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夫人很讶异,没想到封清澜竟能请动宫中的太医过来为女儿治病。这样表示他是得到了皇上的恩准。
对此,莫子容弃告母亲,“皇上当日遇难时,是封清澜救了他,我想皇上可能看在这份恩情上,才会答应让太医过来诊治妹妹。”
说到扶助新帝登基,封家算是最大的功臣,新帝即位后,原本要重赏封辰刚,却被他推辞了,封家父子不仅没有自恃功劳最大,还异常的低调。
他叔叔曾称赞封辰刚聪明,素来功高震主之人,皆没有好下场,但封辰刚洞悉世事,懂得收敛锋芒,这会让封家未来的路走得更加长远。
两名太医先后为凤喜号脉后,年长的太医说道:“莫小姐这病是源自于头颧受了重创所致,她颅内怕是有瘀血。”
闻言,封清澜关切的询问,“那要怎么清除她颅内的瘀血?”
两名太医低声讨论须臾,最后由年长的太医说道:“老夫曾听闻。古时有个大夫曾为患者剖开过头颅,取出里头的肿块后再缝台起来,可惜这门医术早已失传。”
封清澜紧蹙眉锋,“你的意思是说,现下没有人能治得好她的病?”
年纪稍轻的太医答道:“这倒也不是,若是时日久了。也许她一一内的血块便会渐渐消散,那时莫小姐的病便会不药而愈。”
“若是一直没有消散呢?”莫夫人担忧的问。
“可试试在头上的穴位施以针灸之术,也许能有助于化开瘀血。”
封清澜催促,“那请太医快为她施针吧。”
年长的太医斟酌了下说道:“这不是一时半刻便能见效,得长期扎针,今日我先为小姐扎几针,看看情况如何。”封清澜与莫夫人点点头,表示明了。
不过凤喜却不明了,她看见太医取出金针,便紧抱着木偶娃娃惊恐的缩到床榻里,死命摇头。
“凤喜你乖,要扎针你的病才会好。”封清澜好言哄道。
她摇着手,害怕的说道:“我没生病,不要扎我。”
“对,你没有病,只是忘了一些事情,扎了针就会想起来,你不用怕,不会疼的。”他耐着性子柔声劝哄。
她还是不肯,抱着木偶娃娃睁着双大眼瞪着他,彷佛怀疑他在骗人。
为了取信于她,封清澜索性向年长太医要求道:“太医,你先往我头上扎几针,她看我扎了不会痛,便不会害怕了。”
“这……好吧。”年长的太医捻着金针,朝封清澜头上不重要的穴扎下几针。
封清澜顶着头上的几支金针,看向凤喜,朗笑道,“你看,我头上扎了针,一点都不痛。”
她好奇的望着他。
“你要是肯让太医伯伯扎针,扎完后我带你去玩,好不好?”他微笑的诱哄。
“玩?”
他想起她几天前坐在树下看着小鸟的事。“对,我带你爬到树上去看小鸟。”
“看小鸟!”她眼睛一亮。
“没错,看小鸟,这么小的鸟。”他伸手比划着雏鸟的大小。
莫夫人在一旁看见他对女儿的耐心,微微一笑,她看得出他确实真心实意在呵宠着女儿。
歪着头想了想,凤喜终于点点头。“好。”
封清澜赶紧上前将她从床榻角落里带出来,以便让太医施针。
在太医为她施针时,他在一旁指着她怀里的木偶,陪着她说话,引开她的注意,以免她觉得不适。
“这木偶娃娃叫什么名字?”
“叫宝宝。”
“它身上穿的衣裳是你帮它缝的吗?”
“是娘。”她有问必答,像个无比乖巧的孩子。
“宝宝几岁了?”
她比出三根手指。
这时太医已为她扎好了针,但还须等候片刻才能取针。
封清澜继续陪她说着话,“你这么喜欢木偶娃娃,我再帮你做一个跟它作伴好吗?你看它一个人有些孤单。”
她愣了愣,似是有点听不太懂他的意思。
封清澜见状,换了一个简单的说法,“我再送你一个木偶娃娃好吗?”
“不要。”她摇头拒绝。
“为什么不要?”
