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紫姻坐在亭台,双手撑着头,看在西院前有说有笑的姊姊和妹夫。其实黎皓的话说得很对,姊姊的幸福远比她捉弄人的事还要来得重要,这会儿看姊姊幸福美满的,她心中也是很开心,只是这个开心还带有浓浓的羡慕,若是她和黎皓也能这样深情相对?
她猛地摇摇头,可能吗?他根本就不喜欢她,可是她好喜欢他啊,怎么这么不公平呢!
宫香瞧妹妹唉声叹气的,遂将女儿交由黎展彦抱后,即轻移莲步的走了过来,“怎么了?妹妹?”
宫紫姻叹了一声,“也没什么,只是一天都投看到他,心中实在无聊得紧,原本还跟他说想再整人的,但也不知怎么回事,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
“他——是黎皓?”
“嗯。”她点点头。
“你——很喜欢他?”
一抹嫣红飞上宫紫姻美丽的脸颊,她再次点点头。
宫苹香在她身旁坐下,轻轻的拍拍她的手道:“黎皓人虽冷了些, 他是个很好的人。”
“真的吗?姊也这么想广宫紫姻不由自主的握住她的手。
宫苹香凝视着近日来对她温柔以对的黎展彦,“妹妹曾对我说,黎皓多次向他劝说要担起一个男子该有的责任虽然当时他仍鼓不起勇气来面对我。”说到这,她才将泛红的目光移回妹妹身上,“他是个好人,还是个有担当的好人,妹妹若能与他结成连理,一定能够幸福的。”
闻言,宫紫姻皱起了小脸,“可是他根本就不理睬我,他还希望我回去善恶之岛。”说到这,她拟就有些酸酸的。
近日来都不敢将目光放在这个小姨于身上的黎展彦听到这话,终于鼓起勇气抱着女儿走丁过来,他缅腆的向她笑了笑,“我想黎皓对你绝非无动于衷。”
“会吗?”她实在没什么信心。
他走到妻子身旁坐下,其实他真的非常感激宫紫姻的出现,虽然目前为止妹妹都和他保持疏远的态度,但他仍感到很踏实,毕竟他现在拥有的除了妻女之外,还有他一直想
拥有的平静生活。
他正视着宫紫姻,儒雅的道:“在你尚未出现前,黎皓就曾向我提及他要离开黎府重回江湖去,可是你来了好一阵子了,他却什么动作也没有。”
“会是因为我吗?”她仍然很难相信。
“黎皓一向不多管闲事,冷漠自持,但碰见你之后,他的态度举止已不若以前,他曾因你而发出豪迈的笑声,也曾因你而大声咆哮,而这是我和你姊姊在他回黎家一年来不曾看到的。”
“真的吗?姊姊?”她将目光移向宫苹香,宫苹香笑笑的点头。
宫紫姻开心的笑了,但仅。一下子,她的眉头又纠紧了,她抿嘴道:“那他为什么要赶我回岛上呢?”
黎展彦轻叹一声,再看着怀中的安平,摇头道:“我母亲一向是不认输的,这回你惹怒了她,她却迟迟没有行动已属异常,我想就如仆人间在谣传的,我娘在等一个高手。”
“高手又如何?我会武功,黎皓的武功更强,我们有什么好怕的?”
“若是那个高手的功夫比你们都还要高呢?这人外有
人,天外有天,我想这该是黎皓所担心的吧,再说,按我母亲的性子,就算第一回合她输了,她还是会找人来打第二回合,也就是,只要你在这儿的一天,你就有潜在的危险,这应该是他的最担心的。“
闻言,宫紫姻反倒喜欢笑了起来,这么说黎皓真的很在乎她了,要不然;怎么会替她想那么远呢?
不过,宫苹香却是愈想愈不对,她面露忧色的道:“我并没有想到这儿,你仔细想想,展彦的话,还有黎皓的顾忌都是对的,你还是赶快回岛上去吧!”
“那怎么成?黎皓他……,我不就见不着他了?”宫紫姻频频摇头。
“他可以去找你。”
她再次摇摇头,“不可能的,他虽然在乎我,可是也许他巴不能早点甩开我,哪可能找我去?”
黎展彦夫妻对视一眼,宫紫姻的话也有道理,何况两人一分开久了,这感情渐渐也会淡的吧!
