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圣柏亚旁边的花店就送了一大束白玫瑰到学生会里来,那娇艳欲滴的新鲜玫瑰,用目测法少说有上百朵之话,用精美的缎带和玻璃纸扎着,引得众人一阵情绪沸腾,昨天的低气压似乎一扫而空。
“哈,这花铁定是送给纱纱的!”伍恶笑眯眯地代主人签收了花,“纱纱,你真是命好呀,无端会中奖,花从天上来!”
纱纱羞得几乎不敢去看那束花,是“他”送的吗?“他”开窍啦?
伍恶兴致勃勃地霸住花束不放。“白玫瑰的花语是‘我配得上你’,哇!太浪漫了、太有自信了!我来数数看究竟有几朵咧……唉,这你们不懂啦,不同朵数又有不同意义,我猜准是一百零一朵,一零一次求婚嘛……咦?这花不是送给纱纱的呀!是送给咱们怒哥的耶!”
纱纱呆了呆,这花不是送给她的?见鬼了,那她害羞、高兴个什么劲儿?难怪江忍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人家他根本就没做这种勾当嘛!自己想到哪里去了?
全部的眼光由纱纱身上转到了严怒身上,严怒被他们五个人,十只眼睛看得有点毛。
“妈的!看什么看?把花扔掉。”又是那些无聊女生搞的把戏,他不认为自己有搭理的必要。
“大消息!是黄大才女送的哦!”伍恶抽出花海里的一张淡粉红色卡片,他已经兴奋得快抽筋了。
“黄若杰呀?”纱纱一脸的钦佩和羡慕,同样都是女生,黄若杰还比她小一岁呢,怎么人家就有勇气这样告白?而她却……不提也罢。
“没有错,就是那个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的黄若杰。”清了清喉咙,伍恶未经卡片主人同意就怪声怪调地开始念了起来。“严学长,住院期间,谢谢你多次的探望,我已恢复正常上学,以后还请你多多指教,学妹若杰敬上。哇塞!特别来跟怒哥你报告她的行踪,这招高咧,怒哥,这花怎么办?”
严怒撇撇唇。“丢掉。”昨天没找到芷丞,他心请已经很恶劣了,就算堆在他面前的是一百朵用金子打造的玫瑰花,他也没兴趣。
“太浪费了吧!”伍恶的手指轻轻抚过那些花瓣。“我看还是……”话未说完,会所里突然一窝峰涌进来一堆女生。
“学长、学姐!”那些个一年级校刊社的女生个个美靥如花,非常热情地喊。
“好、好,你们好,真是乖巧,来,一人一束玫瑰花,见者有份,不要客气。”伍恶像个党国大老似地开始宠起那些学妹们来了。
“白玫瑰耶!好漂亮哦!”那群女孩子又惊又喜。“真的可以拿吗?这花看起来很昂贵耶!”
“为了你们,再昂贵都值得。”伍恶的甜言蜜语立即倾巢而出。
“讨厌啦!伍学长,你就会讲这种话让我们开心。”女孩子们撒撒娇、领完玫瑰之后,马上往殷邪那里一面倒。“殷学长,上次访问你,你给的资料太少了,我们打算给你整个版面,你再跟我们多聊一点好不好?”
殷邪微笑着。“非常乐意。”
校刊社的这些文艺少女们,她们全部都是殷邪迷,为了殷邪,她们什么都做得出来。
“真是现实呀!”伍恶摇头叹息,一副为自己抱屈的样子。“枉费我对你们这么好,你们的心里却只有邪一个人,太忘恩负义了……唉!这就让我想起了芷丞小学妹的好,想当时她只要来这里,都会顺便带点我爱吃的小零嘴,那份心意可昭天地、可鉴日月……”
“伍学长,以后你也没那种机会了啦!”学妹们异口同声,很煞风景地打断了伍恶的怀想。
“为什么不可能?”伍恶嗤了声。“难道她会凭空消失呀?”
