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麟没料到娄欢会躲她躲得这样彻底。
她若往东,他就往西。她若派人邀请他一同去街市赏花灯,宫人传回来的消息竟是太傅不在凌霄殿里,根本找不到他的人。
后来才听说宰相去了僚属们的家中走春,而她却在宫中白白枯等他一整天。
麒麟当然不是被动等候的人。知道娄欢为了躲她,以往不爱打扰僚属的他,竟然一反常态地到僚属家中殷勤走春,她也就跟着追了过去。只是到目前为止,都是娄欢前脚才走,她后脚才追上。
这一日,娄欢在吏部卿乐采的家中作客,正当他在堂后与乐采家的孩子们谈天时,突然听见家门外传来马儿的鸣嘶,紧接着是一阵骚动。
娄欢将抱在臂弯里的小男孩还给他的母亲——这是乐采最小的儿子——认命地走向前头的厅堂。
乐采随后赶至厅堂,见到娄欢,连忙道:“相爷,陛下她……”她从来没在新岁时拜访过一般官员的家呀。
“不必忧心。陛下今年有意改变作风,想要亲近朝臣,快快迎接陛下吧。”
娄欢的声音带来安抚的作用,乐采很快恢复平时的稳重,带领着家人与仆役准备迎接天子的莅临。
只半晌,那一身深红裙裾的身影已大步迈入吏部卿的官邸中。
众人纷纷下跪,行礼如仪。只有身为帝师的娄欢无须跪拜,只略略低头。
麒麟一踏入厅堂中,视线先飞快地梭巡一遭后,直接锁定在娄欢身上。
逮到你了,太傅。唇角忍不住微微扬起,有种终于捉到聪明老鼠的愉悦感,笑容也像只猫儿。
娄欢不需抬头,也能感觉到麒麟投来的视线。
麒麟找他找得很勤快,终究会被找到的,因此他并没有很懊恼。
听见麒麟令众人平身,看着麒麟虽是为他而来,却仍然尽责地扮演着一名走春的的好客人,与乐采一家人热乎地寒暄。
真的懂事了!会把自己的喜好放在第二,愿意费心思去安抚别人的心情。
只见乐采一家人脸上挂着惊讶的表情,乐采的儿女们更是频频偷觑麒麟。
麒麟也注意到了,对着那名不久前娄欢才抱过的六岁男孩道:“噫,没记错的话,你叫乐陶吧,怎么一直盯着朕瞧呀?”这家伙出生时,她应该有派人送礼吧。
小乐陶羞怯又天真地说:“没想到陛下看起来跟姊姊差不多高,好漂亮呢。”
乐采的长女乐缃年约十七,面貌清秀聪明,此时正为弟弟的童言捏一把冷汗。
麒麟的视线转到乐湘身上,见她一身太学生装扮,脱口便问:“读过礼了吗?经、史方面学习得如何?”
以前都只是远远望见,头一次得以和帝王面对面说话,乐缃讶异之余,连忙答说:“都读过了。”想想,又补了一句:“今年岁试时,博士评定乐缃为第一。”
在官学中获得博士推荐的太学生可以参加科考,往年科举都由春官长主试,通过考选的人才,再送入天官府中,由吏部卿亲自训练后,才交由宰相分派工作。
乐缃对自己颇有自信的口吻,使麒麟想起过去那个宛如初生之犊的自己,忍不住笑道:“那么,明年朕该会在琼林宴上见到你吧。”
琼林宴是皇朝科举之后,为新科进士举行的宴会。
“乐缃恭谢陛下恩赐嘉言,必定不负陛下所望。”
乐缃的勇敢进取令麒麟忍不住笑了。尽了宾客之仪后,她转头望向她此番前来的主要目标,不禁想起自己这几天追在娄欢的身后,在群臣家中闹了多少笑话。此时群臣们大概都战战兢兢地,深怕帝王随时会莅临他们的家吧。
对上娄欢的视线,麒麟眼中闪现强制压抑的炽烈情感。
“宰相可知朕这个新春几乎踏遍了群臣的家邸?”就为了把某个人给找出来。
娄欢当然知道,但他仅是淡淡一笑。“陛下辛苦了。”
麒麟也微笑。“朕的辛苦,可是得有人付出代价的。”
☆☆☆
他知道她想做什么,然而他低估了麒麟的莽撞。
离开乐采家宅当夜,凌霄殿里,春色旖旎。
仅穿着一袭深红色常服的女帝在不久前只身踏雪而来,她挥退宫人。“都退下,朕有事与太傅密谈。”
宫人迅速离开,仅留下戴着面具的宰相与帝王独处。离开前,还贴心地关上殿门,以免室外的寒意沁入殿中。
身上仍穿戴着整齐官服的宰相才要开口询问帝王,深夜来访,有何要事,但帝王已经几个跨步上前,在男人还来不及反应的情况下,将他推向一旁的长椅,柔软的身躯跟着压上。
男人吃了一惊。“麒麟!”
