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海玉毫无生气的躺在特制的白床上,身上的管子多得可以绕地球一圈。
她失去意识两个星期有了。
如何被找到,如何被紧急送进风云医院急救,谁替她开刀打针注射还是不停在身边来去走动的人潮,她一概不知道。
因为昏迷,感受不到痛楚。
要是她神智清楚,知道自己全身上下肝脏破裂,心脏偏左中了一枪,四肢各一枪,白细的身子没有一块是完整的,一星期内,技术最精湛的外科医师在她身上切猪肉似的开了三次大刀,她肯定会痛得受不了尖叫宁可不活了。
不活?
春日踏青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他跟阎王抢人,抢回来一个随时都像是要离开的破娃娃。
「收缩压八十,舒张压四十四,还是偏低。」
「是的医师。」
「这样不行,打强心针,另外,把点滴换掉,改高浓度葡萄糖。」
「是,医师。」
重复的折腾,次数多得她记不住,她不只脑袋是昏沉的,人也重得像块铅,隐约很多人影,隐约身体被人揉捏,隐约被病床载来载去,车轮随便叩到地板什么都能让她痛得死去活来。
那痛喊不出来。
似乎经过很久,她一觉醒来只觉得痛,她翻不了身,叫不出声音,以为用尽了力气想把眼皮掀开,却觉得任务艰巨得像是眼皮被人用针线给缝住。
她觉得全身没有一处地方不痛,像火烧,像被冰炙,时而发冷,时而发烫,她觉得自己像想死又死不透的鱼,任人煎熬。
阳台外的槭树从绿油油的颜色转成橘红,眼看马上又要翻飞掉下来了。
等到她能睁眼,已经过去漫长的时间,槭树果然开始秃头了。
对自己破烂的身体她仍旧没有控制权,以为人醒过来体力一定也没问题,谁知道像毛毛虫似的蠕动了下,那是她自以为的动了啦,其实别说身体,就连小指头也没能离开床垫上一公分的距离。
她急了,她不是清醒过来了?为什么身体却不听使唤动弹不得了?然后因为这一蠢动,胸口处传出锥刺般的厉痛,忍过满头大汗,她悲哀的知道自己全身上下都是……瘫的!
这是怎么回事?她试着要还原以前的事件却是头痛欲裂,无形的凿子冷酷的敲打着她,脑子里什么都没有,空白得吓人。
她人瘫了,连脑筋也不管用了吗?
她想流泪,眼角是干的。
喘息了大半天,睁着的眼不肯闭上,感觉休息够了,疲惫的身体却完全不听话,眼皮一松,又被打回原形昏睡了过去。
再度醒来,她开始用眼珠骨碌碌的打量四处。
这里,是哪里?
看起来像医院,一半切割里放了许多她不认识,现在却要靠它活下去的管子仪器,另一半却布置得跟她在家中的房间一个样子。
靠着墙壁她有一堵连接到另一间寝室的大书架,里面放的是她从国小到研究所毕业所读的书册,还有更多是生物研究的原文书籍,当然,她睡前或是休假时间最不可或缺的散文小品也罗列其中。
她的房间其实跟其他女生没什么两样,除了书本就是妈妈特别为她从英国运送回来的英国皇室衣柜,连同整组的沙发桌椅,这算是她最贵重的摆设了。
皇室的长沙发椅上放着几件男人的衣物,那是谁的?看护,还是海叔忘记带走的……
醒过来太耗费力气了,重复着苏醒又沉睡,不知道睡了多久,这次打开眼睛有个朦胧的人影马上覆盖到她的面前来,声音惊喜,几乎要哭泣。
「姊,妳真的醒了。」
她想说她已经醒过来很多、很多次,只是体力不好转瞬又被周公打败,只好无尽的沉睡。
嘴唇蠕动,以为发出声音,谁知道只是一连串单音。
