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
“站住,别跑!”一声响彻云霄的喝斥声在街道上响起,然后就看见一个脸上蒙着丝袜的男子抱着一个塞得鼓鼓的旅行袋在前方没命的跑,而一个身穿白色套装的女子在后面追着,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因快速奔跑而随风飞扬;她若非足蹬三寸高跟鞋,想必已逮住前方奔跑的男子。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岳飞,两年前退出中情局转到警政单位,目前是重案组侦一队的队长。
看着因她那句叫喊反倒跑得更快的男子,岳飞顿时怒不可遏地再度扯开喉咙大叫:“站住,你再跑我就要开枪了!”要命!没想到在她迫于爷爷的权威而不得不去相亲,没想到甫抵达相亲的饭店门口就亲眼目睹一件银行抢劫案,她身为警务人员,自是无法置身事外地立刻拔腿就朝歹徒追去。当然,就是因为这身别扭的淑女装扮碍手碍脚,否则以她飞毛腿的速度早就追到歹徒,幸好她随身都带有手枪——
手枪!该死!她因套装没地方可安放手枪,所以将手枪放在皮包中,而情急之下皮包早就被她扔给了那个相亲的对象;如今,眼看歹徒跑过街道转角,她灵机一动地忙脱下高跟鞋,对着歹徒的脑袋大力丢去——
一只鞋正中目标,一只鞋亦命中正停驶在银河璇宫俱乐部大门前的一辆劳斯莱斯加长型房车的车顶。令人实在吃一惊的是,银河璇宫俱乐部的执行董事严逸琛竟然欠身站在轿车旁似迎接车中的主人大驾光临。那个眼睛长在头顶上、又冷得不近人情的严逸琛,举凡情报单位的人都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是天杀盟的第二把交椅天士,无奈就是没人能查到他的犯案证据。
还来不及消化眼前这太阳打西边出来的情景,那被她高跟鞋给打摔倒在地的歹徒已踉跄地爬起欲再往前跑,顾不得仍让她看得目瞪口呆的他,她趁歹徒爬起的空档,拼命往前——一个飞踢就将歹徒给踢飞倒地,但听“嗤”的好大一声,敢情套装窄裙因双腿飞踢张开过大已不堪折磨的裂开。奇怪的是,以她那一腿的功力,那歹徒照理说该飞不远,偏偏等她稳住身子定睛一瞧,那歹徒竟然倒在严逸琛脚前。乖乖!什么时候她的腿力又精进啦?
不过现在可不是研究腿力的时候,岳飞赶紧跑上前去。呵呵!今天她又立了大功,而且还是目击证人,不过她身上这一套香奈尔名牌套装却报销啦,她很心痛地想着,然后脱下上身的外套系在腰上遮住窄裙裂缝的无限春光。抓歹徒是一回事,可免费让人吃冰淇淋那就亏大了,因为她总算是在警政单位小有声名的人。
“岳大队长,抓坏人啊?”严逸琛冷冷的声音无论何时听起来都让人浑身不舒坦,而一句普通的话由他口中说出,都像是在讽刺人似的。
“严先生,不好意思,能不能劳驾借一下你的行动电话用用。”看着空无什物的双手,岳飞皮笑肉不笑地请求。说来奇怪,每一次她破获某桩案件,就会看到他在附近出现。一开始,她还以为他和她所抓的人、物有牵连,可在明查暗访数次后,才不得不相信全是她多疑。但一次两次还不足为奇,可每次……她能不觉得奇怪吗?偏偏就是找不出他是共犯的证据,哼!
