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穿过半开的百叶窗,明亮地照在姬热拉的脸上。她惊动了一下,喃喃几声,又更深学会缩在床里了。有点不对劲,但她昏昏沉沉地又说不出哪不对劲。过了一会她才反京戏过来,原来她的手在身旁摸索着,却什么也碰不着。床上鲁特加躺过的地方,已经凉了,只有床单皱巴巴地在那里。
有关鲁特加的记忆从生动的细节潮水般涌了回来。姬热拉用胳膊盖住眼睛,轻声呻吟着。一阵悔恨使她觉得两颊发烫。她非但没有成为殉道的烈士,反倒成了一个荡妇。那法兰克人根本不用强迫她,她自己求着人家占有了她。她记得,最后是她乞求着他。她非但没有为贞洁而战斗,反而主动献出了不止是肉体的自己。她等待着羞耻的洪水把她淹没,她仍用自己的胳膊遮住眼睛,好象这样就能使她像躲开阳光一样躲开责骂。旧神们会在她的良心上发泄怒火的。她紧张地等待着这种责难的到来。可是它们没有到来,她小心地挪开胳膊,睁开眼睛,她本应对自己的罪行很严厉的,可是她却奇怪地感到非常自在。她觉得很温暖,很和平,在内心深处模模糊糊地感到一种满足。这满足感将整个世界变得柔软而明亮。鲁特加不是敌人,她刚刚觉醒的女人的直觉告诉她,并且,他也像她一样地向对方屈服了。
姬热拉忽生出一种热情,要迎接,拥抱这新的一天。她扯掉暖和的床单,让凉空气抚着她热乎乎的身体。空气挺凉的,但一点也不能使她的热情降下来。
在她的被撕破的衣服旁边,放着一条亚麻布的裙子和一件绣着精美图案的外衣,一双袜子,还有一条精巧地镶着宝石的腰带,姬热拉敬畏地摸摸这些衣物。她从来没有穿过这么好的衣服,但这些一定是为她准备的。
她心里第一次感到了一阵羞耻。如果这些东西是对她昨夜的报偿,那她就是个妓女了。她尽力不去想这些。如果她不穿这些衣服,就只有赤身裸体下楼去。因为它的那些衣服已经找不到了。
那条蓝色的拖地长裙对她真是太合身了,穿在身上软软地特别舒服??和她以前穿过的那些完全是两种感觉。上衣也是蓝色,只是稍浅一些,领口,袖口和下摆处用丝线绣着花。腰带上的宝石和衣服的颜色搭配,所以看起来似乎比原样大出一倍??那可是真正的宝石。
姬热拉把上衣朝下拉一拉,她想现在她可知道做一个贵妇人,穿着华丽的衣服,每走一步都有珠宝摇晃闪烁,是一种什么感觉了。她感觉自己现在太华丽了,不像个农奴。
姬热拉走进厨房的时候,爱孟特露达惊呆了。盯着她看,手里正在有力地搅着面糊的匙子也落在了面糊中。她真心捡起来,自己也开始缓过劲来。“你来晚了!”她说道。但语气中已经没有了往日的火爆。“早饭早吃过了,现在正做午饭。”
姬热拉忽觉特别尴尬。弗里德琳和吉兰都瞪着眼睛望着她,像在看一个陌生人。当然人人都知道鲁特加头天夜里和她在屋里干了些什么。阿顿的每个女人都可以上鲁特加的床,甚至连召唤都不用,没有人会在意。但姬热拉知道她无法享有这种宽容的漠然。
厨房里的沉默特别不自然,姬热拉感到热流朝脸上涌。忽然,门“”的一声开了,岗塔尔从井边提了两桶水进来了。
“水放在……”他看了姬热拉一眼,手里的水桶落在地上,水溅出来,落在爱孟特露达刚拖过的地板上。
“当心点,冒失鬼!”爱孟特露达吼叫起来。
这孩子把水桶放好。“姬热拉!”他说话的声音听起来好象是没想到姬热拉还活着。
“你……你还……好吗?”
“是的。”
“你看起来……不一样了。”
“这是借来的衣服,我的衣服……”
“我想象得出来你的衣服变成什么样了。”爱孟特露达说话很实际,“但你母亲的衣服很适合你。”
“我母亲的?”
