闯祸小女巫 第四章 作者:卫小游 |
今天台北市的交通特别塞。 眼看着就要迟到了,凤宣怀在绕了公司附近的道路一大圈之后,终于找到一个停车位,他看准了左右方车道,确定没车后,迅速将车开进那空位-- “碰”地一声,凤宣怀还搞不清楚发生什么事,他整个人就被一股冲击力撞向方向盘,他的肋骨立即传来痛楚。 可能断了两、三根骨头,他悲观地想。 等他脑袋恢复思考,他忍痛打开车门,想弄清楚发生什么事? 一辆黑色宾士轿车横停在他面前,宾土车尾撞到他的前车灯,把他的车灯撞得粉碎。他呻吟一声,瞪着那辆宾土车。 正当他打算揪出车主理论一番的时候,宾土车的驾驶座打开来,走出一名穿着高级制服的中年司机。 “很抱歉,先生,刚刚没有看见您的车,造成了这件意外,十分抱歉。我的老板在赶时间,我们必须马上离开,但您放心,您所有的损失我的老板会全额支付,请将帐单寄到名片上的地址来。”这位司机有礼地向他道歉,表示他愿意负起这件小意外的一切责任,负责的态度教凤宣怀错愕,他愣愣地接过司机递来的名片,但没有仔细看。 他想对方都已经表现得这么有善意了,只不过是车灯被撞坏而已,他就自认倒楣算了。而且他也要赶时间到公司开会,不想继续在这里耗。 他脸色和缓下来,向对方点点头:“没关系,这件事就算了。” 他拿出公事包,锁了车门,便离开现场。 那辆宾土车在驶过他身边时特意放慢了速度,凤宣怀反射性地抬头一瞥,摇下的车窗内上张明艳动人的脸庞像海浪一样,深深冲击了他的心,他愣在原地无法动弹,直直地目送那丽人完全消失在他视线为止。 回过神来,他摇摇头,笑想:这样一个早晨还真不赖嘛。 再抬起头来时,他脸上阴霾尽去,只剩下阳光般的笑容。 走进公司大楼里,一堆粉领女性穿着高级套装,手提名牌皮包,站在电梯门口等候。 见他出现,原本叽叽喳喳的女职员们不约而同的噤声不语,仿佛他是瘟神一般,对他避之犹恐不及。 凤宣怀装作没发觉气氛的突然改变,他挂着从刚刚就维持在唇畔的微笑,笑容可掬地向那群女职员打招呼。“各位好,你们今天看起来真是容光焕发,美丽动人极了。”若能够不像平常一样三姑六婆就更好了。 女职员们破天荒被凤宣怀这样一称赞,笑容立刻回到脸上,开心地向他打招呼。“凤经理,你今天气色也好极了。”注意力落到他颈项上那条显眼的红色领带,又纷纷说:“这条领带真是可爱,跟经理的西装好搭配喔。” “是吗?”凤宣怀低头看了那条他觉得很丑的领带一眼。脑海里响起艾莉儿的叮咛,于是他抱以更开朗的微笑--尽管他觉得自己这样笑,实在像极了呆子。 电梯门开了,他先进去,并入各楼层的女职员服务,直到到达自己办公室所在的三十楼,他跨出电梯,没想到先前的举止已替他稍稍改变了过去嘴臭爱损人的恶名声。 经过Cocoa的办公桌时,Cocoa正用着小镜子在化妆,他心血来潮,特别注意了她的口红颜色--棕红色。没来由的,便冒出一句:“可可亚,你今天的口红颜色还满好看的。” Cocoa讶异的差点将唇线画偏。 看着吹着口哨走进办公室的背影一眼,她心里纳闷:怎么搞的,这人今天吃错了药? 中午用餐时间,凤宣怀在公司附近的一家餐厅吃着商业简餐。 盘里的小牛排烤得太焦,像肉干一样干的难以下咽,他边喝着水,边皱眉,心想待会儿非得跟餐厅经理抗议一下才行。 就在他因为午餐欠佳,心情渐渐恶劣起来的时候,一声清脆的女声在头顶响起。 “请问,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凤宣怀没有抬起头,因为他的眼光正胶着在桌子对面的窈窕身段上。裹在火红紧身连身短裙的丰满上围和纤细的腰肢令他挪不开眼光--原谅他,他是男人,跟大多数容易因下半身而冲动的动物没什么两样。 他低着头,闷声道:“当然可以,请坐。” 随着女子坐下来的动作,他的视线从她丰满的上围移到她姣好的容貌上。