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着紫罗兰的缎子长袍,斯波兰达坐在长长的餐厅饭桌的一端看着乔蒂安,乔蒂安坐在另一端,离得很远。桌子的中央放着两个烛台和一大束花朵,她几乎看不清他。
“你肯定你的身体很好?”乔蒂安问。“奥斯本大夫让你卧床休息,但是昨天你一点都没休息,只是在我的庄园中漫游。”
“我觉得太好了,主爷,在这样一个辉煌的早晨邀请我与你共进早餐,你实在是太好了。”
一丝内疚进驻乔蒂安的心田;他不能与她的目光相遇。这份好意除了在这个申明邀她共进早餐之外,别无其它了。他只是想要她下楼,在施鲁斯伯里牧师来接她的时候她能准备停当。
他真诚地希望她在离开之前不要再制造什么事件了,她可以和施鲁斯伯里牧师呆在一块,就这些了。
他对等待在一边侍候他们的男仆点了点头,又靠回椅子上,看着男仆在他的盘子里装满星期四早晨该吃的食物,酥软的鸡蛋,奶油玉米,和一个刚刚出笼的猪腰馅饼。
当斯波兰达意识到男仆递给乔蒂安的馅饼里面有动物的内脏时,她吓得发抖,天哪,她一个劲地祈祷男仆不要往她的盘子里加上这个馅饼!
“你不用自己叠被,斯波兰达。”乔蒂安觉得没什么话好说,“那是女仆做的事。”
“叠被?”
“那个年轻的女仆--泰西,我想她是叫这个名字,她告诉弗劳利太太,说她去给你叠被,发现被已经叠得整整齐齐。”
“我没有叠被,主爷,没有什么需要泰西做的。我没有睡在床上。”她想起了她整个夜晚睡在柔软的、透气的帐子上,帐子从一根床柱牵到另一根床柱上。她变成了在霹雳卫郡王国时的大小,她想这样可以积蓄能量,而且帐子实在是个躲避乔蒂安的那只猫的理想的好地方。
“你没有睡在你的床上?”乔蒂安问,“你睡在哪儿?”
“在床顶上。”
“在帐子上?”
“那是因为我害怕你的猫会闯进屋子。”
“帐子不会掉下来吗?”
“主爷,我虽然有点分量,但我很轻。”
“但是……”她怎么能睡在帐子上?真的,她分量不重,但是要睡在一大块悬挂的缎子上,她实在是太重了。
不过也许帐子是被牢牢地系缚在床柱上的,他想。“你在那帐子上是怎样起床的?”
“我飞翔着起床。”
他皱起了眉头,盯着她看,然后靠近桌上的盘子,“你飞翔?”
“什么,噢……我说了我飞翔的吗?是的,我所说的意思是,你是知道的,是我--我从一根床柱上爬下来,我是很好的爬杆能手,主爷。”
他几乎不能相信他之所闻,不过,因为没有他能想得出的更符合逻辑的解释,所以他只能接受她所给予他的解释。“帐子上是没有地方可以睡觉的,确实是,我从来没有听到过这样的稀奇的事情。”
她将头颈伸长,想越过烛台和花束将他看得更清楚些。“很舒服,在帐子上,我觉得找到这样一个舒适的地方睡觉是没有什么可稀奇的。相反,如果一个令人愉快的依据已经近在手边了,邓要去睡在一个不合意的地方,那者是稀奇的事呢。”
他意识到这场争论他已经被挤得没有地方了,他想将此结束。首先,她马上就要走了,他永远不再会加入到这样稀奇古怪的争辩中去了。任她确确实实睡在帐子上去罢!“不管怎么说,我对于你昨天夜里呆在你自己的房间中表示感谢。”
“你……感谢我?”
乔蒂安吃了一点鸡蛋,“我想是这样的。”
斯波兰达努力掩饰她的心神不安。作为精灵,她轻蔑地拒绝一切感激。“我从来不希望被感谢,主爷。如果我做了什么事使你高兴的话,我知道我使你快乐了,那就是对我的奖赏。请不要再表达你的谢意了。还有,我没有走出去而是遵循你的指令,那是因为我困了,而我不能在熟睡中走路,所以我就呆在我的房间中了。”
乔蒂安将叉子放下,放在盘子上,“这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如果你不觉得困,你会违反我叫你呆在房间里的指令?你会在黑夜中在庄园中漫游?”
