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公子。我爹的伤势如何?’
婉儿清秀的脸蛋布满焦急,直盯着正在把脉的柳灵儿。爹遭恶人殴打及吐血的那一 幕,在她心底留下阴影。她只剩爹这唯一的亲人,爹可不能有事啊!
‘没事。好在你爹的内伤不严重,但他毕竟年纪已大,需要多加调养才行。我开个 药方,你去抓几帖药,先给你爹服用吧!’灵儿坐落在椅上,振笔疾飞,写下几个药名 ,将药方递给她。
‘谢谢公子。’婉儿躬身一福。‘奴家名唤婉儿,敢问恩公大名,婉儿日后有机会 ,定当回报。’
柳灵儿一摆手。‘只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可是……’
‘别再说了,快去替你爹抓药吧。’她淡淡地道。
话一说完,人即逃避似地离开。天性不善表达感情,受不了拘谨的繁文缛节,或许 她并不如外表般的冷漠,但也绝非热心之人。看来她得收敛点,再这样管闲事下去,可 会误了正事。
举步下楼,准备再去打探是否有睛儿的下落。蓦地,感觉到有两道灼灼的目光射来 ,抬起头来,恰好与一双炽热的眼眸交会。霎时,她浑身一震,似一股电流贯穿全身。
是他,竟然是他!
永远忘不了他的眼神,该死的熟悉,也困扰了她整整六年。而为何此时此刻,他又 会出现在这?难道……他是来履行承诺的。
不!深吸口气,平缓内心的激荡,以她现在的装扮,他未必认得出她,况且又隔了 六年了。下意识将左手敛后,她特意将左手腕上的紫晶镯用白布裹住。平时则十分小心 ,避免露出来。
冷少龙犀厉的目光,将她这小动作净收眼底。唇角抽动了下,继续把玩手里的玉佩 ,目光仍不离他。
柳灵儿状似不经意的打量着坐在角落的三人。
这三人仪表不凡,各有其独特之处。她猜测其余两人该是他的护卫吧!记忆中隐约 只记得一个模糊的脸孔,只有那一双冷傲的眸子,令她无法忘怀。如今,模糊的脸孔与 眼前俊挺刚毅的脸相结合,冷漠的气息依旧。但她已非是六年前的小丫头了,相信她有 能力自保。
眼角瞥到一个熟悉的东西,她眯起眼来,打量青衣男子手里把玩的玉佩,此刻他唇 边似笑非笑直盯着她。
那……不是她的玉佩吗?
脸倏地刷白,再看一眼手里的笛子,原本垂挂的玉佩,已不翼而飞了。该死!
一定是刚才那场打斗所遗落的,而她竟粗心的浑然未觉。身侧的手不由得紧握,看 来她还是逃不掉了。
冷少龙冷漠的眼神闪过一抹异样,直视着她一步一步朝着他的方向而来。知道手里 的玉佩,已成功地将她引来。
从刚才交会的眼神,他清楚瞧见她眼底一闪而逝的惊慌,随即又恢复漠然。不愧是 他所选的女人,够冷静的。两人性格上或许有些微相似,但她却不似他无情,由她好管 闲事这点足可窥见。
这时,柳灵儿已缓步走到他们桌前。冷静的表情依旧未变,双眼真视着冷少龙掌心 把玩的玉佩。
‘这位公于,你手里拿的玉佩是我所遗失的,烦请物归原主。’她面无表情的说道 。
另一旁的古云和赵远早知眼前这位男子,乃是寒玉宫未来的夫人所乔装的。两人遂 以看好戏的心态,竖起耳朵,却不敢太过明目张胆的偷听。埋头苦吃之余,也不忘漏听 好戏。
冷少龙闻言剑眉微扬,撇了撇唇,一双深邃的冷眸直视着她。似乎想穿透她面具底 下的真实娇客。他注意到她左手敛后,不敢轻举妄动,是怕他识破她的伪装吧。
‘我想你可能搞错了吧!这玉佩,乃是我﹃末婚妻﹄与我交换的信物,不可能是你 的。’他特别强调未婚妻这个字眼,闪着戏谑眼光的眸子,等着看她的反应。
可惜,很明显地,他失望了。
柳灵儿平静的外表下,看不出任何情绪起伏,实则内心波涛汹涌。
他果真认出她来了!第一次,她对自己的易容术失去信心,但表面上仍不为所动, 至少她不能自乱阵脚,即使他早已猜到了。
他的确是不简单,早在六年前,她就已领教过了。不由得怪起老天,难道她真的这 辈子注定跟他纠缠不清,没有勇气去想那个答案了。
‘你──’她正待开口,却被一个慌张略带哭声的女声给打断了。
‘公子,不好了。我爹醒来,就直吐血着。’婉儿慌忙地跑来,秀丽的脸蛋上布满 泪痕。
柳灵儿一听,睨了冷少龙一眼,没多做停留,一同和婉儿赶紧上楼。
待两人离去后,赵远询问冷少龙说:‘宫主,下一步要怎么做?’
