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的工作远比我想象的繁忙,挑战性颇高。办工室就犹如一个小型的杀戮战场,每位千中选一的精英,几乎是八个小时战战兢兢不敢懈怠。
在工作了一个星期后,我开始患了职业病症,时常莫名其妙的一阵胃痛,医生说是压力过大及饮食不正常所导致。
五月中旬的一天,我下班后累得半死的回到家楼下的公寓门前时,胃忽然痉挛,我旋即忍着痛前往巷口药局买药。
“你还好吧?”进了药局,迎面走来一位身着白衣的药剂师问我。
他是潘喜伦。
喜伦事后告诉我,他第一天看见我时,被我苍白的脸色给吓死了。
那晚药局的生意冷清,只有我一个客人,所以喜伦殷勤的招呼我。
“先坐下吧。”他搀扶着我。
“谢谢。”
“不用。”他微微的笑,模样很温柔。
“有这种舒缓剂吗?”我从皮包里掏出用完的空药盒递给他。
“你等等,我去拿给你。”
随后,喜伦替我拿了药来,并端来杯温水。
他是个细心的男人,我注意他是因为他有着和法兰克极为雷同的气质。
“谢谢。”我赶紧吞药,这痛让人难受。
其实看见喜伦的时候,胃痛就好多了。我想,若是能天天见他,大概能不药而愈。
“胃痛这种痛经常使用药物来医治是不好的,你知道吗?”他说。
我盯着他看没有说话。那能如何?不吃药止痛会痛死的,难道要任它痛死算了?
“你只要三餐定食定量,并且尽可能放松身心,胃痛就会逐渐好转。”他又说。
“我的工作压力很大,没有办法放松身心。”
“既然这份工作有损健康,那就辞去它。”
咦!我愣着看他?
“你开玩笑的吧?”这人是傻瓜吗?
“不是。”他摇摇头。
他不苟言笑,态度认真。我不敢相信有人可以说出这么愚蠢的话来。
“没有工作我会饿死。”我说。
“在T省,饿不死人的。你很幸运,我正好需要一位助理,你愿意的话,我可以保留名额优先录用你。”
“待遇如何?”我问。
“月薪三万,月休四天,工作时间从上午十一点到下午五点。”
“听起来不错。”我有些动心。“如果你的薪水能比照我现在公司给我的待遇,我会考虑。”
“你目前的待遇是多少?”
“六万。”
“难怪你会胃痛。”他一脸的恍然大悟。
“怎么说?”我不懂这有舍关系。
“通常工作压力和薪水是成正比。”
“嗯。”我同意他的说法,我曾经在杂志上看过这类报导。
“你们老板是撒旦,只用了六万元便轻易买走你的健康。”他正经地说。
我忍不住卟哧的笑出声来,“瞧你把我的工作室说得像人间炼狱似的。”
“难道不是吗?”
“我的工作压力是大了些,但却没你形容的可怕”
“唉,你中你们老板的茶毒太深了。我该怎么解救你才好?”他轻拢起眉。
“很简单,卖给我解药的货源就行了。”我站起身说。
这一坐一聊,竟耗了不少时间。
“我该走了,谢谢你的招待。我得付你多少钱?”
“不用,这次当是我请你。”喜伦冲顺说,未察觉不妥之处。
我感受到喜伦对我的好感。
“可以请人吃饭、喝茶、看电影,但是不能请人吃药。”他直接的可爱。
他不好意思,笑着猛抓头,像极了一个犯了错却不知如何是好的小孩。
我掏出钱给他。
“千元大钞我找不开。”他看着我的钞票说。
是吗?我怀疑这又是他的推托之词。
他看穿我眼底的心事,连忙打开收银机替自己洗清罪嫌。
“我真的没有零钱找你。”
果然不假,他的收银机里也全是千元大钞。
“怎么办?”我身上的零钞恰好用光了。
“不如先赊着吧。”他亮着眼欢喜地说。
我拿他没辙,从未见过这样傻的人。
“这样好吗?有人买药赊账的吗?”我问。
“我什么不好?”
“你不担心我一走了之?”他怎能平白无故相信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人?