“有什么不对吗?岳大队长。”严逸琛皱起眉头地看着她。
“他……他不是罗文兴吗?他怎么会去抢劫银行?”在台湾贩卖黑枪的军火教父——罗文兴,是她加入警界后最想擒获的通缉犯之一,如今她竟然真的逮到了他——不是在黑帮交易的时候,亦非枪林弹雨双方你来我往的对峙中,她居然是在他抢银行失手的状况下抓到他!重点是,他怎么会沦落到去抢银行的地步?而且一把手枪都没带就去抢了,这可能吗?可事实明摆在眼前,容不得她不信。
“罗文兴?喔,恭喜你了,能逮到他可是大功一件,看来我得改叫你岳总队长了。”严逸琛略挑了挑眉地望着倒在地上站不起身的罗文兴,然后又看轿车后座一眼,才收回游移的目光。
“八字还没一撇。如果能逮到你,我才真有可能当上总队长,严先生,你说是吗?对了,能不能麻烦你借一条绳索给我,我要把他捆起来。”她最不想听到的就是来自坏人的恭维,那会让她浑身起鸡皮疙瘩,岳飞没好气地瞄了眼昏倒在地上的罗文兴一眼。糟糕!她连手铐都放在皮包中,若非怕被爷爷长篇大论教训一顿,早知如此,下次就算被爷爷骂到臭头,她都要随身携带枪械和手铐。
“绳索当然没问题,至于逮到我……那好像就有点困难,因为我可是奉公守法的善良百姓,而且最乐意和警方配合,岳大队长。”严逸琛微微一笑,挥手示意站在一旁的泊车少爷去拿绳索。
“你若是奉公守法的善良老百姓,这世间就没有坏人了。”岳飞直听不下去的扭过头并拿起电话拨号。当电话接通,她迅速报上身份,并说明事情状况和地点后即将行动电话还给他。她必须等这区的警方人员到达才能离去。
“是吗?咦?岳大队长今天怎么穿得这么淑女?该不会是要去相亲吧?”严逸琛并不急着接过电话。早在看见岳飞的穿着时他就忍不住暗自窃笑,毕竟这三年来她的一举一动都掌握在他手中,并随时传真给天王;而她在警界短短两年中从一个小警员擢升为重案组的队长,这全是拜他所赐。当然,这一点她可是完全不知情,而他自也奉命不让她知道,否则单拿眼前这军火头子罗文兴来说,虽被台湾政府通缉了五年,可依然逍遥法外可知;毕竟以罗文兴的能力和财力哪需要去抢银行,还故意当着她的面跑给她抓?她这相亲真是相得好,天时、地利、人和三要素全齐备,这见面礼自是要隆重,半点都不能含糊。
“相亲!该死,我居然忘记我还在相亲!完了!衣服破成这样,我可怎么回去相亲!不行!爷爷还在那,我不回去不行,哼!这区的警察在干什么?动作怎么这么慢?!”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岳飞顿时花容失色的咒骂连连,尤其在意识到自己身上的衣物有多糟糕时,她倒是慌了手脚。
“衣服啊,岳大队长若不介意的话,我店里倒是有很多礼服可以让你应应急。”严逸琛很好心地说,只因这一切全在他意料之中。
“你店里……拜托!我是要去相亲,可不是要去酒家陪酒。”岳飞没好气地瞪他一眼。银河璇宫俱乐部是什么营业性质她会不清楚吗?这种风月场所的衣服她能借来应急吗?该死的严逸琛!分明是在落井下石看她笑话。
“此言差矣。你都还没看过我店里的礼服,岂能随意下评论?岳队长不妨先看看,若仍觉得不妥,那再拒绝也不迟,反正这对你也没损失。况且管区还没到,岳队长大可把这段时间当消磨,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你认为如何?”严逸琛不以为意地说。要知道银河璇宫俱乐部在北部的特种行业中能独占鳌头除本身财力雄厚、后台够硬之外,它的装潢、设备、安全和小姐的条件均是一流,尤其是末项,除条件一流之外,更强调帝王式的服务品质修养,所以银河璇宫俱乐部的小姐可不是靠清凉的衣服就能搞定,而是小姐本身的手腕和气质修养,岳飞的话无疑严重的抹黑他店里小姐的水准。
“这……好吧,那我能请紫筠陪我一起看吗?”岳飞略思索一下就爽快地答应。反正看一下又不会少掉一块肉,再说管区不知何时才会赶到,她就当是打发时间,毕竟她这一身穿着显然是不能回到相亲现场了,否则爷爷绝对会看得头上青筋凸起。要知道老人家年纪大了,可禁不起刺激。当然,如果银河璇宫俱乐部真有格调高雅的礼服,那她就借去相亲以顺遂爷爷的心意,所以想想,她的确是没什么损失。
“紫筠?真不巧,敝店总裁今天刚巧抵达台湾,紫筠忙得分身乏术,恐怕暂时无法陪你看礼服。”严逸琛边示意站在银河璇宫俱乐部大门旁的领台小姐边回答。在这重要时刻,他怎能让紫筠坏了他所有的计划。
“嗄?银河璇宫俱乐部总裁?难道这辆车就是……”岳飞着实吃了一惊看向一旁的劳斯莱房车,想也未想整个人就旋身趴在黑漆漆的车窗外试图看清车后座之人的面貌,可这车窗的玻璃不知是啥材质制作,别说是想看见车后座之人的面貌,就连车后座坐了几个人都看不见。认清这个事实,同时也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孟浪,因为那个向来冷冰冰的严逸琛居然张口结舌地看着她,就连那领台小姐都一副活见鬼的表情,她的脸不自觉地红了起来。实在是严逸琛所说的话太令她好奇。银河璇宫俱乐部开业六年多,总裁连一次都未曾露过脸,而以严逸琛的身份背景,这总裁就算不是天杀盟的首脑人物——天王,想必也和天杀盟有深厚的渊源。这总裁是天杀盟天王的可能性实有百分之九十九,所以她能不惊奇吗?
