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立文没有料到马太祥会来医院找他,他甚至不知道这个人的名字,如果他没有自我介绍的话。但他记得这张线条强硬的恶人脸,也记得当时他如何跟邵芝琳合演一出被色狼强暴的戏,并准备搬空他家一事。
而此刻的他,纵然一身西装笔挺,还是遮掩不了那一身的邪恶之气。
“我跟你没什么话好说,我正在看诊,请你出去!”朱立文直接下了逐客令。
“是吗?如果我是你,我会先将你的病人请出去,免得听到你……”他以唇形说了“老婆”两字,再继续说:“见不得人的事。”
朱立文浓眉纠紧,看着身旁一脸困惑的女病患,他深吸口气,朝她点点头,“抱歉,麻烦你先出去一下。”
女病人疑惑的瞥了马太样一眼,这才走出诊疗室。但马太祥还不满意:转头瞟了旁边的两名护士一眼,朱立文虽感不耐,但还是先请她们出去。
“可以了吧,这儿只剩下我跟你。”他冷冷的看着大咧咧的在他桌前坐下的马太祥。
“我可以说了,不过你可得坐稳一点,也得耐心一点,这话只说一次,你打断了,我就不说了。但有句话可得先说在前头,免得你到时怒火攻心,气得丧失理智,那我就没有机会说了。”
“废话少说,我还要看诊。”
他点点头,“我知道,你是名医嘛!”他嘲讽一笑,才继续说道,“我说完那些你听来可能会觉得相当难听的话后,你一定会认为我在胡说八道,但我会让你看到、听到,好让你亲自证实它。”
他眸光一冷,“够了,我全听进耳了,也请你长话短说!”
他冷笑一声,“那我说了……”
他这一说足足讲了一个多小时,而朱立文的神情从震惊、质疑、愤怒到鄙夷,在马太祥口干舌燥的说完之后,他的脸色已是一片铁青,胸口翻腾的怒火更是沸腾到了极点。
而马太祥对他的表情可满意极了,既然邵芝琳想过河拆桥,他对她也没有必要仁慈。他太了解她,一旦她被这个帅哥医师抛弃了,愤世嫉俗、个性极端的她一定会再次选择堕落,而他则会再次将她带在身边。
等她生完了那个小杂种,恢复窈窕身段后,到时候靠她那张楚楚动人的美人脸,他们两人再合作,还怕没有大把钞票进门?
朱立文一直没有说话,而四周是静悄悄的,至少就他而言。他觉得自己仿佛被隔离在另一个空间,而门外人声鼎沸的候诊大厅所传进来的声音,就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
“你一定想看证据吧?跟我走一趟你就看得到,人我可是约好了。”马太祥的眸中闪过一道奸佞眸光。
朱立文点了下有如千金重的头,面无表情的跟着他步出诊疗室并离开医院,连假也没请,也无暇去理会那些守候在门外的病患,此刻的他没心情,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马太祥带着朱立文来到长虹汽车旅馆,要他先藏身到洗手间里,透过那片画有五彩裸文图的玻璃门,他一定可以好好观赏待会儿即将上演的惹火秀。
绷着一张俊颜的朱立文心中祈祷邵芝琳不会进来,但五分钟后,他的心凉了,一身枣红色孕妇裤装的邵芝琳进了门,隔着一片玻璃,他凝睇着她带着不悦的粉脸,心沉甸甸的。
“我来了,你说让你说完最后一句话我们就一刀两断,希望你说话算话。”那芝琳冷冷的看着坐在床沿的马太祥。
他邪恶一笑,走到她身边,“我的话当然不止一句话,但是……”他伸出手抚摸她的唇。
她倒抽了口凉气,愤怒的甩掉他的手,“你干什么!”
“最后的温存啊,你肚子一天天大,我忍着不再碰你,但你要跟我一刀两断,带着我的种去跟那个帅医师结婚,我愿意成全你,但就再给我一次,一次就好了。”
“你!”她错愕的看着满口胡言的马太祥,“你神经病,你在胡说什么?”
