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来人的实力似乎比他想像得要强。
与对方交战数回合之后,双方的力量开始分出了高下。尤其个个都为取他性命而来,下手既狠且准。纵使有李刃等人帮忙,他也渐渐开始觉得有些吃不消。
斜瞥见马车载着谢妍与瑶红离去,他至少不用担心她们的安危。
“殿下!这里由属下来抵挡就行了!请殿下尽快去!”一刀刺进敌人的咽喉,鲜血四溅,李刃大刀护主。
仁海一个鹞子翻身,一剑斜劈中右方的敌人,左脚踢开疾刺而来的长剑,对着李刃低吼道:“你再说句这样的话试试!等我解决了这些人,我绝对要治你的罪!”
他李仁海会是只顾自身安危,置属下生死于不顾的懦夫?
“殿下!李刃等誓死保卫殿下!”明白太子的心意,李刃感动莫名。
一直以来,纵然外界对太子不羁的行径多所微辞,但他始终认为自己没有跟错主子。今日患难真情,有这样的主子,他李刃死也甘心。
“属下誓死护主!”两名带刀侍卫更是以行动表示自己的忠诚。
“好一个感人的忠臣护主!只可惜,你们选错了对象,跟错了主子,今天,我就成全你们,让你们全都死在一块儿!”为首的蒙面人讥刺地大笑。
“殿下!你们快让开!”突然间,谢妍的身影出现在一片刀光剑影中。
该死!她怎么回来的?
“谢姑娘?殿下!”
一听这声音,仁海立即折冲翻身飞跃至谢妍身旁,将她带到自己身后。而李刃等人见状,自是毫不犹豫地奔至太子身边,以太子为中心,将他二人围在中央团团保护着。
“你回来做什么?”他暴怒,几乎是在她耳旁大吼着。
这女人!当真不怕死?
“别说这些,你们快让开!”她推着他,想给自己挪出一些空间。
“让开?你疯了!”
她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二话不说,以手就着他的刀口狠划了一刀,顿时,鲜血四溅。
“你——”他捉住她失血的手腕大吼。“你真的疯了?”
“放手!”她甩开他的手,以血浸湿手中的马鞭。随即,挥动着血鞭在空中划着。马鞭甩动发出噼啪的清响。
她的举动让所有的人都愣住了。
顿时间,随着马鞭所到之处,空中出现了奇异的血色符号,就在这奇异符号渐渐消失的同时,风雨大作,平地突然升起一阵浓雾,将敌人团团困在烟雾之中,动弹不得。
“这——”这简直是太不可思议了。
“你们——”她才一开口,突然气血上涌,吐出了一口鲜血。
“谢妍!”仁海接住她瘫软的身躯,一颗心猛地纠结。
“还不……快把他们捉住……”她倒在他怀里虚弱地说着。
“李刃!”仁海下令。
“是!殿下!”李刃这才回过神来,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被困在浓雾中动弹不得的刺客全部生擒。
“谢妍!你怎么样?”顾不得那些刺客,他将她带至树下,替她止住手腕上的血,并为她度过真气。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经过昨夜,她——
“殿下,不碍事,我只是从未使过这个法术,身子有些不适应罢了。只要大家都平安无事我就放心了。”看见他眼底的心焦,让她涌上一股奇异的情绪。
纵然对他仍有着愤怒,但她却不后悔做了这样的事。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竟然会使法术?
“殿下!刺客全都捉住了!”李刃前来报告情况,一见谢妍苍白的脸色,顿时紧张起来。“谢姑娘,你——没事吧?”说着,蹲下身子握住她的手腕把脉。
“撒手!”看见李刃这般亲密的举动,仁海心中不由得怒意丛生,一伸手,打掉了他放在谢妍腕上的手。
一出手,他才发现自己的举动太过激烈。
“殿……下?”李刃被这样突如其来的举动给愣住了。
“我……我是怕你弄伤了她……”察觉到自己反常的态度,仁海强自镇定,面无表情地解释着。
“我真的没事,殿下,李将军,你们还是先去看看瑶红娘娘的情况,我只要稍微歇息一下,很快就好了。”
望着眼前两人间散发的奇异气氛,李刃识趣地站起道:“殿下,我这就去审问一干刺客,并派人寻回瑶红姑娘,请殿下和谢姑娘在这儿休息片刻。”
仁海头也没抬地点头道:“你去吧。今晚就在这儿扎营,大伙儿歇息一夜再走。”
“是!殿下!”