“你们不知道吗?”学妹们困惑地扬扬眉梢,接着就骄傲了,嘿嘿,总算也有学生会不知道的事了吧!“那个候补铁三角的纪芷丞休学了。”
严怒惊跳了起来。“妈的!你说什么?”芷丞休学了?!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昨天高驭那家伙才说她愿意接受手术,今天就……
“是……是真的。”可爱的学妹全被吓住了。
“该死!”严怒难以控制地重捶了桌面一下。
殷邪看了他一眼,从容地、和缓地说:“怒,据我所知,项守衡也同时申请留职停薪中。”
严怒挑起了眉,瞪着殷邪那一脸闲适。
妈的!邪这家伙为什么不改改他的坏习惯?每次知道什么事都不会先说,非要等到最后关卡才肯说。
“我走了,帮我请假。”大眼瞪小眼完毕,严怒撇撇唇,对着殷邪丢下这句话,很快地离开了学生会。
☆☆☆
这是什么情况?严怒眯起了眼睛。
纪宅之前,芷丞正在跟项守衡道别,而高驭那家伙则像尊门神似地守在她身后,一副监视的样子。
他冒火地朝大门走去,高大的身影,浑厚的步伐,惊扰了那三个原本轻声在交谈的人。
“严怒……”芷丞扬起睫毛,怔住了。
“为什么休学?”严怒瞪着她,一把将她拉入怀中,用燃烧着火焰般的眼光审视她。
“我……”老天,一阵眩晕的感觉随之而来,严怒来找她?他怎么可能会来找她呢?她眼里已充斥着泪水。
“野蛮的家伙!放开她!”高驭冲过去,他死命地拉住芷丞,把她拉出了严怒的怀抱,占有地将她护在身后。“芷丞,你不要怕,我会保护你。”
芷丞焦急地看着严怒,又看看高驭,怎么回事,两个人火气都这么大,难不成他们想打架吗?
“你凭什么保护地?凭你的丧心病狂吗?”严怒挑起了眉,如果把芷丞交给这姓高的变态狂,他就不姓严!
“你说我丧心病狂?”高驭眼睛直了,凶恶的眉毛全拧在一块,他怒火冲冠地扑向严怒,紧紧握着拳头,野蛮地对严怒的下巴挥了过去。
“妈的!”严怒也不是好惹的,他后腿一踢,把高驭高壮的身子甩了出去,再将他反制于身下,狠狠揍了高驭几拳。
“严怒、高大哥,你们别打了!”严怒下巴的瘀青和高驭嘴角的鲜血都让芷丞不忍。
严怒抬起眼来恼火地瞪了芷丞一眼。“你抬举他了,他没打,他只是在挨揍。”
揍够了,严怒终于肯松手站起来,他一离开高驭的身子,芷丞就立即对高驭冲了过去。
她焦急地看着高驭那一脸的血迹,怎么办,高大哥被严怒打成这个样子,待会高姨看到一定会心疼死,他是高姨的独生子呀!
“你很关心他。”严怒讥消地扬起眉梢,她的举动在他眼里看来,无疑是不舍的表现。
他懂了,她对高驭也有情,如果没有的话,那小子为什么三番两次到学校来找他麻烦?女人真是水性杨花的动物!
芷丞睁大眼睛,对严怒那尖刻的话百口莫辩。“严怒,他伤得很重……”
“你居然不否认?”他一把抓住她手腕,将她拉了起来,眼光不善地瞟向一旁的项守衡,粗声地命令她说:“说,你是不是要跟这个男人走?”
她又惊又慌地抬起眼,严怒他误会什么了?
项守衡从容地走过去,一脸的沉稳。“严同学,她是要跟我走没错,请你放开她。”
“老师……”芷丞哀求地看着项守衡,明知道严怒脾气冲,他就像座活火山似的,老师为什么还故意刺激他呢?