“岳大队长,你吓到我的贵客了,你还是快进去吧。”恢复惯有的冷漠镇定,严逸琛朝领台小姐眨了眨眼睛,后者迅速走向岳飞。
“贵客?那我有这个荣幸见见他吗?”是什么样的贵客能让严逸琛亲自出来迎接?银河璇宫俱乐部的总裁吗?岳飞好奇的目光又移向车后座。就算不是,想必亦是某阶层的重量级人物。
“我想你这身衣物并不适合见我这位贵客,你也不想让我这位贵客对贵地的警政人员留下不良的印象吧?当然,你若坚持的话,我是可以帮你引见。”严逸琛冷冷地瞟过岳飞凉快的下半身,他似乎可以感受到车后座主人愈见浓厚的火药味。
“这……”岳飞气结地说不出话来,因为他说的的确是事实。假若这贵客真是来自外国的某重要人物,她这狼狈的模样会有损政府名誉;可瞧他那轻视的眼光,活像她这一身衣服有多难以见人似的。但她这身衣服会变成现在这副德性全是因为她刚才英勇擒贼所造成,照理说那贵客应该也算得上是目击证人。目击证人?那她不就可以光明正大的……
“那个……”她欣喜的开口。
“我这位贵客有外交豁免权,我会吩咐保全人员帮你看着罗文兴,你大可以的去看衣服,岳大队长。”严逸琛毫不留情地截断她话。就是有人不到黄河心不死,而岳飞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算了,不见就不见。”岳飞没好气地撂下话,转过身跟已等候一旁的领台小姐走人,因为她不明白为什么她话都还没说出口,那严逸琛活像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似的,硬是将她欲说出口的话全堵在喉里。外交豁免权?敢情这位贵客是某国的外交官哪,但某国外交官光临台湾,为何报章杂志上没一点风声?就连她都没听到任何风吹草动,难道她被严逸琛骗了?不!他就算要骗她也犯不着编派啥外交官的头衔,只是那贵客真的是某国外交官吗?但,无论如何,她还是先去看看衣服再说,这样她就能毫无顾忌的要严逸琛帮她引见,到时真相大白,她才知道自己该如何处理。
当岳飞的身影一消失在银河璇宫俱乐部大门内,轿车车门缓缓打开,鱼贯走下三人。严逸琛恭敬地欠身,随即在前引路。
☆ ☆ ☆
一踏进这间位于二楼的小姐休息室,在看到眼前的景物后,当场她就傻了眼!只因她曾在梦中看过和这间一模一样的房间。当然,梦中的她可是一踏进休息室就被两名大汉给钳制,然后还有一个陌生的中年女子为她换上一件旗袍,而现实则是两个年龄和她不相上下的女子在看见她的出现后就笑容可掬地引领她至室内的沙发上坐好,一个立刻拥着放有数杯不同饮料的,餐桌到她面前,另一个则打开一排挂有当季名牌晚礼服的衣橱。
当季的名牌晚礼服!岳飞简直无法相信自己所看见的!有没有搞错!?银河璇宫俱乐部小姐的制服居然是出自名家的手笔!这真是太夸张了,难道做这一行真的如此赚钱吗?
“岳小姐,你喜欢哪一套?还是你要每件都试穿看看。”女子恭敬的声音响起。
“随便一件就行了。”发觉自己的眼珠子几乎要凸出来了,岳飞不好意思地垂下眼帘。难怪有越来越多的女性不再是因为环境的关系而下海,原来这物质的享受确是一般上班族所望尘莫及的。但为了物质享受而出卖尊严、甚至是灵肉,她可是敬谢不敏加无法认同与不敢领教,只是在看见眼前的这一切,她不得不承认这工作的诱惑力够大。
女子拿出一黑色素面的紧身长礼服。“这件好吗?”“行了,我自己来。”岳飞赶紧抢过她手中的礼服,冲向室内唯一的屏风后换穿上。她可不想为一件衣服浪费太多时间,因为她还有比换衣服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除了一睹那位贵客的庐山真面目,还有那该死的相亲在等着她,她没有时间了!
