“恭喜队长!贺喜队长!”
岳飞一踏进重案组侦一队的办公室,人尚未反应过来,就被队员们的欢呼声给层层包围,外加香槟伺候,硬是干了三大杯,才得以逃到自己专属的办公桌。负责资料文书的女警员简淑娟则跟着来到她身边。
“队长,你好棒喔,连去相亲都能抓到罗文兴耶!孙局长一大早就打电话来,你可能又要升官了。”简淑娟兴奋地对岳飞说。相亲之余还能立下功劳,真是羡慕死她们这一群女警员!实在是岳飞转入警界这一年多来,所破获的每一桩案件全都是榜上有名的黑道人物,亦是政府悬赏已久的在逃通缉犯,所以她从一个交通女警一路擢升为现在的重案组侦一队队长,俨然成为警界的传奇人物。
“别胡说,我只是运气好。”岳飞意兴阑珊地在座位上坐下。升不升官倒在其次,她开心的是能亲手抓到军火教父罗文兴,只是那过程委实让她大失所望,所以她一点都感染不到队员们的兴奋。
“队长,你就别谦虚了。”一次可以说是运气,那她这一年多来的丰功伟业还能说是运气好吗?不过和岳飞相处近半年来,她那平易近人又古道热肠的个性一下子就掳获侦一队所有队员的心,简淑娟微微一笑。
“真的是我运气好。”回想起昨日的种种,岳飞仅能这么说。虽然她是穿着高跟鞋跑过好几条街,不过却没一点惊险之处,这才是让她无法兴奋的原因。
“对了,队长,你昨天相亲相得怎么样?男方帅不帅?够不够派头?”简淑娟眼珠儿溜溜一转,话题已兜到岳飞相亲的事上。事实上这才是她来这里的主要目的,毕竟岳飞立功就跟吃菜一样那般容易,但相亲这可是第一回,所以她能不好奇吗?
“我不知道。”岳飞摇摇头。
“不知道?!队长,别这样嘛!你就多少透露一点。你放心,我用我的人格向你保证,我绝对绝对不会跟别人说。”简淑娟皱眉,随即不死心地说。
“我真的不知道,不是不告诉你。”岳飞无奈地摇头。
“别这样嘛,队长,你怎么可能会不知道。”简淑娟整张脸几乎垮下来,不过,还未放弃就是了。
“我真的不知道。昨天一到相亲现场,就看见罗文兴在抢劫银行,后来等事情处理好再赶回去,男方已经走人了,而我则被我爷爷骂得臭头,因此我连男方长得是圆是扁都不晓得,自然就不知道他长得帅不帅或够不够称头。”岳飞暗叹一口气。看来她若不据实以告的话,这简淑娟是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这就样?”简淑娟大失所望地问,因为抓贼而相不成亲,连带地让她的好奇胎死腹中,实在够呕。要知道她可是打一早就等着相亲的独家内幕,结果……
“不然你想怎样?”瞧她那是什么表情!活像她相不成亲是犯了滔天大罪似的。有没有搞错?她这当事人可是乐得能逃离苦海,尤其她还遇见了他……
“对了淑娟,你帮我查一下柯德勒·雷安克·伦萨穆这个名字,他是英国人。”他真是个爵爷吗?岳飞仍有点怀疑。
“谁?”简淑娟提不起劲地问。
“柯德勒·雷安克·伦萨穆?”
惊人的音量吓了岳飞好大一跳!就连在喝香槟庆祝的队员们都好奇地转过头来,她只得朝他们微微一笑,表示什么事也没有,待队员又继续谈笑风生,她忍不住斥道:“淑娟,你想吓死人啊?”