“你这是在向他求救?”严怒寒着脸,他妒火中烧,表情阴沉,愤然地摔开她的手。
去她的眼泪、去她的休学!他妈的他再也不想看到芷丞那张脸了。
☆☆☆
一月的阳光透着些刺眼的感觉,明天就要去美国动手术了,再一次回到圣柏亚的校园之中,芷丞的心情是复杂的。
这一去,如果手术失败的话,她将在美国定居,不再踏入这块自己熟悉的土地,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她才能够再度回来,再当圣柏亚的学生,再与欣晓腻在一块,再……再看到她想看到的人。
不听大脑使唤般地,她的脚步慢慢地踱到了学生会,深吸了口气,空气中的咖啡香和手制饼干香是学生会的标推味道,她几乎可以看见那个画面,殷邪亲切地在煮咖啡,纱纱把手制饼干摆上桌,伍恶和严怒抢着吃,章狂懒洋洋地斜靠在椅背上、江忍则微笑的看着这一幕……
她曾在这里拥有一段快乐时光,虽然严怒总是那么粗鲁又大声,不够体贴又不够细心,但是只要看到他,她就会觉得心里暖洋洋的,很心安,也很踏实,那是连在面对她父亲时都没有的感觉。
她近手情怯地站在门边,门板半掩着,一阵愉快的笑声从里面传了出来。
“你说什么?Miss黄硬要把她侄子塞给你?”章狂挑挑眉,Miss黄什么时候也当起红娘来了?
“是呀!”黄若杰笑了笑。“Miss黄的侄子刚好住在我隔壁的病房,听说是急性盲肠炎,我们原本互不相识,偶然间在医院的咖啡厅里遇到的,我正在看一本翻译小说,他过来访我喝咖啡,后来他就请Miss黄传情书给我喽!”
“哇!住院也能泡妞,厉害。”伍恶羡慕地接口,如果医院里的病人都像黄若杰这么标致,叫他住死也甘愿。
“那你们就穿着医院的制服喝咖啡呀?”纱纱也是一脸自叹弗如的表情。
“嗯。”黄若杰笑了笑,露出编贝般的牙齿,她很高兴能跟他们打成一片,这是个好的开始。“他还请我吃了一客新鲜草莓蛋糕,听着孟德尔颂的小提琴协奏曲,我们聊了起来。”
殷邪微微一笑。“狂,伯父真是好雅兴,医院也设有如此完善的咖啡厅。”
“咦……狂, 你老爸怎么不干脆在医院开家PUB?”伍恶兴致来了。“医院的病人都病恹恹的,叫他们去PUB跳一跳、动一动,恢复活力,恢复年轻,多好呀!”
“我觉得应该开一家美容院。”纱纱非常、非常认真地思索着,“想想看,住在医院。洗头一定都很不方便,有时一住半年、一年,总要剪个发型才好,不然就会很难看,还有,这么一来,照顾病患的家属也可以方便一点,不必花精神去洗头,只要专心照顾病人就好了,一举两得!”
“开设音乐厅也不错。”殷邪啜了口咖啡,似笑非笑地说,“优美的音乐可以沉淀心灵,洗净住院的烦躁不安。”
“我倒觉得应该盖个机场才对。”章狂扯扯嘴角,扫了那几个天马行空的家伙一眼。“住院住得累了,就把他们送出国去玩一玩,万一医不好,就直接送出国去给别的国家医,家属如果看护看得不耐烦了,也可以送出国去度个假再回来继续看,这样才不会倦怠。”
“对呀!这主意很不错耶!”纱纱太佩服章狂的见解了,不愧是M医院未来的接班人,如此有远见。
“对个头啦,这家伙在耍你!”伍恶敲了纱纱一记。
又是一阵大笑从室内传出来,芷丞靠在墙壁上,她闭了闭眼,一阵酸酸的感觉从她心底涌出来,原来黄若杰已经跟他们相处地那么好了,这里,似乎已经没有自己进入的余地了。
吸了吸鼻子,她幽幽然地叹了口气,黯然地离开了学生会,室内仍在谈笑着,浑然不知有人来过。
☆☆☆
下午第一堂课的钟响了,江忍、纱纱、章狂都回教室上课去了,与江忍同班的伍恶还在做垂死挣扎,他东摸摸、西摸摸的,就是不愿意太早回教室,而空堂的殷邪又煮了壶咖啡,意态闲适地坐下来喝咖啡。
“严学长,你送我回教室好吗,”黄若杰盈盈一笑问,团体相处之后,接下来的就是要制造两人单独相处的机会了。
严怒皱皱眉,坐在位子里没有动,他烦得要死,哪有心情送什么送她,教室那么近,她不会自己走回去吗?