冷少龙把玩着手里石头般圆润的玉佩。深沉的目光,在接触到玉佩上‘灵’字后, 瞬间化为温柔。低沉浑厚的嗓音缓缓道:‘我们先去虎霆山庄,派个探子留在这。一有 动静,立即回报。’
‘是。’
***
寂静漆黑的夜空,宛若一块黑市覆盖着。今夜正逢满日,为这大地流泻一抹亮光。
此刻,一条纤细修长的人影,在这冷清的夜里穿梭着。最后,她停在虎霆山庄的屋 檐上,小心地伺机等候巡逻的守卫通过。
午后,她见冷少龙一行人走后,即命一个手脚俐落的小乞儿,小心跟踪,才知今晚 他在此落脚。上天明鉴,她也不想做这种鬼鬼祟祟的事;但,那块玉佩对她而言太重要 了,那是爹在她及笄时送她的。
如此重要的东西,说什么也得拿回来,既然明的他不愿给,那她只好来暗的了。
小心避过巡逻的人,一身黑色劲装融入夜色。俐落的身手,穿梭于各厢房,前方又 来两名守卫,赶紧闪身躲在暗处。
‘傍晚来了三名宾客,庄主特别交代,不准我们接近西院。来人的身分挺神秘的, 我们得谨慎小心点。’
两人边谈论边走着,直到声音渐远后,柳灵儿才从角落暗处走出。
真是天助她也,她正愁这地方如此大,不知从何找起。这下可让她省了不少时间。
轻巧的身形,很快地找到位于西方的西院。
柳灵儿小心地在纸窗上穿个洞,将预备好的迷烟,从竹管里吹出。
半晌,才动作轻细地打开房门。灵巧的身子探了进去,缓缓地移进床边,正待查看 ──一阵凌厉的掌风迎面袭来,伴随着一声低沉的怒喝:‘是谁!’
柳灵儿险险地闪过攻击,没料到竟会失败,急忙想撤退。但,一波波的攻击,在黑 暗中展开,她不得不接手应战。
冷少龙见刺客竟能躲过他一掌,更是不敢轻忽,为免被他逃脱,出招更见狠绝。
柳灵儿接招愈见吃力,想不到他的武功如此深厚。再不走就真的走不了了,一边应 战身形愈往门口退去。
察觉了黑衣人的意图,冷少龙出掌阻断他的退路。
由远而近,传来杂乱的脚步声,方向是朝这而来的,而且来人为数不少。
一时分神,避不了迎面而来的一掌,硬生生地被打中胸口,力道之大,连人带门整 个飞出去。
柳灵儿身形微晃,脚步颠踬,乏力地爬起。拭了唇边的血;好个冷少龙,下手可真 狠,这一掌打得她心脉受重伤,心里对他的怨更深了。她绝不嫁给他,死都不嫁!
深知此地不宜久留,探入怀中先行服下一颗丹药。正欲纵身一跃逃出,身后传来的 ‘咻咻’的暗器声,逼得她只好侧身闪开。
‘啊!’重伤在身,行动显得迟缓,一个闪避不及,柳灵儿右肩中了一枚暗器,人 也随之倒地。
‘住手!’一声暴喝夹带一股掌风,逼退众人。人影也随之出现,冷少龙俊挺冷漠 的脸孔,难得的出现焦急之色,慌忙扶起地上的人儿。‘灵儿,你要不要紧?’