「喝水……对了,小春哥哥要睡觉前有交代一定要喂妳喝水。」她伸手从床案上把放了吸管的水杯拿过来凑到申海玉嘴边。
喝了水,觉得喉咙柔顺许多,她迫不及待的问:「……妳说……小春……哥哥?」
「喏,他就在沙发上睡着了。」努努嘴,示意申海玉看过去,长沙发上果然看见一个高大的身躯正像毛毛虫似的翻来翻去,一点都没有好睡的样。
真是可怜春日踏青了,沙发中看不中睡,对身高超过一百九十的他来说真是辛苦。
「他……」满眼怜惜。
知道姊姊要问的是什么,海茱儿又逼她喝了口水,这才说:「妳在这张床躺多久,他就在那张沙发睡多久。」
没有预兆,像是听到申海玉跟海茱儿的谈话声,春日踏青一骨碌的从沙发椅上翻身坐起,双眼直勾勾的瞪着苏醒的人。
「嗨。」申海玉尽量想表现轻松,眼眶却瞬间翻红。
那是她认识的春日踏青吗?神情憔悴,下巴净是青色的胡碴,浅色的黑发长了,也凌乱,身上的衬衫扣子只有一颗是扣紧的,他比街上的流浪汉还要糟糕。
「就叫你要每天刮胡子,不听喔,现在吓到我姊了吧!」看见两人恍如隔世相见的神情,海茱儿大喊吃不消。
春日踏青摸上了申海玉消瘦的小手,然后紧紧不放了。
这时候千言万语都无法表达他内心对天上诸神的感激。
谢天谢地!
「你再捏下去……我的手大概会变成碎片了。」四目交视,她干涸的眼又涌上新泪。
他把她的手放到面颊上轻轻磨蹭,「我以为要这样等妳一辈子了。」
「反正你忘性大……有什么关系,忘记了,再找下一位。」她很不忍,觉得心好痛,其实她要是真的醒不过来,就让她的小春哥哥忘了她,这才是对他最好的结果吧。
「现在,我能了解被遗忘的感觉很痛,这些天,我最怕的就是妳会这样一走了之。」
「哎呀,你们……慢慢的聊吧,我先出去了。」眼看这对情侣有千言万语要说,她杵在这实在没道理,电灯泡功成身退,一颗悬吊多时的心总算能够放下来了。呼~~
没有人理她,海茱儿一点都不在乎。
「没有什么下一位了,手上的这个很难料理,每次都吓得我要全神贯注,一点马虎都不行,下一个,叫她慢慢等吧。」
申海玉苍白的脸露出微笑,「你的幽默感进步很多喔。」
「只要妳开心,就算叫我要猴戏,我也肯。」失而复得的感觉太珍贵了,他绝对不要再来一遍。
「没有人敢叫你耍猴戏,又不是跟天借胆。」
「只要是为妳,我什么都愿意做。」
「嘴巴变甜了,是好事。」她笑,舍不得入睡。
「妳累了,睡吧,我会一直都在妳身边。」他轻哄。
她眼朦胧,嘴角的笑意也朦胧,有了她小春哥哥的承诺,跌入了黑甜睡乡,这次她希望再度苏醒的时候不要只能说这么一些儿话,她想要健康的、尽情的和她爱的人说一辈子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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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肢的枪伤复元得不错,可是心脏的那颗子弹却把申海玉害得很惨,不管做什么都要像八十岁的阿婆那样小心翼翼,有时候会忘嘛,毕竟她又不是真的七老八十了,大一点的动作马上就招来春日踏青的低吼跟啐啐念。
「……妳要去哪?」比得上撒旦冰冷的嗓音从后面追来,顿时冻结了好不容易挪啊挪到化妆室的蹒跚脚步。
「小春……哥哥,我……」可恶!还要她说吗?到厕所来为的不就那几档子事,难道她会在里面睡觉打呼?
