拗不过玉琛的纠缠,瑾棠答应在城郊偏僻的山崖见她最后一面,了却她的心愿。
这是他给分手女子的些许安慰,可以要求一件事,而他绝对会实现。
既然曾经相识,又带给他许多快乐,那些女人的要求,不外乎丰富的金银珠宝,更甚者一个体面的丈夫,除了二皇子妃的头衔,瑾棠总能设法达成。如今只是见面,当然不在话下。她在前方与紫艺并辔而骑,玉琛待在轿子里,缓慢地跟在他们后头。
在扬州的事情过后,他终于有机会和紫艺谈谈。
“你的伤势好多了吧?”
因为四色护卫的其他三人不愿意与难缠的玉琛接触,才会让紫艺同行,他们则躲在暗处。
“已经痊愈了,殿下尽管放心。”对他的体贴,紫艺没有高兴的表情,反而更显得生疏。
“我怕你太过劳累,会影响伤口的愈合。”
“大夫的医术高明,紫艺早已无恙。”她的语气对他近日的闲置颇有怨怼之情。
如果她是男儿身,这番话听起来倒慷慨激昂,可惜……
瑾棠注视她许久之后才开口道:“从扬州回来后我想过,或许护卫的工作对你而言太过艰难。身为你的主子,我必须衡量情况,保你安全无虞。”
“不!不会的,紫艺已经努力加强,殿下请宽心。”
“虽然你的表现出色,但终究不是男人的对手。紫艺,我舍不得你受伤。”
心头隐隐升起不安,她焦急地请命,“请殿下再给紫艺一个机会,证明我比男人更强。”
瑾棠若有所思地望着她,“女人与男人到底不同,你也已经不小,或许我该找一天把你给嫁了。”
冰冷的感觉从脚底蔓延至全身,紫艺握着缰绳的手开始抖动。
又要回到那种任由男人摆的生活吗?说往东她不能往西,说一她不能说二。这些年她好不容易才将怯懦的感觉赶出心底,没想到梦魇不曾远离,还是紧紧地跟随她。
“紫艺无意于任何男人。”她的呼吸紊乱,“今生今世要永远保护殿下。”
“可惜,我有权力决定你的将来。”他的话像将她打入黑暗的深渊中,“今日这是最后一次任务,紫艺,回去后你护卫的头衔将被摘去,专心地等着嫁人吧。”
不,她不要。
她恨透自己身为女子,想在这世上有一席之地,连机会都得靠别人给予。同样有双手双脚,为什么她的未来必须听人安排?
“殿下在开玩笑吗?”
“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怎么会认为我拿你的终身大事开玩笑?紫艺,你可是我最挂心的女人。”
说出肺腑之言后,他别过头,将目光转向远方,不愿看见她受伤的眼神。
“紫艺只想永保殿下安全无虞……”
“好紫艺,莫非你已经离不开我?”他忽地仰头狂笑,“是啊,女人总是如此,口中说的话与心中想的全然不符。你瞧,就连玉琛也说过离不开我,可谁能忍受得了我身旁的女子一个接一个地换?何况同样的脸孔看久了,受不了的人是我呵!”
“紫艺未曾有过奢念,只求能待在殿下身边。”毋需名列四色护卫,就算是个不起眼的小护卫也成。她在心中暗求,渴望能自受到束缚的天罗地网中逃脱。
“女人最终还是得找个如意郎君,等我替你找到合适的对象,你会感激我一辈子。”瑾棠冷酷地断了她的残念。
这就是二皇子的想法吗?不,这不是她希望的答案。
安静的四周,除了马蹄声外,没有声音能进得了她的心中。好冷!她像回到那日的午后,遍寻不着爹爹,一个人承受那种伤透心的寒冷。
“紫艺,你想要什么样的人家?说出来,我会替你留意的。”瑾棠嘴上说得潇洒,实际上却不容她选择。
愤怒的情绪鲜明地写在她的大眼中,谁瞧不出来呢?让紫艺离开他的身边,投入另一个男人的怀抱中?不,真是暴殄天物,就算贵为皇子,他也不能将这稀世珍宝放手。
紫艺只能有一个选择,就是他瑾棠!
就因为太明白她的骄傲,所以得找个借口,让她心甘情愿地退出四色护卫。伤脑筋的是,他该如何着手?方才说出口的那些浑话正是要让她断念,从此抽身于护卫的行列,不再随时涉险,安份地留在他身边受他疼宠。
看着他含笑的脸庞,似是极为高兴,紫艺想,或许他真的希望早日摆脱她这个累赘吧!
