岭云失魂落魄地来到了楼兰阁,正巧遇见贝勒爷下楼来。
他心头闷著一口气,再见到贝勒爷一脸乐陶陶的模样,不由得一阵不是滋味。
他想不通,既然他与妩媚已两心相许,他也不是养不活她,为何她遢坚持要留在这烟花之地接客呢?
他光想到那群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客人,就觉得心头不舒服。
身为男人,他更不希望心爱的人儿抛头露面的……
“咦,岭云,你也来了。”贝勒爷爽快地拍著他的肩,笑嘻嘻地道:“你若是要见柳姑娘,可能还要再等一会儿,她刚才伺候过我一段琴,可能要休息好一会儿呢!”
岭云望著他得意洋洋的嘴脸,不禁气从中来,冷冷地道:“你能来,我自然也能来。”
他与妩媚感情深厚更胜过这些凡夫俗子,他们这群人懂什么?
为何才一大早,妩媚就见了贝勒爷了?她不是一向近午才开始见客的吗?
岭云越想心越闷,脸色有点难看了。
贝勒爷哈哈大笑,对于他的表情感到十分有趣。“岭云,别这么认真,其实柳妩媚就算是个再美再动人的才女,可是她终究只是个风尘女子罢了,咱们犯得著为她争风吃醋吗?”
贝勒爷言谈间对妩媚的轻蔑让岭云动了气,他忍不住一拳重重击向贝勒爷的下巴。
贝勒爷一个没防备,连退了好几步。“你……你在做什么?你疯啦?”
“我不准你污辱妩媚,你一点儿都不了解她是什么样的女子。”岭云红著眼。
贝勒爷从未见过斯文儒雅的岭云发狠的模样,他惊住了。“唐兄……”
“你阿玛的丧事才刚办完,你就有心情到这儿来寻花问柳的,难道你就不怕被人说闲话吗?”他努力压抑著自己的怒气,低斥道。
“我是未来的世袭王爷,有谁敢说我的闲话?”贝勒爷不悦地道:“这次我不与你计较,我要回去了!家里还有太多的事等著我去料理呢!”
岭云狠狠地瞪著他的背影,连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会生这么大的气。
只是妩媚的戕害自己让他既心疼又苦恼。
“唐公子,你来了?”襄子欢喜地道,“小姐正念著你呢!”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似笑非笑地低语:“她真的是在念著我吗?还是在念著所有的客人?”
襄子没有听到他的话,她只是恭迎他上楼。“唐公子楼上请。”
岭云上了楼,正好看见妩媚懒懒地倚在雕花躺椅上,慵懒娇媚地令人生怜。
贝勒爷刚才来时,看到的也是这番活色生香的景象吗?
他的呼吸顿时组重了起来。
妩媚正为肩上的伤而痛楚著,刚才又为了应付贝勒爷,勉强弹奏了几支曲子,现在扯裂了伤口,疼得她脸色都变了。
可是岭云的到来对她不啻是一种鼓舞,她眼儿倏亮,笑容也情不自禁逸出了唇畔。
“你来了,我正想著你今日会不会来呢!”
她的热烈殷切让岭云心头一暖,他满脑子的怒气瞬间烟消云散。
“对不住,有些事耽搁了。”他凝视著她,心疼著她的憔悴。“你这些天是不是很累?瞧你黑眼圈儿都出来了,怎么不好好爱惜自己的身子呢?或者,你又在想爱儿了?”
一提起爱儿,妩媚的笑容倏然消失。
“不知道为什么,始终没有爱儿的消息。”她神色黯淡,楚楚可怜地道:“她究竟到哪儿去了,为什么还不回来呢?难道真是遭遇什么不测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她就心头一阵痛。
天伯为他们宋家奉献了一生,到死前还是念念不忘要找到她,可是她呢?却如此轻易就把天伯唯一的孙女儿给弄丢了。
如果找不到爱儿,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岭云最见不得她难过了,他极为不舍地走向前去,伸手就要揽住她的肩头安慰她。
妩媚本能地一闪,避过了受伤的肩头。
这个防备的动作并没有逃过岭云的眼光,他心头一震,大大地受伤了。
方才的醋意和怒气又排山倒海地席卷而来,他不由自主地低哼一声。“怎么?连我都不能碰你?”
