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四年十月一日 星期六 晚上十一点
为什么我老是在这种狼狈的情况下见到「暴君」?
前年暑假,有一天我也像今天这样从公车站牌走回家,半路遇到一群野狗,吓得眼泪已经飙出来了,就差没有跪下来向那群野狗求饶,他的车子就在那个时候出现,野狗跑了,我得救了,可是我那张布满眼泪和鼻涕的脸全教他瞧见了。
还有去年暑假,也是发生在我从公车站牌回去的路上,那天雨下得好大,我偏偏忘了带伞,我想赶快跑回去泡个热水澡就好了,没想到他的车子突然出现在我前方,他像个英雄一样解救我这只落汤鸡,我应该感谢他,可是白色衬衫因为雨水的关系变成我的第二层皮肤,我就这样近似赤裸裸的教他大饱眼福。
另外今年寒假的时候,我陪爸去爬山,回来累得想瘫在床上睡觉,可是妈坚持我吃完面才可以睡觉,我就这样一边吃面一边打瞌睡,最后整张脸贴进汤碗里面,我永远忘不了自己惊醒过来的糗状,没想到,这可笑难堪的一幕又教他看见了。
他一定是我的恶梦,否则,为什么我总是在最不想被他瞧见的时候遇到他?在他眼中,我大概是「邋遢」和「悲惨」的好朋友吧。
真是的,我干么在乎他怎么看我?我很邋遢又怎么样?我很悲惨又怎么样?反正,他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可是,他好像不是这么想的,我实在搞不明白他到底想对我干什么?不过,至少我确定一件事,他一定觉得我很好玩,虽然我不知道自己哪里好玩。)
今天到此为止,如果我再继续跟脑子里面的东西纠缠下去,我就别想睡觉了。
晚安了,希望明天会比今天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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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他不很愿意走一趟纽约,因为敏锐的直觉告诉他,母亲要他去纽约一定有什么用意,可是,他又放心不下外公,外公这个人很好强,即使身体的状况已经非常糟糕,他也不愿意在别人面前显出自己的软弱,这一点,母亲得到百分之百的遗传,差别在于母亲的好强多了一份没有理由的任性。
「育楷,你帮我查一下行事历,看看有没有办法空出时间到美国一趟。」严育楷是傅淮赫的特别助理,也是他在哈佛的学弟。
「你需要几天的空档?」
「我想大概四、五天左右。」
「很急吗?」
「越快越好,最好是这一两个礼拜。」
搔了搔头,严育楷伤脑筋的说:「如果我没记错,这个月你都抽不出时间。」
「你想办法变动一下行程,要不然就缩短我去纽约的时日,三天也可以。」
「好吧,我试试看,不过,你干么急着去美国?」
「我妈来了电话,我外公最近身体不太好,我想去看看。」
皱着眉,严育楷觉得很疑惑,「上次他老人家回来台湾的时候,我看他的身体比我们都还硬朗。」
「外公一向有良好的运动习惯,而且又很重视身体方面的保健,不过,毕竟年纪大了,天气渐渐转冷,身体自然会出现一些状况。」
「也对,不过,你要不要先打个电话给他老人家?我想他老人家即使身体状况不好,恐怕也改不掉喜欢四处游玩的习惯,万一你大老远飞到纽约,他却跑到西部度假,你岂不是白跑一趟?」
「我都忘了外公喜欢到处乱跑。」外公绝对不是一个安份的病人,他老人家总是说:「宁可死在登山的路上,也不要死在病床上。」