“天啊!队长,你知道柯德勒·雷安克·葛林·伦萨穆是谁吗?”简淑娟已经难掩兴奋的叫了起来。
“你知道他是谁?”岳飞心一跳。
“当然!他是一个公爵,而且伦萨穆家族和当今英国女皇同属一派,三年前他的婚礼还引来各国的注目和关切,结果三个月前他父亲和妻子在参加一场宴会途中因车祸双双死亡。当然,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现在可是个炙手可热的黄金单身汉咧。”简淑娟愈说愈兴奋。
“你说错了。”一个黄金单身汉?敢情简淑娟是这样才对柯德勒印象深刻?岳飞好笑的说。不过严逸琛果然没骗她,他真是一个爵爷。
“我说错了?我哪里说错了?上个月时代周刊还以他作为封面人物。”简淑娟一怔,随即不解地搜寻脑海中的记忆。
“他怎么会是一个黄金单身汉?你忘记他结过婚?所以,你该说他是一个鳏夫。”岳飞故意正色纠正她的说词。
“拜托!队长,这有什么差别吗?还不都一样。”简淑娟哭笑不得地说。鳏夫和单身汉还不都是没有老婆?总之,他目前是无偶状态就对了。
“当然有差别了。单身汉没牵没挂,可鳏夫……搞不好有小孩耶,那情况当然不一样,你没听过后母难为吗?”岳飞略挑了挑眉。
“嘿嘿,队长,这你就不用担心了,他没有孩子,所以……”
“所以,这关我们什么事呢?他是英国公爵,而我们是台湾女警,根本八竿子打不着一块。”岳飞忍不住截断她的话。白日梦还是别做的了,尤其是那种高不可攀的名门望族。但为何他会在她梦里出现?甚至还巧遇!难道冥冥中她和他有什么牵连吗?
“队长,是你先提到他的耶!”简淑娟委屈地控诉。她可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结果换来的是一句关她们什么事。话说回来,他的确是关他们什么事,而岳飞无缘无故为什么突然提到他?难道……“队长,难道他就是你相亲的对象?天啊!他很帅呀!队长,他——”
“停!淑娟。”岳飞真的被打败了,想象力丰富也不该脱离现实,实在扯太远了。相亲!才说她和他八竿子打不着一块,她仍能异想天开的将她和他联想在一起。
“队长,真是太可惜了,——”
“他不是我相亲的对象,只是我昨天见过他。”岳飞无奈地说。
“什么?他人在台湾!?天啊!为什么报上一点消息都没登呢?难道是我没看到?不可能,我不能没看到……”简淑娟闻言,已然失去控制地自说自话起来。
“淑娟,你控制一下好不好?他人在台湾,天就塌下来了吗?再说他和我们根本就是不同世界的人,他是英国皇族,我们只是平凡的老百姓。”岳飞微皱起眉头斥道。她真是不懂她脑袋里都在想些什么,净是幻想些和自己生活圈子相差十万八千里的事。试想,这世间能有几个女孩能拥有像黛安娜王妃般的境遇?而她嫁入皇室之后又如何?俗话说得好:侯门深似海。所以并非飞上枝头就能过着幸福美满的日子。
“队长,你说错了。”简淑娟摇摇头。
“我说错了?我哪里说错了?”岳飞错愕地看着她一脸严肃的表情。
“队长,我们不是平凡的老百姓,我们是治安女警,是人民的保姆。”简淑娟微微一笑,然后一字一字地说。
“说得好。两位人民保姆,可以让我打扰几分钟吗?”一个爽朗的男性嗓音突兀地在两人背后响起,而那声音的主人,只要是重案组的人员都知道——他就是重案组的总队长——丁勇猛是也。
“总队长,早安。”简淑娟忙不迭地转过身打招呼。“勇猛,什么时候来的?”岳飞微笑地站起身。
“刚到,我是特地来恭喜你的。看来我这总队长的宝座恐怕要拱手让人了。”
丁勇猛打趣地说,并示意岳飞坐下。
“总队长,队长,我不打扰你们谈事情,先下去了。”简淑娟看看两人,然后赶紧找个理由离开。
“勇猛,有事吗?”岳飞微皱起眉头。
“没事,恭喜你抓到罗文兴。前几天才听你说想抓他,没想到你真的就抓到了。”丁勇猛微笑。
“纯粹是运气。他抢银行,刚好被我看见。”岳飞耸耸肩。毕竟抓到罗文兴的过程,她到现在还是认为自己运气好。
“别人可就没你这么幸运。每次你一说想要抓谁,似乎没几天就能抓到谁,若说是运气,那你真是太幸运了。”丁勇猛忍不住羡慕地说。
“或许吧。”岳飞一怔,随即点点头。这一年多来的点点滴滴,她的确只能说自己很幸运;但在幸运的背后,她的付出和努力并未比幸运少多少,当然这一点似乎只有她自己晓得。不过她若不幸运的话,恐怕早就在多次警匪枪战中蒙主宠召啦!