“我会直接走到你的房间中去,主爷,现在我已经知道它们在哪儿了。”
他抬起头往上看,看见公爵的女客人正在心平气和地啜饮一杯满满的牛奶。
他站直了,两腿发抖,“牛奶。”他低声嘀咕。
“很可口。”斯波兰达说,微笑着,“这么新鲜,我想它只可能是从那只能与我分享甜美的可爱的母牛那儿来的,我要给它送去一份礼物,一只闪光的银铃它可以绕在脖子上,我想那会是很合适的,你是不是也这样认为?”
男仆没有回答,他很虚弱。
“什么--”乔蒂安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摁铃铛叫厄尔姆斯特德过来。
那位可笑的男管家很快就到了,手里抱着一只小海豹。“爵爷?”
乔蒂安两眼直愣愣地盯着这只壮健的海豹,“你有一只海豹?”
“我发现它躲在亚麻桌布的底下打地洞,主人,噢!”他指着那位躺倒仰卧在地的男仆大叫了起来,“噢,我的天,可怜的雷纳德怎么啦?”他冲向男仆躺倒的地方,将手中的海豹放到地上。
斯波兰达抓住这个机会将海豹放走了,那是蒂里舍斯,她把它放到外面喷泉那儿。“他很虚弱,可怜的雷纳德,”她说。她对于把雷纳德吓坏了这件事感到可怕,不过,天哪,这些人类与这么一小点魔法也太隔绝了!如果这些魔力的闪光使人类大叫大嚷或晕劂跌倒的话,那她怎么能生活在这儿呢?她不能减少使用她的魔力,减少使用魔力就如同减少呼吸。
“斯波兰达,你不要来讨论这种事情。”乔蒂安说,这时厄尔姆斯特德正和另外两位男仆将雷纳德从房间中抬出去。“男仆昏厥过去了,是因为他对于他所听见的不敢相信。”
显然,烛台和花束使得乔蒂安没能看见男仆将牛奶摔掉这件事,斯波兰达意识到。“这种事情你指的是什么,主爷?”
她言语中的疑惑口气使乔蒂安相信她确实不理解他所说的,他坐回椅子上,“你说你渴望在夜晚给予我快乐,在我的卧室。”
“我说错了。” 屋子里顿时感觉很温暖,乔蒂安拉了拉领口,在椅子中变换了姿势,“这样的谈话很不合适。”他清了清嗓子,又拿起了叉,吃了一些猪腰馅饼。
很迷惑地,斯波兰达从座位上站起来,站到乔蒂安的椅子边。她一站到他边上,就注意到他的头发有多不整洁,上面有很多缠绕着的东西。
小精灵的缠结。
哈莫妮。
“斯波兰达?”乔蒂安问。
只能呆会儿再处理哈莫妮的事,她这么思琢。她不得不,哈莫妮已经捣乱了两次了,现在她不得不说真不知道哈莫妮还会变成什么精灵的淘气样子。
“为什么我说我要在夜晚你的卧室给予你快乐这句话很不合适呢?”
乔蒂安的馅饼哽在了喉间,他喝了三口凉开水和一口热茶才将它咽下去。
最后,他瞥了一眼斯波兰达,又看到了她的慌乱。她不理解夜晚去他的卧室这句话是暗示吗,难道她这么纯洁无知,这真的可能吗?
不过,她确实不知道亲吻是什么,他突然想起来。
她并不是那种专事表演的成功的女演员,难道她以前的全部生活是在岩石上度过的?
他告诉自己说他不在意这些事。她很快就要与施鲁斯伯里牧师生活在一起,不再生活在他的身边,这样的话,她对于性的无知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这都不关他的事。
他可不在意这些事。
但是,真该死,她不能理解夜晚去他的卧室这句话的不合适之处,这怎么可能呢?