“哦,我忘了,你说这事只有你知我知天知地知,不能再提了,而为了感激我弄大你的肚子赢得朱家人的心,你又给我钱、古董、钻链的,我实在不能再要求什么,但那些实在不够,少了你,一切都不重要了,我真的好舍不得你……”
他边说边拥着一脸惊愕的她来到床边,在她跌坐床上时,她倒抽口凉气连忙要起身,但又被他拉倒在床上,还粗鲁的将她的双手扣住拉到头上。
“你干什么?我喊救命了!”她苍白着脸瞪着他,不敢相信他敢碰她这个孕妇。
“别这么忘情,你虽然喊我干爹,但这种事我们常常做,难道我得勾起你的激情,你才要哀求我占有你。
常常?邵芝琳不知道胡言乱语的他在说什么,她甚至觉得他嗑药了!
她冷冷的道:“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不会再跟你上床了,你放开我!”
“放开你?那我可舍不得,再做一次……”
“放开她!”一声雷霆怒吼霍地响起。
马太祥冷笑一声,从邵芝琳的身上爬起来,下床退开一边,让躺在床上的她看清楚那一声咆哮声来自于谁。
邵芝琳顿时呆住了,她怔怔的看着一脸冷峻的朱立文,他一双深不可测的黑眸冷冷地看着她,眼神逐渐变得深邃幽暗,突地闪现一道鄙夷之光……她痛楚地闭上眼睛,希望这只是一场噩梦!
但即便她闭上了眼,那双带着冰冷的不屑眸光仍像两道利刃般射向她,让她有如置身冰窖,血液都冻结了……
“天,这医师是从哪里跑出来的?这……糟了,那我们的事不都让他知道了?呃,我不晓得了,我先走了。”马太祥虚伪一番,转身就开门离去,将这个一触即发的战场留给另外两人。
邵芝琳睁开眼睛看着朱立文,他仍站在那里动也不动的看着她,眸中只有冷光与轻蔑,她熟悉的深情与温柔全不见了……全不见了……
她困难的撑起身子坐在床沿,咬白了下唇,试着打破这一室的凝结气氛,“不、不是他说的那样……”
“你们曾有过肌肤之亲!”他冷硬的打断她的话。
“我……”她打了个寒颤,头一回在这个温柔的男人口中听到这样冷硬的话,这让她好害怕,但她告诉自己要勇敢,要好好的解释这一切,他会原谅她的,他一定会原谅她的……
“那是我十多岁时候的事了,我对男女之间的事完全不懂,我是他领养的孤儿,我能怎么样?但一次就够了,那让我觉得恶心,我学会逃避他的欲望,我学会以偷来的钱帮他找女人,但我绝对没有再让他碰过我!”
“我如何相信你?!”他冷睨着她,一开始认识你你就满口谎言,我被你骗得团团转,而刚刚我又看到你跟他……”他咬牙切齿的道:“你要我相信什么?相信他的话是假的?还是相信你没有从家里偷钱、偷珠宝、偷古董给他?”
邵芝琳哭了起来,“我、我是有交给他,但那全是他.......
“我不想再听你的谎言了,你就不能诚实的面对我吗?”
她泪如雨下,“我正在跟你诚实!”
“是吗?我看不出来!”他痛楚的看着大腹便便的她,一想到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他就心如刀割!
“立文,你听我说……”
他苦涩一笑,眸子再度变得冷硬,“原来我这个整型权威也有办不了的事,尽管我费尽心思要将你那颗污染的心整型,让它纯洁澄净,但坏的永远是坏的……永远也不可能改变的!”
“不要这么说,我变了,我真的变了!”邵芝琳跑到他面前握住他的手,但他脸色倏地一变,冷冷的抽出自己的手,毫无感情的道:“去找你的干爹!”
她神情一骇,“不,我跟他早就没有关系了。”
“是吗?在你做了那么多东西给他之后?!你还真能睁眼说瞎话!”他一脸的赚恶。
“我……”她涕泪纵横的摇摇头,“我是说谎,在遇到你以前说了更多更多的谎,但那是因为害怕而说谎,也为了保护自己而说谎,我没有少条胳臂,脸上没有被划上一刀……这全是我说谎得来的!