「上厕所吗,怎么不叫人?」
「嗯。」她尴尬的颔首。
用不着讲那么大声吧,要是把护士给喊了进来就更糗了。
他拦腰把申海玉抱起来,就往病房附设的浴间走去。
「你不要这样……我自己可以。」她低声要求。
春日踏青固执的步伐没有停。「妳所有的地方我都看过了,又不是这次才伺候妳上厕所,不好意思什么。」
换言之,她卧病,连动也不能动的那段时间,所有大小事他都有插手,这时候才来害臊,太晚了。
申海玉听了脑袋里面嗡嗡叫,全身血液一下全往上窜,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偎着春日踏青,随……便他了。
轻轻把她放下,动手就要帮她脱裤子。
「剩下的我来就可以了……如果可以,你到外面去。」真的要害她脸爆血吗?再怎样她还是会不好意思的嘛。
「妳确定?」
她竖起三根指头。「确定!」
「要是有事一定要叫我。」他一副根本不想走开的样子。
「好啦,你赶快出去啦……」不撵他,他是准备盯着她蹲马桶吗?老天……
完全不懂要避嫌的人退出去了,还知道要把门给拢上。
申海玉托着腮,又是叹气,又是笑……眼泪一涌而上。
中药跟西药下去调理的身子逐渐有了起色,她不再整日昏睡,春日踏青会陪她说笑,虽然忘性还是很大,昨天讲过的笑话今天又重复,她却一点都不在意,知道她一直躺在床上无聊透顶,又怕轮椅折腾她,强壮的男性怀抱总是不吝啬的供她使用,极尽温柔的抱着她走到床边看夕阳落,看天雨,看四季更迭。
她开始在病床上做一些简易的复健,利用指头的力量拼积木或是珠子,两条腿也没闲着,按摩师定时来帮她做全身按摩,舒缓她太久没有运动的身体。
海茱儿来得也很勤快,不过呢,也因为几乎整天耗在医院里面陪姊姊,太平盛世很多事情只好推给下面的人去负责。
对于申海玉的几乎没命,她歉疚很深。
但是本来一手抓的业务这会儿交代给别人,谁敢事事拿主意?
于是,阿剽变成了传声筒,三不五时就跑一趟医院。
落在申海玉眼中,不免起疑。
每天都在家的小妹几时事业做这么大?
其实呢,让她觉得奇怪的不只这件事,养伤的这段时间她发现向来不对盘的春日踏青跟她的小妹居然开始有说有笑了起来,甚至还让小妹帮他接听三大魔王打来的卫星电话,往日浓浓的烟硝味不只不见了,互相之间还滋生了什么她不清楚的情谊。
她昏昏沉沉的这段时问,有很多事情都改变了?
就在刚刚,阿剽又来把海茱儿找出去。
「有什么事情不能等我回去再说?」海茱儿嘀咕,用眼光射杀阿剽。该死的东西,不是叫你不可以出现吗?把我的话当耳边风,你死定了!
无辜的阿剽动也不敢动,像被蛇相中的青蛙只能皮皮挫。
申海玉放下发酸的手,想问问怎么回事。
海茱儿变脸跟翻书一样迅速,回过头来又是一副天真小妹的撒娇神情,她可爱的吐了吐丁香小舌。「他只是我的手下,不是什么重要的人,姊,妳忙妳的不用在意他。」
哇哩咧,手下?
不是员工,不是朋友,是那种黑社会味道浓得五百里都能闻到的「手下」。
事有蹊跷。
露出马脚了,还有人不知事态严重,以为自己没有丝毫破绽。
不用在意?乱讲!就因为这么的粉饰太乎才更需要留心。
海茱儿和阿剽在病房外的走廊上窃窃私语,虽然隔着一扇门,竖起耳朵的申海玉还是能听得出来自己妹妹的分贝可是很吓人的。
她心里的疑点越冒越多……这大声讲话,骂人像骂小狗的小女生真的是她甜美可人的小妹吗?
她这做姊的会不会完全一点也不了自己的小妹?