他得搞清楚。他搀着她的手,领她出了这间餐厅,径直将她带到边上的起居室里。
斯波兰达看到这间小小的、被阳光沐浴着的房间被春天的绿荫点缀--娇嫩的粉红,黄色,白色和菘蓝绿色。“太可爱了,这屋子,主爷。我们可以在这儿进餐,比那间好多了,那间屋子有些太暗了,我有点不喜欢,坐在偌大的餐桌边上我不能将你看得很清楚。我需要看见你,这儿,我能看见你。嗨,我们可以在这儿进餐了。”
她宣布的指令使他对她的好奇心大增,她是什么人物?她为什么、怎样、以及在哪里获得她的这种命令人的习惯的? 有好多有关她的疑问划过乔蒂安的脑际,他的脑袋都疼了。
“你不能这样对我口授指令,斯波兰达,而且我们永远不可能在起居室用餐。我把你带到这儿是为了讨论--是为了搞清楚,你的天真无知是不是真的可能……”他将手指插进头发中,但马上手就缩了回来。他头发中,从来没有这么多的缠结,它们会把他所有用过的梳子和刷子都弄折的!“斯波兰达,如果你确实不明白在夜晚走进一个男人的卧室的结果是怎么一回事的话,那么在我的床上,你认为你要给予我什么样的快乐呢?”
她抬起他的手将它放到她的脸庞,然后将自己的脸颊凑上去。
“只要是能使你快乐的方法,主爷。”她答道,看到了他眼睛中猛然出现的一丝变化,这丝变化使他的眼睛变得黯了,尽管那眼睛银色的深处仍然保留着奇怪的光亮。“在你的床上什么能使你快乐?”
他脑袋中的疼痛往下沉了一些,上帝,她是怎样地激起了他,而她并没有说要做这个事。
乔蒂安呼吸急促起来,他从门边走开,离她远一点。“让我们从头开始,好吗?我们将这事儿放简单点,说你和我睡在一起,在我床上,你将做什么?”
她注意到他的眼睛中有奇怪的亮光闪了起来,积聚着激动的光泽。“我将睡觉,难道不是吗?在夜晚的床上还有什么可做呢?”
他久久地盯着她看。“没有人告诉过你……在你的生活中没有人向你解释过……谁……你的意思是不是说你对于男人和女人睡在同一张床上他们两人将干什么一无所知?”
他的不信任对于她来说是太明显不过了,她认定他所指的很重要的床上行为是一件精灵不懂得的人类的事情。“不,主爷,没有人曾经向我解释过当男人和女人睡在同一张床上时他们会干什么这件事。不过,如果你和我一起做这件事会给予你快乐的话,那么,把我带到你床上去,我会和你一起做这件事的。”
她的诚实平直可见就像她身后的橡木门板,最后,他相信她说的是真话。
她与他曾经遇见的女人有多大的不同呀!成批的未婚女子中,大多数是处女,他知道,但是,她们之中没有一个人会对爱情的方式完全无知。她们熟知性爱,招摇她们的魅力,勇敢地调情,目的很明确地勾引贵族男人,这些贵族男人有的年轻,有的年老,但是他们所有的人都会被她们那些炫耀的展示搞得心里直痒痒。
斯波兰达却以一种最真实的纯洁出现。
她的这种全然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人的样儿使乔蒂安很喜欢她,他顾不得自己的允许或思虑。
“你想把我带到你的床上去吗?”斯波兰达问,从地上滑行过去站在乔蒂安的身边。“你的眼睛中有一丝闪光……这很像是激动的光泽,在你说出和你一起睡觉这句话的刹那,这光泽开始闪现。如果这是你的愿望的话,我就和你一块上床。”
她自己也不理解的这份甜美的奉献,触动了他内心的心弦,他以前不曾意识到它的存在。
“不,斯波兰达。”
她靠近他,感受到了从他身体上发射出来的力量,“请,让我答应你的愿望。”
他感到她乳房的顶部擦过他的胸部,他努力克制他的欲望、他的摇摇摆摆的抵御。“不。”
他的能力和生气引得她靠近他,她将自己压到他身上,立刻感觉到他的生气流入她的体内就像救生的氧气被深深地呼入体内一样。“我会去做任何一件你让我去做的事。”她许诺道,
“任何事,只要你想让我去做。”
更近地,她更近地移向他。她渴望着,好像有一股令她不熟悉的快乐射穿了她,她想要更多的奇妙的快乐,她将手臂绕过他的腰部,将她的臀部往前凑近,然后又往后,高兴地毫不害臊地将她的身体往他身上来回打击,“噢,主爷,这份如此辉煌的感受来自于你的大腿!”