“我有宝宝了。”她举起手里的木偶娃娃。
“那我送你玉娃娃好吗?”他从怀里取出两只玉娃娃递给她。那是他特地吩咐珍珑轩的人找来上等的玉石离琢而成,巴掌大小,色泽莹润清透、质地温润,仔细一看,其中女娃娃的神情竟像是她,而男娃娃则像他。
她拿着两个玉娃娃好奇的看着,然后惊讶的瞪大眼,指着他。“你……”
封清澜心头一地一喜。“凤喜,你想起我了,是不是?”
她直勾勾的看着他,眨眨杏眸。“你像娃娃。”
他眸里掠过一抹失望,轻轻点头道:“这个是我。”他指着男娃娃,接着再指着女娃娃,“这是你。”
她拿起两个玉娃娃细细看了看,然后憨憨一笑,“是澜哥哥跟我。”
“没错,就是我们两个。”他心忖让她日日看着他的玉娃娃,或许能有助于让她早日想起他来。
莫夫人静静看着两人的互动,不由在心头想着,若是女儿康复了,她或许可如封清澜所愿,将女儿嫁给他。
不久,待太医取下凤喜头上的金针,也一块取下封清澜头上的。
接下来,封清澜依约带着她去看小鸟。
她什么都不记得,自然也不记得要怎么施用武功,所以是由他背着她爬到树上,悄悄接近鸟巢。
她趴在他背上,睁大眼,目不转睛地看着鸟巢里的几只黄口雏鸟,发现有人入侵领域,母鸟飞过来驱赶他们。
“啊——”被母鸟啄了一口,她吓得将脸缩到他背上。
封清澜背着她跳下树,安抚道:“别怕,母鸟是在保护小鸟。”
她忽然咯咯咯开心笑起来。“小鸟可爱。”
他回头望着她灿烂的笑脸,不禁看痴了眼。以前的她,即使笑也是微扬嘴角的浅笑,他从未看过她这么欢喜的笑容,此时的她,无忧无虑得就像个孩子似的。
他忽然觉得很惭愧,当年他之所以从杂耍老头手上买下她,是看中她灵活的身手,觉得她有学武的天分,只要好好培养,也许以后能成为他复仇的助力。
之后她也没让他失望,她确实拥有很惊人的学武天赋,别人花一年时间才能做到的,她只花三个月便能做到。
他遂将她收在身边,虽然渐渐有了感情,但他因为处处以复仇为重,故而漠视她对他的心意。
或许是因为如此,她跟在他身边这十几年来,才会不曾露出如此的粲笑。
“对不起。”他低声道歉。
她歪着头,疑惑的看着他。
明白她听不懂他所说的话,但他仍是许下承诺,“以后我会倾尽一生对你好。”
她眨眨眼,忽然一手抱着他的颈子,一手拍着他后脑勺,嘴里喊道:“驾——”
听她竟是把他当成马骑了,他也不以为忤,索性背着她跑了起来,逗得她银铃般的笑声洒落在这阳光明媚的午后院子里。
院子外头,莫子容领着刚过来的万瑞静静看着这一幕,两人谁都没有出声去惊扰他们。
万瑞先前去追捕那几个杀害她的绿林人士,日前好不容易终于逮到人,却意外从他们口中得知,他们并未杀死她,她负伤逃走了。正因为失手,所以后来他们也没再回去向赵楠贞复命,怕被她索回那些已付的酬金。
一得知这消息,他急忙赶回孚城,却听珍珑轩的人说凤喜未死,人正在莫府,于是便又风尘仆仆赶了过来。
看见她果真还活得好好的,万瑞欣慰一笑,没有久留,转身离开。
莫子容追上去,不解的问道:“你要走了?你不是来见凤喜和清澜兄的吗?”
“我见到了,他们很好,这就够了。”他相信封清澜会照顾好凤喜的。
半年后。
由于太医无法久留,待了数日后便返回京城,封清澜另外请来大夫为凤喜日日扎针治疗,他也因此留在了莫府里头。
但凤喜仍迟迟未复原。
他不着急,日日只陪着凤喜玩耍,逗她开心。
他想把以前欠她的欢乐,全都藉此补偿她,只要她高兴就好。
此刻他糊好了一只纸鹞,凤喜迫不及待的拿着高高抛了出去,想让它飞起来,但它立刻就坠了下来。
“不是这样玩,来,我们出去找个地方,我教你。”他温柔的牵起她的手,经过半年来的相处,她已与他十分亲昵。 两人来到后院一处空旷之处,封清澜测着风向,教着她要如何把线头放出去,让纸鹞飞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