“该想个法子吧!现在你们担心的全是那两个毒妇会找人害我。”宫紫姻啷嘟嚷嚷的想了又想,蓦地,她用力的拍手,喜笑颜开的道:“这简单嘛,只要让她们喜欢我不就没
了,大家和平共处和乐融融的,就像善恶之岛的人一样,即便是善人、恶人也能够当好朋友!“
“这……”黎展彦傻了眼,他忙将目光看向妻子;而宫苹香也是错愕不已。
宫紫姻站起身来,边说边跑的道:“我先去买些贿赂的东西过来,晚上就看我的了。”
“这样行吗?”宫苹香仍难掩忧心。
“不过这也不失为一个尝试的方法,只是……”他没有把握的道,“就怕紫姻的心太单纯了,娘是一个固执又记恨的人,要她将厌恶变喜欢实在不大可能。”
宫苹香明白妹妹是太过单纯了,她不曾想过她的姊姊在黎家奋斗了七年之久却还难求婆婆的认同,何况,她还是让婆婆大吃苦头的人。
黎皓在洞庭湖畔的酒楼里,独饮闷酒。
先前解决完宋青的事后,他即返身回家,再将上百银两和一 纸条放在纪总管的门口,看到纪总管匆匆忙忙的将东西拿到北院;思忖大娘应该不会那么快就走下一步棋后,他便沿着长江散散心外也好好的思索该如何处理他对宫紫
姻的情不自禁。
就这样来回走着竟也过了十多日,只是他的心仍在挣扎,他不想因儿女私情而有所牵绊,他想天涯独行,自由自在下去,可是帮宫紫姻阻挡了宋青这一关,他却又担心起大娘的下一步,他该如何?
难道要守在黎府直到宫紫姻甘愿离开为止?上天,他从不是多情人,而今竟会为情所困?
无名静静的坐在一角,看着面露愁云的黎皓,看来他还是为那卜小女娃儿心动了,不过,认真说起来,他的自制力已属上等,毕竟宫紫姻有股天生的魅引力,而小女娃儿从不现出任何情慷娇态,而今她心有所属还坦然相对,但黎皓却仍能以礼相待,实属不易。
无名将顶上的斗笠压低了些,他在离岛第三天就已追上小女娃儿了,但看她整得开心,又有黎皓在旁点化,苹香丫头的日子也渐人佳境。
眼看如此,他自然不会出面,而这些发生的点滴他亦以飞鸽传书告知宫冠谷,相信岛主应该相当安心了。
不过,他现在的比较在意我该如何让黎皓坦承和小女娃儿的感情?这林宜玲母女其实也不是什么狠角色,只要黎皓愿意跟着小女娃儿回岛那也没什么大事了,但就不知黎皓肯是不肯?
他喝了一口酒,思绪转向近日江湖盛传的大事,听闻有——名采花贼四处侵犯十七、八岁的女孩,但令人好奇的是,那名采花贼仅是脱下女子的肚兜后即飞身离去,并无进一步举动,但虽然如此,已令各处十七、八岁的闺女人人自危,而——些官宦人家纵有高手站哨,但也是难逃一劫,该名男子的动机令人不解,既不劫财也不真劫色。
思绪间,一身白衣丝绸的宫紫姻刚好步入酒楼,无名看着她的眼睛直盯在黎皓的身上,也不免叹声女大不中留,不然,他和小女娃儿情同父女,小女娃儿若看他这身装扮该是会认出他来的,但她的眼中只有黎皓。
宫紫姻将手上那一大堆上等的胭脂水粉,还有一些上等的绸绫布料放到桌上,再大刺刺的往黎皓右边的位子坐下来,内心也暗忖,好在她今天也出来逛街,要不然,哪会听到街坊的人说他在这儿喝酒?
黎皓瞄她一眼,继续喝酒。
“呼,真是累死我了,没想到买个东西也要这么累。”她自顾自的说着,再换了声伙计,“再来一个杯子、一壶酒,谢
谢。“
坐在墙角的无名笑了笑,看来小女娃儿还是打算继续以缠功逼黎皓就范呢!不过,看酒楼众人不时偷瞄天仙下凡的小女娃儿还有俊如天神的黎皓,但却噤若寒蝉的情形看来,这儿的人八成已将他们视为兰对了。
宫紫姻一拿到杯子和酒,即倒了一杯仰头饮尽,一旁的黎皓两道浓眉蓦地拧紧。
“呼,真舒服。”她满足的笑了笑。
黎皓瞟她一眼,仍不作声。
她颐顺乌丝,嘟嘴道:“我们都近十天没见面了,你怎么还是这么闷葫芦?我知道你很在乎我的,我也很想你呢,你为什么要这样冷淡?”