“我的大腿?”乔蒂安觉得他的嘴唇被一个微笑魔鬼指使着,“斯波兰达,这份感受不是来自我的--”
“不要移开。”他想从她身边走开时,她说,“请不要移开,主爷。”
他理解,当然,不过,她认为那是因为他的大腿,那真是荒唐滑稽,真不怕羞。这是他所感受到的最性感的事。也是他所遇到的最令人发笑的事。他的大腿,他这么想着,她认为她的快乐来自于他的大腿!他觉得他自己的笑容张得很大。
他不能大笑,不,他不能。对这样荒唐的事大笑本身也是一件荒唐的事。但是他内心的愉悦违背了他的意思,他轻声笑了起来。
“高兴。”斯波兰达轻声低语,“你的笑声表明你很高兴,不是吗,主爷?为什么,你也感受到了这份愉悦!噢,我们一起分享了这份喜悦,那真是太好了!让我们也一起开花吧,好吗?”
乔蒂安的愉快加深了。非常难以控制他自己,乔蒂安回过头来猛烈地大笑起来,这笑声比他记忆中的任何一次大笑都猛烈。
“我马上要开花了,主爷!”
乔蒂安仍然沉浸在剧烈的欢笑之中,他无法决定他到底是得抽身离开还是得让她初尝做爱的滋味。
这时,他听见了音乐,一曲柔软的、宁静的、遥远的旋律在一秒一秒地变得响亮,好像在向美不可言的顶峰渐进。
斯波兰达仍然像一株顽固的藤本植物那样缠绕着他,乔蒂安环顾房屋四周,“那音乐是从哪里发出的?”
她不作回答,她不能回答。这些优美的感受在她体内积聚,要将她的声音她的思想抢劫一空,除了从乔蒂安注入她体内的优美的感受。
她感到双脚正在离地,知道她正在悬浮往天花板而去,“正在开花,”她呻吟着说。
乔蒂安听见她对他呻吟着说话,但是他无法使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其它事物上,此时他拚命想弄明白这奇怪的优美的旋律来自何处。他下决心一定要搞清楚,最后他将斯波兰达从他的身边推开,然后转而研究那令人难以置信的音乐。
然而音乐立刻消遁而去。
斯波兰达又感受到了脚下的地面,“你为什么打断我开花?”
“你听见音乐了吗?”他问,仍然盯着房间的四周看。
“音乐?”她靠近他向他压过去,又一次将手臂绕过他的后背,“主爷,我很愿意能理解这份感受的高潮是怎么回事儿--”
“我确实是听到音乐了,但是它--”
“现在,我渴望你也能去感受这主要的感受。”斯波兰达继续说,“很显然,你永远没有感受到过刚才我所感受到的情感,因为如果你感受到了,你决不会将我们两人一起开花的事儿给停下来。”
最后,他朝下望着她,他仍然对那难以言状的音乐感到神秘,但是,他明白此时他应该对那小小的有关他的大腿的无知做些什么事,“斯波兰达--”
“如果你能将你的大腿仍然--”
“你不能理解,那份感受--”
“我是想去理解的,但是你停止了,我们可以重新开始,现在。”
“不,斯波兰达。”
她目光朝上注视着他,不准备去理会为什么他不去努力获得她所感受到的快乐,“是不是我的感受要比你的感受更强烈?我不准备从我的身上给予你同样的迷人力量,但是如果你知道我能带给你快乐的其它方法,我会很高兴地去做的。能给予你这样极大的快乐,那将使我快乐无比的,主爷。” 她的这席话被乔蒂安听见的时候,她衣袍的顶部被分开了,露出了乳房,她已经完全被激起了;从她那变黑和起皱的乳头上他能看得出来,这一眼又将他的渴望点燃了。
他在想象与斯波兰达做爱会是什么样儿,就像她所说的那样给予,她什么也不取回,这样反而会对他产生出她所奉献的所有,以及他所希望得到的所有。
“主爷?”