拉下她脸上的面罩,一张清丽绝美的面孔,出现在众人眼前。美人儿一脸的苍白, 嘴角真渗出血来。
柳灵儿睁大美目,有丝讶异,他怎么认出她来的?胸口的剧痛及右肩火烧般的痛楚 提醒了她,是何人所造成的。
双眸含着怨怼,盯着他焦急俊朗的脸,强忍着昏眩,恨恨地道:‘我死都不愿嫁给 你。’眼前一黑,人陷入昏迷。
‘该死的!谁竟敢向她射暗器。’他怒吼着。
当视线触及她右肩插入一枚星形飞镖时,凌厉深沉的眼神扫向古云。
古云惊得冷汗涔涔,低垂着目光。
无心在此时算帐,连忙将伤重的柳灵儿抱起,奔回房里。
人一离开后,大伙才敢喘口气。众人看向苦皱着一张脸的古云,全都寄予无限同情 ;只因星形飞镖,乃是松云堂主独门的暗器。
赵远摇头,拍拍古云的肩算是安慰。从没见过一向阴沉冷漠的宫主,也曾有如此大 的情绪反应。只是这一回,古云的确需要好运;因为谁也没料到,黑衣人竟是柳灵儿, 宫主的未婚妻。
凌沐风在一旁看得兴致盎然。与冷少龙相识多年,从未见过冷漠不苟言笑的他,竟 也有激烈的情感。
重点是,那名出色绝伦的黑衣女子究竟是谁?竟能引起冷少龙那么大的反应。
‘你们谁能告诉我,那名黑衣女子,究竟是谁呢?’他按捺不住好奇心道。
赵远看着一脸急欲知道答案的凌沐风,叹道:‘凌庄主,那位女子正是寒玉宫未来 的夫人。’
‘什……什么!?是冷少龙的未婚妻。’凌沐风张口结舌,有些无法消化这个讯息 。那家伙竟从未对他提过,瞟一眼仍旧一脸惨淡的古云,他的确是需要好运。
***
冷少龙眉头深锁,凝视着床上昏迷不醒的人儿。
一头乌黑柔顺的长发,披散在枕间。细致的肩间,即使陷入昏迷仍紧蹙着,似是在 忍受着痛楚。清丽的脸孔毫无血色,却仍不减其动人之色。
她变得更美了。
手指轻触她柔嫩的脸庞,她的美在六年前他就已经知道了。第一眼见到她,即被她 绝美和冷傲所深深吸引;即使当时她才年仅十二岁,他也不顾她的挣扎,硬是宣示了他 的所有权。六年后,她出落得更灵秀绝伦,眼底依然清冷,却令他更着迷,知道自己一 辈子都不愿放手了。
一想到他发出七成功力打中她,不禁懊悔不已。好在她本身功力不弱,不然换作常 人,早就一命呜呼了。
但她所受的内伤也够她受了,少则半个月,多则一个月才可痊愈。再加上她右肩上 的伤口,想必她可恨死他了。想到她昏迷前的话,不由得勾起唇角,指间眷恋的流连在 她的眉眼间,描绘着她优美的唇形。
她实在是太鲁莽了,就算是想讨回玉佩也不该用这种方法。若不是打中她时,从她 身上传来一股花香混合药草的香味,才认出拥有这独特香味的人。一想到自己要是没即 时认出她,她岂不是要死在这了,心头不由得一颤。
拾起她的左手腕,紫晶色的镯子,套在她白皙的手腕上,泛着淡淡的紫色光芒,更 显出色。平滑的镯子内侧还可窥见一个‘冷’字。
俯下头,温厚的唇印上她的冰凉,宣誓着:‘你是我的。’
***
庄严气派的厅堂中,左右两侧的太师椅分别坐着两个气度相貌皆属不凡的男人。
一个斯文俊秀,嘴角噙着一抹佣懒的笑,看似温文的外表下,却是个十分精明的人 ;另一个,刚毅俊挺的脸孔,异常阴沉紧绷着,全身散发着一股冷寒。
整个厅堂,全都笼罩在一股低沉阴冷的气压里。
赵远看了一眼一脸兴味的凌沐风,这家伙摆明是在看好戏嘛!看来只能自救了,推 了推身旁的罪魁祸首。他就知道,只要跟古云这小子出任务,准没好事,看吧!
