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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天生凉薄?(上) 第七章 夜闯闺阁诉衷情(1)
作者:绿光
  既然熟人相遇,没道理不请人到庄子里坐坐,就算公孙恒极度不悦,明面上还是得做做样子。

  哪知都照冶压根不客气,竟一口应了,还放都婧下马去找何夕流。

  进了庄子,管事早就已经将主子们的院子收拾妥当,但因为临时多了个都婧,只好让她跟何夕流住同个院子,都照冶很自然跟何夕潮住一个院子。

  “阿婧,你大哥怎么会想带你到郊外走走?”趁着丫鬟收拾箱笼时,何夕流忍不住问了,实在这事太离奇,离奇到她真的怀疑他不是都照冶。

  都婧皱了皱鼻子。“我也不知道我大哥在想什么,今儿个天都还没大亮,他就差人把我叫醒,问我想不想到常宁县玩,我都还没回答,他就已经让我的丫鬟帮我收拾衣物,然后就直接把我丢到马背上了,这还是我头一次骑马呢。”

  何夕流微扬眉头,心想他这分明是临时起意,哪有人这样到外头走走的?

  蓦地一道灵光闪过,浮现一种揣测——该不会是他得知他们要来常宁县,所以才赶紧追过来的?

  为什么?为她而来?

  这想法一冒出来,她自个儿都觉得难为情。

  她跟他是注定八字没一撇,哪怕他狂妄地宣称要娶她为妻,她也不会答应,前世已经错过一次,岂能再错?

  “其实,我觉得我大哥根本就是来找夕流姊姊的。”都婧等到在屋里忙的丫鬟离开屋子才敢说。

  “……你怎会这样以为?”

  “那天从国公府回到家中,我想了又想,觉得大哥和你这般共处一室实在太不像话,被人瞧见会坏了你的清白,所以打算跟他说说,要他往后绝对不能再犯,可到他院子书房外,就听见他问他的随从如何讨姑娘家的欢心,而近来让他做出失礼事的人就只有你了。”

  何夕流微张着嘴说不出半句话,搜肠刮肚好半晌还没想出怎么回答她时,都婧又道——

  “夕流姊姊,我大哥可以喜欢你吗?”

  何夕流闭了闭眼,这下总算明白他为什么要带阿婧来了。

  因为……阿婧可以当传声筒!

  晚上用过膳,姑娘们就各自回院子洗漱准备就寝,至于都照冶,则被何夕潮抓去下棋了。

  都婧睡在右梢间,而何夕流则挑了左梢间,她洗漱完就直接躺上床,许久没出远门,搭了大半天的马车,颠得她浑身都疫痛起来,一沾上床,睡意马上就冒出来。

  就在她半梦半醒时,听见有人开门入内。

  她不禁疑惑地皱起眉,心想不是已经让秋雨别值夜,回去睡了吗?

  睡意正浓,她也懒得问,感觉床幔被人掀开,她眉眼未动,含糊地道:“秋雨,不是说了别值夜?”

  “是我。”

  男人低哑的声音教她清醒张眼的瞬间已经抓着被子坐起。“都大人,你这是在做什么!”

  夜闯女子闺阁,实在谈不上是君子的作为!

  “我本来是打算替阿婧盖被子,似乎走错房了。”他脸不红气不喘地道。

  何夕流傻眼地看着他,突地忍不住低低笑开。

  他怎能面无表情地说这种鬼话?谁信啊?

  都照冶直睇着她的笑脸,清冷的俊脸不自觉柔和了几分。

  何夕流笑着抬眼,刚好对上他的眼,赶忙敛了笑,肃着脸色道:“都大人走错房了,阿婧睡在右梢间,你可以去帮她盖被子。”

  “她长大了,我不好进她的房。”

  那刚刚还说什么帮她盖被子?而且那就可以进我的房?她抬眼瞪他。“都大人请自重,你这样闯入我的房间,到底想做什么?”

  她怎么从来都不知道他是个这么会说鬼话的人,死的都被他说成活的,外表姿态端方,骨子里尽是不正经。

  “想你。”他的嗓音醇厚,总是平板无波,此刻却带点哑,餐着勾人的韵味。

  何夕流不争气地羞红了脸。“你、你……”这人是被山中鬼怪附身了是不,怎么说这种话压根不觉得臊?

  “我想吻你。”

  “咦?”