「遇到自己关心的人事物,人的思考能力就会变差。」
看了一眼时间,再换算成纽约当地的时间,他推估外公这个时候刚刚起床,于是道:「育楷,我现在跟外公联络一下,你自己出去用餐好了。」
「我帮你买一份餐点上来?」见他点了点头,严育楷才转身退出办公室。
拿起电话听筒,他直接拨打外公卧室的专线电话,几个声响之后,楼老爷子的声音从电话另一头传了过来,「外公,是我。」
「今天怎么想到打电话给外公?」一早起床就接到孙子的电话,楼老爷子开心得不得了。
「我听说外公最近身体不太舒服。」
「哪个家伙胡说八道?外公壮得像头牛。」从楼老爷子浑厚的中气来听,他确实不像个生病的人。
一笑,他像是对小孩子训话似的算起旧帐,「记得有一次外公得了重感冒,我强迫外公躺在床上休息,当时外公一边用冰枕退烧,一边还喃喃自语的念着自己壮得像头牛,外公,你有时候真的很像小孩子。」
清了清嗓子,楼老爷子力图保住颜面,「外公真的很好,只是上个礼拜有点小感冒,在床上待了三天,年纪大了,对气候的变化总是比较敏感。」
「我看,我还是亲自去确定一下好了,我想下个礼拜去一趟纽约。」
「你用不着这么麻烦,大概下个月下旬外公会回台湾探望几个老朋友,大不了你陪外公去做个健康检查,这样你总可以放心了吧。」
若有所思的蹙着眉,傅淮赫漫不经心的一问:「这是什么时候决定的事情?」
「上个月就决定了。」
「妈知道吗?」
「你妈怎么可能不知道?我不在家,她就自由了,她对我的行踪最关心了。」
看样子,他的直觉果然没错,母亲要他去纽约确实有目的。
「你妈是不是打电话跟你唠叨了什么?」楼老爷子很了解自己的女儿。
「也没什么,她只是觉得我不太关心她。」
冷哼了一声,楼老爷子没好气的说:「这种话她也说得出口,她自己几时关心过儿子?你用不着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好了啦,外公约了朋友,不能跟你聊了,一旦确定班机的时间,外公再打电话给你。」
道了一声再见,他放下电话听筒,不管如何,确定外公身体没什么大碍,他就放心了,至于母亲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他没兴趣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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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已经进入深秋了,可是今晚的风却带着温柔的暖意。
打着哈欠,袁洁努力撑开渴望垂下来的眼皮,「小少爷,你不要闷不吭声,你把我从床上挖起来到底有什么事?」
半晌,傅云哲才闷闷不乐的挤出话来,「没什么,我只是觉得很烦。」
「你别闹了,你什么都不缺,而且正值天真的青春岁月,你有什么好烦?」轻轻拍了一下脸颊,她试着让自己的意识保持清醒。
「每个人都有烦恼的事情。」
「那你到底在烦什么?」
「我、我怕妳会笑我。」
「我没有那么多力气笑你,我只想上床睡觉。」
经过长达三十秒的静默,他很难为情的把话吐出来了,「我喜欢上一个法文系的学妹,可是,我不知道怎么向她表白。」
唇角抽动了一下,难怪他担心她会笑他,他真的很可笑。
「你就为这么点小事心烦?」他也未免太没志气了。
瞪着她,他要大声抗议,「这对我来说不是小事情。」
「好好好,你小声一点嘛。」害她的头好痛哦!