他生起了愤怒,她引诱他差不多还在他的控制之内,他不能把她的天真无知、他对她所发现的每一件事都那么当回事儿。
“不,”他粗声地说。
“但是--”
“我说不,真该死!”
她走开了,突然泪水从她的眼眶里流了出来,滴到了地毯上,“从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起,我就想使你快乐,然而,我所做的一切只是使你愤怒。无论我怎样努力,对你的不文明的性格只能是没有办法!”
“斯波兰达……”
她轻轻掠过走向门边,当她到了门边的时候,她记住要将它打开然后才能走出去,就像人所做的那样。
然后,变成了一股银色的闪光,她离去了。
乔蒂安起初跟着她,但是地上的一个闪闪发亮的东西使他止步,朝下细看,他看见一些光束分散在他的鞋边。
他把它们集聚起来,一些钻石在他的手掌中闪烁。
小小的钻石。
他觉得好像以前曾经看见过这些。在某一处地方。很久,很久以前。
斯波兰达飞下了楼梯,直接通过了楼梯末端的墙,下一秒钟,她已经在户外了,在常春藤缠绕的阳台上浮游,然后是喷泉、宽阔的修剪良好的园子,最后进入了篱笆围绕的草场,里面种着的冷杉和小无花果树在温柔的秋风中吹拂。她一降落草场,立刻就消失进入了光雾之中。
在这冷冷的闪光的躲身之处里面,她没有能够想通她做了什么或说了什么使乔蒂安这样的生气。她的父亲是对的,人类的情感与精灵的感受相差很大,天哪,在她的理解中这些就是这样的!
她将下嘴蜃往里伸,将脸拉得长长的,有点沉浸在自我怜悯之中。她的王族地位使得她要什么就可以立刻得到什么,她很不习惯于现在这样的无法实现自己愿望的忧郁感受--这个愿望就是,乔蒂安。
她的目标是什么?所有霹雳卫郡的子民们都在等待她去完成与乔蒂安缔结婚姻的任务,这个任务要她怀上乔蒂安的孩子,而现在她所做的只是惹怒他。
“三个月。”她轻声嘀咕,“这是我所拥有的全部时间。”
她又更深更沉入灼热的光雾避难所中,当她在思琢如何吸引乔蒂安娶她为妻的方法的时候,她失去了时间的踪迹。
她在思索他所提到的床上行为,他可以百万年地否认他对此的兴趣,但是她已经在他的眼睛中看到了真实。她和他在床上的行为中一定有什么东西激起了他,使他激动。
他希望与她在床上所做的,她猜想,这不仅仅会给他带来快乐,而且可以吸引他。
不管怎么样,不管用什么方法,她必须和他一块到他的床上去。在他对她做完了每一位男人要对每一位女人所做的事之后,他就会娶她。她对此很肯定。也许,他会允许她参与到那来自于他的大腿的快乐之中去的。她当然很希望如此,因为她还仍然保持着对那完全开花的美妙感受的好奇和渴望。
她急切地要开始她的计划,所以走出了闪光的光雾避难所,她看见黄昏已经降临。天哪,她在光雾里面呆了几乎整整一天!
“噢!噢!我在-在那儿看见过你!”一个男人在说话,“你是-是你?你-你知道这是私-私人房产吗?属-属于桦-桦诗庄园的公爵,属-属于他的。”他在等着看,看这位漂亮的姑娘是否会嘲笑他的口吃,就像所有的人所乐意做的那样。
斯波兰达转过身,看见一位男人在对她说话。他的衣服被弄脏了,草儿插在灰色的头发里,举着一条长长的皮带,皮带的另一头牵着乔蒂安的那匹高大、漂亮的黑色骏马。
她想这男人一定是看马的马夫,“我叫斯波兰达,我保证公爵是知道我在这个庄园晨的。你怎么称呼?”
