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正扬走出角落的座位,却瞥见一整个下午都没与他联络的凌千绢跟陆克翔也在这家咖啡厅里。
「正扬,让我看看君君,我只要看她一面就好。」
他神色阴鸷隐晦。「你把她当玩具吗?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根本不管君君会有什么反应。你不觉得自己很自私吗?」
「我……」
他伸手制止她再发言,立即掏出手机拨出号码。
他看著凌千绢呆愣好几秒才从包包里拿出手机,瞪著手机似乎没打算要接电话,反倒是对面的陆克翔催促著她,然後她好像很无奈地接起手机。
「喂?」声音很虚弱,还挟杂著浓浓的鼻音。
「你在哪?」他倚在隔架上,黑眸锐亮如隼般地紧盯著她的背。
「呃,我、我在咖啡厅。」她左看右看,神色很惶恐,有几分作贼心虚的味道。
「一个人?」
「呃、呃……对。」垂下脸,缩著背。
利正扬开始行动,大步逼近她。「怎么跑去咖啡厅呢?」
昨晚跟他说要产检,他要她到连久医院,她不肯,表示怀孕初期低调一点好,他依她,结果咧?人在这。
难不成咖啡厅也附产检服务吗?她到底是在玩什么把戏?
他很想相信她,但真的有困难。
「啊、啊,就因为那个……」要一个不懂撒谎的人撒谎,真的是种不人道的酷刑。
陆克翔被她结巴的说词弄笑,却突地瞥见对面有人直步而来,搁在桌面的大手不断地轻拍她的手。
凌千绢恼火地瞪他一眼。烦捏,她现在已经快要疯了,还要闹她,没看她崩溃很不甘心是不是?
「嗯?」利正扬已来到她背後,单手压在她椅背上,整个人倚向前,锐眸紧锁住陆克翔。
猛地发觉声音好近,而且脑後有不明物体轻压迫著,她不由得回头——
「正扬?你怎么会在这里?」
「那应该是我问的吧。」他目光不善地瞪著她。「为什么你们会在这里?」
「你不要误会,我跟他是碰巧遇见的。」不想重蹈覆辙,她急急解释。
「你刚才在电话里为什么不说?」
「我……」
「还是你们在聊一些我不能知道的事?」他握在椅背上的乎不自觉地紧握成拳。
「……」不是不能让他知道,而是她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
利正扬沉下俊脸。
陆克翔见状,想要调解,但又怕自己立场特殊,会愈帮愈忙。
「正扬,她是谁?」一直站在五步内的距离里,朱汶在一片静默之中杀破寂静。「难道说,她就是……」
「关你什么事?」利正扬发泄不了的火气全数对准她。
「你!」
「正扬,她是谁?」嗅闻到些许不太对劲的味道,凌千绢回头看著两人。
这女人是谁?为什么这么亲密地唤她老公的名字?
她上下打量著朱汶,却蓦地发现,她的眼睛好像君君……
「你先跟我回家。」利正扬一把拽起她。
「不要,你先跟我说她是谁。」她难得拗起来。
这女人长得太像君君,和他这时间出现在咖啡厅里,这状况说有多诡异就有多诡异。
像是背著她要再续前缘似的。
「并不重要!」他才不想让她知道朱汶就是君君的亲生母亲,免得她那颗小脑袋又胡思乱想,甚至胡乱帮人。
他现在只想把她拖离公共场合,好好地拷问她,为什么会跟陆克翔一起喝咖啡。
「我的老公在下午三点和一个女人在咖啡厅出现,你跟我说不重要?」耍她啊!
利正扬闻言,闭了闭眼,再张开时,黑眸薄泛冷光。「那好,你告诉我,我的老婆在下午三点和前男友在咖啡厅出现,重不重要?」
凌千绢一时语塞,然而瞥见朱汶毫不避嫌的打量眸色,立即又挺起胸膛迎战。「是我先问的,你应该先回答我!」她非常坚持。
利正扬紧绷著脸,有点气恼她搞不清楚状况。
他给她台阶,她反倒是打蛇随棍上,到底知不知道这是公共场合,四个人就站在这里叫嚣,这场景说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我是咏君的母亲。」倒是朱汶大方地介绍自己。「很高兴认识你。」
不能从正扬这里下手,从他妻子下手也行,只要能让她见君君一面,她会不择手段掌握每一个机会。
「咏君?」谁啊?