他冲口而出的话语带刺,妩媚悚然一惊,芳眸不敢置信地望著他——
“你说什么?”
岭云再也止不住满腹的醋意,他忿忿地道:“我哪里说错了?”
“岭云,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她从未见到他如此失常,不禁愣住了。
“我更不明白你究竟是怎么想的,”他一甩袖子,满心不是滋味地道:“明明可以与我双宿双飞,可是偏偏又要留在这片是非地,赚那些就挎子弟的钱……难道我养不起你吗?你就这么爱赚男人的钱吗?”
闪电般的巴掌声,教岭云蓦地住了嘴!
妩媚眼眶里蓄满了痛苦的泪水,她紧握著粉拳,伤心地叫道:“你疯了,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妩媚……”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说的浑帐话。
她猛地转过身去,拚命拭去屈辱的泪,冷冷地道:“相知一场,居然还被你这样误解,我们之间,还有什么未来可言?”
岭云颊边火辣辣,看着妩媚颤抖的纤肩,心头深深一恸,“都是我不对,是我糊涂了,居然会说这么可恶的混帐话,你原谅我好吗?”
他真挚的歉意霎时又温暖了她的心,她闭了闭眼睛,拚命让自己淡忘方才那些话所带来的阴霾。
妩媚拭著泪,努力振作起来。“我不知道你刚才到底是怎么了,别人可以说我是风尘女子,唯独你不可以……因为你知道我的伤痛、我的苦衷……而你竟然还像别人一样冤枉我、轻视我。”
岭云羞愧欲死,他心痛地道:“是我的错,因为我吃醋,我一想到温柔美好的你竟然要遭受那些人的意淫和轻蔑……我既舍不得又生气。对不起,都怪我气昏头了,胡言乱语!”
妩媚被他的话给打动了,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激动,她转过身扑入了他的怀里——也顾不得肩头的剧痛了。
“是我让你受屈辱了,可是我马上就可以脱离这种生活了,马上就可以……”可以脱离这种伪装了,今后,她将会是他清清白白的好姑娘。
他紧搂著她,深吸了一口气。“我没有嫌弃你的意思,其实爱儿就曾跟我说过,你有你的苦衷,我必须要用我的心去珍惜你,因为你是最美好最善良的女子。”
“爱儿真的这么说?”妩媚想起贴心解人的爱儿,清泪又再流落。
“是,”他将她轻轻推开,深深地凝视著地。“事实上我也是这么想的,我对你一直有信心,只是我居然会被嫉妒冲昏了头……”
她含泪笑了,手臂紧环著他。“傻瓜,只要你对我有信心,这就是我最大的快乐和安慰了。”
“所以,”他轻轻地道:“这表示你原谅我了吗?”
“你这么在乎我,为我吃了这么大的醋,我怎么还会生你的气?”她软软地说著,心底甜滋滋地。
岭云这才大大松了口气,想起自己适才的失控,他不由得讪讪了起来。
“我真是个大笨蛋。”
“却是一个我最深爱的大笨蛋。”妩媚凝视著他,巧笑嫣然。
岭云瞅著她笑意盈盈的模样,她的甜蜜教他忍不住心头的一股冲动——
他飞快地覆上了她的唇,吻住了她所有慑人的美丽!
妩媚嘤咛一声,却软化在他的热烈挚爱中……
☆☆☆
妩媚素手轻轻抚著父母亲的灵位,带著一丝大仇得报的释然。
“爹,娘,你们在天之灵已经保佑我除掉了那三个凶手,现在剩下最后一个……”
她凤眼绽露寒光,“今晚,我会让他跟随喀什尔等人一同前去幽冥地府,去陪伴那扬州数万无辜亡魂。”
一切,都将在今晚做一个了结!