她看上去并不介意他的口吃,他笑了,“我叫赫伯金斯。”他说,看了一眼她身上穿着的紫罗兰色的衣袍,虽然他不太懂女士的服饰,但是他觉得这衣服看上去像是休闲的衣袍。他搓着自己的灰白色胡须的下巴,想了想,然后又笑了,“你就是他在草场上发现的那位一丝不挂的姑娘?”
“你怎么知道那就是我?”
“噢,闲话早就传开了,斯-斯波兰达小姐,不仅仅在府邸中传开了,而且周围很快也传开了。爵爷已经被谈论了好多年了,有些恶语中伤,不过不是他的仆人。我们对爵爷都很忠心,我们是这样的,他的在麦伦克劳富特的佃农们也都很忠心,麦伦克劳富特是我住的地方。”
斯波兰达对这位口吃的友好闲聊者很热情,“那么,他待你们好吗?”
“我按-按时得到酬劳,爵-爵爷……是的,小姐,他-他待我们很好。但-但是,他是……嗯,我没有不尊重他的意思,你不介意吧,但-但是他是个令人难以理解的人,爵爷。他过-过去并不是这么严厉的,显然。当他还是个少年的时候,他常常到我的马棚里来,他常常来。从来不多说话,但-但是他看上去喜欢与我作伴,甚至有一次他还对着我微笑。”
“难道他以后不再对你微笑了?”
“不,但-但是,他的使人困顿的悲伤,有着使人困顿的悲伤的人是不会微笑的。我和-和他不太多说话是--是因为……是的,他是-是公-公爵……我与-与他在一起有点紧-紧张。但-但我一直祈愿他能-能够快乐。”
斯波兰达从眼角望出去,她看见赫伯金斯的祈愿飞向了天空,尽管她看不见那些星辰,但是她知道这个男人的祈愿已经找到了一颗星得。“为别人祈愿意好的事情确实是件好的行为,你会为这样的忘我精神得到好报的。”
我明白怎样回报你,她这样想,记起了他的口吃。
“你回庄园之后要留心点,斯-斯波兰达小姐。”赫伯金斯提醒她,看看四周,好像有间谍在偷听他所说的话似的,“我知道爵爷今天不高兴,他不高兴,他什么时候发怒,我永远是知道的。他像疾风似地跑进马棚,好像能把路上所有的东西刮跑似的,然后他骑上马,像是有魔鬼在后面追着他。他今天一早就骑马出去了,骑了有好几个小时,平时他骑上几个小时以后回来,情绪就会变好了,今天可不是这样,他骑马回来时比他出去的时候情绪更糟了,更糟了,所以如果你能离-离开他一段时间那就太-太好了。”
斯波兰达合上了眼睛。
爵爷今天不高兴…… 不高兴…… 她战胜了刚才的失败情绪,低着头,她的下巴快要触到她的前胸了,“我多么想使他快乐呀,”她尖声说道,“但是他一直是这样生气。” “过来,斯波兰达小姐,事情没有那么糟,是不是?你该让爵-爵爷自己去想一会儿,然后他-他会走出来的。你会看到的,当你渐-渐地了解他的时候,你会明白他不是那种坏的人,他-他只不过有点严厉,现在他是这样,以后也会是这样的。”
“了解他?”斯波兰达问,将头抬起来。
“你比我们这些人有-有更好的机会,除了泰特先生。为什么,你和爵爷一起呆在府邸里面,做他的客人……你会比-比我们更了解他。你一旦理解他了,你就可以使他快乐了,是不是?”
