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勋单枪匹马的再度回到小屋,屋里头依然是安静宁谧,唯独多了股诡魅的氛围,不时缭绕在他四周。
蓝勋踢开木门跨步进入,映上眼帘的是少得可怜的摆设,一席床榻,一张矮桌,就连椅子也没。席上烧着熏香,一种可撩人心神的味道渐龑鼻间,蓝勋缓缓走近一瞧,炉里还搁着数片残枯的瓣叶,那不是……情花吗?
原来情花的疗法是如此使用!
“好小子,你终于来了!”
在无声无息中,穆天行已出声在他背后,蓝勋蓦然转身,正好迎上他一式凌厉毒掌!
“穆天行,你到底想干什么?你怎么会有情花?”蓝勋一个矫捷闪身躲过一招,他向来是嫉恶如仇,尤其是像穆天行这般奸佞小人!
“情花本就生长在这个地方,它是属于小瑕的!哈……”
追忆起过往,穆天行彷若顿失所有般的忽哭忽笑,原本就极度狰狞的表情变得越趋骇人。
“你认识我娘?”蓝勋为之怔然。“小瑕”这二字已嵌在他心中,怎么也忘不了了。
“你知道了?”穆天行瞇起圆凸的大眼,端详着他。
“这用不着你管,我想知道,你认识她吗?”蓝勋并不愿正面告之,他也不配知道!
“认识,我何止认识,我们还是青梅竹马呢!”
穆天行跃进屋内,脚步略为颠踬地走向床榻坐下,虽是如此,其雄厚的内力依然隐隐散发在举手投足间,蓝勋知道,这一切全是他身上所中的无名毒所致。
“到底是怎么回事?”蓝勋满脸尽是匪夷所思。
“你娘是位美丽且多情的女子,温柔婉约,行动间凌波征安、飘逸如风,足以令每个见到她的男人都为之惊艳,怦然心动……没有人瞧得出,她竟是名闻遐迩的西域毒婆的孙女莫瑕……当年我和樱木佟轩结拜,同行西域访胜,巧遇小瑕,偏偏她把我对她的关怀视若无睹,而你爹──”说及此,穆天行瞠大圆目,怒视着蓝勋。
“我父亲究竟怎么了?”蓝勋在穆天行眼底发现的是不堪一击的脆弱。
“你父亲明知我爱她,不仅不帮我,反而横刀夺爱,把我的小瑕抢走了!”穆天行的表情中出现了毕生少见的怒焰,“而且还生下了你这个孽种。”
“请你把嘴巴放干净点儿!”
蓝勋冷不防的按住他颈肩穴,体内生猛的力量在沸腾;他一直在意旁人以有色眼光看他,想不到穆天行居然犯了他的忌讳。
“算了吧!我如果不是身中剧毒,你不会是我的对手。”穆天行冷冷狂笑,声音频率诡谲的吓人!
“我娘呢?我猜这些年你一定是和我娘在一块儿。”
蓝勋用力掐住他的要害,内心被起伏的激荡冲击着,思念亲人的念头早就悄悄地盘踞在他心间。
也或许,这里就是娘居住的地方,要不,他不会一踏进这里就有股说不出的情感,好似母亲的眼睛正在某处看着他。
“早死了。”穆天行的眼曈突然变得空洞无神。
“什么?你把她杀了!”
“哈……哈……没错,是我杀了她,我爱她,没办法看着她天天思念着你爹!当年她生下了你,你爹想偕她一块儿回樱花邬,但她念及他是个有家室的男人,不愿同行。这正好,明里我和你爹还是如同以往一般感情甚笃,暗里我打算把小瑕抢回来,你爹带着你走后,我则百般向她示好,她却不为所动,就在我打算先下手为强时,她却拿了毒婆留给她的防身毒针刺伤了我!”