她有一头卷曲的长发和一张轮廓分明的脸庞,挺直的鼻梁以及丰满的唇。 非常性感。他暗暗在心头下评语。 女子坐下来点餐,他听见她那呢哝的嗓音向服务生说:“曼特宁,谢谢。” 他又想:真聪明,只点咖啡,这家餐厅的午餐难吃死了。 他又喝了一大口水。 当服务生送来女子的咖啡时,他顺道向服务生要了一杯水。 好不容易解决掉盘里的食物,他看了看表。 午休时间还有二十分钟,他可以再多坐一会儿,让胃里的食物消化消化。 注意到一道视线,他抬起头来,正好与对面的美女眼光交会。发现她正在看他的大红切带,他向她笑了笑。心想:她一定觉得很蠢! 美女开口了。“你在这附近工作?” 凤宣怀心想:他都还没开口钓她,她就先上钩了?他咳了咳,清清喉咙,以低沉而极富男性魅力的嗓音说:“嗯,离这里不远。” 他看见美女正在搅动小汤匙。她问:“哦,在哪里高就呢?” 他再次强迫自己的视线自她丰满的胸脯上移开。从上衣口袋掏出一张烫金名片,递向前。“讲指教。” 美女捧着那张名片看了许久,笑吟吟的收下后,也递了张小卡片给凤宣怀。“这是我工作的地方,有时间请来捧场。” 凤宣怀皱着眉看着卡片上印制的文字-- 名流俱乐部Miss曼妮 默默将卡片收进口袋里,正巧服务生送来他的水,他伸手去接,却不小心将水杯弄倒,杯子里一半的水都拨到红衣美女的胸口上。 凤宣怀大吃一惊,连忙掏出手帕想替她擦干,混乱之中,却摸到了柔软的胸脯,他倏地弹开手,看见红衣美女对他眨眨眼。 他感觉身体里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 “没关系,天气热,一会儿就干了。”然后她站起身,皮包夹在腋下,他还来不及阻止她,她就离开了。 而她点的那杯咖啡,她似乎忘了结帐。 凤宣怀看着桌上的两份帐单,愣愣地说:“买单,小姐的咖啡算我的。” 搭电梯回办公室的时候,凤宣怀又听见女同事对他脖子上那条红领带的看法-- 总不出“凤经理,你的领带具有趣”……等等,谁知道是真的“有趣”,还是只是“蠢透了”的另一种说法?再不然就是吃吃笑个两声,天晓得这两声笑声里包含了多少嘲笑的意味? 这就是爱情运?藉由一条愚蠢的领带来受众人注意和嘲笑? 他可不敢恭维…… 如果这么简单就能得到爱情,排行榜上的流行歌不会老是一些失恋和得不到爱的人在无病呻吟。 瞪着电梯里的大镜子,他犹豫着要不要动手拆掉领带。 就在他犹豫的时候,一张小纸片从他的口袋里掉了出来,他拾起一看,发现是早上那个制服司机递给他的名片。 早上他匆匆忙忙将它塞进口袋里,没留意名片上的名衔。现下一看,他瞪大了眼。 乖乖,不得了!这不是那位向来不在媒体前露面的女音乐家吗? 他曾带小荷去听过她的钢琴演奏,所以对“季芸芸”这名字是如雷贯耳。 原来早上遇见的那名冷艳美女就是她,真是不可思议。 如果在平常,是断不可能有这个运道的。他们并不是同一个世界里的人。 他很清楚他只是一个看起来事业有成的上班族,虽然干到了经理的职位,但终究还是受薪阶级。即使单身生活过得还算宽裕,没有缴不出水电费的烦恼,可他到底仍然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平凡人。他的世界与世上大多数人相同,而与小部分的人不同。而季芸芸的世界是属于那少部分人,跟他的不一样。 他低头看了眼红领带,想起了艾莉儿的话。再三考虑之后,他松开握住领带的手,决定再忍耐个几小时,直到回家为止。 Cocoa老远就看见了她的上司。冲着他那条可笑的领带,她破天荒的给了他一个善意的微笑。 冲着这百年难得一见的微笑,凤宣怀想:如果连可可亚这难缠的女人都能用一条领带轻松收眼,那么多系着这蠢领带几天也划算。 也许,魔法是真的存在的。红色领带泛着奇异的诡光。 这天晚上,凤宣怀从修车场回来以后,艾莉儿就迫不及待地询问他今天是否发生过什么好事情?