“但是我以前认为我了解他。”
“噢?”赫伯金斯绕着他的连鬓胡子,“你-你知道他在假期里喜-喜欢做什么?你-你知道他最喜欢什么颜色?他最喜欢读什么书?在他的生活中最希望完成的是什么事?不管你发现了他的什么都可以,任何一点小的东西都可以使他微笑的。”
“呀,是的。”斯波兰达低声说,这才意识到她确实不了解乔蒂安的厌恶、习惯、喜好和梦想。“你是对的,赫伯金斯,我必须尽最大的努力去了解他,我要问他许多问题,仔细观察他所做的事!我要记住他的每一件事。”
赫伯金斯抿嘴笑了起来,“你可以这么做了,小姐--在这儿呢,马纳斯!”他大叫一声,这时这匹骏马推着他的后背,差不多要将他推倒了,“这是马纳斯,斯波兰达小姐,我-我说不好,但是这匹爵-爵爷的马懂得我。”
斯波兰达很想去拉拉这匹高大的骏马的耳朵,但是她有点害怕,装饰缰绳的皮带上绕着一圈钢铁的环。
“马纳斯是匹好马,但-但是他有点不好的性格,不-不好的性格,他咬东西。”
斯波兰达看着骏马的黑色眼睛,“你为什么咬东西,宝贝?”
马温顺地嘶鸣,一次,再一次,第三次。
“它晚上睡不好。”斯波兰达说,“这使它很烦躁,它的马厩太靠近牲口棚的门了,你是知道的,秋天和冬天,夜晚它能感到穿堂风,它就睡不好。春天和夏天,外面萤火虫般的亮光使它睡不着。把它的马厩搬到牲口棚的当中,那儿它就不会感到穿堂风也不会看到有萤火虫般的亮光了。这样的话,它就可以休息好,就不会咬东西了。”
“什么?你-你是怎么知道它有这些不适的?”
斯波兰达笑了,“他告诉我的。”
赫伯金斯眼睛睁得大大的,它们水汪汪的,眼睛要眨动,这姑娘一定是发疯了,他想,或者她是…… 或者她是小妖精。
“赫伯金斯?你有什么麻烦吗?”斯波兰达注意到他眼睛中的痛苦表情,她将手指在他那有着连鬓胡子的脸颊上抚摸。
被她抚摸着,所有的恐惧,所有的忧虑都消失了,他感到一种深邃的良好感受。她是好人,这时他明白了,像天使一般甜美。“我在想,你能-能吸引树上的小鸟,斯-斯波兰达小姐。”
“也许吧,”她答道,眼睛闪着光,“不过,我首先得吸引主爷。再见了,赫伯金斯。”
她看着他转过身,然后她轻快地走出草场,像流体似地在篱笆下滑动,好像篱笆是由光雾做成的似的,她滑到了另一头,一只麻雀从小无花果树的树枝上飞下来,落在她的肩膀上。
赫伯金斯笑了,“她能吸引树上的小鸟,马纳斯!爵爷这次可挡不住了!再见,斯波兰达小姐!”她向他招手,继续滑向府邸,一个重新获得的决定充满了她整个的身心,她要使乔蒂安快乐,让他沉浸在他原先的想法中,这肯定不是个办法。
她很快就发现了一条可爱的白色鹅卵石铺就的小道,色彩鲜艳的三色紫罗兰花沿着石头的道路而开放,还有苹果树和细细的黑草莓的藤萝。她捡起了三只苹果,心里默想着这些湿漉漉的草莓。她将手伸入缠绕着的黑草莓之中,她看着它们,莓子就放大了,变得充满了汁水。她捡了很多,将这些水果从刀子的衣袍顶口处塞进去,然后回到了府邸。
她走到了主楼前,在那儿,她看见一位高大的、结实的人从乌黑锃亮的马车上下来,虽然他长得很结实,但是他看上去还是不如乔蒂安健壮,她的这一观察发现使得她很高兴,她自己也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喂,”她与他打招呼,小心翼翼地与他的马车保持距离,因为马车上有很多金属的东西。“你已经拜访主爷了?” 珀西瓦尔·布拉克特看了一眼这位穿着长长衣袍的姑娘,不知道该作出皱眉的表情还是微笑的表情。她是美丽的,异常的美丽。
但是她穿着的衣袍,里面塞满了水果,这件衣袍,他注意到,上面有安伯维尔的家族饰章。 太有趣了,实在是太有趣了,“我叫珀西瓦尔·布拉克特,布莱韦尔庄园的公爵,”他说道,将手伸上去拍着自己完美的梳理整齐的头发。
他说话的时候,麻雀从斯波兰达的肩上飞走了,消失在空中,这时,斯波兰达猜想,站在她面前的人不是那种很友好的人。
斯波兰达瞧着他,她认为他是位英俊的男人,他的眼睛中有绿荫,就像新长的z绿草,他那厚厚的、卷曲的头发使她想起了富饶的黑色土地。
但是他的脸上有种萎缩的表情,这大大地减损了他的英俊好看,他的这个萎缩的表情不得不使她觉得他刚刚闻到了一股不合意的气味,“主爷也是一位公爵。”
“主爷?你是指爵爷吧?”