他凄厉狂笑,推开蓝勋猛然站起,将桌上的熏炉撞翻,“我忍受着毒害,逼着她告诉我解药在何处,她告诉我解药是情花,但花苗她已托你爹带回栽种,好睹物思人。好个睹物思人!”
“然后,你就这么杀了她?”
蓝勋简直难以相信,由爱而生之恨竟是如此可怕!
“对,杀了她后,我抹去心痛,去樱花邬找你爹,趁他不注意时窃了一些情花苗,说也奇怪,你爹种的茂密,而我却怎么也种不好,心想或许来到这里它可以存活,没想到还终于让我猜对了,或许这里有小瑕的魂魄,她帮我照顾那些花花草草。”瞧他那颠狂的模样,蓝勋心忖:他大概快疯了!
“而后你每年都来这里一趟,是为了治毒?”
“情花医病需心中有情才得以根治,或许我杀了小瑕,一直抑不住毒性,只好每年来此克制毒性发作,不过……”不知是笑是哭,他脸色变得难看极了。
“不过什么?”蓝勋戒慎地看着他。
“只可惜情花寿命有限。现在只剩这些枯叶了,我本来还打算逼你交出情花,想不到昨夜它居然全枯死了!哈──所以……你也别打算回去医病,因为樱花邬内情花的寿命,和它们是一样的。”突然,他眼神变得犀利,“你们为什么不死?我特意安排的那些机关为何杀不了你们,为什么?”
他扑向蓝勋,却因一个踉跄,趴倒在地。
“我懂了,你就是因为恨我爹,所以想把我们一并除去?”蓝勋终于恍然大悟,也了解穆天行这场已设计了二十多年的阴谋有多残忍。
“你聪明,但是老天总算有眼,虽然害不着你们,却伤了你最心爱的女人!哈……”穆天行一双冷锐的目光如疾风般扫过蓝勋全身上下,“坦白说,你身上有着你母亲的影子,这也是为什么当我知道蓉儿喜欢上你却没拦阻的原因,或许你成为我的女婿,我可以放你一马。”
他似乎仍不死心地要将蓝勋和穆蓉儿送作堆。
“多谢你的抬爱。我心里除了诺安,再也没有一丝角落放得下任何女人。”此刻的蓝勋卓绝伟岸、孤傲出众!冷冽的曈仁只有在思及诺安时,才会出现瞬间的暖意。
“我佩服你,那么你就受死吧!”
此语一出,穆天行立即翻身一跃,拉住榻上一条垂落的红线,在拉扯的同一时刻顶塌墙倒,登时乱石纷飞!
原来他的周遭一切,无处不是机关!
★ ★ ★
“哥,我不走,你带我去找勋哥。”
在返回东北的路上,诺安牢骚满腹,不停的叨念着,要她禁锢感情一个人去找寻自己的快乐,她怎么也做不到!
“你给我闭嘴!”项楚云闭上眼,蛰伏在冷静外表下的他也被她硬唤出了一股急躁,好似他不回去找蓝勋便是罪该万死似的!
诺安抿着唇,斜睨了眼走在另一边的凌澈,“凌澈大哥,要不你回去帮蓝勋,他是你弟弟耶!难道你不怕他遇上危险吗?”
凌澈的脸色也变得凝肃深沉了,坦白说他的确担心蓝勋,只是……
“诺安,我若回去,如果穆天行与穆蓉儿连袂来犯,我担心项王爷为照顾你会应接不暇,所以──”
“对,说来说去就因为我是个废物,把你们全连累了。”诺安霍然大喊,她宁愿他们弃之不顾的是她,也不要在这里忍受这种不知蓝勋死活的漫长煎熬!
“安郡主──”凌澈一愣,不知如何答腔。
“诺安,你太没礼貌了!”在项楚云淡褐的温柔眸光中绽出了相对的冷硬,他不希望诺安变成一个自怨自艾的女人。
现在他无法不对蓝勋感到佩服,对于诺安,他是比他这个做大哥的拥有更多的关注与爱心。
“大哥,我求你,既然凌澈大哥也不放心,那我们回去好不好?你可以把我先藏起来,见勋哥平安后再带我去见他。”诺安眼神中充满了希冀,让人不忍拒绝。
“可是蓝勋说情花……”老天,这还真难抉择!
