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妳不用心急,本公司自有一套规定,有最后决定当然会通知妳,不用劳烦妳天天跑来探听。」柜抬前,一身端整套装的招待人员再也忍不住地以最冷漠的口吻「告知」季粲黎不要再来烦人!而且她不累吗?
「可否通融一下呢?拜托妳啦!偷偷告诉我目前的最新情况就好了。」季粲黎低声下气地寻求协助,这几天来她心情忐忑,已经搞到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了。隐约中,她觉得自己被录取的机会并不大,也之所以,她才会想出这种穷追猛打的烂招数来。
「季小姐,请妳回家等候消息!」柜抬人员不想继续忍耐,脸色难看地对她下达最后通牒,这七天来,她天天出现询问最新消息,修养再好的人也会被她烦到受不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是急着找工作才会这么冒失,请妳原谅。对不起……」季菜黎连忙鞠躬道歉,她当然清楚自己的扰人行为已经犯了大忌讳。
「妳请回。」柜抬人员摆明不再接受她的骚扰,倘若再不识相,她会向上级呈报。
「是、是,我走!我离开,我马上离开!对不起,对不起喔!」她识时务地立刻告辞,一路还频频回头卑屈道歉,直到踏出大门外。明知这种跑去烦人的作法很冒险,但她不得不为,因为这是加深印象的一种方式,也是她死马当活马医的仅存招数了。
「幻隐国际集团」一刊登出求才广告,单单一个招待部门的职位就引来千人争夺的大场面,在经过初试过滤后,通知面试的也还有两百余位,而她则在「有心人」的协助下,凭借着大学学历参与角逐。只是,她觉得被录取的机会并不高,当下决定要以积极的手段博取注意,试试能否争取到认可,或许成功的机率可以提高些。
她想进入「幻隐国际集团」工作呀!
她想见到高高在上的「幻隐国际集团」总裁呀!
她必须呀!
季粲黎在大楼前的广场上长吁短叹一番后,仰望最高权力者坐落的地方,这栋由「幻隐国际集团」所拥有的二十五层高楼正被灿烂的日光照得闪闪发亮,十分的光耀夺目,不过也显得冷酷且不可亲近。
「我什么时候才可以亲眼见到你呢?伊崎少爷……我可不愿意只对着杂志上的照片发傻呆啊,这样的我太可怜了。」季桀黎垂下螓首,长吁一口气后又踢踢脚下的红砖。虽然无奈,却也无法可想,谁叫「幻隐国际集团」的员工职位是千万人的想望。
她抱着包包坐在广场一隅的椅子上,翻阅着买来的权威性财经杂志,看着记者对「幻隐国际集团」以及年轻总裁的介绍。
「好帅、太帅了!实在太吸引人了。」季粲黎忍不住朝杂志上的照片重重一吻,自言自语道。「我该怎么做才能接近你呢?谁能告诉我,我该怎么办?」,很困难的一件事吧!
瞧瞧进出「幻隐国际集团」的人物,来来去去的分子看起来都是能力非凡的商场狠角色。反观她呢,初出校园的菜鸟毕业生,毫无商场阅历的女生,怎么跟人家竞争呢?愈想心愈冷,自己被录取的机会很渺茫,哪怕「有人」偷偷协助也是枉然。
愁眉苦脸的季粲黎就一直呆坐在广场上,直到夕阳西斜,下班人潮开始出笼,她也没有离开。夕阳余晖逐渐隐没,明亮天空换由黑幕接手,这一带的商业区仍然有人群进出,直到十点过后才逐渐变得稀少些。
「咦?」季桀黎倏地跳起,原本无神的水眸闪出光彩。一辆从眼前驶过的银色高级房车的车牌号码,与她记忆中的数字一模一样,那是伊崎的座车!
太好了!不管车子里有没有他,季粲黎决定追上去。她立刻拦了一辆出租车,要出租车司机尾随跟踪。
「请你跟着前面的银色房车,但麻烦小心驾驶,不要被对方发现我们在跟踪好吗?」季粲黎先丢五百块给司机,以免他不愿意做这种追踪工作。
「小姐,妳在跟踪男朋友哦?」讦程车司机笑咪咪地接过钞票,这年头景气不好,有钱就尽量赚吧!