她安静的等着,等海茱儿进来要问个明白。
然而,进来自投罗网的却是春日踏青。
他进来就亲亲申海玉的小脸、小嘴。「怎么坐在这里发愣?哪里不舒服吗?」嘴巴说着,双手也没停,明是关心她,暗是吃豆腐。
他从风云出来,风云的运作一如往常,他忙,是因为一直以来布网设计要抓的Big已经有了眉目,他不得不偶尔回去露露脸,为的是让对方安逸的以为他的饭桶一如往昔。
不过,本来有车辆恐惧症的他现在不仅仅不需要司机,还驾驭自如,能开着车到处跑,这点,可能无法完美的说服那个人。
直接驱车往这里来,演了一天戏的身躯唯一的念头就是回来看她。
「公事都还可以吗?」
「那种事不用妳担心,妳的身体呢,医师今天来过了怎么说?」他有三员大将替他打理公司,根本毋需他操烦,他挂意的只有她的身体。
「医生说我若是继续进步很快就可以出院了。」
「那最好。」
「对了,你来的时候没碰到小猪吗?」
「有,她跟阿剽在商量帮务吧,我跟她打过招呼就进来了,妳有事找她?」他要去叫人。
又一个不设防,说漏嘴的人。
「帮务……我听错了吗?」她抓住字眼。
「咦,我有说那两个字吗?」想模糊焦点会不会来不及?看起来是。
「小春哥哥,你们到底在瞒我什么?」她捋起五指,心里的担忧变大了。
「完全不是妳想的那个样子,妳是病人,就别想那么多了。」
「你包庇她!」
这罪名大了。「哪有!」
「就是有!」有奸情!
她很少这么情绪化,可是攸关海茱儿,她就会开始像小女生一样的任性跟坚持。
「天地良心,我叫她自己来跟妳坦白。」他气结,他才不背小魔女的黑锅。
海茱儿是魔女?是天使?都由她自己来说吧!
说人……这海茱儿就恰恰从外面进来,不过她马上感觉到病房内微妙的气氛。「怎么啦,你们干么用那种奇怪的眼光瞪着我?」
春日踏青递给她与我无关的表情,轻松的坐到床沿去陪着申海玉。
很明显的,他怎么选都会选择跟自己心爱的女人同在,至于名不正、言不顺的小姨子,自己多保重喽!
海茱儿果然是魔女,她笑容不变地驱动着轮椅来到申海玉床前。「姊,是不是姊夫欺负妳,告诉我,我帮妳讨公道。」
申海玉摇头,伸手握住小魔女。「小猪,妳老实告诉姊,刚刚那个叫阿剽的人是妳什么人?」
「什么人?」她咀嚼。偷瞄看看能不能提示她一下这天外飞来一笔的问话是源自哪里的春日踏青,想不到他耸耸肩,给了个爱莫能助的撇清神情,就完全没下文了。
没——义——气——的——家——伙!