“对了,晚上要临检,这回是大规模,别忘了跟队员说一声。还有庆祝归庆祝,别过了头。”
“我知道。”
☆ ☆ ☆
华灯初上,为台北的夜生活揭开序幕;此时在距离银河璇宫俱乐部大门一条街外,正有一大群人全副武装的排成三列。他们不是别人,正是在署长一声扫黑扫黄令下聚集在此的警察人员。
岳飞面色凝重地站在她所带领的小队前。毕竟扫黄第一站自然就是先扫特种行业排名第一名的银河璇宫俱乐部,而它足以媲美国家军队的保全设备和警卫人员,别说她无法安心,就连带队的重案组总队长丁勇猛亦一脸肃穆。俗话说得好;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现在就怕万一双方真开战起来,那后果实难预测;而她莫名的被推派为这一站的总指挥,原因是也曾进入天杀盟七天却毫发无伤的完成任务——一个到现在她都还想不起来的过程;可是无人理会和关心,只除了三年前离开警界嫁作人妇的秦香莲。当然,以她这一年多来对严逸琛的接触了解,这次的大规模越区临检结果应该是风平浪静,毕竟以严逸琛的狡滑谨慎,他哪可能让他的店出状况,好给警方抓到把柄?
“岳队长,全员到齐完毕。”一警员点完名,然后大声报告。
岳飞看向丁勇猛一眼,后者朝她点一下头,要来的事情躲不过,该做的事情还是得做,她一正脸色,沉声下达旨令:“OK,出发。”
队伍声势浩大地朝一条街外的银河璇宫俱乐部开拔而去,岳飞远远地就看见站在门外的泊车少爷拿起对讲机快速在说话,不用猜也知道他正在跟谁通风报讯。果然,她才亮出警察证,严逸琛就出现在大门玄关处,不置一词,却没啥表情的冷脸教人看了就有想扁他一顿的冲动。
“警察临检。”当然她不可能扁他,只是懒得理他地大声说明来意。话说回来,用看的也知道他们这一票人马是来干什么的。
“这么晚了,岳大队长还要越区带队临检,真是辛苦了。”严逸琛的冷脸多了丝笑意。
“这是工作,无所谓辛苦不辛苦,麻烦请让路。”岳飞没好气地回笑,内心却已是一肚子火气。
“当然、当然,里面请。”严逸琛很有风度地让开路。
岳飞不再理他,率领队员径自进入金碧辉煌的大厅;而她尚来不及说明例行的话,就见大厅里的服务人员已自动自发的广播着警方临检,甚至一个应是经理打扮模样的男人已将员工资料呈送到她面前。
岳飞接过资料,递给负责检查身份的队员,而银河璇宫俱乐部内部人员已高效率地聚集在大厅等候照验证身份。将此处留予丁勇猛坐镇,她不浪费时间的扭头就朝营业方向前进。
逐层检视正在此地消费的客人身份,别说想查到一个问题人物,反倒被客人的高阶身份给吓了好几跳!来到最后一层楼,她几乎无力负荷地想高竖白旗放弃。瞟过一旁面色如土的队员她何尝不是胆战心惊?
“岳大队长,顶楼只有一间VIP厢房,还要临检吗?”看着被客人给训得灰头土脸的岳飞,严逸琛真是有点同情她。不过,同情归同情,他可也是有心无力,再说,她根本没给他任何缓冲时间就展开临检行动,所以怨不得他。
“那间厢房有客人吗?”岳飞臭着一张脸问。
“有。”严逸琛皱起眉地看了她一眼,然后点一下头。他早该知道岳飞不服输的个性,只是她这突如其来的临检还真是教他伤脑筋。
岳飞挑眉看他,不懂为什么迟迟不肯移动脚步。
“很抱歉,这间厢房只能让岳大队长一个人进去临检。”接收到她眼中的讯息,严逸琛缓缓声明。
这番话立刻引起警员的骚动和戒备,气氛瞬间凝窒得吓人,场面大有一触即发的紧张。
岳飞挥挥手示意队员稍安勿燥。“严先生,为什么?”
“很简单,这间厢房的客人身份特殊,事实上他有权利拒绝临检。岳大队长,若非你曾和他有一面之缘,我也不敢冒险让你进去,这样说你明白了吗?”
“你是说他是伦萨……”岳飞怔然地脱口而出,脑海浮出柯德勒的身影,霍然顿口。早上还提到他,晚上就又遇到他,可能吗?
“这样岳大队长还要临检吗?”严逸琛问。
“这……”岳飞一震!真是他吗?