“跟你这人,用讲的,说不通。”如果讲得通的话,也不用那么辛苦地追着他跑了。不再浪费时间,麒麟看准角度,强将唇吻向他。
她花了十几年的岁月跟这个男人周旋,假若他听得进她的话,她又何须如此伤神?来寻他的途中,她一再自问:在娄欢面前,是要对他掏心掏肺,解释自己无法自拔的心情?或者要涕零如雨,用眼泪软化他铁石般的心肠?
小心翼翼的结果,或许只会换来他的弃绝,既然如此,她又何须再忍耐!
娄欢没料到麒麟会连打声招呼都不,就直接硬来。他闪躲着她,但她整个身躯都偎向他,如果他硬把她推开,毫无防备的她铁定摔得狼狈。就这么一个迟疑,已教她占得先机,将舌探入他嘴中。
从没吻过人的麒麟,第一次的试验着实太过粗野,她凭着艳情书上学来的“知识”,对喜爱的男人做出非礼的事。
她太急切、太鲁莽,一心想教会她的太傅懂得男女间的情爱;但经验不足的结果,是还来不及体会到艳书里描写的极乐境界,便咬伤了男人的唇。
尝到血腥的瞬间,麒麟蓦然惊起,碰巧娄欢一个起身,来不及捉稳她,麒麟整个人便往后仰倒在地。
“噢!”她吃痛地捣着后脑勺。头一回偷袭,就出师不利,真不是个好预兆。
“麒麟!”娄欢下意识地抻手将往后跌在地上的麒麟拉起,完全没想到麒麟越挫越勇,竟然顺势又爬了起来,这回她跨坐上他的大腿,搅着他的颈子,又要将唇印下——
娄欢从震惊中恢复过来,这一次,他稍稍偏过脸颊,让麒麟扑了个空,只吻住他脸上的面具。
唇上冰冷的感觉让麒麟恼火,她出手想弄掉那张碍事的面具,却又出于某个原因而迟疑,就这迟疑的半晌,娄欢询问:“陛下到底想做什么?”
这公事公办的语调,麒麟不爱。气恼他明知故问,她金眸一眯,瞪着娄欢的眼眸道:“示爱。”
这辈子,头一次有人这样直接地在他面前表示情意,娄欢也无法免俗地胸口一震。他是皇朝贤明的宰相,不是圣人,自也有凡夫俗子的爱憎;但麒麟是他一手教养成人的帝王,他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麒麟会以为自己爱上他。
然而,对于眼前近在咫尺的少女,实在很难再纯粹地将她当成一名帝王来看待呀。她发丝凌乱,双颊嫣红,眼中有着一抹娇羞的情态。这面貌不曾展露在他人面前,娄欢知道,麒麟只是为他。
出于好奇,尽管不合宜,他仍忍不住问:“麒麟爱我什么?”
这问题教麒麟微微错愕,她一直都认定太傅如此聪明,理所当然该知晓她的情意;她也一直以为,自己的表现已经够明白了,却没想到也许根本就不是这么一回事!如果她从没表达过自己对娄欢的心情,只是一味地认定他应该要回应她,这样的想法,会否太过一厢情愿?