古云深吸口气,怀着壮士断腕的决心,开口道:‘宫主,请赐罪。我不该用暗器误 伤了夫人。’
他思量还是自动请罪的好,夫人已经昏迷了一天一夜了。听说原本已中了宫主一掌 ,再加上他的暗器,无疑是雪上加霜。瞧了眼宫主原本已是冷漠的脸,如今更显得阴沉 ,不由得为自己捏了把冷汗。
‘算了,也不能全怪你。’
他并不是个不明理的主于,四大堂王自小就跟随在他身侧,感情深厚一如亲人般。 只是冷少爷性格较为冷清,感情也较为内敛,擅于隐藏罢了。
‘喂!少龙。你似乎欠我一个解释。’凌沐风不客气的询问。再不出声的话,这家 伙摆明当没他这个人似的。好歹这也是他的地盘,总该让他知道吧!
‘你想知道什么?’冷少龙挑眉,嘴角微勾,似笑非笑地盯着他。
凌沐风完全不理会冷少龙阴睛不定的性子。打从与这家伙不打不相识后,两人即结 为莫逆。在外人眼里看来,或许会觉得奇怪。毕竟性子迥异的两人,能结为好友,颇今 人惊讶;但他知道,冷少龙对别人或许无情,却对他所在乎的人,绝不若外表的漠然。
‘赵远说那黑衣人是你未过门的妻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一口气问出憋在心 头已久的问题,急欲知道这个中是否有他错过的好戏。
冷少龙冷冷的眸光,扫过垂首的两人,缓缓道:‘没错,她是我在六年前所订下的 妻子。’
‘六年前──’凌沐风讶异地睁大眼。
‘她是百花谷主和唐门掌门爱女所生的女儿,名唤柳灵儿。’
‘什……什么!?’再一次被惊吓到,这姑娘来历还真不凡呀!‘柳神医和唐门都 赞成这桩婚事?’
传闻中柳神医医术堪称武林一绝,显少有他救不活的,除非他不愿救。为人脾气古 怪,很少踏出谷。与其妻唐弄月,终日钻研医术及毒术。
再看一眼,冷硬深沉的冷少龙,总觉得此事不若他所言的简单,似乎透着不寻常的 气息。
‘我说她是我订下的妻子,又关他们何事?’语气仍是一贯强硬。
唉!果然如他所料,凌沐风暗叹口气。
看来事情有点棘手了,冷少龙分明是公然挑起与唐门和百花谷的事端。
‘可是──’凌沐风仍想劝说,却被一个仓卒着急的声音给打断。
‘庄王,不好了!’丫鬟小翠慌慌张张跑来。
‘什么事?一点规矩也没有。’凌沐风皱眉斥道。
‘是……是那位姑娘不见了。’小翠吞吞吐吐说。
‘把事情说清楚。’转眼间,冷少龙人已站在她身前,寒着一张脸,厉声问。
凌沐风看了眼冷少龙形于外的怒气。看来他真的很在乎柳灵儿,就不知道那柳灵儿 对冷少龙又是抱持着什么样的感情呢?他突然很想见见她,毕竟能令一个冷硬无情的人 动心,想必也绝不会是一般人呢!
‘还不快回答?’凌沐风催促着明显被吓得颤抖的丫鬟。
‘我……我刚刚……去看那位姑娘醒了没,结……结果却发现房里没人。’小翠支 支吾吾说着。在那双凌厉的目光逼视下,冷汗直流。好可怕的眼神,看起来像要把她杀 掉般,一向温文尔雅的庄主,怎么会有这么恐怖的朋友?
‘该死!’冷少龙怒吼着。
只要一想到,柳灵儿身受重伤,人却不见了,他就失去了冷静。
一旁的小翠,被吼声惊吓得哭了,浑身抖动得有如秋天的落叶。
凌沐风挥手,示意她先行离去。看到那瘦小的身子,如获恩赦般,慌忙退下。
看到这情形,凌沐风也只能摇头苦笑。不过眼前的事,可得先行解决才行,不然他 虎霆山庄堪忧啊!