“是的。今早领主要些衣服给你穿,我就把姬丝芬达留下的一套给了他。那还是爱尔坎加把她发派到村子里去住时她留在这里的。她那些衣服就像是专为你做的一样。这也难怪。”
吉兰朝弗尔德琳倾过身去,在这姑娘耳边低声说着什么,弗尔德琳掩着嘴笑了。
“回去干活去!”爱孟特露达训斥道:“懒婆娘,那些芜菁你们再不削皮切好就干了。还有你,小岗塔尔!烧火的木头还没搬呢,还得接着提水,那只大缸离满还远着呢!”
“你??”她朝向姬热拉,“还有些面包、奶酪和冷香肠,你先吃点早饭吧。”她用眼睛打量了她一眼,这让姬热拉有点脸红。“我想你过去这一夜之后,得补充点力气,我的姑娘,吃得饱饱的,上楼照顾那个大个子吧。今天一个早晨,他吼得跟只熊似的。”
“所以人们都叫他‘黑熊’。”姬热拉说着从桌子上切一块奶酪,坐在长凳上。
爱孟特露达健壮粗大的身体坐在桌对面的长凳上。“他是长得像只熊,可他要想做起事也像头熊样,那他最好去山洞里呆着,别来这儿。”她冲吉兰很利索地挥挥手。“给姬热拉拿些面包和黄油。”
吉兰听命,给姬热拉端来一盘粗面包和一小罐黄油。她把这些东西放在桌上,眼睛狠狠地在姬热拉身上搜索着。
“回去干你的活去。”爱孟特露达警告她。“别在这酸溜溜的让人看着不舒服。”
吉兰气鼓鼓地走了。姬热拉叹一口气。
“别理他们,”爱孟特露达说道:“以后人们对你指指点点的时候还多着叫弛不止这些姑娘们。你要是把这些都往心里去,那可够你受的。”
姬热拉刚刚被唤醒的得意劲很快便消失了。她眼睛盯在桌子上,不敢看这厨娘的眼光。
“别这样,姑娘。这不是你的错,也不怪她们。你知道人们都把你看成能用魔力帮助撒克森的人。现在好象你把魔法都给了鲁特加。许多人都把这个法兰克人当成好人,可他毕竟不是撒克森人,对吗?”
“鲁特加和我之间的事跟魔法没关系。”姬热拉低声说,但心里却知道这是说谎。魔法能以许多外装出现,不只是咒语药膏,掷骰子看命运,或是在幻觉中预见未来。昨天夜里,在黑暗中把鲁特加从一个征服者变成一个爱人的,确实就是魔法。让她这么快乐地投降的??也只能是魔法,只不过和鲁特加用来征服她的桀骜不驯的人们的魔法不太一样。
爱孟特露达握住姬热拉的手,这种不常有的动作使她看起来有些不自在,“你现在穿着你妈妈的衣服,不应该再像个小孩子了。姬丝芬达是个很有威力的女人。扬起下巴,要像你妈妈的女儿。你跟鲁特加,是别无选择。那些对你指指点点的人们,过了一阵子就会理解的,别管吉兰,这小淫妇,完全是嫉妒。并且,你的鲁特加还是个漂亮的男人呢。”
“不是我的鲁特加。”
“也许鲁特加不是你的,但是我这老太婆的眼睛告诉我,过不多久,你就成为他的姬热拉了,所以你最好先学着适应。行了,别再撕扯那些面包了。吃了吧,然后上楼去给那只叫哼哼的大个子灌点什么药让他安静一会儿。”
伊奇已经被人从姬热拉的小病房里挪出来,住到石宫对面的一间小屋去了。姬热拉朝那走去时,她明白了爱孟特露达是对的。在大厅里清扫卫生的姑娘们都用好奇的眼睛看着她走过来。岗塔尔和铁匠的儿子吉奥夫正从炉子里往外铲炉灰,他们迅速地瞥了她一眼,脸上很羞愧地又低头干活了。甚至岗塔尔??那是她的好朋友叫弛不知该对她说些什么好。
最不好的是伊奇所在的小屋前正在整地的那两个鲁特加的手下。他们色迷迷的看着她,令姬热拉浑身发毛,那饥渴的眼睛真像两只伸出来的手,几乎能摸着她了,显然每个人??每个单身的姑娘,打杂的女人,马房的马童以及士兵??都得知了她的堕落,都用幻灭的,失望的,过于惊讶的眼睛看她。她觉得现在要塞以外村子里的农奴们也会知道这件事了。
“黑熊”大叫着欢迎她,这叫声真配得上他那绰号。“你来了,姑娘。你一声招呼都没有打就把我扔给这里的这些老太婆们。她们除了会给我喝些肉汤之外,什么也不会给我??那东西看着跟随马尿似的。喝着也像马尿。”