对上娄欢深邃的眸光,麒麟脸上的表情较先前初来时冷静了许多。她忍不住抚着他的鬓发,撩起一束掺着银丝的发丝送到唇边印下一吻。
“我喜爱你沉静如山,仿佛天塌下来也有你顶着,爱有你在身边的安全感。我喜爱你足智多谋,任何难题到了你的手中都能迎刃而解。我爱你那份安之若素的稳重,即使你有时喜怒不形于色,实在令人气恼。我爱你待人和善温煦,令人如沐春风,就算你总是对别人好,独独对我冷淡,我也还是忍不住想喜爱你。”
任凭麒麟坐在怀中,娄欢一动也不地再问:“就这样?你从来没见过我的样貌,世间女子多爱英俊男子,你不怕我面貌至为丑陋吗?”
麒麟敏锐地察觉到一丝不寻常。她抚上他的面具,轻声道:“这是你第二回说自己面貌丑陋了。”娄欢从来不是个肤浅之人,会一再提起这件事,必然是因为他确实对自己的相貌耿耿于怀。也许他真如他自己所说,是个面貌丑恶的男人……
“如何,麒麟想看吗?”他作势欲摘下面具。
“不。”麒麟连忙阻止他的举动。
面具下的美唇噙起一抹冷淡的笑。“怎么,不是一直想看?还是麒麟也怕见到我丑陋的面貌?”
“才不是!”麒麟气唬唬地噘起粉唇。“你不过是要试验我,想看我对你的相貌心生嫌恶——娄欢,你教养我多年,难道还不明白我的心思吗?你的相貌是丑是美,我当然好奇;但假如你摘下面具的用意只是想逼退我,那我宁可不看。”她语气转柔,坚定地看着他的眸道:“若有一天,我看了你的脸,一定是要你自己心甘情愿在我面前卸除伪装,因为只有那样,我才会知道你不是在考验我的耐心,而是真正接受了我的心情……”
娄欢没有立即回应,面具下的双眸却似有所思。
也许此生不会再有其它机会能对这个男人一吐她多年来的爱慕,麒麟放开矜持道:“你怎么会不明白,我为何会喜爱你?打从六岁那年,父皇驾崩的那个夜里,你放下心中其它念头拉了我一把开始,一路上风风雨雨,你始终站在我的前头为我遮挡,因而,我眼中也就只看得见你。与太傅一样,我的心中打一开始就不存在着男女之情的可能,唯一能令我放下身段接受的,就只有你一个人。这样,你还要问我为何会喜爱你吗?我根本不可能喜欢上别的男人。”
麒麟的眼眸染上忧伤。“懂得情滋味,是在发现自己每回想起你,便觉得胸口烦闷开始……那是在什么时候发生的?也许是当年秋猎时,你奋不顾身为我挡去大罴的攻击;也许是你偶尔对我投来一抹温暖的笑意。你知不知道,我好爱看你的微笑……”
麒麟的表白单纯直接到令娄欢无法呼吸,也无法言语。
“假如你还是要用君臣之分那一套来拒绝我,我会笑你的,太傅,你根本从来就不把我这个‘帝王’看在眼底。既然如此,可别还拿它来当作借口。名义上,我是君,你是臣,你当然可以用不合于礼来约束我,可以太傅的聪明才智,若真有心想解决这样‘小小’的问题,又何难之有?”
“……”
“我唯一接受你拒绝我的理由,就是你真的不喜欢我。但果真如此的话,除非你另有喜爱的对象,否则我不会放弃。”
“若不放弃,你还能怎么做?”娄欢忍不住轻声探问。
“我会这样做。”麒麟毫不犹豫地俯下脸,第二次吻住心爱男人的唇。
这一回,她收敛起急切,试着一点一滴将情意与温柔传递给他。
如春风般温暖的吻细细呵护着先前被她不慎咬伤的唇瓣,见他没有推开她的意思,麒麟心中一喜,试探地探出香舌,喂哺进他的唇腔中。虽然受到面具的阻挠,吻得不够深,但麒麟依然满心欢喜,为娄欢竟然没有拒绝她的吻。
她心跳如擂鼓,强烈的情感使她无法呼吸,胸口几乎要感到疼痛了!