“送啦!又不是多远,人家一出院就来看你了那,情深义重哪!”伍恶又在起哄了。
“学长,我有件事要告诉你。”黄若杰不轻不重地又加了一句。
殷邪拿出德文原文书来,莫测高深地说:“怒,你就送学妹回教室吧!她确实有事要告诉你。”
严怒盯着殷邪,怪了,他又知道黄若杰想说什么了?
他倏地站起来,闷不吭声走了出去,黄若来欣喜地追了上去。
“学长,谢谢你送我,我真高兴,这样不会太麻烦你吧!”她微笑着与严怒并肩而走,这样的画面,想必明天又是大家谈论的焦点,太好了。
“你有什么事要告诉我?”他很直接地问,希望她真的有事要说,不然他会去揍刚才乱给他误导情报的那个长发家伙。
“哦,这个呀!”黄若杰嫣然一笑,那双明媚的大眼,结结实实送给严怒一记秋波。“当然是关于往后我们交往的方式喽!”
“你在胡说什么?”他挑起眉毛,这女生还没对他死心吗?
“我怎么会是胡说?”黄若杰看着他,浮起一抹笃定的笑,很认真也很自信地说:“既然我们要交往。就要
协调出一个最好的方式,这样感情才会突飞猛进,不对吗?”
“不对!”严怒停下步伐,敛去仅有的忍耐表情,换上一脸“少烦我”。“如果你要说的就是这个,那么,恕不奉陪。”
“等等! ” 黄若杰拉住他手臂,好不容易到手的爱情,怎么可以让它飞了?“你都已经跟纪芷丞那个笨蛋分手了,理所当然要跟我交往。”
严怒看着她,他从未对她示好过,真不知道她的自信从何而来?“谁说我跟纪芷丞已经分手?”他又没托梦给她,这女人!
“你们当然分手了,怎么可能不分手?”黄若杰得意地微扬嘴角。“我告诉过纪芷丞,你已经接受我的感情了,和我一比,她一定会知难而退,不是吗?”
“你告诉她?你凭哪一点告诉她?”严怒愤怒极了,声音也跟着高了起来。妈的!这个自作主张的女人,他会被这女人给搞疯!还有芷丞,她那单纯的脑袋一定相信黄若杰的鬼话了。
“学长,难道你真的不喜欢我吗?”她觉得自己受伤了,也觉得自己受到屈辱,原本她以为严怒只是不好意思甩了纪芷丞,由她代劳甩了纪芷丞之后,他们就可以放开胸怀,好好爱一场了,不是这样的吗?
“我从来没有说过我喜欢你。”严怒死绷着一张脸。
“那是因为你害羞!”黄若杰退了一大步,口气开始霸道起来,太过分了!他不喜欢她?他居然不喜欢她?她三番两次、低声下气地给他机会,到头来,他竟还是不喜欢她?
“不,那是因为我确实不喜欢你。”说完,他折回学生会的方向,将张牙舞爪的黄若杰远远地抛在身后。
☆☆☆
行李都整理上车了,芷丞环顾一眼这间住了十六年的房子,心中有股依依不舍的感情包围着,因为她已决定不回来了,就算手术成功,她能够恢复健康,她也将留在美国,开始自己的新生活,台湾的一切都将随着飞机的起飞而淡忘,渐渐在她记忆里褪色,然后消失。
“小姐,吃早餐了。”西式早餐上桌后,偌大的餐厅里依旧只有一个小主人用餐。
“高姨,我会写信给你的。”芷丞安慰着老管家,她知道高姨舍不得她,虽然高姨对她看管严厉,但高姨还是最疼她的人。
“小姐,你真不回来了吗?”高姨眼眶都红了,这个小姐就像是她的女儿一般。“是不是阿驭那个小子欺负你?你告诉我,我会好好管教他。”
“不是的,高姨。”芷丞温柔地一笑。“高大哥对我很好,这次去美国,是我自己想换个新环境。”
“这样呀……”如果是这样,那么她也不便再多说此什么了,换个环境也好,说不定会对小姐地病情有帮助。
于是,这一顿早餐在感伤的气氛中结束了,七点整,芷丞要起程去机场的时候,高驭一脸懊悔,一眼血丝地出现了。
“芷丞,你……你肯原谅我吗?”他知道自己的冲动害惨了芷丞,他爱她,但她的爱情也被自己害得夭折了。
“别这样,高大哥。”芷丞摇摇头,她心中一点恨意都没有,一切都是缘分,也都是宿命。“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我的身体状况本来就很差,你告诉严怒的只是事实罢了,如果你没说,我也会亲自告诉他,这对他来说才是公平的。”
“可是你这么爱他,如果不是我告诉他那些混话……”他还是无法原谅自己。
芷丞眼中一片祥和,她微微笑着,好温柔好温柔地说:“其实,看到他现在过得好,我已经很满足了,即使不是跟我在一起,有别的女生好好照顾他,我也觉得很快乐。”
是的!就是这样,有黄若杰陪在严怒身边,这已是最好的安排。
把心中那份微微的酸楚甩开,她在胸前画了个十字,闭上眼,虔诚地给予严怒最大的祝福,再见了,严怒,再见了!