「君君的母亲。」
凌千绢闻言,轻呀了声,确定了自己的想法,一抹酸楚蓦地冒出头。她才刚得知自己可能不孕,就撞见君君的妈和她老公一起喝咖啡,感觉她辛苦维持的婚姻老是破了一个角又一个角,怎么补也补不平似的。
「谁要你多嘴的?」利正扬不悦地低吼著。
「我为什么不能说?」朱汶拾眼瞪他。「我想拿回属於自己的权利都不行吗?难道我连想见女儿一面的权利都没有吗?」
「你!」利正扬头痛得要死,搞不定老婆,前女友又跳出来闹。牙咬得微酸,眼角余光却瞥见凌千绢抓起包包就跑。「千绢!」
「你要是再不给我一个答覆,我会不计代价去拿回原该属於我的。」朱汶扫住他,下达最後通牒。
「想跟我斗?」他撇唇冷笑,大手挥开她。「好啊,我等著!」
朱汶恨恨地瞪著他,快步离开咖啡厅。
他嫌恶地拍了拍刚才被她扣住的袖子,快步想要追上凌千绢,却见陆克翔一个大步挡在面前。
他噙怒的眸爆著火苗。「陆副理。」嗓音轻柔却是从齿间进出的。
「我想我先解释清楚较妥。」他发誓,他真的不想挡总裁,但问题是,被误会的是他和前女友,这嫌疑不洗脱,难保升官路上不被排挤,他选择快刀斩乱麻。
毕竟,只是不容易受孕嘛。
「你想怎么解释?」神色铁臭,像是恨不得用视线烧毁他似的。
「请总裁冷静一点,先坐下来,好吗?」陆克翔无奈地哀叹自己竟被卷入这莫名的四角关系内。
利正扬想了下,看著门外,心想大抵追不上凌千绢的脚步,才选择坐下来听他解释,也好,这个时候,应该让彼此先冷静一下,否则不必要的争吵,只会让他们再次陷入冷战。
「总裁要喝杯咖啡吗?」
「不用,我等著你的解释。」他长腿交叠,双手环胸地贴著椅背,眸色森鸷地等待著。
「其实我是在前头的路口遇见她的,她很恍惚,还差点闯红灯,我把她拉下来,仔细问了下,才知道原来她今天去产检。」
利正扬微挑起眉。她的个性大而化之,跟前男友一笑泯恩仇,他并不意外,但是连产检这么私密的事都说……她到底在想什么?
「她说她没有怀孕。」陆克翔打量著他的神色。
利正扬缓缓地拢起眉。
「我跟她说,没有就没有,反正又不急,但她的反应很剧烈,哭了一会。」
哭了?他是有点失望,但也没必要因此而哭吧。
「她跟我说,医生跟她说,她不容易受孕,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不容易受孕?他敛下长睫思忖。
「现在医学这么发达,我不懂她为什么这么慌。」陆克翔总算忍不住叹口气,决定说个痛快。「她是个真性情的人,说哭就哭、说笑就笑,但她不是会因为这种事就哭的人,我觉得她有压力,而压力是来自於总裁。」
利正扬微抬眼,唇角笑意高深莫测。「你倒是挺关心她的。」
「我们已经分手,但还是朋友。」
「朋友?」那么,他跟千绢就连朋友都还谈不上喽?这么重要的事,不找他讨论,反倒是找前男友商量,她……只能说她老是不按牌理出牌。
「她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我就劝她说总裁也不可能就这样跟她离婚,结果她就呆掉了。」
「离婚?」他微讶。
「总裁会这么做吗?」
「当然不可能!」他斩钉截铁。
原来那傻瓜已经想到那么远的地方去了。发现自己是被她如此搁在心上,冷硬的心角不由得暖成一片洪流。
「那就好了。」
「我很爱她,就算她不孕,我还是爱她。」他突道,有点呛声的味道。
陆克翔闻言,不觉笑了。「我很替她开心。」
「往後,她的喜怒哀乐都是我的。」口吻很霸道很强硬。
「那很好。」
「还有要补述的?」
「没有。」
「喝完咖啡记得回公司。」
「是!」
然後,陆克翔浅呷著咖啡,目送著他家总裁西装革履地在街上奔跑起来。
对嘛,根本就没什么事嘛,说开不就好了,干么搞得那么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