她气恼地别过头去,不肯再说一句话。
“生气啦?!”瑾棠状似漫不经心地拉扯她垂在身后的长发。
“如果殿下的意思如此,紫艺无话可说。嫁什么人都成,只要殿下觉得可以。”她赌气地夹紧脚下的马儿,娇喝一声,“前方是片树林,请殿下慢行,紫艺先行探路。”
他望着她的背影含笑轻语,“是吗?既然你已亲口允诺,就由我做主了。紫艺,你可得认命。”
玉琛的轿子在此时移至他的身旁,皓腕掀开轿帘,望见他俊美的脸,爱恋之情油然而生。
“紫护卫怎么了?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
“没事。”他一如往常的气定神闲。
她痴迷地望着那狂狷的神情,就是这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胆量深深地吸引着她。就男人来说,容颜俊美固然重要,可一身的男子气概更教人想望。
那精壮的身躯,包裹在华美衣裳内的力量,在许多缠绵的夜里,让她欲死欲仙的呻吟终夜……
多少次午夜梦回时,她自春梦中醒转,空虚地环抱着双臂,疯狂地渴望瑾棠的靠近。尝过他的滋味后,谁还能引发她的情欲?如果瑾棠接受她的爱,根本犯不着送他上西天呵!
“瑾棠……”她想再给他一次机会。
“怎么?”他的眼神追随着远在前方的紫艺,语气轻柔。
“咱们真的无法再继续吗?只要你愿意,我……”玉琛决定把话说明白。
“玉琛,时候到了。”微皱起眉头,他讨厌女人的纠葛,“再拖下去,对你我皆无好处。”
“咱们合则两利……”
“利你抑或利我?”瑾棠好笑地问,“要女人,我随便可以找到;要权势,我是二皇子,还不够吗?”
“我能助你登上太子之位。”
“你当真以为我想要?”兄弟相残,各怀鬼胎,他已经厌倦了这样的生活。如果可以选择的话,他宁可出生在普通人家,父慈子孝,兄友弟恭,享受天伦之乐。
“谁不爱权势,你亦不例外。”玉琛还想做最后的努力,“拥有天下之后,你要什么有什么,谁也无法违抗你。”顿了顿,她继续说:“更何况你还有我,咱们是最完美的神仙眷属,天下人歌而颂之。你说,这是不是最美好的结局?”
瑾棠忽地仰头大笑,“好,真是好梦!”
以为他已然心动,抛开身为公主的矜持,玉琛更加把劲,纤纤玉手伸出轿外,搭上他的手臂,“瑾棠,我很想你,无时无刻都记着与你相处的时光,别让我失望。”
不动声色地移开她的手,他回以笑容,“承蒙公主抬爱,可惜我受之有愧。”
“你……别不识好歹!”被拒绝的屈辱让她无法承受,她气得咬牙切齿,“我可以让你好过,也可以让你难受。”
“我等着瞧!”他快马疾行,往紫艺消失的方向前进,留下玉琛一人待在原地。
“可恶!”她望着他的背影,双手握紧拳头,“瑾棠,不是我不饶你,是你自己找罪受!”
从没有人敢让她一而再、再而三的难堪,他居然屡次不识好歹!
瑾棠,很快的,你就会为你的愚昧付出代价!
玉琛咬着下唇,心中已有了决定。
崖顶静谧无声,白茫茫的云雾缭绕,更增添几许神秘。
两人伫足许久,始终未见玉琛到来,就算轿夫的脚力没有马匹来得快,算算也早过了该到的时辰。
马儿不安地低鸣,前蹄不住在地上磨蹭,似乎察觉附近有危险。
安抚座骑的同时,紫艺皱起眉头,她知道马儿十分有灵性,莫非它感应到什么,才会如此惶惶不安?
近来硕祯太子安份许多,打从回到京城后,几乎没有任何挑衅的举动。平静的日子过得太久,反而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般,等着更大的波澜掀起。
她心念一动,难不成今日之事是刻意安排的?
“殿下,咱们还要等下去吗?”