☆☆☆
虽不是八月台风季,但今天的雨势强劲,颇有风灾之势。
伍恶卖力地边抄江忍的作业边哼唱着,“好大的风、好大的雨;我的爱在风雨里飘荡……飘荡……飘荡……”
“飘得也太远了吧!”章狂扫他一眼。
纱纱担忧地看着窗外。“怒今天还没来耶!不知道有什么事情。”她帮严怒准备的早餐都凉了。
说人人到,纱纱才刚讲完,严怒就一身雨水地走进来,前额刘海还滴着水珠,不苟言笑,一脸的酷劲。
“哇!淋成这样!”伍恶啧啧有声。“小宝贝儿,没有雨伞跟我讲嘛!我买给你,何苦这样折磨自己呢?”
纱纱连忙找出大毛巾给严怒。殷邪微笑着端来一杯热茶。
“没找到人?”殷邪似笑非笑。
严怒哼了哼,胡乱地擦着头发,他才不信殷邪知道他去哪里。
“你去找谁?”伍恶马上靠过去,他对这种小道消息最感兴趣了。
“对呀、谁呀?”把严怒早餐送过来的纱纱也凑上去问,她跟伍恶快变成哼哈两人组了。
“让怒休息一下吧!”江忍好心地帮严怒制止了那两个人太过好奇的宝贝行为。
殷邪从自己抽屉拿出一本护照和一张机票递到严怒面前。“我想,你需要的东西都在这里。”
“什么意思?”他瞪着眼睛,粗声地问,难道……
殷邪点点头,“你猜到了?正是如此,芷丞搭今天早上十点的飞机飞往加州,她将在那里接受心脏开刀的手术。”
严怒的眉挑高了。
“别怀疑,消息是加州医院传来给我老爸的。”章狂懒洋洋地接口,再不推他一把不可以喽!怒是很容易上火的木头,他太不会表达自己的感情了,好不容易有女孩子忍受得了他的暴躁,又对他这么死心塌地的,若让机会溜走了,他会后悔一辈子!
“怒,这次陪芷丞一起去加州的是项守衡。”江忍慢条斯理地加了一句。
纱纱睁亮眼睛看了那三个大男生一眼,奇怪了,他们怎么都知道?,
“呀,怒哥,该是你出台的时候到了。”伍恶兴奋得摩拳擦掌。“去把芷丞妹妹给抢过来,深深地将她拥入怀中,火热地吻她一下,告诉她,你是我的!你别想跟别人走!哦!”
章狂把车钥匙丢了过去。“借你。”
纱纱瞠目结舌。“你……你……你要怒骑着机车上高速公路?”
“有什么不可以?”章狂满不在乎地说,这本来就是最快到机场的方法,有什么不对?
嘿嘿,纱纱皮笑肉不笑地笑了笑,当然这种行径对嚣张狂徒来说是没有什么不可以啦!
看了他们几个一眼,严怒终于抓起护照、机票和车钥匙。
“谢了!”他飞快地奔了出去。
“真的追得到人吗?”纱纱还是认为严怒在半路就会被警察结逮到,然后开罚单。
“当然追得到。”伍恶很神气地扬扬眉梢。“你们女生不要看不起我们男生好不好?”