「是啊!」她假假地笑。「我男朋友背着我偷偷结交别的女人,我想看看对方是什么德行,拜托你帮我忙好不好?」
「好!我帮妳,包在我身上。」出租车司机阿沙力地答应,立刻用他高超的技术跟踪前面的房车。
「谢谢。」季粲黎忍着心痛回谢,因为五百块先飞了,而且接下来还有一大笔车资得付呢!算了算了,今天的机会千载难逢,或许可以见到伊崎呢!还有,这些费用都是可「请领」的,为了往后的好处着想,心再痛也得忍耐。
银色房车离开商业匣段,往南区行去。路上的车辆愈来愈少,就在季桀黎担心会被房车发现她尾随跟踪的时候,银色房车突然停下,有人独自下车,那是伊崎。
他一个人往前面的巷道内走去,而房车也旋即驶离现场,绝尘而去。
季粲黎大喜,她赌赢了!付了车资后,她立刻下车跟随。
奇怪,伊崎跑到这条巷子做什么?这附近的住屋品质不该是伊崎这种高高在上的人物会涉足的地点啊?
满腹疑惑的她继续偷偷跟进巷子里。长巷昏黑暗沉,看不太清楚状况,而头顶上的月亮亦被厚厚的乌云给遮掩住,给人一股沉甸甸的感觉!
季粲黎抬头瞄了一眼,赫然瞧见本该是黑蒙蒙的穹苍,却诡异地从云隙中绽放出几许青色光芒来,凄美的青光忽隐忽现,冷寒光泽耸动人心,彷佛在预告些什么似的。
季桀黎打了个咚嗦,搓了搓发凉的藕臂。怎么愈来愈冷了?
她疾步走着。长长的巷子旁虽然设有路灯,但没有一盏是亮着的,而且,也不见伊崎踪影。
「人呢?」她懊恼地低喃了句。「跑哪儿去了?黑漆漆的怎么找?他往哪儿去了!啊!」话没说完,她的手腕突然被身后冒出来的大掌给拽住,而且对方很用力地握住她的手腕。「痛!」她惨呼,手腕被拽得好痛,简直快被折断掉。「好痛、好痛……」
啪!
路灯突然亮起,光亮让季粲黎看清楚拽人的「凶手」;而对方的表情也在灯光乍起的瞬间骤变!
「伊……伊崎……」季桀黎慌张地对上他的黑色瞳仁,还来不及再开口,就被他那两簇深到极致、合幽到离谱的目光给吓到不敢吭声。
他的眼神凌厉诡异,简直就是恶魔撒旦的姿态。只是他……他干么呀?有必要这么阴狠暴戾到想要把她啃噬进肚腹里去吗?
这张惊惶的娇颜分明是!
伊崎一瞬也不瞬地盯着眼前的面容,仔仔细细地凝视着。
是她?竟然是她?找了四年的对象又在同一个地点冒了出来!
「伊崎先生……你……麻烦你放开我……我的手被你弄得好痛……好痛……」
季菜黎无法再哑口下去,因为她的手腕快被折断了。
不是幻影,是真人!扭曲的语调虽然藏蕴着不该出现的不满,却真真实实地扎进他的耳膜内。
「伊崎先生,快放开我啦!」好痛、好痛……
他抓到她了,终于抓到她了。他掌心所紧握的皓腕有着热暖的体温,证明她是活生生地存在着。
「好痛!」她嚷,并用力一甩,终于幸运地挣出他的掌握,还戒慎地连连退步。
伊崎笑了,她总是带给他难以想象的「刺激」,有趣极了。
「你、你笑什么?你怎么笑得出来?」她拚命对着手腕呵气,惊恐的心情让她摆不出好脸色,更忘了身负的重责。
他瞅着她,一瞬也不瞬,冷到教人发毛的幽冥黑眸攫住她不放,阴暗气流在她周遭回旋着,冻得她直打咚嗦。
「你、你怎么一直不吭声?」她抖颤地问,他的神情分明是猎杀者才会有的。
「而且你、你好凶,我都还没有做什么坏事,你就差点把我的手……我的手给折断了。」如果她做了坏事,岂不是会没命?!
伊崎的容颜在微白灯光下显得诡谲,一直闭合的唇瓣总算歇开,流逸出比冰山还酷寒的问语──
「怕痛?妳会痛?妳懂得痛?」他幽幽问,一脸的讶异!