斯波兰达皱了一下鼻子,“我想当我们一起提到他的时候,他应该被称作我们的主爷吧。”
“呵……是的,我想是这样的,”珀西瓦尔自言自语似地说,他的目光往下看着她,看见了她的粉色的小腿肚,细巧的膝盖,还有一双小小的赤脚。
“你看着我的样儿与主爷看着我时一样。”很快地,他将目光移上去移回她的脸孔,“那是什么样子的?”
“就像一只饿急了的青蛙。就好像没有比我更好吃的东西似的。你知道吗,甚至当我穿上了这件缎子的衣袍之后,他还像一只饿急了的青蛙那样盯着我看。”
“确实是这样的。”珀西瓦尔的思绪开始被这可口的猜疑缠绕上了,“你在这儿是不是与乔蒂安住在一起?”
斯波兰达点点头,伸手抚摸着一片菊花的叶子,“他给我一间黄色的卧室住,今天夜里,我要睡在他的卧室里。”
珀西瓦尔假装挠着自己的上嘴唇,实际上是为了藏起他的大笑,噢,一则多么惊人的闲话材料呀!“你是什么时候来这儿与乔蒂安生活在一起的?”
“昨天。我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要给予他快乐,但是我--主爷很不容易高兴。今天夜晚我要使他高兴,尽管他不容易高兴。我不知道他将会在床上对我做什么,但是他眼睛中有迷人的激动闪光,所以我一定要在床上给他快乐,你也一起到那卧室里去吗?如果你准备去你可以与我同往,一起到那卧室去。”
珀西瓦尔的窃笑在他的手掌后面躲藏着,他到这儿来,是怀着狡黠的心计的,他想知道乔蒂安到底对格洛珊斯特果园了解多少情况,不过从他目前所拥有的确定的已闪烁出来的情形来看,他的生意得暂缓一下。
这姑娘是处女,这是肯定的。不知道乔蒂安打算对她做些什么样的可爱事儿呢。
不知道乔蒂安是怎么了?他并没有花些麻烦把他的圣女谨慎地安排在伦敦乡下,就像其他贵族对他们的情妇所做的那样,相反,他把她直接带回了庄园……带到了这块领土的那些先生和太太的鼻子底下,他们会热情高涨地议论这位公爵领地内的新带回的荡妇,比议论他们之中的某一位做他的公爵夫人的热情高多了。
是的,她不是一位荡妇,珀西瓦尔轻轻地自忖,但是今天夜里她在乔蒂安的床上会获得一个极肮脏的头衔的,她也将被爱到一个小小的不文明的责备,在外面乱跑,只是穿着她情人的衣袍。
当他想到这个下午他到这儿来得到了多少情况时,珀西瓦尔忍不住自己的高兴情绪。 玛丽安娜·切斯特登将是他的了。
“你也进去吗?”斯波兰达又问了一句,不知道是什么思绪抓住了他的注意力。
“不。我-我突然想起我没有时间去拜访乔蒂安。”他从衣袋里取出怀表,“噢,天哪,快要五点半了,我有一个七点钟的晚宴要参加!我得上路了,小姐,遇见你我很高兴,实在是太高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