轻轻拉着她的衣服,他像个对父母撒娇的小孩子,「妳帮人家出个主意,我应该怎么向她表白比较妥当?」
「我认为直接告诉她,你想追她,这样既简单又省事。」
摇了摇头,他胆怯的说:「我不行,万一她拒绝我,我就太丢脸了。」
「我拜托你,拿出你的男子气概好不好?如果她拒绝你,你就可以收心了,以后再也不用浪费时间为她胡思乱想,这样不是很干脆吗?」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可是……」
忍不住打个哈欠,她可以感觉到自己拚命想抓住的意识正迅速往黑暗的深渊坠落,镇作一点……可是,她的身子却住旁边倾斜──
发生什么事?傅云哲慌慌张张的把思绪从刚刚的混乱抽出,低下头看到袁洁已经枕在他大腿上呼呼大睡,他傻眼了,她就这样子睡着了?过了一会儿,他总算有反应了,因为他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袁洁,妳醒醒啦,我抱不动妳。」
「……」没人听得懂她说了什么,但是却很清楚她传递的讯息──她要睡觉。
「袁洁,妳饶了我吧,妳想害我手臂脱臼吗?」他按捺不住的拍打她的脸,不过,他可不敢使力,当然得不到任何回应。
「我来。」傅淮赫显然刚从外面回来。
这是第一次,那位在他眼中有如偶像般遥不可及的哥哥如此亲近,如果不是压在他腿上的女人太重了,他会以为眼前的人是幻影。
「哥,她的体重不轻哦。」他还是先提出警告比较好,袁洁少说也有一百六十五公分,而她又不是那种会被风吹走的女孩子,可想而知,她有一定的份量。
「我应付得来。」放下手中的公事包,傅淮赫弯腰抱起袁洁,她比他想象中还轻。
「我帮哥拿公事包。」
「你摆在我房门口以后就直接回房间休息。」
「是。」傅云哲像只快乐的小鸟飞进去。
五分钟后,傅淮赫轻轻的把袁洁安置在床上,她始终安稳的沉浸睡梦中。
坐在床沿,他懊恼的看着沉睡中的人,这个丫头实在是太没有危机意识了,竟然放任自己在男人的怀里睡着,他得找个机会让她看清楚男人有多不可靠。
不过,如果不是因为她缺少女性的自觉,她肯定是引爆男人战争的祸害。
他一直想不明白,她的脑子里面到底装了什么?虽然聪明伶俐,可是却好像少了某根神经,老是做出一些不可思议的事,不过,不就是因为如此,她才会在不知不觉当中掳获他的目光?
伸出手,指腹轻轻滑过她饱满的朱唇,在他认识的女人当中,她并非最耀眼的那一个,可是,她却是唯一令他产生好奇的女人,她怎么会有如此多变的表情?有时候他也会忍不住问自己,她真的有这么大的魔力吗?最后他只能告诉自己,也许是从来没有见过像她这般坦率呈现自己的女孩子,所以她在他眼中才会显得这么与众不同吧。
再一次帮她拉好被子,他起身把日灯转为夜灯,然后退出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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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对方还没有做出最后的决定,但是她的第六感已经明明白白预告结果──她今天的面试又失败了。
漫无目的的在路上闲晃了一会儿之后,她找了一家咖啡馆坐下来休息。
点了一杯咖啡,可是她一口也没喝,她根本不想喝咖啡,只是想给自己沉静下来的空间。
双手支着下巴,袁洁漫不经心的看着玻璃窗外来来往往的车子。
「袁小姐,妳还记得我吗?」秦雨晨笑盈盈的站在桌边打招呼。
匆匆收回视线,她回首看着那张甜美的笑容,「秦小姐,妳也来喝咖啡吗?」
「我去银行办事情,顺道来买蛋糕,这里的蛋糕很好吃。」
「是吗?那我应该叫一块蛋糕尝尝看。」
「如果妳现在有时间到我们公司坐一坐,妳就可以尝尝看了。」
「呃,这怎么好意思?」有人陪她消磨时间当然比一个人呆坐这里好。
「从妳成为我们公司的会员开始,我们就当妳是我们的朋友。」
「如果不会带给妳们不便,我就打扰了。」
随后,两个人从咖啡馆走回「变身游戏顾问公司」。
泡了一壶茉莉花茶,再配上刚刚买回来的咖啡慕斯蛋糕,四周的空气顿时多了一种悠闲的味道。
不过,喝了茶,吃了蛋糕,袁洁还是一点轻松的感觉也没有。