???
“殿下——”一下马车,瑶红飞奔着抱住了仁海。“殿下!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我沿路想找救兵,没想到这荒山野岭根本找不着半个人,也没见着半个村落,一路上心里记挂着你的安危,幸好殿下福星高照,否则要是有个万一,那……我也不想活了……”说着,竟嘤嘤哭泣起来。
“我没事。你再别哭了。”他任她趴在他的胸前,脸上的神情显得有些不耐。
“是啊,要不是多亏了谢姑娘,只怕情况不知会演变成什么局面。”李刃在一旁心有余悸。
若是太子有个万一,那他就算是有十条性命也不够。
“谢妍?!”瑶红瞥过脸,凶狠的目光直射向她。
“奇门邪术,胜之不武!”仁海突然出言评论。“没有她来插手,我一样可以将那些刺客收服。”
“这……殿下……”李刃不明白殿下何出此言?
“我就说嘛,殿下英明神武,就算是再多几个刺客都不怕,何必还要一个女人的帮助。我说这谢妍,你一个女人家怎么净学些鬼里鬼气的东西,当今圣上最不喜欢人家装神弄鬼的了,殿下,你说是不是?”
他皱起了眉心,粗鲁地将她推开。“女人!你懂什么!”因谢妍的帮助而捉住敌人,让他觉得极不是滋味。
一个本该受他保护、听他命令的女人,竟然救了他!这算什么?
整件事平静下来,他才发觉自己满腔的怒火。
“我并没有要求任何人的感谢,你不必太过紧张。”见他这样的反应,谢妍冷冷地回应。想起他昨夜对她的所作所为,又看见他与瑶红亲密的姿态,她深觉受辱。
在他眼里,她只是供他玩乐的众多女人之一。要是她以为自己对他来说会有什么不同,那她也太过天真了! 他可是堂堂的太子殿下! “你——”
“谢妍!你竟敢用这种态度跟殿下说话!”瑶红尖声斥责。
“民女只是说句真话,无意冒犯。”
他胀红着脸,颈上青筋暴怒。“该死!”他一挥手,怒气冲冲地转头就走。
“殿下……殿下……”瑶红忙追上前去。
“滚开!”他甩开她的手。
他可以为谢妍的不敬治她的罪!他可以强要她成为他的人,不会有人敢多说一句!他气忿地告诉自己。只要他想,他可以对她为所欲为! 但——他为什么不?
???
“说!只要说出是谁指使你们来暗杀殿下,我可以饶你们不死!”李刃审问着被缚住的为首刺客。而仁海则坐在一旁仔细地监督着。
“饶我们不死?”为首的刺客嗤之以鼻。“我们今天就是抱了必死的决心来执行这个任务,你要是想从我们这边得到一丁点讯息都是不可能的。”
“好,你现在可以不说,等回到了宫里,把你交给兵部审问,到时,就不怕查不出个水落石出。”
“回宫?你想,我会让你给带回宫严刑拷打?既然任务失败,我们也没脸回去见主子,更不可能让你们逼问出主子的身份,所以兄弟们——”为首的刺客突然一声令下。
“是!大哥!”
仁海一听,立即起身上前。“慢着!”