一穿好礼服,顾不得那前胸V字领的剪裁让她雪白的胸脯有大半暴露在外。而贴身的丝质布料将她凹凸有致的身材惹火又性感的勾勒出来,岳飞从屏风后走出来,就听见两名女子难以置信的抽气声,但她可无心理会,直朝休息室大门走去。
“等等,岳小姐。”在看见岳飞走出屏风就朝大门快速走去,一女子焦急地叫住她。
“有什么事吗?”岳飞困惑地停下脚步。
“你的头发有点乱,我帮你……”
“头发?不用了,谢谢你的好意,我没时间了。”岳飞随意地用手指拨拨略显凌乱的头发算交差了事,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出休息室,房内的女子则在她一踏出休息室就迅速的拿出怀中的对讲机。
岳飞几乎是用小跑步的冲向通往一楼的楼梯,那螺旋状的设计让在一楼的人员能尽入她眼中,所以她立刻就发现严逸琛的身影,同时他身边站着一个相当魁梧的高壮的陌生男士亦毫无遮掩地落入眼中,岳飞顿觉眼前一亮!欣喜地忙快步走下楼梯。
由于她所有的注意力全放在严逸琛身边的陌生男士身上,当楼梯末端站着一人出现在她眼中,她下冲的身形在发现对方的踪影时,不禁吓了一跳地忙放缓速度,同时那人亦在楼梯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响时缓缓仰起头。
那是一张丰采俊逸的男性脸庞!宛若一道雷狠狠劈中她的脑门,一幕幕片段从脑海中快速掠过,岳飞顿觉眼前一黑!她看过这一张脸——在她梦中。无数个夜晚,她赤裸裸地在他身下扭动呻吟,每每在激情中惊醒过来,然后她总是红透了脸斥责自己这莫名的春梦,因为梦中的男主角在她日常生活中连看都没看过,他甚至不是公众人物;所以当一年前她开始再梦见他,起初一个月最多一次、两次,到现在她几乎是每隔两、三天就会梦见他,不过这一年多来她早已把他当作是幻想中的人物,孰料今天他竟活生生地出现在她眼前——
脚步一个踏空,她顿失重心地往前栽去,眼看就要滚下楼梯,她惊叫一声闭上眼,预期中滚落和疼痛并未发生在她身上,他——抱住她跌落的身躯,一股强烈的熟悉包围住她,她怔然地抬起头迎视他那湛蓝如天空澄亮的眸光,时间仿佛静止在一刻,天地间仿佛仅有她二人……
“这位小姐,你没事吧?”他问,并温柔地扶着她在地板上站稳才放开手。
一口带有异国口音的中文却出人意外的相当标准,尤其那略沙哑的嗓音有说不出的性感,就像和风拂进心田。她的心跳顿时漏跳一拍!特别在她站稳身躯更清楚的看着他……他举手投足间有着专属于那种“尖头鳗”的高雅风度和雍容华贵的倨傲气质,他简直就像是她心目中所勾勒出的白马王子一般。可不知怎地,总觉得在那温柔熟悉的蓝眸下似隐藏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光芒,而那光芒让她觉得邪、恐惧又有一丝矛盾的渴望、期待,总之她觉得自己好像是猎人眼中的猎物,但莫名希望被猎获,甚至仿佛她已等了一世纪之久——就在等待着他的出现。
“这位小姐,你还好吧?”对她的无言直视,男士略挑了挑眉。她该不会因意外而吓傻了吧?