  她才抬眼,他的吻已经落下,轻柔地覆在她的唇上,她瞠圆了眼,他的舌已经趁机钻进她的唇腔,温柔地舔吮着,教她心底一阵酥麻,正想要抵抗,他已经将她压在床褥之间。

  他曾经吻过她,仅有一次。

  生涩笨拙,吻得她唇舌都疼,现下却是恁地温柔怜惜,不断地舔弄勾缠,和当初的表现相差甚远,教她不由得想起他在与她圆房之后就很少碰她,纳妾后几乎都宿在赵英华那里……

  思及此,她蓦地一把将他推开,狠狠地甩了他一个巴掌。

  “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了?”她恼火地抹着唇,想将他的气味全数抹去。

  都照冶眸色微黯,沙哑道:“情不自禁。”

  “你这是要逼死我!你以为这样坏我清白,我就非你不嫁吗?我告诉你,我宁……”

  话未竟,他再次封了她的口,这回吻得比方才还浓烈,直教她喘不过气来,不断地推着他。

  “不准你那么说,你说一次我就吻一次,直到你再也不说为止。”他哑声喃着,压在身下的是她柔软的躯体,隔着薄透的衣料,他可以感受她令人血脉贲张的身形,她的唇被他吻得红艳,黑发散乱在纯白的床褥间,映衬着芙蓉般的玉白容颜,微喻着泪的眸闪动光痕,楚楚可怜的诱人媚态,教他差点把持不住自己。

  “你凭什么……你凭什么这样对我?”她怒极了,泪水在眸底打转。

  “别哭。”他哑声喃着,亲吻她眼下的血痣。

  “出去。”她推着他。

  他顺势起身,以免真把持不住自己,他坐回床畔,轻抚着她的发,却被她无情地挥开。

  “我要是没记错,阿婧说过令堂有意让你娶她娘家侄女,你这般孝顺的人想必是不会拂逆令堂的意思,既是如此——”

  “这辈子,我不会娶赵英华。”

  他的口吻冷硬,但眸光极为温柔,像是给她承诺,但她却无福消受,因为她知道他不会拂逆他的母亲。

  前世纳妾那晚,他不就乖乖地去了赵英华的房,而且一连数晚宿在她那里。

  回忆涌上心头,硬生生地刨开还未结痂的伤口,她多不愿意回想那段痛苦的回忆,可他偏要招惹她,折磨她。

  “这辈子,我只要你一个。”

  何夕流无法相信他,也不愿意相信他。“可是我不要你。”

  她不要过那种生活,她不想再被伤害。

  “你真的不要我了?”他眸光变得黯淡,好似被她所伤。

  她不禁觉得好笑。“都大人这话听来好笑,我与你之间什么都不是,何来什么要不要?我反而想问都大人是不是贪图我什么?要不为何如此失礼出格,欲毁我清白逼我就范?”也许他需要一个人助他在仕途上平步青云,那她爹肯定是个好帮手。

  都照冶定定地瞅着她,突道:“两年前,大理寺卿的老母亲做七十整寿的寿宴上,你掉了一条手绢,那条手绢的角落用银线绣了一只长耳朵的兔子。”

  何夕流蓦地抬眼。“你怎么知道?”姑娘家的随身用品不能随意弄丢,要是被有心人捡走,清白都得赔进去。

  “我捡到了,后来交给大理寺卿府上的丫鬟,远远的,我瞧见丫鬟把手绢交给你,你一脸粲笑……很美。”

  他试着说明他是如何动心的,可话都到舌尖上了,才知道这些话要说出口真的不容易。何夕流怔愣地瞅着他。

  “那时南方有天灾,大理寺卿夫人为了帮忙筹募灾银,让与会的姑娘们作画,再由男客将画买下,银钱便送往南方赈灾,那时你画的是月里的玉兔,我不禁想,你可真喜欢兔子。”

  她傻愣愣的,听他用低醇嗓音说起过去,嗓音餐着笑意,就连眉眼都染着笑意,卸下了通身的清冷淡漠,是她前世里曾经想像过的——他要是肯笑一笑,那模样会是怎生的俊俏……

  而在她再也不想时,她却瞧见了他清风朗月的温润模样,而且他还用这模样诉说着过去与她的回忆。

  他喜欢那段回忆吗?画作上没有署名,他竟能从兔子推断是她作的画……他是把心都搁在她身上了才这般心细?

  “我买下了你的画,花了我快五十两。”说着,他唇角微勾。“你画得好,花得值得,你确实当得起才女之名。”

  “你……”她喉头像是被什么梗着,好半晌才道:“你知道我喜欢兔子,所以才打算送我那支金步摇?”

  “我一瞧见那支金步摇,就想你一定喜欢。”

  何夕流蹙紧了眉,不知道该如何解释眼前的状况。

  听他的说法,彷佛透过这些事,他早已对她上心,可如果他喜欢她,为何前世成亲之后待她那般淡漠无情?