「妳的气色看起来不太好,妳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秦雨晨拥有一张亲和力十足的笑容,面对她的时候,每个人都会不知不觉的卸下心防。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最近不太顺心,连找份满意的工作都不太容易。」
「每个人都会有处在逆境的时候,妳迟早会经过逆境走到顺境。」
「是吗?」她不是悲观的人,可是现在她一点也乐观不起来。
「妳只要愿意伸手抓住机会,逆境就有可能变成顺境。」
「这是什么意思?」
「一个人要懂得把握机会,不过说也奇怪,虽然机会近在眼前,人们却往往眼睁睁的放任机会溜走,这大概是因为人们总是想得太多。」
她还是不明白这些话跟她有什么关系,但是她可以感觉到秦雨晨在向她传递某种讯息,然而不管如何,她确定自己不是这么笨的人。「如果机会近在眼前,我不会放任机会溜走。」
「我懂一点算命,妳想不想算算看自己未来的运势?」
迟疑了一下,她对算命这种东西一向保持距离,「算命好吗?」
「妳可以当个参考,用不着太严肃了。」
「好吧,那就麻烦妳了。」
从大茶几底下拿出扑克牌,秦雨晨俐落的洗牌,然后将纸牌以不规则的方式排列在桌上,接着指示袁洁翻牌,再下来由她翻牌。
看着秦雨晨解读纸牌的专注,她不由得心跳加速,虽然很想告诉自己不必在乎这种没有根据的事情,可是又忍不住期待它可以带来正面的鼓舞。
过了一会儿,秦雨晨对她绽放出甜美的笑容,「妳的机会已经在触手可及的地方了。」
「触手可及的地方?」
「妳仔细想想看,也许妳早就知道这个机会的存在,只是碍于某种考量或是顾虑,妳一直视而不见。」
「不可能,我又不是笨蛋,如果有好机会近在眼前,我一定会把握住。」
「有时候,人会因为某种无法理解的固执或尊严而忽略眼前的大好机会。」
顿了一下,她显得有些气虚,「我不是这么别扭的人。」通常,她是一个落落大方的人,可是一扯上傅淮赫,她就会变得畏畏缩缩,连她都很瞧不起自己。
「这是纸牌显示出来的答案,我说过了,仅供参考之用。」
「谢谢妳。」不管如何,人家总是一片好意。
「不客气,凡事放轻松一点,天无绝人之路。」
「这倒是,我又没做什么坏事,老天爷不至于断绝我的生路吧。」
「这么想就对了。」
这时,袁洁的手机响了,她不好意思的向秦雨晨说了声对不起,便打开皮包拿出手机接听,「你好,我是袁洁……你怎么了……好啦好啦,你不要难过了,你在什么地方……OK,你等我一下,我马上过去。」
收好手机,她忙不迭的站起身,「我有个朋友出了一点事情,我得赶过去,打扰妳这么久,真是不好意思。」
「妳用不着这么客气,如果有需要我们帮忙的地方,妳尽管开口。」
「谢谢,我走了,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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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啊,怎么会有这种事情?失恋的人到底是谁?」一边要牵机车,一边还要盯住摇摇晃晃快要摔倒的袁洁,傅云哲忍不住发出哀嚎。
「嘘!」回过头,用右手的食指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袁洁一副很严肃的压低嗓门说:「你这么大声会吵到人家哦!」
「如果妳像我这么倒楣,刚刚惨遭失恋的打击,机车又在快抵达家门的半山路中央出了状况,然后还得照顾一个喝醉酒的疯婆子,妳肯定也会大吼大叫。」真是的,他干么跟她说这些?现在的她根本什么都听不懂。
摀住耳朵,她摇着头说:「你真的好吵哦!」
「喂,妳不要倒退走路,这样子很危险。」看她东倒西歪的样子,不时还有车子从一旁飞驰而过,他真的为她提心吊胆。
哈哈哈的狂笑了起来,她充满不屑的指着他骂道:「胆小鬼。」
翻了一个白眼,他觉得自己快要抓狂了,「妳记得告诉我妳不胜酒力,但是妳为什么没告诉我,妳喝醉酒之后会变得疯疯颠颠?」
皱着鼻子,她实在很受不了他,「你一直叽哩呱啦,不会口渴吗?」
「这种情况下,我宁愿渴死。」
「神经病。」
傅云哲差一点连同机车摔倒在地,现在到底是谁在发神经?