昨晚,蓝勋突然至他房里,告诉他这个事实,他也当着蓝勋的面承诺,届时一定将诺安送回樱花邬。
但如今这一切似乎有了变量,看诺安绝决的态度、凌澈担心的眼神,他不能再坚持一己之见了。
“哥,如果蓝勋没回来,我也不愿茍活了。你说是情花重要,还是他的命重要?”诺安的一句话,当真不废吹灰之力地将项楚云的心又搅乱成一番狂涛骇浪。
项楚云看了看凌澈,“好,我们回去。”
“真的,哥!”感激的泪不由自主的滑下脸颊,她紧紧握住项楚云的双手。
“要做个昧着良心的人谈何容易,况且他是你的情人、我的小舅子,于情于理我都不该答应他什么鬼要求。”因为连他也步履沉重。
“楚云,我担心穆天行那老头耍诈,我先走一步,你和诺安慢慢来。”
蓦然,一道不知名的气流在凌澈的胸口上重重一撞,他意会到蓝勋似乎遇上大难难题了。
“好,我随后跟上。”凌澈一颔首,倏地拔高身影直奔来时路。
“哥,那我们也快点嘛!”诺安彷佛感染了凌澈那股紧张,急着想赶上一窥究竟。
楚云无奈一笑,单手架住轮轴,往上一提气,在他以内力驾驭下,顿时轮如飞盘急促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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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瓦齐飞、残砾狂灁,蓝勋愤恨地咒骂了声,轩昂的身躯猛然扬升,躲过了不少尖锐足以置人于死的砺石。
逆光的背影散发无与伦比的气势,精锐气质天成,凌厉的动作恍若流星幻影,反击中的每个招式都有着樱木佟轩的影子。杀人的烈焰袭上他眉间,一改平日的清逸神采,换上狂霸的怒颜!
赫然,两道白影轻掠,凌澈、项楚云倏然降身与他背抵着背,蓝勋先是一阵错愕,紧接着对他俩投以一抹感激的眼色,三人联手接受穆天行的挑战!蓝勋的戾气衬上凌澈的冷意,再加上项楚云的狂放,让穆天行不禁背脊发麻!
“你们怎么回来了?诺安呢?”蓝勋附在他们耳旁轻问。
“我把她安顿在某处,先解决你的事再说吧!”项楚云示意。
蓝勋点点头,将目光转向穆天行,一步步趋近他,怒火冲天的问话,由齿缝中迸出。
“穆天成,我一直念在你是我父执辈的份上想放你一马,想不到你不仅害死了我娘,还准备赶尽杀绝,你良心何在?”
凌澈眉头一皱,其震愕之情不亚于项楚云,“二娘被他杀了?”
“她在二十几年前就已遭了他的毒手!”蓝勋骤怒的脸庞青白交错,弒母之仇未报,他誓不为人。
“你们一块儿上吧!反正我已经活不久了,无所谓与你们同葬此地。”穆天行扯高唇角,声色俱厉,黑曈中还有着诡异的光芒。
蓝勋三人无不提高謷觉,均未忽略掉他神情的猖狂,彷若有着玉石俱焚、同归于尽的念头。
“爹,你看谁在我手上?”
突如其来的,穆蓉儿的声音由门外传来,当蓝勋看见她身后的小或手中押着的人时,心头一阵发寒,那种震慑狠狠划破他心头,就连项楚云及凌澈两人也不例外!
“该死的,你们究竟怎么帮我照顾她的,你们答应我的!”蓝勋严峻的脸上此刻更是覆上一层冷冽。
项楚云愣在当下,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他明明将诺安藏在一个非常不引人注目的树洞内,四周杂草丛生,任谁都想象不到里头躲了个人,穆蓉儿不可能发现她的!