姬热拉本想对伊奇严肃一些,但却忍不住笑了。“我看你现在已经有力气发牢骚了。你以前是不是总爱尝尝马尿,大个子!兴许你就是因为这样才长得这么高。”
“如果我真喝过马尿,那一定和那个黑老太婆给我喝的那种东西一个味道。”
“你不该把阿德琳达叫做黑老太婆,她出身很高贵,她之所以穿黑衣服,是因为她的人民过着黑暗的生活。”
姬热拉解开伊奇胸肋上的绷带,闻了闻上面的脓血。绷带因为出汗和伤口里流出的东西已经湿了。显然自从姬热拉被关进鲁特加的小屋之后,阿德琳达没有给他换绷带。不过从气味上看还算健康,这是个好现象。绷带上沾着一点血,但却是干净而鹇的血液。
“你恢复得很快,我的大个子,好象法兰克人的身体都不怕撒克森人的刀剑。”
“是呀,姑娘,要想干掉‘黑熊’,只靠一个金发的女巫和一个愚蠢的叛徒还不够。”
姬热拉笑容阴暗下来,伊奇马上醒悟自己失言了。
“不,不,姬热拉,我只是跟你开个玩笑,我知道那场流血跟你没关系,我跟你说过隐也跟鲁特加说过了。”
姬热拉摇摇头。“谁知道你那领主怎么想,”昨晚她是知道的,至少看起来如此。昨晚她感觉着他所感受的,相信着他所相信的。那么深地成为他的一部份,他们的灵魂已经无法分开了。可是在白日里强烈的阳光中,昨晚魔幻一样的感觉梦一样消失了。
姬热拉用药水为伊奇清洗着伤口上长出的新肉。她感觉到他的眼光投在了自己脸上。
“姑娘,昨晚那固执的家伙折磨你了吗?”
姬热拉脸上很痛苦:“别再叫我姑娘了,你和要塞里每个人都很清楚,为什么这里每一个人都对我的堕落如此好奇?”
要说流露真情,这个大个子法兰克人跟自己还不太熟。可是姬热拉内心最深处的情感压抑不住地流露了出来。她一上午一直要尽力压制它们,努力完全白费了。泪水充满了她的双眼,流在了脸上。“现在在我身边照顾我的女人已经不是昨天被召进鲁特加卧室的那个姑娘了。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许我不该问。”
“嗯,是的。”
姬热拉绝望地想忍住泪水,可是真丢人,泪水止不住流。
“他对你太粗鲁吗?姑娘,我没看到你身上有伤肿。”
“没有,”她哽咽着说,“他没有粗鲁,可是……有一阵子……他让我忘了他是谁。”
“黑熊”嘴一咧,明白地笑了。“现在你恨他吗?”
“不恨,”她叹口气,“我从没恨过他,可我现在有点怕他了。我以前不怕他。”
“对鲁特加害怕一点是很聪明的。”他在她泪水纵横的脸上仔细端详了片刻,笑了。
“这是早晚的事,命运就是这样爱开些狡猾的玩笑,你会对那个可怜的人好的。是吗?小姑娘?”
姬热拉惊异地看着他,抹去脸上的泪水:“我对他好?”
“除了妓女,鲁特加一生里并不认识几个女人。我想他可能不知道该怎样对你。”
姬热拉心里想,昨天晚上鲁特加太知道怎样对她了,她不明白伊奇是什么意思,“那淫棍知道怎么对付我,他对付我的手段比我对付他的手段多多了。也许他会再不理我,现在他已经让所有人都知道了我是多么容易被征服,多么容易跪倒在人面前。”
伊奇笑了,伤口的疼痛又令他的脸上很痛苦。
“下一次你可以自己换绷带了,这星期剩下的这几天,你也可以接着喝你那马尿。”姬热拉说着一路朝织房走去,路上没有一个人打扰她。
德拉达坐在织机上,两只失明的眼睛仍盯住正织的布上。姬热拉走进来时,德拉达叫了她的名字。姬热拉笑了。和往常一样惊异这盲眼的老人,怎么对自己身边发生的什么人和事都这么清楚。
“是我,老妈妈。”她大声说道。“是我,姬热拉。”
德拉达咯咯地笑了,别的女人都从自己的织机旁朝这边看着。“你怎么不在领主的房子里干活,倒跑出来了?”