“这是我这个窃贼孤儿的生活方式,但遇到你之后,我改了、变了,但于爹又找上我,我怕他去找爷爷他们,更怕他说出我跟他之间曾有的暧昧关系……”
她哽咽的又说:“这件事贾大哥不知情,而从他那里知道我过去背景的你更不可能知道,所以我好怕。好担心,为了阻止他,我才拿钱、珠宝去封他的嘴
“你可以告诉我。”他冷冷的开口。
“我怕你担心,怕你寸步不离的守着我,我不要这样,我要你高高兴兴的沉浸在一个准爸爸的喜悦中。
“呵!你很会说谎,哭戏更是演得好!”他冷酷的打断她的话。
他的话有如铁锥猛地往她的心坎上重重一击,面无血色的她踉跄的倒退两步,跌坐在床上,“你不相信我……”
他是不相信,因为他已经不知道什么可以相信了。
“呵……”邵芝琳突地发出笑声,但脸上仍布满热泪,而这笑声听来好空洞、好心酸。
“曾经,我曾经有一个同住在孤儿院的女性友人,她让男人糟蹋身体、自尊,我劝她离开他,她听不下去,最后终于把自己逼到发疯,自杀而亡。我将她当成警惕,告诉自己不能爱上男人,也告诉自己人生是黑暗、冰冷的。
“但上天让我遇到了你,让你来告诉我人生是美好、温暖的,还让我亲身去体会了这一点,但结果----她哭泣的脸露出一丝讥讽的笑容,“我错了,我还是错了!”
朱立文面无表情的看着一脸哀威的她,心生不舍的想将她抱入怀中安慰,但他的理智却告诉自己——别再受骗了,别再被她耍得团团转了.......
眸中突地一冷,她冷笑的看着他,“没错,你也变聪明了,朱立文,我不交女性友人,你知道为什么吗?”
不待他回答,她继续道:“因为男人的要求比较简单,他们头脑简单,只有下半身发达,只要搞定它就好了,性就是掌控男人的一切。”
“你!”他火冒三丈的怒视着她,却不知道这是她伤心太过的自暴自弃之语。
她拭去泪水,笑道:“我真的是这么想的,只要安抚好它,我要什么都可以,你不也是这么被我骗来的吗?”
怒不可遏的朱立文抬起手,狠狠的掴了她一巴掌,“啪”的一声,她的脸上立刻出现殷红的五指印。
邵芝琳不再流泪了,她本就不该眷恋这不属于一个孤儿或窃贼的幸福,朱立文这么好的男人不会属于她……那样甜蜜的婚姻生活不该属于她……那样慈祥温柔的家人更不可能是她的……
没有再多说一句话,她逼自己抬头挺胸,维持最后的一丝尊严,随后走出套房,离开汽车旅馆,也离开了这个她以生命、灵魂去深爱的男人……
朱家的四位长辈都慌了,因为再过两个月就要临盆的邵芝琳在下午回来一趟又出去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直到晚上十二点,等到喝得醉醺醺、满身酒味的朱立文回来,众人问他知不知道邵芝琳去了哪里,他却又哭又笑的说:“不用找她了,她耍完我,离开了。”
他们将他拉到卧房去睡,还听着醉到不省人事的他喃喃的说着,“孩子不是我的……芝琳撒谎……”
由这些片段的话语,他们无法确切拼凑出他的意思,但每人心头却有着更大的不解。眼见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邵芝琳还是迟迟没有回来,由于她失踪还没超过四十八个小时又无法报案,让他们急得简直像热锅上的蚂蚁,派人分头出去找,却也毫无结果,实在是急死人了!
眼见天泛鱼肚白,朱立文好不容易酒醒了,这才将昨天发生的事完全说了出来,只见他们锗愕、质疑、不敢相信……种种的情绪快速从众人脸上闪过,最后留下的只有浓浓的怅然与失落……怎么会这样?事情怎么会是这样的?!
从那一天之后,朱家上上下下都变得沉默了,家里的气氛一直不好,而朱立文则发了疯的埋首工作,想以工作来麻痹自己。宋飞鸣等人都发觉他不对劲,好言想试探原因,但他却像全身长满刺的刺猬,只会以冷言冷语伺候。
而他那些拥护者也察觉偶像医师变了样,整天冷冰冰的难以接近,许多人便开始见风转舵,将目标转移到左宏升等人身上,连已婚的宋飞鸣也不放过。但没人敢跟他抱怨,基本上,这段时间的朱立文是碰不得的!
董翔集这个管家公自然是到朱家来来回回的走了好几趟,了解事情真相后又得忙着安慰朱及人等好友。
而朱立文虽然一直告诉自己要忘记邵芝琳,但每到夜深人静时,她那张瑰丽的容颜总是悄悄的浮现在脑海,挥也挥不去。为此,他还曾像个疯子般的翻箱倒柜,想看看邵芝琳在那天午后,究竟是回来拿走了什么。
结果她什么也没拿,卧房里什么也没少,除了一张放在床头柜上的全家福合照……
她为什么要带走它,她还在乎吗?!