“队长,那客人是谁啊?”队员好奇地问道。瞧岳飞的反应,显然已知道包厢中是何许人也。
“一个英国爵爷。”岳飞头痛地说。现在她面临两难的抉择——进去嘛,看见那令她心神大乱的柯德勒,因为他,她昨晚居然失眠了;不进去嘛,岂非让严逸琛看笑话?还有那该死的外交豁免权,毕竟政府对外国使节的身体、名誉与居住一概不得侵犯。换句话说,他们就是在此地犯罪,他们亦不能依法拘捕,所以就算她临检出什么也没用,而重点是男人到银河璇宫俱乐部还能做何消遣?万一她冲进去打扰了他的兴致,他若大发雷霆,那可不是上级臭骂一顿能了事的,怕就引发两国之间的关系……
“爵爷?那要收队吗?”另一队员咋舌地问。
“收队?谁知道那厢房中是不是真有其人?”马上又有队员持怀疑态度地问。
“说的也是。”立刻又有队员附和。
“唉,那客人若真是爵爷,那可不是开玩笑。队长,要不要请示一下总队长?”一队员紧张地提供意见,毕竟这交临检的总指挥官是丁勇猛。
“岳大队长,如何?”看着警察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个不停,严逸琛不得不打断他们的谈论,他可没多少时间陪他们在这里罚站。
“你说我可以进去对吧?”岳飞略一思索地问道。她是得罪不起具官方身份的爵爷,不过她也不能不确认一下客人身份就此打道回府。诚如队员所说,那包厢里是否真有其人还是一个未知数,所以她有必要看一下再作打算。
“对象是你,我想伦萨穆公爵应该不会反对。”严逸琛说完,即转身走上通往VIP厢房的楼梯。
“你们在这里等一下,我一个人进去。”岳飞忙不迭地撂下话就快步追去。
“队长,太危险了!”
“队长,万万不可!”
队员焦急地叫道,无奈岳飞压根儿不理会他们的阻止,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和严逸琛消失在楼梯的尽头;不过他们决定若岳飞进去过久,他们就不惜一切地冲进去。队长的安全最重要。
☆ ☆ ☆
岳飞一走上楼梯转角,就看见两个穿着黑色西服的金发男人站在一道金光闪闪的大门前。她震了一下,脑海赫然闪过一模糊的景象——相同的场所,她看见自己在一个中年女子的挽扶下,接受男人的检查,她穿着一件白色的旗袍……
“严先生,她……”在看见严逸琛和身着警察制服的岳飞连袂前来,两名男子露出困惑的表情。
“警察临检。敲门吧,有什么事情我会承担。”严逸琛面无表情地说。
两名男子不再说什么,只是看了手上拿着枪的岳飞一眼,然后举起手敲门。
“谁?”冷冷的声音从大门后响起。
“警察临检。”两名男子据实回答。门后有片刻的沉寂,紧接着,厢房大门由内往外缓缓被推开,走出来一人——路易斯·爱其华,冷峻的酷脸在看清穿着警察制服的岳飞时,浓眉霎时皱在一起。
“岳大队长,你可以进去了。”严逸琛侧转脸看着无动静的岳飞,亦皱起了眉头。
“喔。”岳飞猛然回过神,脑海模糊的影像顿时消失,这才发现不知何时站在眼前的路易斯;而看见他,那厢房里的人不用说一定是柯德勒·伦萨穆公爵了。她似乎不需要再确认客人的身份。
“岳大队长,怎么了?”岳飞的迟疑让严逸琛不解地问道。坚持临检的是她,怎么来到门口她反倒傻了?
“没什么,我想还是别打扰了公爵的兴致,我……”岳飞思索着开口。
“请进来吧,岳小姐。”柯德勒·伦萨穆赖洋洋的嗓音相当低沉的从房内传出。
“打扰了公爵真不好意思,我只是例行确认一下,并没有特别的意思。我不打扰您了,再见。”岳飞心一跳,莫名地慌张起来。
“不打扰都打扰了,岳小姐就请进吧。”路易斯冷冷地说完,就不客气地将她推进厢房中,然后随手关上门。主子都开口请她进去了,他这做下属的自然不能视若无睹。
“哎呀!”猝不及防地给推进厢房中,岳飞差点摔在地上。当看见室内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板,脑海中一个模糊的影像又快速掠过,她看见自己摔倒在地板上,凉飕飕的感觉很不舒服,而身边站有许多黑衣男子,他坐在沙发上——君临天下般看着她……
君临天下!她怔然地抬眸,眼前是一间她记忆中从未踏进过的厢房,也没有许多黑衣男子,只有他坐在她面前;但那一瞬间,她竟觉得有种似相识的感觉。望向斜躺在沙发上的男人——柯德勒·伦萨穆,她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慌与不知所措!眼前的一切一切,在她记忆中是零,可内心为何有一股强烈的熟悉感,就仿佛她曾经来过,直到——
“岳小姐,这边请。”厢房里还有另一个男人。
一个陌生却相当斯文的男性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岳飞下意识地看向声音的主人。她不懂自己为何没发现他的存在?当一张温文尔雅的男性脸庞印入眼帘,一幕幕影像快速掠过心头,她试着想看清影像,但记忆和空间宛若扭曲重叠,她顿觉得能以承受地大力甩甩头,希望甩去脑内混淆的思绪。
“莫言,出去。”
慵懒的嗓音拉回她的视线,那个温文俊雅的男人叫莫言。莫言?好熟悉的名字,她似乎曾听过这个名字,在记忆深处……她一点都想不起来在何处听过这个名字,但为何那一刹那,她竟觉得自己听过这个名字?