他心头一凛,随即否认道:“我不知道宫姑娘在说什么。”
宫紫姻瞪他一眼,“怎么会不明白?我全明白了,你很担心我,也替我想得很远,不过,再来你不用担心,也不用赶我回岛上去了。”她比比桌上的东西,“这些都是为了讨你大娘的欢心而买的,还有啊,前些日子也买了许多呢!所以管她的个性怎么样,只要她喜欢我了,我就没有危险……”她娇羞的搔搔鼻子,“我们之间也没有问题,也可以像姊和姊夫那样伉俪情深……”
黎皓啼笑皆非的冷视她一眼,“你不仅单纯还过于一厢情愿。”
她愣了愣,不明所以的回视他。
看她这表情,黎皓觉得自己的头又疼了起来,不过,面对这张确实撼动内心的动人容颜,他按撩着性子“大娘的个性如何?我想姊姊嫁过来七年,应该比我还清楚。不知上回那样不顾大妇的颜面狠狠的教训她后,她心中作何感想?说真的,我也不清楚,所以自然没有你口中的‘担心’,再者,你与我非亲非故,你回不回岛上那也是你的事,因此,你我而言,根本没有所谓的‘之间’,更甭摆什么像哥哥、大嫂的伉俪情深。”
“这一这——”她粉脸陡地涨红不已,她呐呐的道:是这样吗?可是姊妹还有姊姊他们告诉我……“
“那是他们说的,当事人是我,我在不在乎你,难道别人比我还清楚?”黎皓冷凝的反问她,这段情爱虽然深陷了,但他仍努力的想漠视。
宫紫姻双肩垮下,可怜兮兮的道:“真是奇怪,我那么在
乎你,你怎么会一点也不在乎我??
闻言,一旁的客人皆叹吓的偷笑一声,随即闭嘴低头,这当然是忌讳黎皓而不敢放声大笑,但坐在墙角的无名就忍俊不住的发出爆笑声。
“是谁?谁这么大胆敢笑我?”宫紫姻原就懊恼不已厂,这会儿竟还有人不顾她的面子当嘲笑她,只不过,这笑声还挺熟的,她脑中一闪,她赶忙站起身回头望向墙角,一见那名彪形大汉,她开心的又跑又叫的冲了过去,“无名,你怎么会来的?”
无名抚须大笑,“来了很久了,跟你到这儿的时间是一样久呢!”
“什么?!”她吃惊的瞪着他。
“是啊,你做了什么‘好事,我可都是一清二楚的。”无名看了正起身离开的黎皓,“哦,对了,你的心上人要走了。”
“什么,什么心上人?”宫紫姻嗫嚅的道。
无名瞅了起身走到楼梯后将目光投注在他身上的黎皓,打趣的道:“你不去追他吗?”
“谁要追他!”她吐吐舌头,睨他一眼。
“那我们就一起去追他吧!”无名开心的说完话,随即展
宫紫姻眼眸骨碌的转了转,另一手抄起桌上的准备献给林宜玲的“贡品”后,也赶忙施展轻功追了下去。
黎皓察觉无名迎身而来的身影,纵身一跃,飞身而行,对宫紫姻的事,他发觉自己还是少参与为佳,否则这一颗牵情的心怕是再也要不回来了。
他的轻功在江湖上也是赫赫有名的,然而,令他讶异的是那名髯胡的中年汉子的轻功竟在他之上。
一眨眼,无名即站立在他眼前笑着拱手道:“黎二少,请留步。”
黎皓止住了身子,面色冷淡。
无名爽快了笑道:“黎二少根本不是无情人,又何必婉拒小女娃儿的真情?”
“小女娃儿?”黎皓蹙眉。
“我指的是紫姻,瞧,她这会儿不是来了嘛!”无名呵呵笑道。
宫紫姻提着大包小包的在两人面前站定,气喘吁吁的道:“我的轻功可不输你们,而是我手上的东西重,才会比你们慢半步。”
她一说完,即席在这林防扶疏之地坐了下来,捶捶酸痛的臂膀,难掩埋怨的对着黎皓道:“就算你对我真的没感觉,也不用偷跑嘛,我想介绍无名给你认识,他是除了我老爹以外,他以前在扛湖上可是人人闻之丧胆的钱阴司。”
“小女娃儿!”无名欲阻止,但仍然来不及,一张老脸神
宫紫姻明白自己说溜嘴了,忙跟他吐舌道歉,“对不起,
黎皓在江湖九年,自然听了过杀人不眨眼、甚至以人肉为食的钱阴司,扛湖传言他归隐山林之事原来是真的。
无名长叹一声,再笑笑的道:“那都是以往的事,老汉现在名叫无名,黎二少唤我无名即可,我原已立誓不再进人世俗之地,但这次是拜小女娃儿的爹所托,来关心宫家姊妹的。”
黎皓敬他能断然放下屠刀,便拱起手道:“不知无名追黎皓而来所为何事?”