季桀黎僵住,结结巴巴地道:「我、我当然会痛,而且还是....还是椎心刺骨的疼痛……」惊恐与疼痛交织于一身,她没有预料到会是这样子的诡异状况。
「需要我道歉吗?」他微笑,笑意好深沉。
呃?
「不、不敢……我受不起。」她又退后一步,排山倒海而至的气势压迫得她几乎窒息。
他走向她,一步一步地接近。
「妳这几年来似乎过得很不错,比起以前来精神太多了,也懂得人情世故,知道见风转舵。」柔软的磁嗓宛若鬼手般卷向她纤细的颈项。
她喉头一缩,既茫然又害怕。
什么这几年?什么比起以前精神太多了?他知道她以前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吗?
而且他的字句里为什么都充满着讽刺意味?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季粲黎心跳速度陡然加快。为什么?她并没有得罪过他呀?他为何一直用眼神、用言语指控她?
「不明白?」伊崎对她的表现佩服至极,深表赞叹。「妳装傻的本事愈来愈高强,敝人佩服得五体投地!」
他自嘲又讽刺的口吻让季桀黎再次一头雾水。
「什……什么呀?我不明白,你能不能把话说得清楚些?我好无辜耶。」
「是,妳是无辜,妳并没有做错事情,妳不过是拍拍屁股走人罢了,又不是犯下什么滔天大罪,对不对呢?阿回!」冷硬的尾句骤然迸出!
「阿回?」娇颜一片茫然。
「阿回。」他再说一次。
「谁是阿回,啊!」她尖叫一声!为了躲避伊崎伸过来的魔手,她惊恐地往后一退,结果重心不稳地跌坐在地上,屁股快裂开了。「你、你……你干么?」
「谁是阿回?妳连阿回都记不住,妳果然遗忘得非常彻底。」她的眼、她的眉、她的鼻、她的脸庞是再熟悉不过的模样。就算此刻剪了一头俐落短发,有别于四年前柔顺的飘逸发丝,即便身材曲线相较于四年前也丰腴了些;甚至,娇弱气质不再出现,脑袋也灵活了。但,她是阿回!她的长相与烙印在心版上的容貌一模一样!
「遗忘?我遗忘了什么?」季菜黎一直克制自己不许动怒,但一连串质问下来,她已有控制不住的迹象了。
这世上的人似乎都很爱欺负她,每一个人都以欺负她为乐,不仅是自己的父母,连初见面的陌生人一见到她也要欺负她。
「这些年来妳不觉内疚?」伊崎蹲在她面前,将她掩藏不住的愤怒表情尽收眼底。她在生气,但谁才该恨?
「我为什么要内疚?」她忍着气、愍着气。伊崎得罪不起,她要忍耐。
「对呀,妳不需要的,妳何必内疚呢?或许全是我一厢情愿|」倏地,他恍如扑猎的猛兽,将她拉进怀抱里,牢牢地将她锁进胸壑中。他掬起她苍白的脸蛋,
对上她仓皇的杏眸,眼神凌厉慑人!
「呀!」季粲黎又惊又恐,他的眼神冰凉无比,还不断散发出杀无赦的讯息!
完了完了,她要被杀死了!在这条暗巷中,不会有人发现她被杀,况且,以伊崎的背景,要掩饰一桩杀人案是易如反掌的。
「我给了妳多次的机会,妳却不思求饶解释,还不断火上加油。」
伊崎的拇指轻轻抚摸着她的下颚,她的心都凉了!
「什么求饶解释?什么火上加油?我、我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什么阿回?谁是阿回?你叫谁是阿回?我又为何要跟你道歉?」他的言行举止满布歼灭预告。
只是,她为什么得莫名承受这些?她为什么总要无端承受压迫与伤害?
「是啊,妳为什么?妳为什么要道歉呢?」语落,他的唇片立即攫夺住她的樱唇,重重地蹂躏着。
「不!」她惊骇地推拒他,使劲地反抗他,用尽力气想要推开他。「放……呜……放开……呜……放……」
冷眸愈来愈深沉,不近人情的峻容上毫无怜惜之意。她很洒脱,洒脱到完全不记得他的存在,还不断地想推开他。
小手一下下地往他身上猛捉。「呜……不……」
他硬是扣住她的后脑勺,加重对她樱唇的折磨。最爱抱他的阿回,居然视他如洪水猛兽,拚了命地抵抗。
「你……你……不可以……不……」她拚命抵拒,莫名地遭受到伊畸的侵袭,令她方寸大乱。赫赫有名的伊崎私下是个浪荡浑帐吗?又或者,他口口声声所喊的阿回是激发此刻严重对峙的成因?