“是的,公爵。”莫言恭敬地退身出去。
当大门关上,她这才从思绪中惊醒过来,视线竟笔直的对上柯德勒如蓝天般的眸子,下一秒钟,她已被他拥进怀中。
“啊!”温热的身躯让她惊慌地想推开他。一个绅士怎么变成一个色情狂?
“飞飞,我好想你,你知道吗?”他紧紧地拥抱住她,忘情地宣泄一千多个日子来所饱尝的思念苦楚。此刻拥着她,他才知道三年前离开台湾他失去了什么。当年理不清的思绪,今天有了答案;事实上他若诚实一点,当年他早该知道答案,如今,也不迟!
“不……请你放开我,伦萨穆公爵。”他的双臂紧得让她喘不过气来,他如情人般的亲昵语气让她心慌意乱,岳飞惶恐地挣扎。
“我再也不会放开你,你是我的,当我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他贪婪地吸了她香郁的体味,随即俯下头覆住她柔软的唇瓣吮吻。
“不……唔。”在看见他的企图,岳飞心慌地惊叫出声,当他火热的唇吻上她那一刹那,她顿觉脑海空白成一片,紧接着一股强烈的熟悉感涌上心头,让她欲挣扎的手不知不觉环住他的头颈,她闭上眼睛任他吻着,仿佛她已等了好久好久……
“叩叩。”门外传来敲门声。
柯德勒压根儿不理会地继续吻着她甜美的唇瓣。他等这一刻不知等了多久,他要恣情的吻个过瘾,不过他怀中的人似乎不这么想。
就象一桶冷水当头淋下,岳飞惊震地张开眼就大力挣扎。老天!她居然在执勤时和一个男人接吻!尤其他还是霸王硬上弓地强吻了她,而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她竟然回吻他!若非那一声敲门声,她还不知道清醒。太可怕了!她的初吻就这么没了,更夸张的是她竟觉得这个吻让她备感熟悉和温馨,仿佛她和他不知吻过几千几万遍……这怎么可能?
被一双大眼睛惊惧地瞪着和抵着胸前那握紧成拳的小手,柯德勒即使有再高的性致亦消失得无影无踪。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他轻柔地放开她。
“伦萨穆公爵,你太失礼了。”一获得自由,一股失落感油然而生,宛若她并不愿离开他的怀抱。岳飞顿觉心乱如麻,这是怎么回事?她从未对一个男人像他这样渴望又害怕的感受,难道她爱上他了吗?爱上一个英国公爵,一个陌生又仿佛熟悉的男人,而他适才未说完的话……他究竟想要跟她说什么?Iloveyou吗?噢!她在想什么?怎么可能?但他说见到她的第一眼,他就……老天!她不能再胡乱臆测下去,还有,她该大声责备他的强吻,结果她的声音抖颤得哪像是在斥责一个偷吃她豆腐的男人?
“岳小姐,我不打算为这个吻道歉,因为那是你欠我的。”柯德勒苦涩一笑。就算事情再重来一遍,他还是会吻她。如果可以,他甚至会不惜一切地占有她。听见她的声音出现在厢房外,他才知道自己已厌倦等待。他想要她,一刻都等不了,偏偏他却必须等待,只因她早已忘记他,忘记他的拥抱、忘记他的爱抚,甚至他这一个人!
“我欠你的?伦萨穆公爵,你说错了吧?”岳飞闻言一呆!昨天之前他还只是她梦中的一个陌生人,结果他竟说这个吻是她欠他的,这究竟是什么跟什么啊?
“以后你就会知道我在说什么,岳小姐。”柯德勒平静地说。
“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也不欠你什么,伦萨穆公爵。”岳飞一头雾水地看着他。他亲密的称呼让她心神大乱,但她根本就不认识他!强辞夺理也不该脱离现实,他不会神经短路了吧?