虽然她尚未有机会将唐学士府邸摸清,但是之前三人的死已经轰动了杭州城,虽然一时三刻怀疑不到她身上来,可是京城第一神捕辛烟波并非泛泛之辈,妩媚害怕他终究会追查到她这儿来。
如果他并非浪得虚名的话。
她紧紧握起了粉拳,眸内一片坚决。
虽然当初收留并且教她绝顶武功的师父曾说过:原谅别人就是对自己宽恕,时代的错误并不能独独让几个人去承担后果。可是妩媚始终相信一命偿一命,是谁造的孽就该由谁承担。
她不牵连旁人,可是也绝不让元凶逍遥法外。
赘拜已被圣上所杀,剩下的这四名凶手统统跑不掉!
如今,只剩下一个唐子英了。
她决定用回惯用的青锋。
既然行踪已露,她也犯不著用白绫扰乱视听了,索性用长剑行事,手刃元凶。
最后的这人,她要他血溅五步以偿亡魂!
她再度换上夜行衣,扎好了满头青丝,随即轻巧如狸猫地跃窗而出。
黑夜沉沉,静谧无声——
☆☆☆
唐府
唐子英犹未入睡,他正在书房聚精会神地写著奏章,要向皇上辞去这大学士的职位,决心回乡做他的一介书儒。
他想通了,官场险恶,总有些他无力左右的事发生,既然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那么他彻底退出官宦仕途,就该了了诸多纷扰吧?
尤其,他日夜为当年扬州的文字狱而自责,若继续留在官场上只是再多见到一些人间不平罢了。
不如今后“日长睡起无情思,闲看儿童提柳花”,这样的日子也许更适合他吧?
想到从此可以远离那种日子,他唇边不由得泛起了一抹宽慰的笑。
蓦然灯影一飘,唐子英愕然抬起头,惊见书房内突然出现的人影。
他没有惊慌,反而有种认命的潇洒,微微一笑。“请坐。”
怃媚手执青锋,倒被他这样恬然的气势给震住了。
“你知道我要来?”
唐子英慈祥地微笑著,“我已经等候你多时了,只是不知道原来你是位女子。”
“是女子又如何?”她冷硬地道:“照样可以取你项上人头。”
“我要向你致上最深的谢意和歉意。”他静静地道。
妩媚眨了眨眼,不明白地道:“什么意思?”
“你做了我该做,却一直没有做的事。”
“杀了你吗?”她嘲讽道。
“也可以这么说,”他微笑,深邃的眼眸盯著地,“你是当年扬州文字狱的苦主?”
“你如何得知?”她愕然。
“也该是时候了,从喀什尔到李泰来、蒙里汉到我,有谁不知我们就是当年主持扬州文字狱的四大首脑?”他真诚道:“我要感谢你阻止喀什尔三人继续为恶行凶。”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无意为自己开脱,只是当年他们三人藉文宇狱大逞私欲,我该在当时就阻止他们的,可是我没有,我却选择明哲保身,没有试著阻止他们。”他苦笑,痛恨著自己的怯弱。
“你这是向我求饶吗?”
“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痛恨以前的我;今日若能死在苦主手中,对我来说,其实也是一件得以解脱的好事。”他凝视著她,“既然我已经快死了,那么你可以告诉我,你究竟是哪一家的遗孤吗?”
“扬州柳衣巷的宋家,我爹叫宋士豪。”她恨恨地道:“他老人家没有任何反清思想,他只是一位慈善的老好人,济贫扶弱,他并没有做错任何一件事。”
他恍然大悟,“我记得。唉……曾有人因写过‘清风不识字,何必乱翻书’就被捕下狱,可是你爹宋士豪却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你是说我爹拥有什么珍宝,因此才让你们眼红下手?”
“还记得你们被抄家,满门尽灭的事吗?”
她眼神一冷,“谁忘得掉?”
“你爹是扬州有名的富商,喀什尔曾向你爹索贿不成,因此才痛下杀手,抄家之后的财产俱归他所有。”他沉重地道。
“那我姑妈呢?我姑妈他们又有何过错?”
“他怕有人告上朝廷,只因你姑妈家在杭州也是有头有睑的人物,因此他又派了杀手追杀……”
“我明白了,我全都明白了!”她目光似血,“你既然知道这一切,为何不制止他们?”
“所以我该死,”他痛苦道:“当时鳖拜权势滔天,喀什尔等人是他底下的红人,若有人敢动他们一丝一毫,下场凄惨可见。”
“你为什么不上奏朝廷,请皇上圣夺?”她凄厉地道:“为什么让我一家惨遭不白之冤?”