「你到底把我当成谁?」好不容易拉开点距离,她仓皇吼道。「你到底把我当成谁?你是不是认错人了?你到底有没有看错人?你弄清楚好不好?」季粲黎气喘吁吁地说着。「看清楚一点,我是你口中的阿回吗?我是吗?」质问的娇嗓变得粗哑无比。
伊崎没有移开过视线,她的举止神态一清二楚地呈现在他的眼中!除了一模一样的五官外,她偶尔流泄出来狡黠、愤慨的神态,带着媚态的气质,这种种的呈
现其实与阿回截然不同。并且,她徘斥他,异常地排斥!她的眼神甚至有着对他的
……嫌恶。
种种对比,他在一开始便发现了,只是不想承认。
季粲黎不知要如何是好,乱了分寸地说道:「我不过是想进你公司工作罢了,虽然我的行动很积极,但也没有太过分,为什么我得忍受你的欺负?你无端对我发这么大的火,还....还欺负我!」一对粉拳握到浮出青筋。
「阿回。」语气终于有了丝动摇。
「我不是阿回,我也不叫阿回!我姓季,季粲黎。一个刚从学校踏出社会的新鲜人,在今天以前我没有跟你见过面。在我眼中,你是我最景仰的大企业家,高不可攀的青年才俊,我只能从杂志或报章上知悉你的动向,我们不可能有过任何交集。不信你可以去查,我相信以你的能耐,想挖出我的祖宗八代绝对易如反掌。」
她一口气说了一串自我介绍,观到他逐渐平静的眸光,又道:「我只是一个大学毕业生,一个很想进贵公司服务的社会新鲜人,今天偷偷跟踪你,纯粹是想找机会毛遂自荐,我没有料到会发生认错人的误会。」她松了一口气后,不忘顺势掌握机会。如果能趁此博得伊崎的注意,就是标准的因祸得福。
纯真且温驯的阿回不会狡猾的像只小狐狸。
「你看清楚我了吧?」季粲黎满心期待他的反应能变回正常。
伊崎突然攫住她的藕臂,硬是把她从地上拉起来。
「喂,你想干什么?干什么呀!」她紧张地嚷着。
「证明妳是阿回。」伊崎表情森冷地拉着她往巷口走去。
「我不是阿回,不是啊!」他那阴沉表情比盛怒下的野兽还可怕,他一定是想杀死她!「双胞胎!我有双胞胎妹妹!」季粲黎突然嚷道。
伊崎停下脚步,回首,眼光锐利如鹰。
她气息不稳地道:「其实我是有个双胞胎妹妹啦,如果你是因长相而认定我是你口中所喊的阿回,那你一定错认了人。可是……可是……我的双胞胎妹妹在十岁时就去世了,她已经当仙女去,你也不可能见到她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可不可以静下心来,仔细思考一下?」她不得不怀疑他是否见了鬼?
「还有呢?」冷冽不曾褪去。
「还有?还有什么?我能说的都说了,你还指望什么?」
「既然无话可说,那就走。」他又强行把她往巷口拉去。
「去哪?」她惊骇地嚷。「我不去、不去!」
「由得了妳?」
「喂!伊崎!喂──」几个踉跄后,她差点跌倒。伊崎直接搂住她,不管她的嚷呼,拦下一辆车,硬塞她入座,而后车子疾驶而去,飞快地隐没在黑暗中。
「帮她做检查,彻底的检验,我要知道她的健康状况,尤其是她的记忆部分。」因箝住她皓腕的劲道一直没有放松的迹象,故季粲黎这一路想尽办法要逃脱,却都只换来徒劳无功的下场。
「是。」医护人员立刻执行命令。
这家拥有世界最顶尖医疗设备的医院是由「幻隐国际集团」所支持,院长当然不敢有任何的怠慢与疑问。
「我不要检查!我很好,身体很健康,我没有生病。」她的挣扎反倒让围上来的医护人员把她当成病入膏肓的患者,将她压制得死死的。
季粲黎后悔了,当初接下这份工作是不是一个错误的选择?如果她没有去「幻隐国际集团」应征,就不会发生这种怪事。
整件事情的发展跟对方所形容的完全不同,而且出乎大家的意料外。没有人想像得到,伊崎一看见她就「迷恋」上了她,而且还纠缠着不放!