揣度情势,她立刻下了决定,那就是见招拆招,看她柹怎么问,她……就怎么说。
至于是人话还是鬼话,当然看她小姐的心情喽。
她眨眨美丽非凡的大眼。「什么人?不就我公司的员工咩。」
「妳每天在家什么时候开了公司?我居然都不知道。」在申海五的认知里,她是那个只要她下班都安静窝在家里等她回家用晚餐的乖巧小妹。
「姊,这是我跟妳的秘密喔,妳绝对不可以跟爸妈说。」她噘噘小嘴,就是这副打遍天下无敌手的天使脸蛋征服了海家上上下下的人,让围绕她身边的人都以为她是那么的不食人间烟火,完全不受污染。
「好。」马上中计的大姊点点头。
「那我们勾勾手指头。」
「嗯。」
见猎物完全入囊,小魔女巧笑倩兮。「妳也知道我行动不方便,每天待在家里好无聊,妳也忙,爸妈又都在国外,老张他们说的话我也不爱听,所以呢……我就上网去弄了个网路公司卖东西,赚钱呢,是其次,倒是在上面交了不少朋友,那个黑黑的阿剽就是这样认识的啦。」
一口气,一个螺丝都没松,果然是练就一番说谎不打草稿好……本领的小魔女!春日踏青边听边咋舌。
往后要十二万分的小心才可以,要不然随便就会被这只小狐狸的演技给耍得团团转。
「网路公司啊,都卖什么?」申海玉可关心了。
「ㄟ,什么都卖!只要客户下订单,我们就去帮他找东西。」
申海玉怜惜的摸上她的颊。「不要把身体累坏了,知道吗?」
「哎呀,我已经不是三岁小孩了,呃,我的意思是说,我知道自己的底线在哪里,不用妳烦恼,妳呢,现在让自己赶快好起来才是重点。」应该过关了吧?姊还是一样好拐。
「那……就不应该是妳的问题了。」申海玉陷入沉思。「那些绑架我的人又是为了什么?」
她问过海叔跟妈妈,都说没接到歹徒的电话,那些为非作歹的人究竟要什么?
春日踏青丢给海茱儿一记警告眼神,警告她要是应付不当,后果自负!
海茱儿撇嘴,用无声的嘴形说:「不劳鸡婆。」
她还在苦苦思索。「那些绑我的人既然没有向爸妈要赎金,那他们……」
「……他们也许绑错人了,现在不也常有这样的新闻,譬如说歹徒本来想加害的是海茱儿,谁知道却绑错了人。」春日踏青不想她在这话题上绕,可是要完全厘清她心里的疑问也不是易事。
海茱儿又撇嘴,却没说话。
「那些人……」这段时间春日踏青霸道的禁止她看电视、新闻、报纸、杂志,说是这些没有营养的东西无助她恢复体力,老实说她的体力还真的不允许伤神,就这样真空的过着原始人的生活,那群差点杀死她的男人是不是还逍遥法外,她一点都无从得知。
「别伤神,恶人自有恶报。」春日踏青并不想让她知道那些人过于血腥的下场。
「大扫除」的事件海茱儿也当仁不让的插了一脚,「姊,妳安啦,那些不长眼睛的垃圾都去了他们该去的地方……我的意思是说呢,香港的警察一定不会允许那些坏人继续为非作歹,早就把他们抓去蹲苦窑了,我已经让家里的保全加强警力,还有啊,妳以后有姊夫这位大人物保护着,坏人想动妳的歪脑筋也不容易了。」
「真的?」好像有几分说服力耶。
「相信妹妹的话绝对不会错!」有个小人志得意满得快要满出来了。
「妳自己也要多小心,下次来医院的时候让妳姊夫去接妳吧,妳有人接送我仇比较放心。」
「咦,我才不要!」这会儿是在上演温馨接送情,还是孙猴子的紧箍咒?
她的自由行动才不要受人制约。
「小猪?」
「姊,我的事真的不用妳操心~~我肚子好饿,我去医院的福利社买点东西吃。」随便捏造个借口,此时不溜更待何时?!
小魔女逃之夭夭了,病房剩下两人。
「你觉得小猪说的话是不是有破绽?」她倾身躺回柔软的枕头,问向她的小春哥哥。
亲亲她微微嘟翘的小嘴还有额头……可是不感满足,动作加剧,吻着、啃咬着,也不管她痛不痛,受不受得了,直到她肺部的空气快被掏光了。
「妳累了,睡一觉起来我再跟妳说。」
呼呼呼……呼呼呼……她脸酡红,眼如醉。
都把她挑逗成这样才叫她睡,坏心眼的男人!
春日踏青目色深沉,更显温柔无害。
弄晕她,不让她再在危险的话题里打转。
至于一觉醒后会不会继续追问?
那么……他就只好以身相许,每天让她累得没时间去动脑筋喽。
牺牲真是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