“圣上当时年纪尚轻,还刚在部署著如何除掉鳌拜,我又怎能轻举妄动?”他直视著她。
妩媚往后退了一步,痛楚地道:“你……”
“我绝非为自己开脱,只是把这一切都说清楚了,心里头就再无遗憾了。”他缓缓闭上眼睛,“动手吧!”
妩媚颤抖著手,她想要一鼓作气地杀了他,却发现自己犹豫不决了起来。
“不要杀我爹!”
一个人影自门外冲了进来,猛然挡在唐子英身前。
妩媚和来人面对面,两人不约而同地大大一震。
“是你?!”
“是你?!”
妩媚脑海恍若被雷重劈一般,整个人摇摇欲坠。“不……”
岭云也重重一眩,他咬著唇道:“为什么是你,为什么偏偏是你?”
妩媚凄楚地笑了,泪水无声地滑落。“我们是仇人,我们原来是仇人。”
岭云太过震惊了,他满心伤痛不敢置信地看著妩媚,喃喃道:“不是的、不是的……”
唐子英不解地看著他俩,“这是怎么回事?”
“爹,她就是我跟您提过那位出淤泥而不染的柳妩媚。”他哀痛地道,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反应了。
妩媚低头落泪,她拚命吞咽著痛苦,却怎么也止不住伤心。
她手上的剑不由自主地铿然落下……
为什么?老天爷为什么要这般捉弄她?
唐子英看著他俩满眼的伤痛和爱意,霎时都明白了,他心底复杂而矛盾,蓦然地冲口道:“你们别伤心了,听我一句话!”
妩媚抬起了头,泪眼婆娑地看著眼前的“仇人”。
“当年造孽的罪人是我,与你们无阕,”唐子英深深地一叹,轻轻地走向她,弯腰拾起了那把长剑,唇边露出了一个感慨的微笑。“我以我的手,终结我自己这条罪恶的生命……你和岭云,依旧是生死爱侣,不必因我而改变。”
岭云和妩媚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同时大震!
“爹,不行!”岭云冲向父亲,要夺下那柄剑。
妩媚脑中飞快闪过了师父的话——
原谅别人就是对自己宽恕,时代的错误不能独独让几个人承担后果……
原谅别人,宽恕自己……
她眼看著唐子英毅然决然地挥剑,她大惊,素手一拨,弹掉了那柄长剑!
“不,不是你的错!”她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摆脱了那份仇恨和血腥的迷雾,“我们都只是一颗身不由己的棋子!”
唐子英和岭云愕然地望著她,被她突如其来的话给震住了。
她闭了闭眼,念头飞快地在心底绕了一圈,最后缓缓地吁了口气。
想来爹娘也不愿看她血腥缠身,被仇恨啃噬掉人生,所以才让她在这最后的一刻,没有铸下大错。
喀什尔三人是死有余辜,唐子英却是罪不当死。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眼底的仇恨顿时消散了。“伯父,抱歉惊扰你了,我这就离开——”
唐子英看著面前这名虽惨遭灭门,却坚毅勇敢又明辨是非的女子,心底不禁泛起了浓浓怜惜和欣赏之意。
“且慢,”他温和慈祥地开口,“难得来了,就留下来喝杯茶吧!我把这书房留给你们,你和岭云小两口好好谈谈……我希望,别让这件事情在你们之间留下阴影。”
妩媚惊异撼动地看著唐子英,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直到他离开后,岭云才感动地走向妩媚,心疼地道:“我不知道原来你一直承受了这么大的痛苦和压力。”
她怔怔地,不敢置信地望著他。“你……你不觉得我很可怕吗?”
他一把将她揽入怀中,紧紧地仿佛怕她消失一般,深情地道:“我可怜的妩媚,你受苦了。”
妩媚含著泪,紧紧地偎著他,低叹道:“岭云……”
“从今以后,我要好好地疼宠你,爱著你,我要你成为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他温柔地道。
“我的本名叫宋玉欢,”她噙著欢喜的泪道:“叫我玉欢。”
“玉欢。”他细细咀嚼著这个名宇,微笑了,“是‘蓝田玉暖日生欢’的玉欢?”