“你是谁?我认识你吗?”除了在梦中,她总觉得她好像曾经在某处见过他,就好象那部电影——似曾相识。她从未对一个陌生男人有这种深刻的感觉,岳飞情不自禁地脱口问道。
“我是柯德勒·雷安克·伦萨穆三世,你应该不认识我。不过……”男子唇边漾起一抹笑意地自我介绍。她竟然对他有似曾相识的感觉,还问得如此直接,真教他受宠若惊。不过,感觉这种东西是相当微妙又不可思议的,乍见她从楼梯上飞奔而下,她曼妙的身影和俏丽的脸蛋早已深深镌刻在他心中。而在她戏剧化的跌落他怀中,他才知道自己等候这一刻有多久!一千多个日子里,她香馥的柔软身躯像鬼魅般纠缠他的心。他错了!当初他不该放手,否则也不会备尝思念的苦楚,而她却压根儿不记得他而逍遥过日。他微侧首看向正朝他们走来的严逸琛——瞧他做的好事。
“我叫岳飞,我们真的不认识吗?”越看他,她就越觉得熟悉,不过那一长串的名字她别说没听过,就连要马上记住都是一件难事。但诚如他所言,她或许在梦中看过他的脸,可在她生活的印象中,他仍是一个无庸置疑的陌生人。
“岳大队长,你当然不认识柯德勒·伦萨穆三世公爵,他可是第一次来台湾。”走过来的严逸琛回答了她的问题。
“公爵!”岳飞惊诧地倒抽一口气,并忙看向严逸琛,不敢置信地问:“他就是你说的贵客?”
“是的。公爵,请容我为您介绍。这位是岳飞小姐,目前服务于警政单位重案组侦一队,且是该队的队长。岳大队长,请容我为你引见这位来自英国的柯德勒·雷安克·葛林·伦萨穆三世公爵。”严逸琛恭敬地忙为两人做简单的介绍,虽然他已听到他们相互说过名字,不过基于礼貌,他还是正式为双方做介绍。
“您好,很荣幸认识您。”岳飞隐藏起心内的失望伸出手,因为她不可能会认识一个英国爵爷,所以她刚刚似乎说了一些蠢话,而且还是很蠢很蠢又丢人现眼的蠢话。老天!他该不会以为她想钓凯子吧?那么老掉牙的开场白……她还是赶快找个理由走人。
“很高兴能认识你,岳小姐,台湾的女警察都像你这么漂亮迷人吗?”柯德勒绅士地执住她的手,打趣地问,然后俯下头在她手背上印下轻轻一吻,似乎没有松手的打算。
“伦萨穆公爵……”那基于礼貌的一吻,照理说不该会给人什么反应,偏偏当他那温热的唇触到她手背时,她的心竟有如小鹿乱撞般狂跳起来。慌张地抬起头,她想收回手,偏偏他仍是不放,还用那双蓝天般的眼眸痴望她。这一看,她竟觉得自己迷失了一颗心……“我有这个荣幸和岳小姐认识吗?”一声刚硬的男音很是杀风景的插进两人忘我的凝视中。
“你是……”岳飞一震!在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之后,狼狈地转过头望向那声音的主人,并猛然抽回手。尽管来人一脸自若,但她就是觉得自己的一张脸是热辣辣的滚烫。老天!大庭广众之下,还有严逸琛这个讨人厌的家伙在场,她居然像个花痴似地沉醉在伦萨穆公爵的蓝眸下而忘记周遭的一切!就算他再吸引她的目光,她也不该看着他的眼睛就无法自拔地呈痴迷状态!甚至在见到他的第一眼,就有那仿佛早已认识他的强烈感觉。难道人真有前世今生?还是这就是世人所谓的一见钟情?
“我自我介绍吧。我叫路易斯·安德烈·爱其华,我是伦萨穆公爵的保镖。”男子酷着一张脸,一双碧绿如青草的眼眸眨也不眨地盯着她。
那个先前站在严逸琛身边的陌生男子敢情是柯德勒的贴身保镖。他从头到脚都酷得有保镖的型格,这酷味不像仅是一个保镖,倒像是一个目空一切、坐拥权势的人物。换句话说,做保镖还真是委屈了他。
“你好,我是岳飞,很高兴认识你。”岳飞微笑着伸出手。酷哥她见多了,就没见一个男人酷得过他。虽然他的外貌过于阳刚,就连声音都冷得没话说,不像伦萨穆公爵,人长得英俊也就算了,就连声音都迷人得不得了,简直像是专门来蛊惑天下女人的撒旦。她不禁偷偷瞄他一眼,孰料他亦看着她,当场她就羞红了脸。
路易斯并未像柯德勒一样按照英国礼节亲吻她的手背,仅只是握了她的手一下就快速放开,因为他可没忘记自己适才硬是插进主子鲜明的宣告占有意味握着她的手不放的举动中,所以一次的不识相尚可原谅,这两次……他还想多活几年咧。
“我……”路易斯才说一个字,大门口立刻响起一阵警笛的鸣叫声。
“啊!不好意思,我同事来了,我得过去一下。”处在三个男人中间,特别是柯德勒·伦萨穆面前,岳飞就觉得浑身不自在。正愁不知找什么理由闪人,结果她竟忘了那个被她踢昏的罗文兴,还有她的相亲!