没想到还是慢了一步,所有的刺客就在为首者一声令下,全数咬舌自尽。
这样的情景,让所有的人都受到了震撼。
“殿……下……”李刃阻止不及,回头望着主人。
仁海垂下了眼睫,不辨悲喜。“够了,挖个洞把他们葬了吧。”
“可是……”
“人都死了,再怎么样也查不出实情,看在他们忠心为主的志节上,让他们入土为安吧。”
他不知道,是什么人想置他于死地,更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能有这般忠心的下属。朝中险恶。有时,他真希望自己只是个平常人家的百姓。
“为什么?这些人跟殿下有什么深仇大恨,为什么要这么做?”眼见这样的情景,谢妍难过得几乎说不出话来。看见太子脸上的黯然,虽然明知道他的事与自己毫不相干,但却也忍不住替他和这些刺客感到难过。
“这还用问为什么吗?”瑶红冷着脸道:“宫里不知多少人勾心斗角、玩弄权谋,太子殿下位高权重,自然是众人目光的焦点,难免会遭人嫉妒。这就是你不知道的地方了。现在,你可清楚我那天所说的都不是吓唬你的吧。”
“瑶红!你在胡说些什么?”仁海喝止她。
“殿下,我只是把宫中的险恶告诉她,这也是为她好啊,省得她到时不知所措、没人照顾,那就辛苦了。”
她老是觉得谢妍和殿下之间有些不对,虽然表面上看来他们似乎看彼此都不顺眼,可她以女人的直觉,始终觉得有问题。
这谢妍竟然肯冒着生命危险搭救殿下,殿下又不领她的情,却对她的一再冒犯不予追究,这分明就是有鬼。她要是不设法预防,不知再这样发展下去会成什么样子。
“够了!大伙儿各自去歇息吧!”
“那——殿下,让瑶红侍候您歇息。”她上前半偎着他。
他抬眼,与谢妍的目光交会。
她一怔,却撇过了脸,不想看他。
这样的举动让他怒火中烧,却又说不得什么。
“好!”他一气,锁住了瑶红的纤腰往自己身上一带,顺势在她脸上印下一吻道:“有你陪我,虽是荒郊野外,我也像是睡在温柔乡中,快活得紧。”边说,眼角仍瞥向谢妍观察着她的反应。
“殿下——你好坏,人家不来了啦!”瑶红故作娇羞,示威似地斜睨着谢妍。
谢妍什么也没说,只是垂下了眼睫轻声道:“恕民女先行告退。”说完转身便往最远的树下走去。
该死! 她一转身,仁海随即甩开搭在他身上的瑶红,怒气腾腾地朝另一棵树下走去。
“腪,殿下,你等等我啊!”瑶红随即跟了上去。
???
她为什么要在意他?
为什么要在意瑶红和他的亲密举动?
为什么要觉得生气?
为什么要觉得——心痛?
躺卧树下,顿时间,她觉得自己好孤单、好孤单……
隔着瑶红看见她瘦小的身影蜷缩在树下,突然,他有一种想将她拥入怀中的冲动。为什么所有的女人都以他的喜好为先,就只有她,总是那样冷漠。但他不解的是,说她冷漠、说她不喜欢他,为何她又会不顾危险地冲回来救他?甚至不惜划伤自己的手臂?
更令他不解地是,父皇为什么会对一个民间女子如此感兴趣,就算她是谢石之女,也不需要他一个太子亲自到滇海迎接,但父皇却什么也没说,他只得从命。
本来,他想正好趁这个机会到滇海游览一番,不过是接个女人罢了。没想到,这个女人开始在他心底占据了空间。谢妍和一般的女人不同,她太美、太聪明、太玲珑、有太多的想法、太不懂得讨好男人;还似乎懂得许多他不知道的东西。
有几回,当他接触到她的目光时,都会有一种被看透的感觉。
他不喜欢这样的感觉,似乎自己被绑住了。像他不想当太子一样,有太多的责任和包袱强加在他身上。可以想见,往后更会有像今天这样的刺客出现在他面前的。这不是他想要过的生活、绝对不是。
所以,他决定不要对这个女人放太多心思。
没错!就是这个想法! 想到这里,他舒畅地伸了个懒腰,将脸枕在瑶红胸前,享受着软玉温香。
女人嘛,就该像瑶红这样,懂得男人要什么,却又不会让男人心烦。这才是他要的女人。
突然,他看见她起身,往树林里走去。
她这个时候不睡,到林子里去做什么?
他跟着起身,放轻脚步跟上前去。
???
“爹……”
他听见她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在……哭?