“只要是与我交好的女子要求,我定会信守承诺。”他淡淡的说,显然对久候不以为意。
“早过了相约的时辰,公主却不见踪影,属下以为这极不寻常。”
“反正是最后一次见面,就算等上几个时辰也无妨。”瑾棠优闲地看远处,连头也不回。
他知道紫艺担心什么,沿路跟随着欲袭击他的人不算少数,其余的三色护卫早在半途就纷纷前往追踪歼灭,他等着他们带回来的结果。
“可是……”她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放弃劝阻的念头,因为他是主子,说的话不容置疑。
只要还是护卫一天,就得牢牢地记住这件事。
她更加注意附近有何风吹草动,忽然间,极轻微的脚步声靠近,她飞快挡在瑾棠身前,抽出随身的剑。
“什么人,既然来了,何不现身?”望着不远处的林子,像鹰般紧盯着猎物,她发出娇斥。
“好听力,不愧是人人称赞的四色护卫之一。”林间传出阴沉的声音,肃杀的气氛已然升起。
糟了,有埋伏,只怕是中了玉琛公主的计。听到声响,她顿时有些明白。
“只可惜今日你也无法成功地阻止咱们兄弟下手。”树上忽地跳下十数个黑衣人,其中之一开了口,“我们是专取二皇子首级的阎罗殿小鬼,二皇子命已该绝,断无留在人间之理。”
“笑话,有我在旁,阎罗王想捉人,得先问我同不同意。”紫艺举起长剑,直冲入人群中。
瑾棠冷冷的看着那群人,他早知道绝逃不过这场厮杀,只是硕祯会想到利用玉琛,却是他始料未及。
玉琛的野心太大,入主后宫的意念坚定,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做法,连最后一丝恩情尚且不顾,比男子更歹毒。女人的怨妒,原来是如此惊人。
而他和硕祯本是同根生,可是打小的相亲相爱在长大成人后却变了颜色,宛如倒入五色的染缸般污浊,再也恢复不了往昔的纯净。他从来不明白,为何身为太子的兄长,永远无法相信自己无意于天下?
一场惊心动魄的生死斗已展开,瑾棠的眼中射出阴冷的气息,注视着眼前的阵仗。
显然刺客的身手比上回在扬州遇见的更精进,硕祯果然愈来愈进步,找的人手一次比一次好。
看来其余的三色护卫早已被阻挡在林子外,眼下只有靠自己。他嘴角的冷笑未减,刀锋已然近在眼前,他轻巧地避过,鬼魅般的身影飞快地往紫艺的后方移动,弥补她的不足。“殿下……”
“别分心,来人可是有万全的准备。”瑾棠三两下解决了企图从她身后袭击的刺客。
“是。”
从来不知道他的功夫如此了得,有了他的助力,紫艺更加紧挥剑杀敌。她会让殿下知道,虽然她是个女人,当真事到临头时,可不比任何男子差劲。
眼看一时半刻无法擒下瑾棠,带来的人手又已经大半受创,为首的黑衣人使个眼色,朝瑾棠与紫艺扔下火药。
瑾棠大叫一声,“小心身后!”
只听得耳畔一声巨响,紫艺虽避过炸开的火药,却受到波及。
黑衣人趁着烟雾弥漫时,使尽全力朝瑾棠击出最猛烈的攻势。
“殿下让开!”
紫艺心中仅有的意念是保护二皇子,看见了黑衣人的手击向瑾棠的胸口,她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身躯迎向凌厉的掌风,欲保全瑾棠的性命。
刺客的大掌击上她的胸口,鲜红的血自她的口中喷出,她整个身子往后倾倒,依然尽责地挥着手上的长剑,朝刺客的胸口刺下。
她做到了,终究没让二皇子受到毫发之伤。
然而她还是稳不住身子,笔直地朝后头的山崖坠下。
“紫艺——”飞奔而来的瑾棠慢了一步,只能抓到她破碎的衣角,眼睁睁看她往下坠。
她这条命就算还了他此生的恩情,了却对他的所有歉疚,来世他们不再相欠。坠山崖的那一刻,她终于露出打从七岁以后未曾出现的笑颜。
护卫的职责是顾全主子的生命,即使必须牺性自己。成了四色护卫后,人们总等着看笑话,看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看二皇子后悔自己的决定,可惜世人皆错了,他的眼光是对的,身为护卫之一的她在最后的关头舍命为主,总算没有辱没了这使命。
再说,就这样死去,至少比让二皇子许给任何男人还要好……
一瞬间,她脑海中闪过千百个情景,想起当初爹爹舍弃她的时候,想起天寒地冻时练功的那一幕,想起为二皇子击退刺客的片段……
紫艺轻轻地笑着,泪珠随着风和鲜红的血一块飘落,她坎坷的人生,就这么结束吧!
但愿上天可怜她,来生别再活得如此辛苦……
“非把人找到不可!”瑾棠焦躁地下令。
“殿下,咱们已经连续多日搜索,可是没有见到紫护卫的踪影,或许紫护卫早已经被山林间的野兽给……”衔命找人的护卫们在山间徘徊多日,始终未曾寻到蛛丝马迹。
“住口!再找不到的话,你们也不用回来了。”瑾棠愤怒地击桌,将坚固的桌子击碎。
“殿下,山崖下地势恶劣,草木丛生,本就难寻人,如今时日已久,紫护卫受伤甚重,属下担心……”
“她不会死的,没有我的允许,她胆敢死!”瑾棠暴怒地拎起护卫的衣襟,“我说找人就找人。”
“是。”他们领命后退去。
已经三个月过去了,他不是不知道绝大多数的人都对紫艺是否活着心存怀疑,甚至认为她已死亡。可他不甘心,没有亲眼见到之前,说什么也无法相信她就这么死去。
瑾棠变得易怒且难伺候,任何一丁点不顺遂,下人往往受到极严厉的斥责,与往昔的他大相径庭。
没想到失去紫艺会让自己如此痛苦!他再喝下一杯烈酒。人说酒能消愁,那么能不能将梦中的情境成真,醒来后,紫艺依然在他身边?