她噗味”声,被他逗笑了。“人家好好的‘蓝田玉暖日生烟’被你改成这样,李商隐地下有知,一定给你气昏了。”
他大笑,满足地看著她的笑容,“他老人家在地下会包涵的,毕竟我们俩可是彻底地实现了他的‘身无彩凤双飞冀,心有灵犀一点通’呀!”
妩媚凝视著他,醉倒在他温暖的眼神中。
一切悲惨已过去,美好幸福的未来正等著他们——
☆☆☆
客栈内
爱儿无聊地玩弄著手指,又开始觉得自己闷得快要发霉了。
她忍不住跟烟波抗议了。
“大哥,你知道有一种药材叫作冬虫夏草吗?”她突然天外飞来一句。
烟波正低头研究案情的诸多疑点与线索,闻言挑起眉,算是听到了她的话。
“嗯!”
“可是你有没有听过冬人夏菇这种东西?”
这个名词太过怪异,饶是淡然如烟波,也不自禁抬起头来,“嗯?”
“冬人夏菇。”她再重复一次。
他皱眉,“那是什么?”
她很高与吸引住他的注意力了,“就是冬天是人,夏天就闷成了一朵香菇。”
他的眉头蹙得更紧,疑惑道:“未曾听过有这种物事。”
“怎么没听过?至少也有看过吧?”她故意跟他打趣。
“在何处?”他果然中计。
爱儿总算逮著机会,只听得她大大地叹了一口气,可怜兮兮地道:“就在你面前,就是我。”
烟波这才正眼看著她的小脸蛋,唇边勾勒出了一朵笑。“怎么说?”
“现在是夏天,我好无聊,所以我快闷成一朵香菇了。”她还用双手在头顶上比个形状。
“那为何会变冬人?”
“人家有冬虫,我自然是冬人了,这是一种比喻法,你听不出来吗?”她哀声叹气地道:“只不过我猜,到了冬天你恐怕还是一样忙,所以我也不用在冬天变成人啦,干脆连冬天也一起变成菇好了,所以统称做冬菇夏菇了。”
“好好的人,为什么要当‘冬菇夏菇’呢?”他微笑。
“谁教你都不让我出去溜一溜,我都快闷死了。”她把下巴靠在桌上,一脸颓废。
“我不放心你出门。”
“那你就陪我一起出去呀!”她眼儿倏然发亮。
他歉然地摇摇头,“现在不行!等到这三件案子结束,凶手落网,我自然会带著你行走江湖。”
“那还得多久?”她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
他轻轻一点她的俏鼻,“快了,我已找出线索。我怀疑这一切的命案与一处楚馆的女花魁有关。”
女花魁?
这个形容词怎么那般熟悉?
爱儿怔了半晌,脑海内隐隐约约有抹记忆飞过,但是她还是怎么也捉不住具体的感觉。
“为什么呢?”
“我仔细分析线索,小心求证过,但这是公事,我不便让你知道太多。”他说完,体贴地替她倒了杯茶。
她刚刚说了一大篇的“菇论”,想来也是口渴了。
爱儿支著下巴,若有所思道:“嗯,原来如此……那你如果捉到凶手,会怎么办?”
“如此大案,自然是缉拿之后交由宗人府审判。”
“如果凶手顽强抵抗呢?”
“我有圣上御令,可先斩后奏。”他淡淡道。
“哈,那么那天那个欺侮我的坏人,你为什么不把他先斩后奏呢?”她突然想起那件老鼠冤。
他摇头,“他虽然可恶,但论罪还不至死。”
“噢。”其实话说回来,她也不是那种嗜血的人,只是一口气有点儿咽不下而已。
接下来的气氛有些沉默,烟波从纸上抬起头来,深深盯著她道:“你真的很想出去玩?”
她重重点头,眼底燃起了一盏希望的火花,“是啊,好想出去一下。”
他考虑了一下,随即缓缓道:“好,我带你去逛逛。”
爱儿顿时跳了起来,欢呼道:“哇,好棒,我最喜欢大哥了!”
烟波宠溺地看著她,唇边微笑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