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雾缥缈,霞光返照,松下,两位仙人对弈,只见他们白衫飘曳,气定神闲,不染凡尘俗事……
「我说,从容仙人,你难道要放任剩下的那三只灵兽不管吗?」与云仙洞天主人从容对弈的老道须弥忽道。
「哎,老家伙,你怎么不专心,突然问起这个?」从容蹙眉啐道。
「大家都在问啊,你这样不疾不徐的,可急煞其他人了……」须弥瞄他一眼。
「我都不急了,他们急什么?」从容讥笑一声,举手下了一子。
「你也知道,四兽罪孽深重,你身为看守者,却毫无动静,大家都议论纷纷,说你根本不想追回其他三兽。」须弥瞄了盘面,立刻围堵他的攻势。
「我有说不追回它们吗?」从容扇著羽扇,眉高高一挑。
「那你为何迟迟没有行动,又为何任它们流连人间千年?」
「谁说我没有行动?」从容冷哼,又逼近一子。
须弥一怔,奇道:「难道你已派出追兵了?这次又派谁去了?」
「天机不可泄漏啊!」从容悠然一笑。
「是吗?你真有心要抓它们?那狐儿怎么说?好不容易抓回来了,又放走它?」须弥狐疑著。
「狐儿重情,故动之以情,它修了几千年,最后终于彻悟了自己的人性,解开了兽形的迷瘴,这是它的造化,总不能还是顽地困著它不放吧?」从容侃侃道。
「白狐是因为流苏那丫头救了它,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明知流苏私自下凡却不阻止,肯定早有预谋。」须弥眯起眼,盯著他,随手下了一子断对方后路。
「呵……我只是顺水推舟,反正,流苏是制白狐的利器,由她去,反而较不费事。」从容微微地笑著,又下了一子,盘面立刻改观。
「那接下来呢?你要对付哪一只?据我所知,剩下的三只可不比狐儿好对付。」须弥边问边想著反击对策,急忙扭转颓势。
「没错,狐儿一心成人,倒还容易点化,但其他三只却野性难驯,它们不见得想成为人,甚且还不屑成人,所以得多花点功夫……」从容沉吟道。
「哦?」须弥见他分心,暗自窃喜,乘机攻城掠地。
「犬儿贪财骄傲,凤儿虚荣放纵,貂儿则唯恐天下不乱,它们各有各的习性,狐儿情系流苏,倒省了我不少力气,但那剩下的三只,就得对症下药才行。」
「对症下药?那就是说,抓它们的人选你早已选定了?你到底选了谁?」须弥道人好奇得不得了。
「你就别问了,总之,它们还是在我的掌握之中,依我看,再不久,犬儿就会被搞定了。」从容支著下巴,未卜先知。
「何以见得?」须弥奇道。
「犬儿骄横,自视甚高,下凡学了点门道,就自以为能和人并驾齐驱,但它忘了,它骨子里可还流著『忠贞』的血液,它的天职就是守护,只要有人能驯服它,它就再也无法背弃……」从容狡桧一笑。
「 这是什么意思?」须弥不解。
这时,一名小厮急步走来,向从容行礼报告,「仙人,般若大人即将返回仙界的时间已进入倒数,该替她备好元神接驾仪式吗?」
从容还未接口,须弥就已惊呼出声。
「承天宫『左辅』般若大人?!你……你居然请般若亲自出马?玉皇知道吗?」
「哎,真是多嘴。」从容瞪了小厮一眼,轻斥。
「喂,从容,该不会……要收伏那只犬儿的就是般若吧?」须弥恍然。
「你说呢?」
「天啊,那个看似迷糊,却又精得吓人的丫头!她出马,大概连狂狮都能摆平吧?」须弥喃喃地道。
「你太夸大了,般若是玉皇的文官,她只是个弱女子,手无缚鸡之力……」从容笑道。
「别跟我唬弄,你我都知道,真正的力量,并非暴力,而是那种看不出的影响力,我知道般若表面很弱,但她的影响力就很可怕了……」须弥皱眉。
「呵……」从容笑了,须弥老道,可也不含糊。
「等等,为什么般若没有带著元神下凡尘?她这样不就什么都不记得了?」须弥又问。
「这是她的意思,她认为这样会比较有趣。」
「有趣?她觉得有趣的事,向来都让人笑不出来……」须弥摇头,有点同情那只犬儿了。
「难得下凡玩玩,就随她了。」从容还是一派从容。
「其他人呢?连般若都出动了,那凤儿及貂儿的对手一定也非同小可……」须弥说著突然灵光一闪,差点惊掉手中的棋子。「玉皇座下,除了你『观星』从容之外,就是『左辅』般若,『右弼』平常,以及『武曲』守剑……难道,连他们也都……」
从容笑而不答,迳自点破棋阵。「你输了,须弥。」
一子定磐,只见白子长驱直入,黑子顿时全军覆没。
「哎哟!怎么一个不小心就被攻破……」须弥叫了一声,面有悻色。
「所以说,下棋得专心哪!须弥道人。」从容摇扇轻笑。
「你这家伙一肚子阴险,早就有了算计,我看哪,那些畜生根本逃不出你的手掌心。」须弥哼了哼,心里却被从容的猎兽布局暗暗惊凛。
玉皇座下精锐尽出,可见从容对这四兽的重视,敢情,这四兽真如传闻所言,它们都曾是什么大有来头的人物?
「谁逃得出谁的手掌心呢?这一物克一物,是情是缘还是孽,可还说不准呢。」从容说著转头观霞,脸上浮起谜样的笑容。
层层云海之下,是波涛汹涌的万丈红尘,在那个充斥著七情六欲的大染缸里,住著的是一群也许比野兽还要凶猛的凡人。
那三只冥顽的野兽,能否抵抗种种诱惑,大彻大悟?还是更加堕落,永远无法翻身?
逍遥得够久的它们,即将面对最强的对手,以及最严苛的考验,它们会如何做抉择呢?
成人?或是永世沦为野兽?
答案就要揭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