然而对朱立文而言,这间卧房少了一个他最在乎的人,那是他最爱的人,也是伤他最深的人……他一直是这样想的,如果贾永志没来找他……
坐在朱家的客厅沙发上,贾永志带了两盒婴儿金饰,还有好几套的盒装婴儿服。他看来很紧张,因为他头一回以哥哥的身份来到朱家,想来看看应该已经生产回家坐月子的邵芝琳,她前两三个月还常跟他通电话,也曾告诉他她的预产期。
他一直等着朱立文通知他邵芝琳生产的好消息,可等了十多天了,却连通电话也没有,他干脆买好贺礼直接上门拜访了。
只是这屋子里怎么静悄悄的!按理,依小琳在朱家受宠的程度,这会儿应该飘着为她炖补的麻油鸡香才是,同时也该有一大群上门恭喜的亲朋好友,怎么会什么也没有?冷冷清清的?
等了好一会儿,一脸憔悴还带着些冷意的朱立文才下楼来。贾永志看着他,忍不住皱紧了眉头,他看来不像是个刚当爸爸的人,难不成是……
他倒抽了口凉气,急忙问:“是不是小琳出事了?所以你一直没有通知我她生了?”
朱立文冷笑一声,“生了?我怎么知道?那又不是我的孩子!”
“你在胡说什么?!”贾永志闻言脸色丕变,胸口瞬间燃起一把怒火。他最清楚邵芝琳跟朱立文交往后,已彻底的转好了,而他这会儿居然这样说她?他接着怒声道:“你是暗指她红杏出墙?!”
“没错!”朱立文答得干脆。
他咬牙切齿,很想一拳挥过去,但他压抑了下来,他至少要弄清楚一切!“好,你说她红杏出墙,那她跟谁?!”
“马太祥,她的干爹,她肚子里的种是他的!”
“他?!”他以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你是病了还是疯了?小琳恨不得离他远远的,怎么可能跟他在一起!”
“是吗?”
朱立文冷笑着将那仍扯痛着他的心的事实娓娓道来,没想到贾永志听完后的反应却是狠狠的送他一记右勾拳,力气之大已将他整个人击倒在沙发上,嘴角都渗出血丝。
贾永志气煞了脸怒视着他,“我是不知道马太祥曾跟小琳发生关系的事。但我知道马太祥是在什么时候才在警局里遇上许久未见的小琳。当天他亦因闯空门被我移送法办,在他尚未出狱前,小琳打电话告诉我她有了,还说你们一大群医师人仰马翻的帮她检查的情形,而且也检查出她早已经有一个半月的身孕了,你说那孩子应该是谁的?”
他呆住了,“可是那天在长虹汽车旅馆……”
贾永志突然想到一件事,他握住他的手怒声道:“你跟我走,那个该死的人这会儿正因为闯空门失风杀伤人被运到警局,我们去看他怎么说!”
之后,一脸苍白的朱立文跟着怒不可遏的他出门,开车来到警局。
进到警局里,一看到马太祥,或许是贾永成气疯了,立即粗暴的将他推到自己的警官办公室,再将窗帘全关上,接着就掏出腰上的手枪塞入他的嘴巴里,要他说实话,要不然他不在乎在这时候就毙了他!
马太祥一向不笨,也很识时务,何况贾永志一副真想杀人的样子,他只好将先前那些胡扯陷害邵芝琳的话全招了。
闻言,朱立文怔愕不已,他做了什么?说了什么?老天爷,他还掴了她一巴掌,说了那些伤害她的话,天!他居然才是伤害芝琳最深的人!
后来,面无血色的他让贾永志开车送回家,他们一步入客厅,只见长辈们已全回来,而且正坐在沙发上不解的看着桌上的婴儿服跟金饰。
“发生什么事了?他又是谁?”朱及人看看一脸痛苦的孙子,再不解的看着贾永志。
朱立文喉咙艰涩的说不出口,他从贾永志口中得知,芝琳在离开朱家的这两个多月的时间根本没跟他联络,而他问马太祥,他则说早在长虹汽车旅馆之后,就没再看过她了。那她一个大腹便便的孕妇能去哪里?
