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飞机载走了崔伊,但却载回了费凌霜,她接到白皓维打给她的电话,得知了许晴欢的情形,立刻放下手上的研究,从美国赶回来。
看见白皓维注视晴欢的眼神和他对待晴欢的态度,她相信了眼前的这个人,真的是她已经过世的弟弟费凌宣。
「大姊,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才能唤回晴欢?」白皓维无助的哀求。吃了药,打了针,做了一切该做的治疗,但晴欢就是躲在她的世界里不肯出来。医生说,也许是当初催眠解开时,一下子承受太大的冲击,让她下意识的封闭了自己。
费凌霜哽咽,片刻才说:「我先跟她的主治医生谈谈。」
不久,听完她跟主治医生的讨论,他们认为让许晴欢回到熟悉的环境,对她的情况或许会有些改善,於是白皓维决定带她回到以前他们的住处。
搬回去的那天,他特地向许哲嗣要了一样东西。
「哲嗣,你知道晴欢把我们的婚戒放到哪里去了吗?」当初跟她到户政事务所办理离婚登记那天,他便注意到她的手上已没有那枚婚戒,一定是被她拔下来了,只是不知道被她扔到什么地方。
「我知道。」当日在姊姊被催眠之後,他便把一切有关姊夫的东西都另外藏起来,其中也包括那枚被她放在梳妆台角落里的婚戒。
「可以拿来给我吗?」
「好。」不久,许哲嗣便把戒指拿来了。
而他的那枚戒指,也由费凌霜拿给他。
初夏,外头的阳光已很炽热,白皓维带著许晴欢坐到客厅,午后的风拂动著白纱窗帘,阳光爬到了前面的阳台上。
他拿著那枚婚戒,就像当日结婚时一样,慎重的替她戴在手上,然後握著她的手,也让她为他重新戴上婚戒。
「晴欢,等你好了,我们再结一次婚,这次,我们一定会白头到老的!」他微笑的看著木然无神的她允诺。
似乎被手指上那枚熠亮的戒指吸引了目光,许晴欢眼睛轻轻的眨动了下。
虽然动作很小,但白皓维没有遗漏,惊喜的将她的手抬到她眼前。
「你还记得吗?这是我们的结婚戒指,是我们一起去挑选的。」他把自己戴著婚戒的手也一起举到她面前。
她又眨了眨眼,垂下眼,怔怔的注视著那两枚璀亮耀眼的银白色戒指。
「你想起来了吗?我们还请珠宝店在戒指内圈刻上对方的一个字,你看。」他脱下自己的戒指,让她看清内侧里刻著的那个字。「我的这枚刻著你的名字欢,你的则是刻著我的宣。」他握著她的手,想取下她的戒指让她看。
意外的,她竟曲起手指不让他拿下。
他怔愕,激动的望住她,欣喜的迭声问:「晴欢、晴欢,你想起来了是不是?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她眨眨眼,再眨眨眼,接著定定的注视著他好久,久到他觉得仿佛已经过了一个世纪。
突然,好像有道光束投入她闃黯的眼瞳里,他看到她的眼里渐渐凝聚了一丝光彩,不再是空洞无神。
「晴欢!」他欣喜万分,眼里氤氲著一股热气。
她的唇办轻轻动了动,然後缓缓开口,「你是……谁?」
***
「我真的是费凌宣。」
白皓维已经快说破了嘴,但许晴欢仍然不相信。醒过来的她失去了被催眠後的那段记忆,也完全不记得费凌宣已死的事。
她的记忆停留在他们离婚的那天,她只记得他和初恋情人复合,不要她了。
「姊,他真的是姊夫。」许哲嗣也急得在一旁解释,他将费凌宣的死,一直到他找人来催眠她,使她忘掉姊夫的事从头仔细说了一遍。
最後连费凌霜也开口,「没错,事情就像哲嗣说的那样,」她指著来探望她的叶威说:「这个人就是你在台中工作时的老板。」
「没错,你当了我两个多月的秘书。」叶威帮忙做证。
然而看他们说得信誓旦旦,好像煞有其事的模样,她自己却什么都不记得了,所以许晴欢还是半信半疑。
因此,晚上根本不让白皓维爬上她的床,更不准他碰她,即使是手都不行。
她脑袋很混乱,只记得那天她跟凌宣离了婚,怎么睡了一觉起来,世界就全变了样——凌宣死了,她则被催眠忘记了他,并和哲嗣搬到台中住,然後凌宣又复活了,变成另一个人,接著她和他相恋,然後看了相簿又崩溃。
这些都是他们说的,她完全不记得,事情离奇得像假的一样,让她很难完全相信。
「晴欢,为什么你不相信我真的是凌宣?」早上一起吃早餐时,白皓维幽怨的问。
「这很简单呀,你那张脸根本不是凌宣的脸。」一个陌生人突然告诉她,他就是她的丈夫费凌宣,别说是她,其他人也很难置信吧。
「我跟你解释过了,我的灵魂在手术时进到了白皓维的身体里,所以就变成他了。」
她看了看他,然後轻皱了下眉。「我不喜欢你那张脸。」
「为什么?」
「难看。」
「难看?!」她居然嫌他这张脸难看,是因为这样才不认他的吗?他快昏倒了。「可是你之前明明就说好看的呀。」
「你瘦得像猴子一样,哪里好看了?」以前凌宣可是很壮的。
他抓抓耳垂再摸摸鼻子,无奈的说:「那是因为以前的白皓维酗酒过度才会这么瘦,但以後我会把自己养壮的,我保证。」
许晴欢愣愣的注视著他半晌,再低头看著盘子里的早餐。不论是他的动作还是他的手艺,都跟以前的凌宣一样。
还有他跟她说话的语气,也像以前的凌宣一样,带著一丝撒娇和讨好。
还有他看她的眼神,深情又眷恋,就跟以前凌宣看她时一样。
凝睇著她,他温柔的开口,「晴欢,也许你一时还无法接受这样的我,但没关系,我可以慢慢的等,只要你没事了就好,忘掉那些痛苦的事也好,从今以後,你只要记得快乐的事。」说完,他脸上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现在这样的情况已经很好了,他该知足了,接下来他会用他的爱填满她未来的每一天,不再有任何遗憾。
他的笑……也跟凌宣一样,温暖得像三月的春阳。
此刻,眼前这张略嫌阴柔的脸孔,忽然和凌宣那张俊朗的脸孔重叠在一起,她重重一震,怔忡的凝视他好久。
「……你真的是凌宣?」
「是,我是凌宣。」
她抚向他的眼,「你的眼神跟凌宣一样。」那样深浓的爱,她只在凌宣的眼里看过。
「因为我就是他。」他紧紧覆住她抚在他眼上的手。
见他眼里浮上一层水雾,他的唇畔带著好温柔好深情的微笑,她忍不住想,眼前这个男人,真的是凌宣。
半晌後,她徐徐开口,「我可能还要一阵子才能适应你的脸,你可以等吗?」
「可以,我可以等,如果你看不习惯这张脸,我可以去整得像以前一样。」见她终於愿意接受他了,他动容的拚命点头。
「不用。」她舍不得他去受这种苦。「我会习惯的。」
只要他仍是深爱著她的那个凌宣,不管他变成怎样,她都可以接受。
他终於等到了!他情不自禁的俯下脸,覆上她的唇。
她微吃一惊,闭上眼,不由得更加确定眼前这人就是费凌宣。
因为,这样炽烈又温柔的吻,只有凌宣才有。
她抬起双手,紧紧环抱住他,她相信这次,他们一定可以白首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