‘李总管,马上命人寻找!限你一个时辰内,将人找到。’对着身旁的人吩咐着。
李高颔命身子一闪,忙找人一同寻找。
冷少龙深沉的眼扫过古云和赵远两人。两人点头,也迅速离去。
‘少龙,别担心。人在我庄里不见,我一定负责将人找回。’凌沐风歉然道。
冷少龙兀自沉吟,表情阴鸷,他相信没人敢潜入虎霆山庄大剌剌地将人劫走。
那么就是柳灵儿,不顾伤重执意求去喽。
她可真有勇气,双拳不觉紧握。等将人寻获,他会让她知道,一再惹怒他的下场。
***
一条纤细的人影,身形俐落地在黑暗中施展轻功狂奔。粗重的喘息声,在这寂静的 黑夜里,更显突兀。
不行!她绝不能倒下。
冷汗从额角不停滑落,知道自己快撑不住了。柳灵儿咬牙,硬是让自己逐渐模糊的 神智保留一丝清醒。
胸口及手臂的疼痛,如火烧般逐渐蔓延开来。每一运气,疼得她几乎岔了气。
到了──眼看胭脂楼就在眼前,强忍着剧痛,运用最后一丝真气,提气一跃,整个 人跌进云柔房里,人也陷入昏迷了。
‘啊!’正在更衣,准备入寝的崔云柔,被突然从窗口冲进来的人所惊吓,连忙后 退一步。
崔云柔双眼直盯着地上动也不动的黑衣人。一头长发拔散在地。看不清脸孔,她小 心翼翼地靠近,当视线触及黑衣人的脸孔时,鷘呼出声:‘灵儿──’崔云柔慌忙扶起 地上的人儿,轻拍着她无血色的脸颊。‘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云柔,怎么回事?’秦大娘听到崔云柔的叫声,连忙过来察看,却被眼前的情景 给吓呆了。
‘秦姨,快帮我请大夫来,快点!’崔云柔急道。
秦大娘瞥了眼云柔怀里的人,看不清面孔,但瞧云柔焦急的模样,也不多问,赶忙 去请大夫。
崔云柔帮柳灵儿换衣时,才惊觉她伤势严重。右肩原本包扎好的白布,瞬时又染红 了血。眼光触及她胸口黑青的掌印,冷不防地倒抽口气。伤了灵儿的人,功力想必相当 深厚。而灵儿受到如此重的伤,竟能撑到她这里,也真不简单。
到底是谁,竟能将功夫不弱的灵儿,伤得如此重?心忖灵儿到底惹上了什么人,云 柔担忧地看着昏迷中的灵儿。
‘云柔,大夫来了。’
秦大娘趁大夫在看病时,将崔云柔拉到一旁,眼珠子好奇土也,看向床榻上的人儿 。这一瞧,双眼不由得睁圆。
好一个绝伦出色的大美人啊!她一真认为云柔已经够美了,想不到世上竟有这等绝 色。细致的柳眉,白皙柔嫩的肌肤,似吹弹可破。弧型优美的唇,因伤重而失去红润, 却不减其绝丽,反而增添一股楚楚动人、我见犹怜的姿态。即使昏迷,仍旧美得令人屏 息。
假若,这位姑娘肯像云柔一样,露个脸弹唱,这胭脂楼铁定天天爆满。
想到这,嘴角的笑意扩大,眉眼都含笑了。
崔云柔只消看一眼秦大娘,就知道她在算计什么了,毫不客气地拨她冷水。
‘秦姨,我劝你想都别想。灵儿可是孟谦的表妹,如果你不想与唐门和百花谷为敌 的话,最好马上停止你脑子里所计画的。’
秦大娘没好气地瞪了云柔一眼,这丫头可真了解她,闻言不由得眯眼,细细打量起 柳灵儿来。
想不到这姑娘来历不凡。唐门在武林中自成一派,擅长使毒,行事亦正亦邪,江湖 中没人胆敢主动招惹唐门。而百花谷主柳无尘,人称柳神医,为人行事只凭喜恶,医术 一绝。这两个在武林中,一个使毒,一个行医,本是不相干的,却因唐弄月的关系,结 成亲家,所衍生的势力不容忽视。
这下子,她真得想都不敢想了,只能无限惋惜,叹了口气。
‘想不到这世上竟有这么一位如此倾城倾国的美人啊!’
‘不是一位,是两位。’崔云柔补充着。
她从小就认识她们姊妹俩,丝毫不会嫉妒她们从小就显露出的绝美容颜,只是对个 性迥异的两人感到好奇。毕竟在见过她们两位爹娘后,想也知道,他们孩子的相貌,绝 对不差。
‘什……什么!’秦大娘吃惊地张大嘴。‘你是说她还有一个相同容貌的姊妹?’
‘没错。’
崔云柔懒得再理会秦大娘一副受到很大震撼的模样。
看着大夫皱眉看完病,连忙凑上前询问:‘大夫,情况如何?’