原来,亲吻自己一心喜爱的男人是这种感觉。
这么地欢喜,却又这么地令人忧愁,为不能再更进一步而感到挫折。
绝不是意气之争下的错觉,她确确实实爱着这个男人。
被麒麟如此珍惜地吻着,娄欢即使再怎么心有芥蒂,也无法奋力抗拒。因为,她刚刚说的每一句话,都没有说错。她一心护他周全的心意,他怎会不了解?
为他,她努力成长,不顾让人在他身上冠上“挟天子以令诸侯”的罪名。
为他,她努力在国法与人情中找出平衡,为违命的赵氏家族留下一线生机。
也是为他,她向全天下发布了那样的诰令……只为了保护出身云麓的他……
这样的用心,他怎么会不明白。
正是因为太明白了,才没有办法接受麒麟的心意。
一旦不顾一切接受了麒麟的心意,成为她最大的弱点,届时他该怎么保护她?
仅仅只是被动地接受她的吻,就几乎要承受不起,只因心底再清楚不过的一个事实——从不为谁动情的他,心中始终只有一个人的存在。他不再是个雄图天下的云麓门人,只是一名想要守护自己所珍视一切的平凡男子。
少女的馨香充满了他的口鼻,他小心地呼息,不许内心挑起骚动。
这是最后一次的放纵。他告诉自己。
待麒麟微微移开芳唇,他调整心情,勉强开口道:“陛下吻够了?”语调是对待麒麟时一贯的冷淡,仿佛丝毫不受两人的亲昵所影响。
麒麟眨了眨眼,一时还无法从先前的迷醉中恢复过来。
怎么了?他不是没有推开她,任她轻薄个够……既然已经愿意接受,为何还用这种冷淡的语气跟她说话?
被热烈情意冲昏的脑袋开始恢复正常运作,麒麟抿起因亲吻而仍显湿润的唇。真是的!这个男人果然不会让她顺心如意……她认了!谁叫她谁都不要,独独就要他,就算得为此付出所有,她也认了。
她退开一步,眼神恢复冷静,静候娄欢出招。
将麒麟的反应看在眼底,娄欢在心中苦笑。他的帝王似乎早已被他磨练得天不怕、地不怕了。该怎么来劝退她呢?
提醒她身为帝王的责任?但麒麟已经竭尽努力担负起整个国家的重担了。
搬出他身为帝师,与君王之间存着身分上的隔阂,两人结合将于礼不容?麒麟先前一席话已经打消了他使用这个借口的可能性。
那么,坦承他出身云麓,潜伏在帝王身边多年,只为了遂己私欲,操纵天子的一举一动?问题在于麒麟已经察觉他的身分了吧,眼前的麒麟早已做好万全准备,这个借口,连他都觉得可笑。
那么,就只剩下一个理由了。
明白地告诉麒麟,他不爱她。
然而,果真不爱吗?
那么这十二年来的相处,回忆起来,为何不纯粹只是单纯的君臣周旋?
他不懂得男女间的情爱,不懂得什么是生死相许。曾经,他痛恨过世袭制度的存在,一心一意想要颠覆现存的体制,直到遇见了她……麒麟不相信自己身负天命,不认为该轮到自己当上国君;玉座之上的她,没有一刻是安稳的。
偶尔她会耍弄些叛逆的行径来掩饰不安,但是即使再怎么害怕,她也从不逃避。诚如她明知道他一定会拒绝她的要求,却仍然将心敞开,冒着莫大的风险,预备承受被拒绝的痛苦。这样的勇敢,不是出于他的教导,而是与生俱来的吧。
仿佛经过了一百年那样久,娄欢才叹息出声。“我找不到任何理由来回绝倾斜角。”头一回,他坦承地道。
而后,他清楚看见眼前的少女松懈了紧绷的线条,抛开严肃的伪装,绽出无比欣喜的笑容。
被困住了。娄欢知道,他被麒麟彻底地困住了,逃不掉了。这一场君臣交锋,他是她手下败将。好个麒麟!