贾永志看出他的痛楚与沮丧,干脆自我介绍,并将一切的来龙去脉全说个仔细,朱家四位长辈听了也全呆住了。
“那、那为什么你要买两盒金饰?”黄羚先是敏锐的注意到这一点,而心已有些泛凉……
她这一问,众人都发现她话里似乎有别的含意,连朱立文也觉得不寻常,突然一个念头闪过脑海,他错愕的将已猜测到的痛苦眸光定视在贾永志身上。
贾永志难过的摇摇头说:“小琳要丁医师跟宋医师对你们保密,说是要给你们一个惊喜,但看来……”他哽咽的接下话,“她怀的是双胞胎,而且还是龙凤胎。”
室内顿时陷入一片凝滞,静得仿佛连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听得见。四个长辈呆了、傻了,而朱立文沉痛的闭上眼睛,眸中浮现热泪。
“天......我的曾孙、曾孙女……还有芝琳,她一个人能去哪里……”朱及人和黄羚心疼的哭了出来,“我要他们,我要找回他们……”
朱震豪夫妻也是相拥而哭,怎么会这样?如果没有发生那件事,他们这时候是多么的快乐,他们同时拥有一个孙子、一个孙女……
朱立文更是抱着头痛哭失声……他到底做了什么?他将自己的妻子跟孩子逼走了……他们还活着吗?
“找回来,去找回来,不管花多少时间、多少金钱,我要芝琳他们母子三人全回来……呜……”黄羚哭倒在朱及人的坏中,声音都嘶哑了。
朱立文愣了一下,连忙擦干泪水,冲出去找人,其他人也打电话找了几家征信社寻人。
但日子一天天的过了,邵芝琳的音讯全无,仿佛是带着孩子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般……
法国科西嘉岛
“妈,芝琳不会怪我们吧?”邦妮不安的咳着下唇,她的怀中抱了一个三四个月大的男婴。
“不会的,何况立文已经知道他误会她了。”叶郁惠安心的摇头说道。
此时,这对母女的目光透过窗子,定视在朗朗晴空下,坐在庄园后院的一块草皮上,正逗着那对漂亮极了的双胞胎呵呵直笑的邵芝琳。
半年前,她大腹便便、一脸憔悴的出现在庄园门口时,他们全吓坏了,她哽咽的请求他们给肚子里的孩子们一个温暖的家。那时她想来想去,觉得只有这个地方有温暖,所以她挺着大肚子帮人家洗碗、洗衣服,工作了一个月所赚的钱,只够买一张单程机票飞来这里……
而因为预产期快到了,担心没办法上飞机的她只得蒙骗海关。
听到这里,亚瑟夫妇心都酸了,雷尼更是暴跳如雷的要找朱立文算账,邦妮跟罗勃说要当她的靠山,连一向温和的老法兰斯也气呼呼的要去找那个不负责任的朱立文算账。
但邵芝琳却哭着告诉他们,她跟朱立文再也没有任何瓜葛了,也请他们不要告诉朱家任何人她在这里,不然她会离开,永远不再回来……
听出她不想再谈伤心事,大家也不好再追问到底,何况看她那即将临盆的大肚子,大家也不想让她的情绪太过悲伤,因此,他们只是支持她、爱护她、给她温暖,但不再多问。
时间一个月一个月的过去,朱家那里也一直没有消息过来,倒是叶郁惠打电话过去通知他们邦妮跟罗勃的孩子出生了,游佳芃才难过的说出朱立文跟邵芝琳之间发生的事。
但就好友说邵芝琳怀的不是朱立文的孩子一事,叶郁惠却差点脱口争辩,因为那对龙风胎简直跟朱立文婴孩时一模一样,像是同个模子印出来的,但她终究还是没说,因她想到邵芝琳要他们对朱家人隐瞒一事.......
往后,时间继续慢慢的流逝,直到昨天,叶郁惠接到游佳芃提及芝琳的电话,她难过的说着他们已花了几个月的时间仍找不到他们,她很伤心也很害怕,怕芝琳被误会后已想不开的寻短了……
听到这里,叶郁惠忍不住出言安慰说邵芝琳母子就在她这里,没事的……而这话出了口,当然收不回来了,朱家人于是千拜托万拜托她一定要帮他们留住邵芝琳母子,他们已火速搭了飞机过来了.......