“殿下喝太多了。”随侍在旁的黄承淮明知道自己不该干涉,到底还是忍不住开了口。“喝酒伤身,殿下要好好保重自己。”
“来来来,与尔同消万古愁。喝了伤身,不喝伤心,我宁可伤身也不愿伤心呵!”举杯饮尽,瑾棠仰天狂啸,“没想过紫艺居然会为我舍命,她怎么不顾一切这么做!”
“殿下,振作点,或许再过些时日,柏达和念玑会带回好消息。”明知道希望渺茫,黄承淮也只能如此劝慰。
“她会回来吗?已经过了三个月,我却束手无策。”瑾棠叹息着说。
“殿下!”洪柏达和黑念玑忽然闯入大厅中,急急地跪在地上。
“什么事?”他提不起劲地问。
“属下已找到紫艺的下落。”
“锵!”酒杯摔在地上碎了。
瑾棠瞠大眼,紧紧地捉住洪柏达的衣襟,迭声询问:“你……方才说什么?”
“属下们已发现紫艺的踪迹。”
“真的找到人了吗?”瑾棠的声音带着些许颤抖,“在哪里?快带我去!”
虽然天色已暗,可瑾棠顾不得其他,只要能见紫艺一面,他什么都不在乎。
崖底一间四面杂草丛生的小木屋中,袅袅地升起炊烟。紫艺低头看着炉火,正在做饭。
落崖之后,她侥幸没死,从那时起她便一直待在崖底直到伤愈。接着经过许多天的思考,她决定永远住在这儿,不再与世人接触。
这些日子以来,她曾隐隐约约地听到有人来寻,可她如惊弓之鸟,听闻风吹草动就立刻躲入林间,避之唯恐不及。
她无意再回去,何况她现在武功尽失……记得她蓦然发现这个事实的时候,几乎痛不欲生。
最后她还是得面对现实。她想,只要她不回去,只要没人找到她,只要天底下没有紫艺,或许在山林间终老一生,是最好的结果!
打定主意后,紫艺安然地住在小木屋中,等着人们的记忆随着时光流逝而淡去,终至没有人记得她曾经存在过。
推开门扉,她轻轻地哼着歌走出去。
“我找了你好久,没料到你居然躲在这儿。三个月了,紫艺,你让我黯然这么长的日子。”
她错愕地看向来人,这才意识到双腕被他紧紧的钳住。是那张熟悉的笑脸,刹那间,她有些恍惚。
“紫艺,跟我回去。”瑾棠将她拥入怀中轻喟。
“为什么要找我?当我死了也成呵!”她无助地摇着头,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曾经救过我两次,天大的恩惠,我总得回报。”揽她在怀中,鼻息间尽是她的香气。瑾棠深吸口气,总算感受到心中再次充满温暖。
“如果……”她不自在地清清喉咙,“如果殿下允许,紫艺宁可留在此地。”
“你最好把话说清楚。”该死,她想永远离开他,她竟然敢有这种念头!瑾棠眉头紧蹙,强悍地扳回她别开的脸,“你忘了身为四色护卫的责任,忘了应该尽力保护我吗?”
“我已失去武功,跟在你身旁,只是个累赘。”紫艺终于把搁在心头的话说出口。曾花费无数心血的结晶毁于一旦,还期待众人认定她已死,能隐姓瞒名度过余生,却仍碰到最坏的状况当着他的面吐实,这让她情何以堪?
“你忘了咱们的契约是一辈子?”他的语气轻柔得过火。“没忘,所以我才想……”吞口口水,她勉强自己按捺住别将脸移开,“我两次为你舍命,该抵得过一切……”
“作梦!”简短的两个字粉碎她的希冀,瑾棠大手捏紧她小巧的下巴,“这功劳只够抵销你用功不足的惩罚,想离开……未免太廉价。”
近看她的粉颊,居然细致得毫无瑕疵,水嫩得教人想咬上一口。瑾棠凑近,用动作实现想法。
颊畔轻微的刺痛让她无助地闭上双眼,紫艺悲哀的想,难道自己当真逃脱不了为妾的命运吗?
“殿下的奴婢已经够多,再加个紫艺何益?”
瑾棠冷哼一声,“我要的东西,没有人敢质疑。”
“殿下曾说过将我许配给别人……”
“我后悔了。”他耍赖,“况且你曾说过由我做主。”
“你也说过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啊!”她还想再挣扎。“没有用的,你准备随我回去吧!”瑾棠粉碎了她曾经架构的美梦,再一次将她从云端中推落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