“太傅……”麒麟喜极,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娄欢扶着麒麟的腰,一同站了起来。
在麒麟找回声音前,他先说:“别急着高兴。虽然我找不到理由回绝,可是我同样找不到足以说服自己的理由来接受。”他双眸肃穆地看着麒麟。“如麒麟所见,我是当朝宰相,又是帝师,倘若接受麒麟的想法,势必会引来轩然大波。麒麟已经准备好面对那一切了吗?即使动摇整个国家根基,也义无反顾吗?也许麒麟可以抛去对国家的责任,但我却不能抛去对麒麟的责任。”
“所以太傅才将那份罪册锁进金滕之匮吗。”麒麟说。这不是个问句,显然麒麟早已看见锁在秘府金匮中的东西。“太史告诉我将有日蚀发生时,你跟往昔一样提醒我要适时大赦或减轻税赋,但我心头依然感觉不安。这是全蚀,你很清楚百姓们对日蚀的看法,多数人仍然相信日蚀的发生是因为帝王失德,才会导致天狗食日。你想用最坏的方式,以宰相的身分下罪自己,代我受过,好转移臣民对日蚀的恐慌——没错,我当然看过那份罪册了。太傅,别用这种方式保护我。你我都清楚日蚀的发生是星辰运行的自然规律,跟人为施政没有直接的关连。我不可能让你为了这种事情离开我。”
娄欢确实是为即将发生的日蚀作了最坏的打算。“那份罪册未必会派上用场,只要君臣救日的计划成功,不要遭到有心人的煽动,衍生出其它枝节,金匮之物是不会公开的,陛下也不应该事先偷看。”
“问题是,事关太傅,我一定会偷看的呀!”麒麟着恼道:“还是太傅想告诉我,这其实是你的另一个阴谋——想让我对此感激涕零,笃信当朝宰相的忠诚?”
“或许娄欢正是因为知道陛下一定会偷看,所以才特意在金匮里锁放了那份罪册。瞧,挺有效的,不是吗?陛下现在无论如何,应该都不会再相信娄欢其实是怀着心机,想借此更进一步取得陛下的信任吧。”
两人言语往来之际,不自觉恢复了彼此的身分与立场。
麒麟终究是皇朝之君,娄欢终究是麒麟的臣。这身分已如此根深蒂固,怕是再过一百年也无法动摇。
“太迟了!”麒麟大声地说。“不管你怎么说,我就是相信太傅。”说着,她柔和了眼神,看着娄欢。“如果有一天你要毁灭我,我也还是相信你。”
“麒麟——”娄欢蹙眉。
“我不要你牺牲自己来保护我。做我的东宫,娄欢,跟我一起并肩扛下这国家的责任。你不懂爱不要紧,我看过很多艳情书,书上写得很清楚,我知道什么是爱,我会教你。”麒麟豪气地宣称。
娄欢闻言,不禁失笑。麒麟想从艳情书中学习爱情,问题是,她看的那些书,都是讲述男风的啊。
颇无奈地看着跃跃欲试的麒麟,娄欢再次叹息。“真拿你没办法。”对于麒麟,他竟已无计可施……
他自己还不知道,在爱情面前,就是皇朝贤相,恐怕也得认栽了。
“太傅……”麒麟满心喜悦地上前抱住娄欢,没有瞧见娄欢眼中隐隐的忧思,她已在构想未来的美好。
娄欢没有回应麒麟的拥抱,因他忧心忡忡。
为自己该狠心拒绝她,却终究狠不下心来那样做。如此,所有的责任,他必须一肩扛下才行,即将随之到来的危机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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