‘情况不太乐观。她右肩的伤不碍事,棘手的是她胸口的一掌,伤及心肺。加上她 又元气耗损过度,使得伤势更是加重,很难医治。我只能开些药给她服用,若情况不见 好转,老夫也无能为力了。’大夫说完留下药力,人也摇头离去。
‘秦姨,你去哪请这个没用的庸医嘛!’崔云柔又气又急得真跳脚。
‘云柔,那现在该怎么办?’秦大娘忧心道。
这么一个罕见的美人,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多可惜哪,但大夫离去的话……‘为今 之计,只好等灵儿醒了。她自然会医好自己的,毕竟柳神医的女儿自个儿的医术,相信 要比那位无能为力的大夫要好得多了。’崔云柔忿忿地说。
‘这倒也是。’秦大娘点头同意。
***
‘不好了!’一个鷘慌的声音,伴随着纷乱的脚步声,打破了梅园的宁静。
‘碰!’门被粗鲁的撞开。
秦大娘和崔云柔同时皱眉,准备开口训诫来人的无礼时,却被小玉脸上布满慌张不 安的神色给吓到。
‘秦嬷嬷,不好了!’小玉气喘嘘嘘,来回看着两人。‘那个吕昆成又来了,带了 比上次还多的打手来。言明这次不带走云姬,绝不罢休。’
‘什么!?’秦大娘脸色大变,惊道:‘到底是谁泄密的?’
她明明放出风声,说云姬已让上回搭救的公子给赎身,且一同离开了。如今,吕昆 成为何又会知情呢?定是有人泄漏消息。
‘现在怎么办,秦姨?’在一旁照料柳灵儿的崔云柔,闻言担忧她走向秦大娘。
以她的武功,逃跑是没问题。但是现在,眼光瞥向床榻上的人儿──柳灵儿一点苏 醒的迹象也没有,反倒发起高烧来,这下该如何是好?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怎么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真是的!’秦大娘急得如热锅上 的蚂蚁来回踱步着,依旧想不出个对策来。
由远而近的嘈杂声传来,随后门再次被撞开。吕昆成一脸猥琐的表情,出现在两人 眼前。
‘来人啊!给我拿下。这回绝不能让人给我跑了!’
崔云柔使出半调子的功夫,当然转眼间,即被制伏。
‘放开我!你这个混帐、小人!’云柔双手被抓住,嘴里仍不饶人,气得怒吼。
‘哈哈!’吕昆成得意的淫笑。他就不相信,这回还会有人来坏他的好事。
‘吕大爷你……哎呀!’秦大娘话未说完,即被吕昆成一脚给踹倒在地。
‘我警告你,秦大娘。’挣狞的脸孔逼进。‘这回你要敢再啰嗦,我先放一把火, 把你胭脂楼烧个精光。’
吕昆成倡狂的放出狠话,眼角的余光瞟向床榻上的人儿,好奇的走进。
这一近看,一双盈满色欲的眼一亮,正兴奋地直盯着柳灵儿瞧。
‘美,真美!想不到世上竟有如此绝色!’
‘吕昆成你这个烂人,休想靠近她!’崔云柔见他猛盯着灵儿瞧,一副色欲熏心的 模样,急得哇哇叫,拼命扭动身子。从没比这一刻,恨自己学艺不精,不仅保护不了自 己,还拖累灵儿。
吕昆成搓着下巴,打量着崔云柔。他一直认为她够美了,没想到今日,竟见着这位 天仙般貌美的女子。说什么他也不会放过的。
‘云姬,别急啊!’轻佻地抬起崔云柔的下巴,换来她的怒目一瞪。‘你们两个我 都要。我先将这小美人,给抱回家丢,你们都会成为我的人。’说完还得意的大笑,不 敢相信今是的好运。
‘你敢?我不准你动她!’崔云柔急得脚乱踢,整个人不知如何是好。她不能让灵 儿出事呀!不能的!天啊!谁能救救她们啊!