“爹,女儿好想您……”她呜咽着,声音里充满了凄楚。
她的低泣听进他耳里,让他的心不由得跟着翻搅。是啊。她刚得知父亲去世的消息,又遭遇这一连串的事……也难为她忍耐了这么久,才在这夜深人静时独自啜泣。
他上前,搂住了她轻颤的双肩。
她赫然转身,一见是他,才又放下了心。“你——为什么跟着我!”她质问,迅速地拭去脸上的泪水。
“我只是——担心你……”
原以为他会与她恶言相向,没想到自他口中吐出的竟是关心的话语,这让她一时间愣住了。
“你——我不需要你的关心!”她别过脸,离开他的碰触。
但事实上,她却为他的关心感到动容。毕竟,他仍是在乎她的;但随即,她又想起他和瑶红之间的关系,整个人立即地又冷了下来。
“谢妍,你何苦拒人于千里之外?”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容忍她这种无礼的态度?“接受我的关心,对你来说,有这么难受吗?”
她一愣,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是啊。她究竟在想什么?他可是太子,将来的皇上;而她只是一介平民,凭什么用这样的态度对他说话。
“殿下,请原谅民女的冒犯。”除了这句,她不知还能再说些什么。
看见她突然转变的态度,他的心一凉。“你就只能用这样的态度跟我说话吗?”他觉得有些气愤,像是受到了侮辱。
这样的态度?他希望她是什么样的态度?
“殿下所言,民女不明白。”
“够了!”他提高声量。“从现在起,在我面前你不许再自称什么‘民女’!也不许你再称呼我为殿下。”
他就是不喜欢听见她这样称呼自己、更不喜欢听见她以那样生疏的语气称呼他“殿下”。
她挑起柳眉。“这……民……谢妍不明白您的意思。”“不明白?”他一把捉住她的手腕,逼近她的俏脸。“你当真不明白?”他问,话语里带着威胁。
她垂下眼睫,不敢迎视他眼底的灼灼目光。
他要的,她给不起。
“说啊!你不明白什么?”他逼问,加重了手上的力道。该死的!也只有这女人能把他逼到这种程度。
“我……”手腕吃痛,她皱起了眉心。“殿下,请放手。”
“我不放!”他霸道地吼着。“除非你今天向我说个明白,为什么要用这种态度对我?为什么不接受我的好意?为什么总是躲着我?”
“殿下!”
“不许叫我殿下!”他大吼。
她被他逼急了,忍不住开口道:“殿下!你本来就是个太子殿下!这是不可能改变的事实!否则你要我怎么叫你?问我为什么躲着你?为什么用这种态度对你?好!今天我就告诉你!就因为——你是太子殿下!是万民所仰望、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而我,却不想成为你众多女人之一、不想成为瑶红第二!”
“谢妍!”她捉住她柔弱的双肩。“你难道不知道我在乎你吗?”
“不!”她狂乱地摇着头。“你只是想‘要’我!”
“你明知道我不只是想‘要’你!”
这话一出,连他自己都愣住了。是这样的吗?他不只是想要她的人?那么他要什么?她的心?
不!不是这样的。他李仁海何时在乎过女人。女人对他来说只是取乐的工具、无聊时的休闲,他怎么可能会在乎她们是不是爱他?
爱?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在他眼底,女人根本不懂得忠诚是什么,当然更不懂得什么叫爱!他怎么可能会想要眼前这样的女人爱他?更不可能爱上任何一个女人。尤其是她! 她还来不及反应,他立即又改口道:“你敢说你不也是想‘要’我?”
女人对他有什么感觉,这点,他是从来不会弄错的。
“你——”她的脸色在瞬间迅速地转变。先是因为他的话并非完全不实而感到羞愧,既而对他的侮辱感到愤怒。
一时间,她找不出半个字来反驳。
“既然我想要你,你也想要我!又何必在这里惺惺作态,至少跟了我比跟着任何一个男人都强。你想清楚,有多少女人可以得到堂堂太子殿下的青睐,你别太恃宠而骄,等哪天我对你失了兴趣,难保我不拿你这不敬的态度治你个重罪。”
“李仁海!”她气极了,扬起手来就是一巴掌。
“腪!”他轻松地接住。“谢妍,别以为我容忍你,你就打成习惯了。”他凑近她的脸道,语气虽是轻松,但眼底却无一丝笑意。“我要你,你也要我。”他像是宣誓似地,对她宣告了这样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