无名直截了当的比着宫紫姻。
她愣了愣,随即想到无名要她追黎皓一事,她噘起嘴,
“敢情你是帮我追上他的?”
“正是如此!”他哈哈笑道。
“无名!”她俏皮的道,“难道你要硬逼他和我成亲?”
无名笑咧了嘴,直摇头,“黎二少不是个能逼之人,他若是恐怕早已被你押上床了。”
“这早什么话?!”她被反调侃了一下,不禁瞪大了眼睛娇斥回去。
倒是黎皓对无名疼爱她的神情感到不可思议。
无名跟着席地而坐?他看向黎皓,黎皓摇摇头,将身体靠往身后的树干。
“我在小女娃儿到江南的头一天就紧跟在她身后,因此你们两人相同的事到……呃……”无名想到小女娃儿瞪大眼看着光裸着身的黎皓的情景时,不禁又放声大笑。
黎皓的功夫一向了得,但一想到自己在神不知鬼不觉的被人监视了一个多月却不自知,心中不禁一沉。
对无名的暗地跟踪,宫紫姻倒不怎么怀疑,因为她偷溜出善恶之民有一段时日,无名那么疼她,不可能什么事也没有做。
只是若说这阵子来,她有什么比较“超过”的事,应该也
只有跟天在泡澡的黎皓说了一大串话的事而已吧!
黎皓挺直了身子,太阳穴隐隐疼,若向他人说眼前笑得前俯后仰的无名就是当年那个吃人肉的恶人,大概没有人会相信吧!
对着黎皓那双阴霾的冷眼及小女娃儿那双略无所谓的美眸,无名好不容易止住了笑意,继续说道:“我就不说废话了,免得你们小俩口没了耐性。”
黎皓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无名此言差矣,我不会和宫姑娘成了小俩口。”
“这我明白,只是你们两情相悦,无名想当个现成媒人。”
“无名怕是在乱点鸳鸯谱。”
“小女娃儿对你一见倾心,而你也为她心动,无名怎么乱点鸳鸯谱?”
“连你也这么说!”她喜出望外的将目光落在黎皓的脸上。
黎皓抿嘴不语。
“我来说吧!这其实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此仍天经地义之事,又何况两人互相倾心。”无名笑哈哈的道。
黎皓不善在他人面前表露感情,但他知道无名会说得如此肯定,也许他真的被看出什么来了,他轻咳一声,“无名不介意的话,黎皓想先走一步。”
“不不,我介意、介意极了。”无名再度哈哈大笑“这黎二少不惜牺牲睡眠、夜色赶路,又花了大把银子把毒郎君宋青给请了回去,而后又再掏银两及字条至纪总管的房门口解决了事情后,却又面色凝重的徘徊于长江沿岸,这—切一切无名都看在跟底了,我想黎二少会如此做,绝非对小女娃儿不在乎,而是过于在乎、过于关心了,不是吗?”
黎皓面无表情,但内心的波动已不是言语能形容。
“这是真的吗?”她的眼睛闪闪发亮。
他只觉脸颊一直红热起来,他挺直腰干施展轻功,“我先走一步。”
“等等,你还没回答我呢!”宫紫姻急急忙忙的又拿起一大堆东西要追上前去,不过,无名将她拉住。
“别急,看样子,他还不能坦承面对自己的感情吧!”他向她摇摇头。
“怎么那么麻烦呢?说爱就爱,说不爱就不爱,有什么不能坦承的?”她实在不明白这是什么道理。
“岛主说你太单纯,我还不怎么信,这—卜也不得不信厂,每一个人处理感情的态度都不同,并不是每——个人都跟你一样这样坦率的接受感情的。”
她想子想,“那好吧,再来我就是‘等待’是不是?像姊姊先前等姊夫那样?”
无名的笑了笑,“孺子可教也!”
她得意的眨眨眼,“那现在呢?我要回黎府,你要不要去看姊姊,还有可爱的安平?”