吕昆成不再理会崔云柔的谩骂。再也等不及了,正准备将床榻上昏迷的人儿抱起, 一支筷子瞬间夹带雷霆万钧之势朝他猛然袭来。
‘噢!’一声有如杀猪般的惨叫声由吕昆成嘴里发出。右手掌被插进一支筷子,他 疼得哀嚎不已。
‘你敢碰她一根寒毛,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是比死更惨痛的事。’一个森冷的声音传 来,似阎王的催命符。
吕昆成这时才发现,不知何时,房里竟多出一些人来。正准备吆喝手下,却发现他 们早已昏迷在地。
门口的一位青衫男子,双眼冷然的带有杀意。
吕昆成吓得猛吞口水,身子不住抖颤。在那双冷冽的眼眸注视下,早已忘了哀疼。 身子直往后退,直觉告诉他,这些人来历不简单,还是明哲保身,走为上策才是。
‘古云,我要他永远不能人道,这是他胆敢动我的人所该得的下场。’冷少龙一宇 一句,缓缓吐出令人胆寒的话语。
‘是。’古云拱手听令,一个大步,上前捉拿人。
‘你们胆敢动我,我爹是县令,饶了我……啊!’一声声的凄厉惨叫,令人打脚底 发寒。
冷少龙拧紧浓眉,下颌抽紧,原本已够慑人的气势,如今更散发一股冰寒。漆黑的 眼眸紧盯着床上陷入昏迷的人儿瞧。苍白柔嫩的双颊,却染上不寻常的绯红,看看她把 自己搞成什么模样!
一股怒气自心底窜起,原本伤重的她,却罔顾性命,执意离去。如今已然奄奄一息 。看来这回,她连想都别想再离开他了。
一想到方才,他若晚来一步,她岂不落入那人渣手中。不禁怒火中烧,谁都别想动 他的人,刚才应该一刀杀了他省事才对。
‘你不能带走灵儿。’
云柔见冷少龙,弯身抱起昏迷不醒的柳灵儿,急忙出声。虽然她知道,这些人绝不 是寻常的人,刚才他们对付吕昆成的残忍手法,仍令她心有余悸。虽说是他罪有应得; 但眼前的人那一身冰冷的气息,更教她打从心底骇怕。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带走灵儿?’吞了口口水,云柔鼓起勇气问道。
她不能不清不楚的任人带走灵儿,要是让唐孟谦知道,怕不掐死她才怪!这一切都 透露着古怪,先是灵儿重伤,半夜三更来找她;再来出现这一些奇怪的人,显然他们的 目标是灵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灵儿会受伤,又是跟他们有关吗?
冷少龙挑眉,冷哼。似是在嘲笑她的自不量力。
‘我乃寒玉宫宫主冷少龙,灵儿是我在六年前所订下的妻子,如今我带走她,有何 不可?’语气傲气十足。
‘你说谎,我从未听灵儿及任何人提过,你有何证据?’
崔云柔语气激动,螳臂挡车,仍旧不怕死的挡住他他的去路。灵儿怎么会与传闻中 神秘莫测的寒玉宫有所牵止,更离谱的是还被人订下了,而这事却没半个人知道,这未 免太荒唐了吧!
冷少龙唇畔泛起一抹冷笑,若下是念及她是灵儿的朋友,敢阻挡他的去路,他是绝 不留情的。抬起柳灵儿的左手腕,一只圆润的紫晶镯,滑出袖子。泛着淡淡紫色的光芒 ,映照在她纤细雪白的手腕上,更显出色美丽。
‘你要的证据在这。’
云柔顿时哑口无言,双眼直盯着紫晶镯。犹记得六年前,灵儿失踪后寻回,手腕就 戴着这只镯子。众人询问,她却绝口不提。
没想到,竟是──‘我话已说完,若再阻挡,休怪我不留情。’
冷冷的抛下话,身形一闪,早已跃过崔云柔,迳自离去。
‘喂!等等!’云柔挥手,却早已不见人影。
‘云柔,别担心。’秦大娘一手搭上她的肩,刚刚她一直冷眼旁观,注视这一切。
‘寒玉宫在江湖上是个神秘的组织。想不到今日,却因灵儿姑娘的关系,有幸一见 向来神龙不见其首的宫主本人。看来你这位朋友,际遇可真不凡啊!依我看这件事,你 也别插手了。就算你想干涉,你也没有与他对抗的能耐,还是算了吧。’
‘可是,灵儿就这样被带走了,那个冷少龙看起来又一副森冷无情可怕模样,我实 在担心灵儿啊!’
不行!她得设法通知唐孟谦才行。
‘相信我,秦姨这双眼,还未有看错人的时候。灵儿姑娘不会有事的。’
秦大娘频频微笑安抚着云柔,冷少龙或许可怕,但当他看向柳灵儿时,那温柔怜爱 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他绝非无情之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