“只一会儿,”直到鲁特加来找她的时候。也许更长一点。一旦捕猎结束,猎物到手时,猎手是不是都会觉得兴趣索然。
“好。”德拉达点点头,“要是你手闲着,正有一些毛线需要理。”别的女人们用眼睛看着姬热拉向屋子一角原羊毛堆走过去。昨天晚上之前人们就开始说她的闲话,现在她们已经什么也不说了。但她们的眼光里很明白地写着悲痛,同时也带着一点可惜与轻蔑。姬热拉叹口气,坐在那里,只得像陌生人一样在这群她自小就熟悉的女人当中度过这一下午。
德拉达派她去井边提水时,姬热拉总算可以解脱一下了。女人们中间的空气已经开始让她感到压抑了。她宁愿去忍受伊奇的逗弄和爱孟特露达善良的教训。从铁匠铺门口经过时她冲托马斯挥挥手,那铁匠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微笑了一下,也冲她挥挥手。然后转身对自己的儿子吉奥夫说些什么,只见吉奥夫从铺子里走出来。把她手里的木桶抢过去。
“我爸爸让对你说,我胳膊上的烧伤已经好多了,姬热拉姑娘。”
她停下脚步,低头看着他的胳膊,果真愈合得很好。“你的伤好了,我真高兴,吉奥夫。”
“我们把老母牛杀掉了,我妈妈正用了些牛皮给你做双好鞋呢。”
“她真慷慨,吉奥夫,可是用不着这样的。”
“你治好了我的胳膊,她说一条胳膊值十双鞋,你要是能来试试脚,她就把鞋做上了。”
她忽然有了这么好的衣物,姬热拉心里想着??给别人服务换来了衣物。可是为小吉奥夫所作的服务却比为鲁特加所作的让她在心里觉得轻松得多。“我从井边回来时会到你们那里跟你妈妈说话的。”
“我替你打水。”吉奥夫说道。
“你不是给你爸爸的火炉子拉风箱吗?”
“我爸爸不会在乎的。他说人们应该像对待一位夫人那样对你,不该像对待不贞洁的女人一样。”
姬热拉笑了。她知道托马斯要是听自己的话被说出来一定很害怕,但这人情让她觉得心里轻松了一些。“那么,欢迎您来帮助我,先生。我非常感谢您。”
但他们没能走到井边。两个法兰克人正懒洋洋地靠在马房的圈栏上,正是姬热拉去看伊奇时碰到的那两个。一个人抬起头看见了姬热拉,眼睛一亮,他捅一下同伴,指着姬热拉这边。姬热拉手紧紧地握住水桶,那两个人不怀好意地笑着离开了那里。
鲁特加用马梳在多塞亚油光发亮的皮毛上梳着。他呼吸着马身上的那种熟悉的马圈里的芬芳气味,这公马雄壮高大的身躯,如同母亲的怀抱一般,令人感到非常舒适。他几乎忍不住要把胸膛靠在马身上,在与这高大的骏马的紧紧相依中,他能感到一种安慰。
让一个男人承认他是个渺小,懦弱的人是很难的,但今天鲁特加就是这样。他打过的仗自己都数不过来。在他的剑下喋血的人多得他自己都不愿意再想。可今天上午他却逃得远远的不敢面对一个小姑娘,而这小姑娘,尽管说话很勇敢,有时会怒气冲冲地发几句威胁之外,却连保护自己都不会的。
“黑熊”说得不错,鲁特加承认了。他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他跟很多女人睡过觉??王廷上的贵妇,女农奴,女奴隶。她们都是心甘情愿的,甚至是急切地跟他上床的,可是没有一个女人像姬热拉一样在他心中激起一种渴求。跟她做爱不止是占有一个充满诱惑的肉体,甚至也不止是征服一个被当成其民族的顽固性格的象征的女孩,占有了姬热拉,他也失去了一部份自己,而增加了许多混乱困惑与脆弱。
女人真是危险的动物,鲁特加很小就知道这个,他第一次被自己对姬热拉的强烈兴趣搞得既快乐又痛苦时,就应该记起这一点。兴趣变成了困扰,他不理解这种困扰,也无法再从这中间得到乐趣。