“那是当然!再说,我这次会刻意和你们碰面也是想结束这一趟旅程回善恶之岛去。”他这一趟出来已经够久了,他还挺怀念岛上的朋友。“
“你要回去了?”她柳眉一皱。
“你和黎皓是得靠时间来磨了,至于林宜玲母女,两个妇道人家能怎么样?我便不像你姊姊和黎皓那样的杞人忧天,再说,你有黎皓在一旁照顾着,安全无虞,我自然能放心的回岛上去。”他一脸平心静气。
宫紫姻明白的点点头,“那好吧,反正—旦黎皓愿意和我在一起后,我就带他一起回善恶之岛,这样我们就又能团聚在一起了,你和老爹就不会太孤单了。”
无名欣慰的笑了笑,他疼这个小女娃儿真是没有白疼了。
夜幕低垂,黎府的厅堂灯光闪烁,一桌山珍海味的佳肴正飘着诱人的香味,林宜玲和黎琬倩互视一眼,纷纷吞了一下口水。
她们在肚子已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了,但宫紫姻到现在还不见人影。
宫苹香以眼向丈夫示意,黎展彦点点头。“娘,我们先吃好了,紫姻也不知道那时候才会回来。”
“是啊,娘,你肯定饿了,就不要等她了。”宫苹香柔声道。
而事实上,对婆婆突然前嫌释尽,邀她及妹妹一起用膳的那一刻起,她虽受宠若惊,但内心也不免产生疑惧,只是婆婆和小姑看起来是如此的和善,她又觉得是担心了。
林宜玲努力的将不耐与怒气压了下来,柔声道:“不不,这阵子我对她这个亲戚完全没有尽到主人的责任,再者,看着你们一家三口和乐融融的,我是反省了好一段日子,这些日子紫姻也常送些布料过来……”
她顿了顿,其实拿了符咒已有好些时候了,但巧合的是宫紫姻也在近几日送东西给她,为求谨慎,他人在确定宫紫姻只是单纯向她们示好后,才敢行动,“总之,我在今日鼓足勇气将你们全找了来,当然希望能将那些误会全说清了,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这当然要等了,就再等一会儿吧!”
黎彦拍拍妻子的手,“既然娘都这么说,我们就不要再说了。”
宫苹香点点头。
时间慢慢的过去了,姗姗来迟的宫紫姻身旁还多了一名让人一看就产生惧意的中年大汉。
看到无名,宫苹香蓦地泪眼婆娑,她直起身快步的朝他奔过去,“无名大叔,你怎么来了?我爹呢?他也来了吗?”
无名眼眶也微微一红,他上下的打量她,“没有,你爹没有过来,而我是代他来看你和紫姻的,今晚拜会黎夫人后,明儿一早,我就要回去岛上去了。”
“这么快?”她不舍的看着这疼她如父的长辈。
“不快,我已经来了好久了,看到你和展彦及安乎……”他笑了笑,我去看过她了,她真是个可爱的小东西,就和小时候的你一模一样。“
林宜玲母女看这彪形大汉,皆暗暗的咽了下口水,她们已将奏大仙的符烧了,和在特意留给宫紫姻位子前那道一人份的天津玉鱼汤里, 不知道这名恶主会不会瞧出什么瑞倪?
不过,为了让宫紫姻能早早入座,林宜玲局促不安的叫丫环再准备一套碗筷,还亲自舀了一碗天津玉鱼汤放到桌上,招呼道:“远来是客,而天津玉鱼汤可是上好佳肴,每人前面都盛了一碗,大家试试滋味如何?”
“好,好!”无名豪爽的入座。
宫苹香轻拭泪水跟着回座,但跟着坐下的宫紫姻却是心不在焉的。
“妹妹,专心点吧,仆人们应该有将话带给你了,这是婆婆邀大家来的,用意极为明显了,你也说些话啊!”宫苹香轻声提醒。
“哦,”宫紫姻马虎的拿起杯子对着林宜玲道:“这些买了一大堆东西贿赂你后,你果想通了,这下子大家都有好过了,咱们大家也都没有问题了。”
无名哈哈大笑,这小女娃儿说话还是一样坦白,不过,林宜玲还算聪明,退一步是海阔天空,这下她和儿子、媳妇
的感情也能得到圆融,看来他是可以放心的回善恶之岛去了。
林宜玲在心中冷嗤一声,再来宫紫姻的问题可大了!她面带假笑的拿起杯子和宫紫姻喝了一杯。
这一餐吃下来,无名和宫苹香聊了许多,不过,宫紫姻是一直看着门口,面林宜玲在看到她终于喝了那碗鱼汤后,终于松了口气,在这之后,也比较有心情和大家聊聊话了。
过了许久,宫紫姻终于不再盼了,看样子黎皓是不会来了。
她举起筷子夹了一块红肉,瞄了瞄,突然想到一件事,她看向无名,“我记得你最喜欢吃人肉的,这儿正好有三只洋人送来的波斯猫,你要不要带一只回善恶之岛去?”