「伊崎!」她怒瞪他,尊严被伤害的难堪让她一时间忘了必须巴结。
伊崎没有响应,任由医护人员将她压制绑在病床上,教她动弹不得。
「该做检查的人是你、脑子有问题的人也是你、该当实验白老鼠的人更是你!放开、放开、放开我啦!」得不到响应,她气结。但气到脸色发白,还是没有人理会她。
病床被推进诊疗室,开始做一系列的检查工作。一下子抽血、一下子照心电图,并且把重心放在她的脑袋瓜子,做了仔细的检查……折腾了半天,她累了,也没有力气去抵抗,就随他们去吧!她决定睡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季粲黎从睡眠中清醒过来,但还没睁开眼睛,就听见医生正对着伊崎陈述检查报告。
「初步看来上这位小姐完全没问题,她很健康,而且很正常。」
「我本来就很正常!」季粲黎没好气地接口,张开眼皮。「不正常的人是伊崎,该做检查的也是他!」
医生倒抽口气,她竟敢口出此言?!
「你先出去。」伊崎没有动怒,只是淡淡说道。
「是。」医生立刻带着报告书退出。
伊崎踱向她,季粲黎则撑坐起身子,侧过首,观看他的举动,也对上他的眼眸。
他在床畔坐下,迎视她的注视,眼睛一瞬也不瞬。
「你、你在看什么?」季粲黎再一次地搓着冒出鸡皮疙瘩的藕臂。她承认输了,那两道迫人的冷眸令她浑身不自在,那种被看透、无所遁形的感觉让她很不安。
「你还不甘心吗?我被你整得这么狼狈,你还想怎样?」
「为什么不哭?」他忽然问。
「啥?」她一愣。
「妳为什么不哭?为什么?」食指指腹探向她的眼眶下,停驻,然后轻柔抚摸着。「从昨晚到现在,妳连一滴眼泪都没有掉下来,没有.....」
「哭?我为什么要哭?」眼前的深邃眼眸激闪出吸引人的魔力,像要引导她说出心底最深处的真话似的。而她,确实被他的眸光给牵引了。她道出实话。「我不哭的,我最讨厌哭泣了,这么丢脸而且懦弱的行为,我最不屑为之。」
伊崎一动也不动,旦不发出一点声音。季粲黎在他专注的凝视下,尴尬地手足无措。
「你又想做什么了?」
「阿回。」
她像被针扎似地弹起,咬牙迸话。「我、不、是、阿、回!」
「不是吗?」
「不是!」
停在她眼眶下的指腹开始沿着她的眉、她的鼻、她的唇滑移着。季粲黎不敢妄动,深恐触动他的神经线,一个不小心会死在他的手指下。
她很懂得见风转舵,也把识时务者为俊杰的词汇诠释到淋漓尽致。
「妳是为了要进入我的公司工作,所以才出现在我面前?」视线不曾从她脸上移开过,他看得仔细、看得专注,将她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份情绪都一点一滴地收进心版里,与阿回相较核对。
「是啊!」她点头如捣蒜。「我在校时就非常向往贵公司的良好制度与无可限量的发展性,知道贵公司正在征才,我第一时间就去应征,可是应征者实在太过踊跃,我落选的机会很高,所以才会兴起念头,想直接找伊崎总裁您谈谈,或许……
或许会有机会……」
「妳不是阿回?」
「我不是!」小脑袋连忙左右狂摇。他到底要她说几遍?