关于爱情的运道。 凤宣怀才刚进门,鞋袜都还没脱,就被艾莉儿缠住,他习惯性地皱起眉,挥挥手,敷衍地说:“没有,什么也没发生。” 艾莉儿一听,期待的心情降温下来。“耶,是吗?”怪了,难道早上的占卜不灵?她走进客厅里,坐在沙发上沉思起来。 凤宣怀朝天花板翻翻眼,扯掉脖子上那条红领带,将之丢进垃圾桶。正要一头钻进浴室里洗澡的时候,突然听见的腹鸣声,让他停住了脚步。 他看向坐在沙发上的艾莉儿,蹙起眉问:“你吃过晚餐没有?” 艾莉儿这才从沉思中醒过来。她抬起头说:“还没有,我想应该等你回来一起吃比较好,我还没煮晚餐,因为我不确定你几点会回来。” 凤宣怀打开冰箱,看着满满的食物,他讶异地问:“你去过市场了?” 艾莉儿站起来走到他身边。“嗯,我讲隔壁邻居告诉我市场的位置,今天早上你出门以后,我就去采购了。”说完,她不安地看向他:“我用了一些你放在抽屉里的钱……” 凤宣怀吐出一口气。“没关系,那些本来就是留给你用的。”他关上冰箱,转过头看她:“可是我以为你会出去吃饭,我并没有要你等我吃晚饭。” 艾莉儿愣愣地看着他。有点懊恼地说:“但是我喜欢在家里吃。”她打开冰箱,拿出一些青菜和食物。“你想吃什么?豌豆蔬菜粥可以吗?” 见她愈拿愈多,凤宣怀连忙阻止她:“不用准备我的。” “为什么?” “我已经在外面吃过了。我平常都在外面吃,以后也是,所以你只需要喂饱你自己就可以。” 艾莉儿捧着满怀的食物,讶异地问:“以后也是?你不能够回来吃一顿晚饭吗?我多准备一个人的分量不会太麻烦的。” 他不打算让她涉入他全部的生活。他靠在厨房的墙边,耸耸肩,摆出一副“那又怎么样”的表情,说:“不必了,我可不是草食性动物,叫我三餐都吃素,我会受不了的。” 一个小马铃薯从她怀里跳了出来。“其实吃肉真的很不健康,而且很残忍,你真该看看那些关在栅栏里待宰的牛羊,它们无助的面临死亡,哀哀鸣叫的声音会令你再也吃不下任何动物的肉……” 凤宣怀将那颗马铃薯拾起来,塞进她抱着满满蔬果的怀里。“够了,小巫婆,你说什么都可以,就是别跟我宣传你的饮食观。” 艾莉儿跳了起来,更多蔬果从她怀里滚下来。她抬起头,眯起眼睛:“你刚刚叫我什么?” 凤宣怀愣住。心想:怎么女人的反应都这么类似。不过是个“友善”的称呼,她们何必看得那么严重? 他摊摊手,挂在唇角的笑十分有挑衅的意味。“小巫婆。”他唤她。 然后他看见她的紫罗兰大眼张得更大,一张红红的小嘴也在瞬间抿成一条线。 他从地上捡起一颗苹果,在袖子上擦了擦,便送进嘴里咬了一口。“小巫婆,别光是站在那里瞪我,你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你的肚子已经叫了第三次了。” 一颗苹果扔向他的后脑勺…… 艾莉儿将豌豆粥煮得香气四溢。 她的魔法也许不怎么样,但她的厨艺还算不错。 凤宣怀铁青着脸,抚着肿起来一大块的后脑勺。他喃喃抱怨:“不过是个玩笑……” 她一边喝着热粥,一边严词道:“对我来说,那不只是一个玩笑,不准你再那么叫我。”她提出警告。 他瞪着餐桌上那锅粥,不满地说:“但是你明明就是个女巫……” 她昂起下巴。“所以你可以叫我女巫,也可以叫我艾莉儿,唯一就是不准叫我--” “小巫婆?”他不怕死地又叫了一次。 那是个污蔑的称呼。 艾莉儿豁地搁下碗,站了起来,她美丽的眼眸此刻盛满了怒意。“你道不道歉?” 凤宣怀看着愤怒的她,有些心虚,但他拉不下脸说一声抱歉的话。他僵硬的看着她,固执地说:“女人就是女人,心眼这么小。” 艾莉儿双手叉腰,气鼓鼓的看着他。“……二十一、二十二、二十三……” 他靦她一眼。“你在做什么?” “数数。”她深吸一口气,“三十三、三十四、三十五……”她从没想到自己也有数数的一天--从来都是别人在数,而她只当他们闲着无聊。 “数数做什么?” “四十。”艾莉儿停下来,挤出一抹笑容说出她的目的。“数到一百,该道歉的人若还不道歉,我就要念咒语使他去吻这个世界上他最不愿意吻的东西。” 凤宣怀捏紧拳头,揣想着她是否真会如她所说的那样做。 艾莉儿闭起眼,不看他,继续数数,已经数到六十六了。 凤宣怀脸色愈来愈难看。他说:“你不会那么做的。” 艾莉儿并没有停下来。“七十七,七十八,七十九……” 凤宣怀紧握着的双手因为太过用力,指节渐渐活白,不由得认真考虑起她刚刚说的话。这个世界上,他最不愿意吻的东西是什么? 猪? 不,不是猪。尽管他绝对不会去吻一只猪,但他最不想吻的绝对不是猪。 他看向艾莉儿。 艾莉儿仍在数数。“九十三,九十四,九十五……” 她每前进一个数字,他的心就更紧张一些。这可恶的小女巫真的会那么效? “九十八,九十九,一--” “等一下!”他恨恨地说了出口。 艾莉儿睁开一只眼睛。“嗯?” 凤宣怀深吸一口气,又慢慢吐出。“对不起。”声音细如蚊纳。 艾莉儿一只手放在耳边,做扩音器状。“我刚刚好像听见你开口了,但我没有听清楚,能不能请你再说一遍?” 他瞪她一眼。“我已经说过了。” 艾莉儿追问:“你说过了什么?” 他又瞪她一眼,不再开口。 艾莉儿呵呵笑了两声,难得占了上风,决定不再得寸进尺。她摊摊双手,一脸很遗憾的说:“真是遗憾,只差一点点就能知道你最不想吻的东西究竟是什么了。”她善意地向他眨眨眼。“说实在,我还挺好奇的。” 凤宣怀瞪着她,在心底吐出了最粗俗的话。 艾莉儿笑了笑,又添了一些粥到碗里。“喂,先生,说实在的,你今天究竟遇见了什么没有?”她总觉得今天的占卜应该不会失灵才对,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看着她小巧的脸庞,凤宣怀怀疑她是否真像外表看起来那样的无害? 他说:“一点事也没有,我想红领带并没有替我招来什么好运道。”他并不以为一天内遇到两名各有特色的美女就是所谓的爱情运--因为爱情并没有真的发生。 艾莉儿失望了。“是吗?”但她随即打起精神来,给了他灿烂的一笑。“没关系,反正不急,我还有时间,能帮你再试试其它的方法。” 凤宣怀看着她那抹笑容,不知怎的,心里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接下来的几天,没有什么大风大浪发生。 只除了艾莉儿每天早上必定会交代他做的几件事以外,而他,并没有完全照她的叮咛去做。因为有些事情真的很蠢--比红领带更过分。 比如前天,她居然要他在经过每一个红灯的时候,默颂一遍玫瑰经--他哪来那种闲工夫,所以当然是草草了事。 又比如昨天,她给了他一瓶圣水,要他在那一天之中,将圣水洒在每一个经过身边的女性身上。这工程太艰钜,他办不到。开头他试过把圣水洒在可可亚头上,但马上被她骂到臭头,于是他聪明的知道这计画行不通,就没有再试。 而今天她将一个装有薰衣草和茴香的小香囊交给他,嘱咐他要带在身边,说什么这样可以帮助他找到爱情。 他看着她将那香囊放进他外套口袋里,心想:今天的要求总算比较正常一点了。 然而这一天里,他也没发生什么可歌可泣的故事。他怀疑香囊的效力比上次的红领带要差得多,因为直到今天还有女职员在看到他时,询问起那条可笑的领带的下落。 下班的时候,他突然想到,这几天小巫婆待在他家里,不知道都在做些什么? 为了得到答案,他特意牺牲在外头吃晚餐的时间提早回去。 他回到了家,却没看见艾莉儿,屋里空荡荡的,弥漫着一种冷寂的气味。心里顿时浮现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他摸了摸左胸口,隔着衣服感觉到心跳,心跳的声音好像突然放大到耳畔,好像连胸腔也是空的。 她人不在?