诺安似乎也看出了项楚云的满心疑惑,不由得开口,“哥,对不起,因为我不放心,再加上洞里蚊子又多,所以我推着车出来……”
项楚云听闻后紧闭上眼,突然后悔了自己的决定,在这种情况下,真不知该不该放手一搏。
“蓉儿,你做的太好了,我今天要让他们尝尝生离死别的痛苦。”
穆天行狂声大笑,能在死前看见樱木佟轩的后代一个个死在他手上,岂不快活!
“穆天行,你别太过份了!诺安已经被你所伤,别再和一个女孩子过不去,你这种行为让人不齿!”
蓝勋气得筋脉爆裂,几乎忘了胸口陡升的热气所产生的窒闷,只想冲上前抢下小或手中禁锢住的诺安。倘若不是凌澈死命抓着他,他早已不顾一切的闯过去了。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呢?我让你们全都死在一块儿,在地底下做对地府夫妻,算是恩同再造呀!”
穆天行嘴角噙着讪笑,无视于蓝勋喷窜而上的怒气。
“你当真是无药可救了。”项楚云咬着牙,剑戢森严的盯视着穆天行。
“不用废话,去死吧!”
自知性命已将告罄,穆天行揿下最后一道机关的按钮,登时,地面渐渐下沉,顶上罗网罩下,他有意将他们全部活埋在此。
小或见状,吓得松了手,诺安则趁空档颠簸地奔向他们,“不,不要!”
凌澈三人极有默契地同时出掌,三道劲风灌穿密网。所幸这道临时搭建的机关做来克难,并非无懈可击。剎那间,网布四裂,三人一飞冲天,蓝勋顺势勾走了诺安。
倒是穆蓉儿与小或拔腿奔逃时,被倒榻的屋脊给砸昏了过去!
烟尘迷漫,黄沙遍野,待一切平静后,小屋已颓倒崩塌,斜倚大树旁!
蓝勋这才发现树根处暗藏了一个石碑,上面刻着:莫瑕之墓。
“娘……”蓝勋抚着碑文,心头感慨万千,价值万金的男儿泪,此时再也隐忍不住的滴在颊上。
“带二娘回去吧!将她与爹葬在一块儿。”凌澈突兀地开口,态度极度中肯。
“大哥……”蓝勋猛然回首看着凌澈。
凌澈点点头,已代表了一切。
“呼,终于可以回家了。”项楚云叹了口气,方纔他差点以为再也见不到翩翩和尚未出生的孩子,这种玩命的游戏以后还是少尝试为妙。
“诺安,你过来。”蓝勋突然说,看着她的眼眷恋正深。
她听话的走了过去。
“这是我娘,也是你娘,一定是她保佑着咱们。喊她一声娘,她一定会很开心的。”蓝勋执起她的手。
“我……我不知道有没有资格喊……”她担心她的脚伤──
“在我娘面前不准胡说八道,也不可以蒙我。”他哪会看不出这小妮子又在钻牛角尖了。
“我可以吗?如果脚伤不好?”诺安深颦抿唇地看着他,以寻求慰藉。
“当然可以。”
蓝勋搂紧她,对着母亲的墓前低语,四周雾气渐渐蒸融,也代表着他胸臆中的那颗心再也没有比此刻清朗。
他爱诺安,此生不变、至死不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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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楚云以王爷之名,将穆蓉儿绑到府衙定罪后,四人便踏上回程之路。
蓝勋手中抱着母亲莫瑕的骨灰,神情已敛去感伤,换上精神奕奕,他相信母亲不会喜欢见他愁锁重眉,况且,他还有更重要的事得处理。
“二娘的骨灰交给我吧!你陪诺安聊聊,我和楚云先到前面找找看有没有喝的。”凌澈能意会出在这种场合,他和项楚云实在不适合杵在中间,还是识相的先走人才是正确决定。
“是呀!我也渴了。”
被凌澈暗示性地踢了两腿,项楚云摸摸后颈,干笑了两声。
蓝勋扯开俊逸的笑容,递给他俩一个感激的眼神,“如果找着了,就多喝两杯,别急着回来。”
“行,懂你的意思。”凌澈与项楚云相视而笑,连袂离去。
“勋哥,我也有点渴了。”
现正值午后,但燥热的闷气尚未消逸,的确热得难受!诺安忍不住拎着水袖,搧了搧脸庞,粉红的舌不时做出舔唇的动作,惹得蓝勋心猿意马!