“你欠我的可多了,不过我会一样一样的把它要回来,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柯德勒笑了。没人能欠他而不还,而她这三年来连同本金加利息,恐怕一辈子都不够偿还。
“无聊!我没欠你就是没欠你,伦萨穆公爵,我尊重你是来自外国的贵宾,但这不代表你就能随意轻薄我。”莫名其妙话却让她感到心悸,仿佛她真的欠了他什么东西未偿还似的;而他的表情是认真的,难道她真的欠他什么东西吗?但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啊!
“是吗?只要我愿意,贵地的法律能奈我何?”柯德勒不以为然的一耸肩,视线轻佻地上下打量她。
“你!”岳飞气结地瞪着他。仗着外交豁免权的他的确不受台湾法律限制,但他不是绅士吗?显然她错看了他。
门外再度传来敲门声,这回未闻室内人有所回应,大门已由外往内被大力推开,进来的是路易斯。
“伦萨穆公爵,我不打扰您的雅兴,我出去了。”一看见路易斯,岳飞不禁暗松一口气。无法再面对柯德勒放肆的眼眸,她忙不迭地抛下话,然后转过身,几乎是逃难似的走出包厢。
“谁准你进来的?”坐回沙发,柯德勒漫不经心地拨过一撮掉落额前的头发。“我不进来,外面那一群警察就要冲进来了。公爵,想谈情说爱也该看地方。”看柯德勒舒适地靠坐回沙发上,一副安我自得的表情,路易斯不禁挑起了眉。看岳飞匆促的模样离开也知道他一定做了不合时宜的举动。
“住口。”拨弄头发的手停在半空中。
“被我说中也不需要恼羞成怒。公爵,操之过急是不行的。”路易斯若有所指地说。看来他不止做了,还做得相当彻底。
“你说完了没?”柯德勒眯起眼,坐正身躯。
“说完了。”路易斯悻悻然地闭上嘴巴。
“严逸琛人呢?”柯德勒站起身,明白岳飞那近乎是落荒而逃的模样,显然是他那一番话吓到了她,可能还会引来她的反感,不过他已无法再等下去。
“警察临检,他能不陪在一旁吗?”路易斯没好气地看着他,待发现他正朝大门走去,他难以置信地横挡在他身前。“公爵,你不能去。”
“让开。”柯德勒挑了挑眉。
“你疯了!时间不对,场所也不对,你就不能再等一天吗?严逸琛……”那眼神是不顾一切的执拗,而且还身体力行。路易斯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不可能真的要这么做吧?
“有你在就够了,别告诉我你不行。”不愧是路易斯,一眼就看穿他的心思,柯德勒微微一笑。
“这不是行不行的问题,而是适不适合。你真要这么做吗?当着台湾警察的面,你知道这会带来多少不必要的困扰?就照严逸琛的安排进行不是皆大欢喜?”路易斯说到后头几乎是气急败坏,因为柯德勒居然笑了,好像他说的都是废话。
“你到底行不行?”他问,语气中有不容质疑的怒气。
“行,但是……算了,你根本就听不进去。希望我不会因你的一意孤行、任性妄为和完全不体恤下属安危的主子而被台湾警察送到绿岛去。”路易斯挫败地说。“或许。不过执行的人是你,我可是一点都不担心。”柯德勒微皱起眉。天杀盟第一把交椅真进了绿岛吃免钱饭,那么天杀盟早就关门大吉了,他还当什么天王?
“你可真看得起我,众目睽睽之下,尤其你的小爱人还见过我,你不担心我可担心。”路易斯没了气地讽刺,一想到待会他所要执行的任务,他就心里不舒坦。明天就要进行的计划却要抢先一步,真有这么迫不及待吗?
“哪来这么多话说。”柯德勒淡淡地瞟了他一眼,然后举步往大门走去。
“卖命的人是我,我当然有话要说。”路易斯一撇嘴。这回他没再挡着他,因为挡也没用,谁叫他是主子?从他坐上天王的宝座之后,他就没一天清闲,单是为伺候他这不按牌理出牌的个性,他不知在鬼门关前徘徊过多少次?就不能按部就班吗?大家都轻松点不是很好吗?
“你可以别来。”柯德勒停下脚步。
“我能不去吗?
“那就别说废话。”
“是的,公爵。”废话?敢情他连发牢骚的权利都不被容许?路易斯相当郁卒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