众人闻言,差点没将刚刚吃的肉全吐了出来,吃肉多恶心啊。
‘
宫苹香不可置信的看着一脸尴尬的无名,“这我怎么从不知道?”
无名暗叹一声,当年在跟小女娃儿谈过往的杀戮之事时,不小心说出吃人肉一事,看到小女娃儿震惊的模样,他只得改口说吃的是肉,不过他都称之为人肉,没想到这小女
娃儿还记在心里,也真会挑时间说出这事儿!
不过,他看了林宜玲母女一眼,或许这也是说出实话的时机,让这母女俩心生惧意,知道苹香丫头的娘嫁那儿也有个狠角色后,这样即便小女娃儿和他都离开后,她们或许电不敢再期负苹香母女了。
思及至此,他笑哈哈的夹起一块香嫩嫩的肉送进口中咀嚼几下,再正经不过的道:“当年是紫姻年纪太小怕吓着她,其实我在江湖中是常吃人肉出名,将人杀害后分尸再烹调,那味道和这块肉的味道都是人间美味呢!
此言一出,林宜玲母女面色惨白,她们身体发软、颤抖着身子互扶的起身,“呃,我们、我们先走一步。”
宫紫姻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再看着花容失色的姊姊和脸色苍白的姊夫,“别紧张,无名是吓她们的,他哪吃过人肉!”
闻言,两人同时松了一口气。
不过无名却面色凝重的摇头道:“小女娃儿,别忘了我从不骗人的。”
宫紫姻呛了一下,咳好几声后,难以置信的瞅着他,“你真、真吃过人肉?”
“那是往事了,我早不食人肉了。”
她瞪着他半响,但实在想不出他吃人肉的模样,未了,她出人意表的问了一句,“那味道如何呢?”
此话一出,无名怔愕无言,而早被吓得说不出话来的黎展彦夫妇则匆匆的起身了离去,因为他们的心脏实在负荷不下去了……
“娘,那个恶人说他吃人肉,若是—— 他知道我们和贾府的人一起合计摄取了宫紫姻的魂魄,那他会不会将我们剁成肉泥来吃呢?”黎琬倩和母亲一同到房里,吓得赶紧将房门关上。
林宜玲怎么说也是个女流之辈,看无名那个凶暴的外貌,她一点都不怀疑他曾吃过人肉,不过,他也说了他明个儿就要回岛了,再来宫紫姻就算怎么了,他也没有证据是她们母女俩害的,她就不信他真的敢回来砍她们!
她拍抚着女儿的手,“放心,咱们这儿可不是野蛮之地,他也不敢那样胆大妄为,何况,只要我们不说,他又怎么会
知道宫紫姻是着了什么道儿而愿意嫁到贾府去的。“
黎瑰情面如灰土的点了点头,“是啊,只要我们不说,没有人会知道的。”
“没错,赶明个儿咱们就跟大仙说上野丫头已吃了符水,叫他可以开始作法了,快睡了。”
但虽如此,这一夜,母女俩仍是辗转反侧许久才人眠。
无名在和宫紫姻喝酒聊了大半夜后,在第二天清晨即离开了,而他也知道这一别,他日再聚恐怕得等到小女娃儿肯回善恶之岛之日了。
宫紫姻回到西院的客房,却了无睡意。
无名回去了,姊姊和姊夫目前也和好如初,她为什么不随着无名回去呢?这儿也没人念着她、爱着她,纵然黎皓在某些行径上,看得出他是在乎她的,但那又如何?他又不肯承认,唉,她是只狐狸精耶,怎么这么没魅力呢?
她脱下衣衫,抚着胸口那块琥珀色玉,喃声道:“神泉,你真是个希望的神泉吗? 可不可以向你请求要黎皓爱我?”
等了好半响,那块玉仍没有动静,她抿抿嘴,“倒头躺下,”我就知道,你还在‘睡觉’要不,我们相处那么多年了,你连一个愿望也没让我实现过!“
在喃喃低语下,她终于坠人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