猛然,袁洁停下脚步,「我好累,我不想走了。」
「什么?」
「我们来聊天好不好?」
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这个时候他怎么会有心情陪个疯子在这里聊天?「妳别开玩笑了,我们得赶快回家。」
「我不要回家,我要聊天。」她也不服输的把眼睛瞪得好大。
正当两个僵持不下的时候,有一辆车子在他们后方停了下来,轻卒的喇叭声向他们招呼,接着驾驶座的车门打了开来,傅淮赫走下车。
「哥!」傅云哲兴奋得好像看到救星。
不着痕迹的在他们之间打量了一圈,傅淮赫淡然的道:「这么晚了,你们两个怎么还在这里闲晃?」
「我想赶快回家,可是机车出了一点问题,她又喝了酒……」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突然举高双手,袁洁开始一边哼着没有歌词的旋律,一边扭动屁股跳起舞。
想笑,却又笑不出来,傅云哲的脸看起来好像抽筋似的,现在用不着他详加说明,老哥也看得出来她在发酒疯。
「她交给我。」几个大步,傅淮赫站在她面前,看了她半晌,似乎在确定她是否真的脑子不清醒,他才抓着她的手转向车子。
「……好痛,你不要抓我。」她那张小脸马上皱成一团,不过,她却乖巧的不敢甩开他的手,看样子,虽然喝醉酒了,她在他面前还是很没出息。
「对不起,我是怕妳不小心跌倒了。」不过,他的力道显然一点放松的意思也没有,他以最快的速度把她塞进车子里面,临走之前,他探出车窗道:「云哲,我们先走了,你自己当心一点。」
「我知道,袁洁就麻烦哥照顾了。」
当车子再度上路,袁洁马上不安份的道:「我想吐。」
「妳不可以吐。」
「喔。」顿了一下,她又按捺不住的皱着眉说:「可是,我很想吐怎么办?」
没办法,他只好赶紧找出一个塑胶袋给她,她一拿到塑胶袋立刻凑近嘴边大吐特吐,现在,他心里再也没有半点怀疑了,她真的醉得一塌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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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开眼睛,袁洁揉了揉额头,她的头好痛哦!
半晌,她像是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坐了起来,她低头看着自己只着贴身衣物的娇躯,当下第一个反应,她立刻拉起被子遮住身体。
「我的睡衣怎么不见了?」因为担心地震来的时候必须逃命,她一直有穿睡衣睡觉的习惯,而且还是那种保守的裤装式睡衣。
心一着急,脑子就陷入一片空白,她完全不记得自己怎么会忘记穿上睡衣。
敲了敲脑袋瓜,冷静下来,她一定会搞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
首先,回想昨天晚上她做了什么事情,她记得自己去PUB陪小少爷喝酒,因为小少爷终于决定听她的劝告,提出勇气向意中人表白,结果对方早就有男朋友了,当场他的心碎成了两半。
也许是当时的气氛弥漫着悲伤,她突然想到自己的不如意,她觉得自己比他更可怜,她更需要大醉一场,就这样,她抓着酒杯不放,也不管小少爷如何劝她,她完全陷在自己郁闷的情绪当中。
下场如何?她当然是醉倒了,因为她这个人酒力很差,然后接下来呢?她也不太清楚,实在是太混乱了,但是可以肯定一件事,即使忘了换上睡衣,她至少要穿着原来的衣服。
昨天晚上穿的衣服呢?左右张望了一下,她找不到衣服的行踪,会不会在浴室里面?