是上哪儿去了?他抬头看了下墙壁上的时钟,已经六点多了,虽说天色还未暗,但没见到她像往常一样待在屋子里准备晚饭,感觉就是怪怪的。 他看了一眼壁角--那小巫婆放扫帚的地方。 那扫帚不在,这意味着她也许离开了。 客厅的长沙发上还放着一条折叠整齐的小棉被,他在空着的地方坐了下来。 不知道坐了多久,他听见门外有窸窣声,他不自觉习惯性的皱起眉,大步走到大门后,将门一把拉开。 一个黑色的小身影就站在外面,手里还拿着备用钥匙。 她的栗色长发扎成一条发辫垂在背后,几丝不听话的发丝从辫子里跑了出来,贴在她鹅蛋似的小脸上,让她看起来仿佛历经风霜;而一身黑色的长袍则裹住她娇小的身形,让她的脸蛋看起来更加苍白无血色。过长的头发使她即使将头发细成辫子,辫子的长度依然长至臀部以下,她甩了甩头,喃喃道:“你回来啦。这把钥匙不好开,我每次都要试好久。” 她带着她的柳条扫帚走进屋里。 她的步伐蹒跚,仿佛脚上穿了千斤重的铁鞋。 她摇摇晃晃地走向长沙发,坐了下来,然后将膝盖曲起,脸则理进曲起的膝盖。 凤宣怀站在门边看了她好一会儿,他甩甩头,将门关上,然后来到她身边。 他悄悄走近她,在三步遥的距离时,他看见她娇小的脸蛋似乎在颤抖,好奇驱使下,他问:“怎么了?” 艾莉儿抬起头时,眼底露出一种他不曾注意到的忧郁。 “我找不到萨伊德。”她闷闷地说。“我这几天一直在找它,到处找,可是都找不到。”说着说着,她居然哽咽出声,整个人埋进他怀里。 他吃惊,不得不抱住她,承受她的重量,以防两个人一起跌倒。 她趴在他怀里啜泣,他感觉她的眼泪濡湿了他的衣襟,直直透进他心坎里。 她揪着他的衣领:“怎么办,萨伊德它……它不晓得会不会出了什么事?它会不会死?” 他还是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于是他问:“谁是萨伊德?” “萨伊德是我的朋友,它跟我一起出来,在途中跟我失散……我一直在找它,但是问了很多人,都说没见过……”艾莉儿的声音更加地哽咽。 这么说,萨伊德应该是个巫师喽。他想。一个人在台湾失踪的话,应该是有办法找到的。于是他建议:“他有什么特征?例如发色、身高之类的,我们可以登报寻人。” “登报?”艾莉儿抬起头来,脸上还挂了两行泪。 他点点头,说:“是啊,你把他的一些基本资料告诉我,明天我帮你送去报社刊登。” 她怀抱着一丝希望看着他。彷怫不确定,她又问了一次。“真的可以吗?” 他给她肯定的答覆。 “喔,你人真好!”她破涕为笑,忘情的搂住他。没有猜忌和疑虑,这是他们友谊的新开始。 省省吧,凤宣怀翻翻白眼,然后问:“他到底有什么特征?” 艾莉儿仔细的想了又想,说:“嗯,萨伊德有黑色的嘴和羽毛,不太会飞,它的额头处有一道白色的斜纹……” “等等!”凤宣怀听着艾莉儿所罗列的萨伊德的“特征”,愈听愈觉得不对劲。 他皱着眉看向艾莉儿,不确定的问:“这就是萨伊德?” 艾莉儿点点头。“没错啊。” 他啼笑皆非。“他究竟是什么?鸟人?” 艾莉儿笑了。“怎么会?萨伊德是一只乌鸦。”目前来说,暂时是。 凤宣怀愣在当场。 乌鸦? 她要找一只乌鸦! 嗯哼,他早该猜到的。一只乌鸦! 正当他沉浸在充满嘲讽的思绪里的时候,艾莉儿圈在他脖子上的手臂滑了下来,碰触到他放在上衣口袋里的香囊。她取出它,放在掌心上端详,然后嗅了嗅。抬起脸时,她问了每天必会询问他的一件事:“今天有什么进展没有?” 而他也总是如过去几天一般,摇了摇头。 艾莉儿露出失望的神色。“怎么会呢?你人这么好,怎么会没有人喜欢你呢?”她喃喃低语,百般不解。 他听见了她的低语,心里头冒出来的第一个想法是:也许就跟你的魔法一样,不怎么灵光。 天晓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