“我没那个意思……”纱纱不好意思了起来,不过没一会儿她又一脸向往地说:“好想看看那种场面,哦!我想那一定很感人……”
“咦——”伍恶眼睛又发亮了。“我们也去看看吧!”
☆☆☆
一路大雨,严怒狂飙到机场时,已浑身湿透了,扔下机车走进机场的茶色自动玻璃门,虽然像个落难英雄般衣衫不整,但他的出现仍然是引人注目的焦点,坚毅的唇形、紧绷的下巴,那份不羁的野性十足英气逼人。
他逡巡着芷丞的身影,看了看表,才刚过九点,她一定还没到候机室。
严怒转到二楼去,不大的空间,果然,他一眼就看到芷丞正一个人孤单地坐在黑色沙发上,虽然只能看到她大半个背和一点点侧面,但那瘦瘦的小下巴,小小的、薄薄的唇,弧度柔和的鼻梁……哦,他确定是她。
一件淡米色的毛料及膝洋装,剪裁合身,是很适合她的款式,她正在翻看一本小说,低垂着头,如缎的长发披在肩上,一贯的柔弱、一贯的沉默,她专注的神情牵动了他的心。
这些日子以来的冷战和疏离,严怒这才发现自己竟是如此地想抱抱她,想嗅嗅她身上的馨香,想轻触她柔软的唇瓣,想护卫她,想——爱他。
那按捺不住的情潮在瞬间倾泄而出,他坚定地朝她走过去,不发一语地立定在她面前,静悄悄地站着。
似乎察觉到有人挡住了光线,芷丞客气地扬起唇角,客气地抬起眼,客气地说:“对不起,你挡住……”话没说完,她随即迅速地睁大了眼睛,惊愕,也炫惑,手上的书刷地应声掉落在地,一阵心旌震荡掳住了她。
芷丞发出一声轻哼,脸颊陡然地红了。“你……你怎么会来?”就像第一次见面一般,她有些羞涩和不安。
严怒蹲下身子替她捡起了书,将书送还到她手中,也顺势握住了她的手。
“我来找你。”他把她的手压在自己胸口,清楚地、依恋地说。
她几乎不敢相信严怒会对她这么说,眼珠不信任似地停在他脸上。“你……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你不高兴看到我吗?”该死,他怎么忘了还有个姓项的家伙没解决,那个想跟他的芷丞一起去美国的家伙。
“哦!不、不,我很高兴……真的,真的很高兴……”她高兴得想哭,没想到在临别之际还能见到严怒一面,他不会知道的,此时此刻将是她一生最珍贵的回忆。
“既然高兴,那么,不许哭了。”
严怒半蹲在她面前,单手揽住她颈子,将她拉向自己,那匀匀净净的小脸在他面前放大了,他重重地、热情地吻上她的唇,她睫毛扬起了,双眸如醉,愣愣地任他吻着。
他吻了她几乎有一世纪之长,她的脸涨得红扑扑的,鼻尖上冒着汗珠,完全忘了这是机场、是公共场合。
是一阵轻轻的咳嗽声打断了他们的热吻,芷丞慌张地离开严怒的唇,慌张地站起来,严怒也跟着直起身子,他淡淡一瞥,瞪视着面前的男人,一种不甚友善的瞪视。
“她是我的。”严怒挑着眉毛。顺手将芷丞搂进怀
中。
项守衡再轻咳了一声,忍住笑意。“嗯,我知道,但在公众场合这个……嗯,我是说接吻,这似乎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严怒大剌剌地反问,他凝结在嘴角的神态是纯阳刚的冷然,逼人的气息显而易见。
好家伙,果然够冲!项守衡费了更大的力气忍住笑意,他莞尔地看了芷丞一眼,后者正满睑泛红,羞意乍现。
“严同学,专程来送纪同学飞机吗?”项守衡泰若自然地问。
“不,我要陪她到美国,我想这里已经不需要你了,项老师。”严怒傲然地回答。
“严怒!”芷丞扯扯他衣袖,老天,他怎么可以对项老师这么没礼貌,项老师可是一片好心呵!