「我要证明。」
「我该怎么证明?」她快昏了,她本来就不是阿回,又何必去证明?从头到尾都是他自己一厢情愿地认定,干她何事?「而且,太奇怪了吧,应该是你找证据来证明我是阿回才对,不该由我提出证据吧?」
「烧掉了,阿回的一切全部烧光。」就在她失踪的那一夜,别墅先被大火烧毁,而放火烧掉别墅的纵火者正是阻止「幻隐组织」转型为企业体的叛变份子。同一夜,他的座车也遭受到汽油弹攻击,跟着被破坏殆尽。阿回曾经碰触过的束西全部消失毁尽,他找寻不到任何线索,就连指纹也采集不到。
「这么糟糕呀。」她一脸无奈。
「并不糟,证明的方式也很简单。」他说道。
「怎么个简单法?」
「待在我身边。」
「嘎!」她傻眼。不会吧?她该大哭还是大笑?伊崎要她留在身边,这原本就是她的目的耶!只是以这种方式搭上线也太玄妙了点吧?
「这是唯一的办法。」言下之意是不容许她拒绝。
季粲黎扯着僵硬的嘴唇,吞吞吐吐后,道:「好!」既然是天上掉下来的好机会,不把握就是笨蛋!反正她又不是阿回,留在他身边也不会变成阿回,这是他自己要错认的,以后发生什么事就不要怨她。
莫桐将季粲黎的身家背景资料完完整整地呈递到伊畸面前,他表情很凝重,一心希望三少爷别再重蹈覆辙。
莫桐作梦也想不到三少居然找到了「阿回」!但,她是「她」吗?
自从四年前阿回无故消失后,倾尽「幻隐国际集团」之力就是查不到任何蛛丝马迹,就在他以为三少即将遗忘时,竟然冒出了个季粲黎,而且长相居然与阿回一个样,肯定要再起波澜。
「她确实叫季粲黎没错,她上有一父一母,不过季家这对父母极为不长进,吃喝嫖赌样样精通,对季粲黎而言,她的父母可能是她此生最大的梦魇吧。还有,我查访过跟季粲黎有过接触的朋友,全部证实她是季粲黎没有错,季粲黎确确实实存在于世上二十二年,没有人假冒。另外嘛.....他顿了下,还是说了。「季粲黎是
有个双生妹妹,而她那位双生妹妹如季粲黎自已所言,在十岁时就不幸去世了。」
伊崎快速阅览过莫桐搜集到的资料,从她出生或者就医的医院病历卡、从小到大的学校资料....二十二年来的人生经历全都搜集的钜细靡遗,证明季粲黎的确存在。
「就算照片中的季粲黎与阿回的长相十分相似,但我觉得她并不是阿回,只不过是两个长得相似的人罢了。」莫桐不愿少爷继续执着下去,那样太危险了!这四年来,他虽然不曾见过三少为了阿回的消失而有过失控的情绪反应,但他很清楚,阿回在那短短一个月内达到了不可侵犯的地位,她散动了少爷的情,扣住了少爷的
心。
「少爷……你真认为她是阿回?又或者……四年前我们所遇到的阿回真是她那位死去的双生妹妹,这世上根本没有阿回这个人,纯粹只是幻象?」
伊崎似笑非笑地睨看他。「你依然认为阿回是女鬼?你认为自己当时梦游了一个月?」
「农历七月初一鬼门开之日现身,七月二十九日鬼门关闭,自然被城隍爷领了。」
「听起来很有趣。」伊崎唇角的笑意愈来愈冷凝。
「不好笑。」莫桐不敢继续扯下去。
伊崎拿来公文签下名字,要他执行。「通知季粲黎明天上班,直接进我办公室报到,给她秘书的职位。」
「秘书?!」莫桐垮下脸来。「如果她不是阿回,何必给她特权?尤其还安插这么一个重要的位置给她,适当吗?我怀疑季粲黎能不能胜任?」他反对这项人事安排。「幻隐国际集团」的员工个个都是菁英,这四年来,少爷以不可思议的手腕让「幻隐国际集团」由黑社会组织转型为正常企业体,令老夫人十分欣慰。回想过往,只有他清楚当时的三少为何会突然返家,并且决定接手老夫人指派的任务。因为他把深埋的暴戾之气全部往工作挥去,将所有的阻碍当成仇敌,一一铲除。「身为秘书至少要对少爷忠心,而她第一关能否通过就值得怀疑。我不认为把她安插在身边是一个好主意。」
「你连一个小女人都应付不了?」伊崎反问。
「当然不是!只是,何必惹麻烦上身?」
「她不是麻烦,对我而言,她是个乐趣。我想看看她在玩什么花样?一场中断四年的戏码,她要如何接续再演,我非常的期待。」
闻言,莫桐叹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