“我相信你,你是好人。”他肯定地说,毫无理由。
“坏人的脸上不会写着我是坏人。”
“是的,但好人的脸上事实上写着‘我是好人’。”他坚持说。
“随你吧。”我说不过他。“我要走了。晚了,我家人会担心。”
在T省,夏静和莹莹就是我的家人。
“你何时会再出现?”他依恋不舍地问。
“过几天吧。你放心,我不会赊账不还的。”我强调。
“我不是在乎这钱,我只是希望很快能再见到你。”
他毫不隐藏感情的态度Calling我的心坎。
当时,如果保罗没有出现,是否我会爱喜伦多点?事情总是变幻莫测,没有人能够预料,愈是想主宰自己,到头来愈是被命运捉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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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识喜伦后的第三天,美国总公司任派了一群主管到T省来稽查工作成效与动作情况,保罗安排我做接待大使并全程翻译。于是我和保罗熟稔起来。
保罗是我的上司,公司的总经理,他也是总公司任派亚洲地区的营运总监。
保罗的能力非常好,任何事情到了他的手上总是轻易的迎刃而解,我怀疑是否有事情能难得倒他。
保罗的中文名字是邓人杰,他说他的父亲从小就对他抱有很高的期望,盼他成为最杰出的人才,于是将他取名为人杰。所幸他没有辜负他父亲的期望。
那天,参观工厂部门的时候,其中,有一位美籍主管老是喜欢同我交头接耳的,做出熟络的举动。他色迷迷的眼睛不安份的流连在我的身上,这使我很不舒服。
“保罗,查尔斯说,想要我到美国帮他。”我故意说。
“不行,我怎能让能干的克丽丝汀离开我?”保罗用流利的英语面带笑意的对查尔斯说。
聪明的保罗随即明白我声东击西的用意,他借机挡在我和查尔斯的中间,避免我遭受到不必要的骚扰。
晚上,我们一起留在酒店陪同他们用餐,直到送他们回房休息后,才算完成了一天的工作。
电梯里只有我和他搭乘。
“呼,这比正常的上班还累人。”我扭一扭紧绷的脖子抱怨。
“辛苦你了。”保罗温柔地说。
我难为情了,他的口吻像是在对情人说话。
保罗是个极具魅力的男人,他有一张英挺的脸庞和独特的气质。如果改行,他可以当模特儿,保证一炮而红。
“你开车吗?”他问我。
“没有”
“我送你回家好吗?”
“谢谢。”我答应,没有拒绝,我贪恋和他在一起的感觉。
他有女朋友了吗?条件优秀的男人应该很抢手。
我有点动心,可是我不能形诸于外,我不希望泄露自己的感情,我不要对于方知道是我先爱上他的,那会让我觉得自己输了,占了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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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特地打扮了一下,想让自己看起来迷人,我选了明度较高的淡粉红套装,穿起来人显得精神,并且将向来垂直的头发梳齐,扎了个马尾,顿时年轻许多。
他会注意到我吗? 。
吃早餐的时候莹莹直盯着我看。
“你今天怪怪的。”莹莹说。
“你多心了,还不是跟平常一个样。”我否认。
我如何承认?我总不能说自己正暗恋一个男人,所以希望打扮得漂亮些好引起他的注意。这种话我说不出口。
“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夏静问。
“没有。”我心虚,低着头喝咖啡,不敢看她。
此刻,我觉得自己太不争气了,竟然偷偷为了一个不会喜欢自己的男人打扮,我羞极了。
但是当我看见保罗时,这样的想法随即消失。我告诉自己,这个男人值得我为他如此,我明白了,爱情是盲目的。
早上的行程紧凑,要带美籍主管参观T市的东、南、西、北区四个销售店。
保罗聚精会神地向他们简介销售网的行销计划、职员培训和售后服务,他专注工作的模样相当好看。
只是——他没有注意到我吗?还是我没有魅力?真恼人。
我的心情严重受挫,工作做不起劲来。
中午用餐的时候,保罗终于和我说话了,中间我离席去盥洗室,出来的时候在走廊上遇见他。
“你的脸色不好,是不是生病了?”他关心地问。
“没有。”
“是不是工作太累?”
“没有。”
“有任何不适应,记得告诉我,好吗?”
我点点头。
怎么说呢?我怎能告诉他,我的失落是为了他。
“你今天很迷人。”
他总算说了。我听了感动万分。
“谢谢。”我露出笑说。
我以为他根本没在意我,我错了,他注意到我了,我决定周末去Shoping,多买些靓衣,一切都只是女为悦己者容,真是没志气,但我哪管得了这么许多。
“受了什么刺激?这几天你反常得厉害,成天打扮得花枝招展。不是说,只有黑白色调可以衬托你的专业能力。”莹莹忍不住疑问。
是的,从前我只穿着黑白系列的衣服。
“穿腻了,贪新鲜嘛!”我说。
“是吗?”莹莹怀疑,“夏静你说呢?”
“只有男人会让女人改变,变得快乐,变得痛苦,变得——脱胎换骨,尝试一切新的事物。”夏静似笑非笑地说。
莹莹睁亮眼盯着我瞧,企图从我的神色中找出蛛丝马迹。
“女人的好奇心是最可怕的,除非她知道答案了,否则她绝对不会放弃。”夏静劝告我。
“真的是一时的新鲜嘛。”我垂眼强说。
夏静轻叹了口气,“看样子,九成九是暗恋,女人总是羞于启齿。爱上一个不确定会不会爱自己的男人。”
慧黠的夏静,什么事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莹莹看着我问:“是这样吗?”
这个秘密到底是藏不住的了,今天不说,莹莹是不会死心的。
“你说话呀!到底是不是?”莹莹急了性子。
我老大不甘愿地点点头。
“是谁?”莹莹问。
“我的顶头上司。”
“为什么你们都爱上顶头上司?难道你们不知道工作的时候是不能乱搞男女关系的吗?”莹莹皱起眉来。
“别理会她的话。”夏静说,“说说他吧!”
“完美。”我说。
“如果他是完美的,你将会爱得很辛苦。”
夏静说对了,我倾全力去爱保罗,但是却爱得痛苦。就好家你看中了橱窗里一件昂贵的名牌服装,心中喜爱得不得了,省吃简用的省下每分钱买下后,才发现,竟然不适合自己穿。
它曾使你午夜梦回辗转难眠,但是,好不容易拥有时,却不能完全的属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