“怎么办?我也渴了!”凝望着诺安顾盼间的柔媚,他显然有些失神了,有种想一口吃了她的冲动!
“那咱们赶紧跟上呀!”
“不,我解渴的蜜津就在这儿。”走了碍眼的两个人,蓝勋再也隐忍不住地吮上她的唇,深如汪洋的黑曈闪烁着撩动人心的火苗,他的柔情倾注在彼此短短四目交接的剎那;诺安热情的回吻,事实上她正在假装坚强,让自己完全沉浸在他爱的光环下,细腻品尝。
她甚至发现这一路上,蓝勋似乎有话想说却迟疑地说不出口,虽然依旧谈笑风生,但却不经意由紧锁的肩中流露出几丝怅意,可想而知,这该是件不怎么好的消息。
诺安不愿逼问,只因早该有的预感已告诉了她答案。
所以,她极力配合着他,扮演着一个无忧无虑小女人的角色,将和他在一块的所有美丽回忆珍藏起来,好让她在渐渐憔悴的日后慢慢重拾品味。
她不会让他知道自己的决定,不会的。
“我们回去后,在海拉山重新建一栋小屋,我们可以在那儿赏日出、看日日落。”轻拂去她鬓边发丝,还好,他没瞧见她悒郁不安的模样。
“我可以为你生养一堆孩子,他们可以在山上陪光豆一块玩。”
诺安丰采耀人的笑容足以安慰他的心灵,也逐渐软化了他的紧绷,至于未来的事,以后再说吧!
“对,这不就是我们的计划吗?”
蓝勋敛眉浅笑,令人无法看穿他的苦痛;据凌澈的判断,诺安的伤若无情花的医治,大概只有两个月的寿命,而且会日渐枯槁,天,哪一个姑娘能承受这样的后果!
思及此,他情绪为之激动,在乎她的心都揪紧在一块儿,双唇更是不容闪躲的覆上她的唇,右手掌固定住她的后脑勺,将自己的眷恋、爱意,绵绵密密地传进她口中,颠覆了她所有的思维。
诺安亦被他突如其来的激情给骇住,如遭雷殛地一头栽进他所给予的狂吻中,拿出所有的真心去感受他的爱意。
“无论未来如何,我永不后悔认识你。”诺安凝视着他深邃的眼,莫名地说道。然,这种暗喻的口气怎能轻易让蓝勋忽略呢?难道她知道什么了?
“诺安,你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凿刻般的英俊面容闪过一丝错愕,整个人笼罩在一股将要失去她的恐惧中。
她淡然的笑了,“你怎么了?瞧你都冒出了冷汗。”
诺安伸出手,以丝绢轻拭他额上的汗珠。
蓝勋默然不语,他当真觉得她有点不一样,只因她的笑含着太多悲哀。如果她和以前一般大声哭喊咆哮,他反倒安心,现在的她冷静的人不平常。
此刻的她,就好象当她刚知道自己脚伤时的异常冷静。
他攫住她的手,“诺安,无论如何,我都会在你身边,记得,我都会在你身边。”蓝勋忙不迭地提醒她。
“我知道。”蓝勋的紧张无时无刻不揪着她的心,是的,他是爱她的,有了这项认知,她应该快乐才是。但为什么她还是忍不住想哭呢?