  “下个月,我母亲生辰那天,你戴上那支金步摇过府祝贺。”

  她轻摇了摇头,再也不想踏进都家一步,正要拒绝他,突地听见秋雨的声音——

  “姑娘,怎么烛火还没吹熄?”

  “我一会儿就吹熄,你累了一天了,赶紧去歇息。”她忙道。

  “姑娘也早点休息。”

  “我知道,你赶紧去。”她催促着,待脚步声走远了,她赶忙推着都照冶到门口。“你赶紧走吧,让人瞧见,真的会害了我。”

  都照冶应了声,临走前却突地握住她的手,她吓得想抽手,他却握得更紧,骨节分明的指轻蹭着她滑腻柔软的手,好一会才放开。

  “进去歇息吧。”他抚了抚她的发才转身离开。

  何夕流呆愣地站在门口,看着他的身影被夜色吞没才傻愣愣地坐回床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厘不清头绪,更无法回到前世询问那个都照冶是不是和今世这个都照冶一样都对她上心……

  她心跳得很快,一则因为他的温柔,一则因为她的抗拒,她不想再爱他了,偏偏他却意图打动她。

  这都是什么事啊!

  一大早,公孙怡就来到何夕流的院子,进了屋里,却见何夕流才刚被叫醒,眼下有点青,还不住地打哈欠。

  “没睡好?”她往桌边一坐,秋雨正在伺候她洗漱。

  何夕流随口应了声。

  要她怎么睡得好?她只要闭上眼,都照冶的身影就在她眼前晃动,彷佛他的吻还在她唇上流连,光是为了甩掉那羞人的感觉,她几乎耗到天亮才睡,谁知道才刚睡着,他又进入她的梦里骚扰,硬生生将她吓醒。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竟会作如此羞人的梦,睡醒后都羞于见人。

  “瞧你精神这么差,晚一点咱们坐马车去,别骑马了。”

  庄子傍山而建,那片杏花林就在半山腰处,远远看去像是一条环在山间的粉色腰带,距离庄子有段距离。

  “不了,难得出门一趟,不骑马跑一圈岂不是浪费了?”

  “也行,但你要是累了就说一声,要不在马背上颠到咽了掉下马,后果不堪设想。”公孙怡难得严肃地说着。

  “知道。”她应了声,待秋雨将她的发编好后换了身骑装,都婧便过来了。

  “哇,夕流姊姊穿这样真好看。”都婧满脸惊艳地道。

  和一般襦衫裙相较,骑装更贴身形,何夕流一身银线绣蝶纹的粉色骑装,还将发特地编束盘起,让她的天生媚态添了分英气,展现出一股难以言喻的美,教都婧不住地围着她瞧,满眼的崇拜,没有一丝嫉妒。

  何夕流笑了笑,道:“等你学会骑马,我送一套骑装给你。”

  都婧忙摇着头。“昨儿个跟大哥过来时,颠得我到现在还不舒服,到时候要回去,非得雇辆马车不可。”昨儿个大哥邀她出门,她想着能与大哥共乘是多么难得的机会,就没拒绝,谁知道大哥骑马像阵风似的,吓得她心口直跳,直到现在臀和大腿内侧还疼得很呢。

  “傻姑娘,到时候你再和咱们一道回去不就得了。”何夕流好笑道。

  这丫头怎么一点心眼都没有,要是寻常人早就卖乖地求到她们面前了,都婧却将她俩晾在一旁,压根不知道要蹭点方便。

  “行吗?”

  “有何不行?一会用膳后我们要进山,你要不要和我同乘?”

  都婧犹豫了,她再也不想骑马,可是这机会多么难能可贵……于是她用力地点着头。“要。”

  何夕流疼宠地摸了摸她的头,刚好丫鬟端膳食入内,她便拉着都婧一道用膳。她先给都婧布了菜,才吃着自己那一份。其实,她一直想要个姊妹,因为族里都是兄弟,没半个姊妹能与她为伴,所以她从小就亲近公孙怡,至于公孙忻,她也曾试着视她为妹,可惜人家不喜欢她。

  她让族亲引以为傲的才学和容颜,对她而言反倒是与其他姑娘相处的阻碍,一些贵女带着心思接近她,从未真心相待;一些贵女则是嫉妒厌恶她,更别提要接近她,所以当初她接近都婧时,不光是因为都照冶,她是真心喜欢她,真的把她当妹子的。

  像都婧这般率真又没心眼的小姑娘,真的不多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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