“请便,岳大队长。”伦萨穆公爵依然很“绅士”地做出请的姿势。他都这么说了,严逸琛和路易斯当然很自动地让开一条路。
“再见。”岳飞打完招呼即朝大门走去,这回她可是尽量很优雅从容地大步走,只因背后那蓝眸的主人正看着她。
“严逸琛,一切都准备好了吗?”她一步离三人的听力范围,柯德勒·伦萨穆缓缓开口,视线仍紧锁住她刻意走得优雅的大步伐。
“请天王放心,一切全在属下的掌控中。”严逸琛恭敬地回道。
“掌控?那最好,否则……”柯德勒·伦萨穆一撇嘴。原来他不是别人,而是统治天杀盟的天王,三年前在严逸琛猎杀掉台湾黑道的第一帮——竹林帮帮主晏庆新后离开台湾,回到天杀盟的大本营,亦就是他的出生地——英国;即奉父命迎娶意大利黑手党第一世家的娜坦莉·贝罗兹小姐为妻。事隔三年,他再度回到台湾就是为了岳飞。事实上一回到英国他就后悔了,因为再没有一个女人敢像她这样大声跟说话,甚至在床上,亦没有一个女人能像她这样瞬间就撩拨起他的性欲。他要她!疯狂的想要她!这念头强烈地在他心中翻搅,强烈到几乎要把他给逼疯!他——天杀盟的天王,一个令全球黑道闻之丧胆的杀手帝王,居然为了一个不是他妻子的女人寝食难安,传出去怕不笑掉他人大牙。偏偏这是事实!唉,真是人生一大讽刺!
“我还是那一句话:天王,请放心,伤不了岳小姐一根寒毛。”严逸琛自信地一笑。他自导自演的剧码如果会出差错,别说等天王来惩处,他早就自行了断。
“以你的能力,我是没什么好担心。”柯德勒这才满意地扬起嘴角。打从踏上台湾这片土地,心中就有一股不祥的预感,可在见到岳飞如严逸琛计划中如期出现,他为心中的悸动忘记了一切;但此刻他却竟又有不祥的感觉,可一切全在严逸琛掌控中,是他想得太多了吗?
“天王,你在担心。”路易斯霍然冷下脸来,眼光苛责地盯着严逸琛。三年前他若杀了岳飞,天王何须如此担心?牵肠挂肚本就会导致患得患失的心情,继而影响应有的举止,就像眼前的天王外表和行事作风看似和三年前没多大改变,但他知道他的心实已非三年前的他。
“天将……”严逸琛怔然地看向冷得不逊于他的路易斯·爱其华,他并不是伦萨穆的保镖,而是天杀盟的第一把交椅——天将是也。
“我该担心吗?严逸琛。”眯着眼,柯德勒斜睨了路易斯一眼,然后望向严逸琛。
“请天王放心,属下愿用人头担保。”
“很好。”
“是吗?”路易斯相当怀疑地问。
“路易斯,我现在的心情很好,请你不要破坏它好吗?”柯德勒的怒气为这句质疑瞬间爆发。
“谨尊吩咐,天王。”这下路易斯仅能这么回答。当众挑起天王的怒气,绝不是聪明人会做的事;但打一开始他就对天王的做法不苟同,所以他坚持随行,就是想看看这个能搞得天王魂不守舍的岳飞究竟是何许人物。结果瞧他看到了什么?一个女警察!尽管她算是一代尤物,不过杀手和警察能搞出啥名堂?他真不懂天王在想什么!
“天将,你多虑了。”严逸琛冷冷地说。路易斯的质疑相对的就是在暗示他的办事能力有问题,而他从不做没把握的事情来砸自己的脚。
“但愿如此。”路易斯一耸肩。
“本就如此。”严逸琛皱起眉。
“够了,想让下人看笑话吗?”柯德勒冷喝一声,双眼来回在两人身上看了一眼,然后不再理会地转身朝楼梯走去。
两人立刻闭上嘴巴环视四周,待看见在大厅的员工纷纷回避他们的视线并忙碌地投入工作,两人不禁低咒一声,然后追随柯德勒的身影而去。毕竟他才是主子,而他们显然已惹怒了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