忍住泪,她看着项楚云他们消逸的方向,“别让他们等久了,我们快走吧!”双手滚动着轮轴,她往前迈进。
“诺安,你到底是怎么了?”蓝勋似乎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没回答,只轻转过头嫣然一笑,“快点儿,我大哥在跟我们招手了。”
蓝勋快步跟上,推着她前进,然心中却有个声音不断告诉自己,诺安有问题,她百分之百的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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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脚程加快,回到樱花邬的时间要比去时快了将近三天,当龙越见到他们时,不开心地道:“天哪!你们总算回来了,再不回来我都快闷死了。”
“是吗?没人吵你们,过过两人世界的生活岂不羡煞人!”凌澈迫不及待的拥住奔进他怀中的娇妻,对着龙越语出调侃。
“天地可鉴,我和悯悯哪敢太过恩爱呀!这岂不刺激了大嫂。”
龙越对凌澈眨眨眼,交会着男人才懂的眼神。
“龙越,你要死了!耍嘴皮子居然耍到我头上来了。”兰薇噘起红唇,缩在凌澈怀里发起娇嗔了!
“是我不对,大嫂不好惹,那我找弟妹聊聊天总成吧!”
龙越转首,找寻诺安的身影,竟发现她仍坐在轮椅上!“怎么搞的,你们这次去没找到解药吗?”
悯悯和兰薇也才正视问题的严重性,异口同声,“没找到解药?是真的吗?”
“难道没找到穆天行?”龙越忍不住又问。
“找是找到了,不过……”凌澈迟疑地看向闷不吭声的蓝勋。
“不过什么?你倒是说话呀!”兰薇已捺不住性子地催促着。平日凌泓说话很少吞吞吐吐的,今天怎么了?好象他们全都不对劲!
“穆天行没有解药,所以我们只好回来了。”
回答的是诺安,瞧她侃侃而谈的轻松模样,似乎受伤的人不是她,这也是令蓝勋为之不安的原因!
她的镇定让他害怕。
“天哪!那怎么办呢?”悯悯惊呼!
“我们回来找唯一的希望,我带诺安先离开一会儿了。”对,情花是他俩全心寄托的主角,他不能再耗时间在寒喧上了。
推着诺安,他来到邬内静谧的一角,情花就是生长在那。
但远远望去,看见的却是一株株垂头丧气的干瘪花儿,蓝勋与诺安的心也重重的坠到谷底,他更不知该如何安抚诺安。
“没关系,这些是早就预知的不是吗?”她沉沉的开口,想不到她的反应如此平静。
“你知道!”他为之错愕。
“我早就由你的左右为难的表情中窥见事实了。我想,既然穆天行的情花已谢,这里的情花大概也脱不了一样的命运,所以我早就想开了。”她回眸轻笑,在阳光的映照下,她彷若是位不食人间烟火的瑶池仙子!
既是已不抱任何希望,他也应该不会摔得太重吧!诺安自问。
“那么你……”蓝勋面对她的冷静居然说不上话,他真怕她会厌世。
“我不会想不开的,你大可以放心。我要亲亲密密的与你相守,即使时光短暂,也不放弃。”泪盈于睫,她将她的悲哀藏在心中。
蓝勋脸色稍霁,“记住,你答应和我相守一辈子,也别气馁,情花传闻有情即会开花,相信我们的爱一定能感动它的。”
只要她别再自戕,不再有离去的念头,给他时间,他相信真爱一定能感动天地,然而这段路艰难,他需要有她一块奋斗。
诺安点点头,撼动于他的说法,却不敢再抱任何希望,“带我四处走走看看好吗?西域酷热,来到这里的凉沁让人好舒服。”
她天真的袅袅气质,很自然地流露在举手投足间,只见她张开双臂深深吸了一口气,便漾开了笑颜!
蓝勋也感染了她的轻松,对她扯出一抹魅惑的笑意,俪影双双漫步在这绵绵花海中,只是他不懂她的想法、她的强颜欢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