动作俐落的跑下床,她从衣柜取了一套运动服便闪进浴室,果然,昨天外出的衣服在浴室,从衣服湿答答的情况来看,显然是清洗过了。
这下子她更混乱了,她怎么可能在喝醉酒的情况下还洗衣服?既然她是陪小少爷喝酒,送她回来的人当然是小少爷,所以他一定很清楚那之后发生的事情。
匆匆的刷牙洗脸,把残留在身体上的臭酒味清洗干净,她换上运动服,便慌慌张张的跑到傅云哲的房门外。
随意的在房门上敲了几下,她便等不及的开门而入,不过,她的惊天动地显然对床上的人一点作用也没有。
「小少爷,你不要睡了,我有事情问你。」袁洁直接往床上一坐。
虽然不想受到她影响,可是,她一定会吵到他给予回应,他还是直接表达自己的意思比较干脆,「不要吵我,我好困哦!」
「我不会打扰你太久,你待会儿再睡啦。」
「不要。」傅云哲的任性在这一刻彰显无遗。
「算我求你好不好?」
「我也求妳,妳不要吵我好不好?」
瞪着他半晌,她咧嘴一笑,「好啊,以后我再也不理你了。」
不行,这下子他不敢再耍个性了,马上跳起来抓住正准备起身走人的她,一副好哀怨的嘟着嘴,「我只是很想睡觉,妳不要这样子嘛!」
「如果不是很急,我会很乐意让你睡到太阳下山。」
「好啦好啦,什么事情?」
清了清嗓子,她努力的保持镇定,「昨天晚上你对我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搔了搔头,傅云哲觉得很迷惑,也许是脑子刚刚从睡梦中苏醒还不太灵活吧,「这是什么意思?」
「你送我回房间之后,你有没有对我做什么事情?」
「我送妳回房间之后……我没有送妳回房间啊。」
唇角微微上扬,袁洁满怀期待的问:「你是说,我自己走回房间的吗?」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哥那样的绅士一定会护送妳回房间才对。」
「你哥……这跟大少爷有什么关系?」她已经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妳不记得吗?后来是我哥送妳回来。」
身子微微一晃,为什么她一点记忆也没有呢?静下心来,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对,「怎么会是你哥送我回来?」
「因为我们在半路上遇到他啊。」
是吗?她试着从昨晚模糊的记忆当中寻找关于傅淮赫的部份,她抓到一些断断续续的画面,因为空气很闷,她很想吐,然后她抓着塑胶袋吐个不停,还有,她扯着衣服嚷着好热……天啊,再想下去,她不知道还会想出什么不堪入目的画面。
「哪里不对吗?」傅云哲担心的看着她微微发白的脸。
「……没事。」稳定下来,她不要胡思乱想吓唬自己,真相是不是真的对她不利,这还说不定。
「如果没事,妳干么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我、我哪有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这个时候坚持不认帐就对了。
「妳不让我睡觉,不就是因为妳很急吗?」
「如果我不这么说,你会理我吗?」
「妳什么时候开始学会耍手段?」
「这不是耍手段,这是一种技巧,好了啦,你不是要睡觉吗?我不吵你了。」
「我已经清醒了。」他抗议的瞪着她。
看了一眼床头的闹钟,她拍了拍他的肩膀,「时间不早了,你也该起床了。」
「妳很不负责任哦!」
厚!「你才不负责任,我陪你喝酒,你怎么可以把我丢给大少爷?」
「机车出了问题,妳又像个疯子似的不肯安份下来,为了妳的安全着想,既然有人可以代替我送妳回家,那当然是最好了。」
张着嘴半晌,袁洁勉为其难的挤出话来,「你说,我像个疯子一样?」
「对啊,妳要我形容当时的情况吗?」
别开玩笑了,她可不想知道自己酒醉之后的丑态!又是摇头、又是摇手,她边后退边说:「你用不着这么麻烦,我不打扰你了。」
「等等,我话还没有说完。」
「那就改天再说吧。」她马上拉开房门窜了出去,等他说完天就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