马房外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深思默想。马房墙外的吵嚷声使多塞亚变得很烦躁,屋内别的几匹马也踢踏着嘶鸣起来。鲁特加嘴里骂着。一个人躲在马房里都得不到安宁,世界真是乱了。他冲出来,心想终于有个机会在打破了上午的安静的那个人身上发泄一下自己的郁闷,不管这家伙是谁。
“怎么了?”他站在马房门口问道。
一群扭打在一起的男人和男孩子们忽然都跳了起来,像各自背上被他猛拍一鞭子似的。鲁特加锐利的眼睛把这情景扫了一遍。铁匠托马斯鼻子里滴着血,在场的有铁匠的儿子吉奥夫,还有一群已经鼻青脸肿的十几岁的男孩子站在一边。在鲁特加的逼视下,四个不安的法兰克士兵朝后退了几步。他的目光最后停在了姬热拉身上,像是被一条看不见的线给拉着定住了,姬热拉正坐在栏杆旁边的一片土堆上,她站起来,瞪着那几个法兰克士兵,最初的惊惧已经平静下来。她看起来没受到什么损伤。
“你,”他叹口气,如果真的有撒克森的旧神,那一定是他们使他片刻不得安宁。“我早该知道,每次闹乱了,都是以你为中心。”
“这不是我的错!”姬热拉大声说。“是你那些好色的士兵引起祸端。我和小吉奥夫两人不过是要去井边提水,可这两个人”??她用手指着的其中两个法兰克士兵,“袭击了我们,他们看自己制服不了一个女人和一个孩子,就又叫来了两个人。”
鲁特加强忍心头油然而生的妒忌与怒气,转身逼视着那几个士兵,那几人很不安地闪避着他的目光。“我们不过是想逗那淫妇玩玩。”一个人说。“可这铁匠,还有那群小嵬子,却要搅我们的好事。”这人不自然笑一下,“闹事者,他们全是闹事者,我认为我们有责任用武力制止他们。”
“我的主人!”铁匠托马斯的脸更红了。“这流氓欺负我的吉奥夫,像猎狗扭着一只小兔子一样扭住他,使劲晃动,这孩子只不过是想保护我们的姬热拉呀。”
鲁特加的眼光又移到姬热拉的身上,在他的注视下姬热拉愤怒而挺直地站着,他想伸出手去摸摸她,让自己确信她没受到什么伤害。但在他的手下人面前表现出软弱是不对的。“你说这些人袭击你?”
“是的!”她的眼睛轻蔑地扫过那几个法兰克人。“可怜的小吉奥运会夫过来保护我,他们差点没把他掐死!”
鲁特加冲铁匠点点头,“我得谢谢你,托马斯,还有你的儿子。”
“主人!”一个法兰克人委膛满。“他们撒谎,那婊子扭着屁股,晃着胸脯走过来,故意引诱男人,谁能受得了。”
鲁特加怒目盯着他:“在我统治下任何地方,任何人都不许强迫女人做她们不愿意的事。强奸的惩罚是死刑或判为奴隶,这是我们法兰克人多年来的习惯。下一次你们再对哪个女人动了色念时,好好想想这一条。”
那几个法兰克人低下了头。
“这个女人是我的。”鲁特加对在场的人大声宣称。“你们记住,我不与人分享。”他朝姬热拉走过去。姬热拉睁大了眼睛,一步步向后退着,一直退到马房的墙边,墙壁顶住了她的后背。鲁特加伸出一只大手抓住她的后颈,把她拉过来站到自己身边。“你们听清楚了吗?”
一个法兰克士兵,来自图朴根的雇佣兵,不识时务地哼了一声,想给众人逗个乐,然而他脸上的笑僵住了,鲁特加松开姬热拉,抓住了他,卡着脖子把这战战兢兢的士兵抵在墙上。
“我的命令就必须服从!”鲁特加冷冷地说。“这女人,姬热拉,不是供你发泄性欲的,也不是让你侮辱的,下一次你再违抗我的命令,我放在你脖子底下的就不再是我的手,而是我的剑了。”
“是,……是,主人!”
鲁特加放开他,又用逼人的双目扫视了一遍其它的人们。士兵们都朝后退,紧张不安地盯着地面,姬热拉的小伙伴们开心地欢呼起来,周围的撒克森群众的脸上也漾出了微笑。
“你们都还有活干。”鲁特加生气地提醒他们。他的眼睛的余光扫见姬热拉正朝后退去。他伸手拉住她的胳膊。
“姬热拉。”
“主人。”她殭硬地答道。
“我也有话要对你说。”
她眼睛转了一转,叹一口气,说道:“我知道你会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