回过神来的叶郁惠瞥了瞥手表,前去接机的人也该回来了。
果然,几分钟后,朱立文等人在亚瑟、雷尼和罗勃的陪同下,下车走进庄园,他们每个人看来都好紧张,尤其是朱立文,神情甚至苍到白无血色。
叶郁惠拍拍他的肩膀,指指后院。“你先过去吧,她就在那里。”
他做了一个深呼吸,在众人鼓舞的目光下,揪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走向后院。
邵芝琳正跟两个会翻身的五个月小娃儿在玩小球;她趴在草地上,愉快的丢出手中的球,看着眼前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粉雕细琢的男女娃儿,正睁着大眼睛跟着她手中的球转来转去,她不禁发出愉快的笑声。
此时,她手中的球不小心掉了一颗,在草地上滚动着,突然一双黑色皮鞋映入她的眼帘,皮鞋的主人随即单脚跪了下来,帮她捡起那颗球。
她抬起头来笑道:“谢……”见到眼前的人,她脸色倏地一变,笑意僵在嘴角,下一个谢字更是哽在喉间出不来了!
一身灰色西装的朱立文就站在她的眼前,他看来很憔悴,双颊都凹陷了……
朱立文也定定的看着这个花了数月却遍寻不着的妻子,她看来瘦了些,生产后的身子已恢复苗条,一身贴身的黄色T恤、牛仔长裤让她看来神采奕奕,而她那张粉脸仍旧清丽动人,不同以往的是,还多了一抹成熟的韵味。
而就在两人凝眸间,两个小娃儿正吃力的挪动着身体想拿邵芝琳手中的球,嘴巴还发出“嗯嗯.....”的声音。
朱立文的目光被他们吸引住,眸中顿现泪光,忍不住伸出手将他们抱入怀中,深情的凝睇着眼眶亦泛红的邵芝琳。
他深吸了口气,但仍难掩话中的哽咽,“对不起,我对不起你,你要怎么处罚我都行,就是别让我离开你的生命、离开孩子们的生命,好吗?”
邵芝琳热泪盈眶,她不知道,她好怕再被伤害,她那伤痕累累的心至今仍尚未愈合。
“芝琳,真是苦了你了。”黄羚实在忍不住便走了过来,将泪如雨下的邵芝琳抱在怀中,“你回家好不好?奶奶给你靠,以后立文胆敢欺负你,我就轰他出去。”
眼眶微湿的朱及人也走了过来,一手抱过朱立文手中的一个胖娃儿,看着她道:“爷爷也给你靠,瞧你帮我们朱家生出这么两个漂亮的小娃儿,功劳排第一,要是立文敢说你一句、骂你一句,我一定只要你跟孩子,不要他了!”
“对对对,你在这里得到温暖,朱家更温暖,因为我们更爱你啊,芝琳。”朱震豪哽咽的伸出手握住她的手,“你若不肯原谅立文,那他就一人住在外面,你跟孩子们跟我们住在一起,好不好?”
“是啊,只要你愿意回来,那个伤你的心、会让你哭的儿子,我们也可以不要了。”游佳芃也出言附和,眸中全是泪水。
邵芝琳当然知道他们有多爱她,所以在离开朱家时,她才会将那张全家福的照片带走,而今他们这么说,她更是感动得泪流不止。
此时罗勃跟雷尼走了过来,分别拍拍朱立文的肩膀,给他支持与勇气。
黄羚则抱走他手中的另一个娃儿,让他的手空出来,低声说:“这会儿还不知道要做什么吗?”
他尴尬的上前紧紧拥住邵芝琳,既愧疚又难过的道;“对不起,对不起!我爱你,真的好爱你,请你原谅我,如果、如果你真的不原谅我,也请给我一辈子的时间来补偿你,来取得你的谅解好吗?芝琳?”
她抽泣着,抬起一双泪汪汪的剪水秋瞳看着他,“你、你打了我一巴掌!”
“我让你打,只要你愿意消气。”
“真的?”
“真的!”
倏地抬起手,邵芝琳真的使尽吃奶力气掴了朱立文一巴掌,“啪”的一声,他的脸颊马上出现拳印,众人愕然,没想到她会打得这么重,但下一秒,她却哭了起来。
“很痛吧?但这样的痛还没有当时我被你误解时的心痛来得痛楚,你不可以!绝不可以再让我那么痛心了,好吗?”
“好,好,我记得了,记下了。”他深情的将她拥在怀中,俯身攫取她的红唇,一切雨过天晴了。
此刻,老法兰斯拿着相机走过来,帮所有人拍照留念,每个人都笑得好开心……真的是十全十美!
一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