“呃——这个恐怕不行,你们还是需要我。”项守衡不疾不徐地道出,看到他们的样子就让他回想起自己少年的学生时代,那时的一段纯纯之恋就跟他们现在一模一样。
“你说什么?”严怒提高音量,把指节弄得喀喀作响。
“你误会了啦!”芷丞着急地把他拉低一点,好让他适合自己的高度,这样她才可以附耳过去。“老师只是陪我去美国动手术而已,老师的妹妹也有相同的心脏病,也动过手术,所以他很了解病情,不是你想的……想的……”唉,她实在不知道该用什么形容词来形容严怒脑袋里的暧昧想法才好,讲出来就对老师太失礼了,但她知道严怒确实就是那么想的。
“只是这样?”严怒有点不信,他一直认为项守衡对芷丞有好感,棕榈树下的那一次,呵。他可还没忘记。
“当然!”芷丞还没回答,倒是项守衡一脸玩味地帮她回答了。“就因为如此,我非陪同你们一起到美国不可,不过,严怒同学,我倒是很乐意在机上跟你换位子,让你一路陪着纪同学。”
“老师!”芷丞简直想找地洞钻,怎么连老师都开起她的玩笑来了。
“谢谢!”严怒居然伸出手去,脾睨与嘲弄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郑重的表情。
这举动看得芷丞又是一阵目瞪口呆,严怒也会谢人的吗?
“不客气。项守衡扎实地与他一握,很了解他所指的谢意为何,当然不是谢自己的换机位喽!
严怒握住项守衡的手之后,没松开,反而更紧地握了握。“谢谢,谢谢老师这么爱护芷丞。”
芷丞张口结舌,她的眼眶湿润了,因感动而湿润,视线全成了模糊。
“哈,找到了!”一阵响亮的笑声及时而来,伍恶大摇大摆地从手扶梯上来了,他的身后还跟着江忍、纱纱、章狂和殷邪。
“你们来干么?”严怒咕哝地问,根据以往的经验,他们几个会同时出现通常没什么好事。
“来送怒哥和怒嫂呀!”伍恶撞撞章狂的肩膀。“对不起呀,狂哥?”
“嗯,很对,恶哥。”章狂不伦不类地回答。
“怒,你的行李。”殷邪交给他一只旅行袋。
“谢了。”接过旅行袋,他哥儿们式的拍了拍殷邪。
“很够兄弟吧!”伍恶开始邀功了。“去那么远,回来记得买名产哟!”
严怒声音又大了。“妈的,我哪知道加州的名产是什么?”又不是去宜兰还是麻豆,哪有什么名产可买。
伍恶扬扬眉。“简单嘛!加州梨呀!别怪我没告诉你,这是常识,一般人都知道的,不知道会给人笑死。”
“真的?”严怒怀疑地看了伍恶一眼,他讲的话通常都不能相信。
伍恶哼哈了一声。“我骗你干么?”
严怒牵动嘴角,撇撇唇。“我怎么知道你骗我干么?”
听到这种没有逻辑的怪对话,芷丞忍不住噗嗤一笑,那笑声像是有感染力一般,大伙都笑了起来。
笑声中,广播声响起,他们该进海关了。
“谢谢你们来送我。”芷丞笑盈盈地和大家道别。
“好好照顾人家,不要欺负人家哦!”伍恶嘻嘻哈哈地喊。
“他妈的我欺负芷丞干么?她又不是你……”严怒边咒边搂着芷丞进去了。
送完他们要送的人,江忍一行人走出机场大门,室外的雨已经停了,刚才的暴风雨就像没发生过似地。
“你们说,他们这次去美国,天高皇帝远的,会不会上?”伍恶左手搭着殷邪,右手搭着章狂,很邪恶地问。
“不上的是呆子。”章狂答得直接。
殷邪微微一笑。“非常有可能。”
纱纱好奇地问:“上什么东西呀?”
三个大男生对看一眼,瞬间在眼底眉梢全布满了笑意。“这证明忍还没上!”他们异口同声,很有默契地说。
“到底上什么呀?”纱纱更不懂了,他们干么笑成那样?
“加州迪士尼乐园。”江忍揉揉纱纱的头发,笑着说:“这一次芷丞去加州接受手术,他们说的是怒和芷丞会不会上去迪士尼乐园玩一玩。”
江忍语毕,前面那三个家伙又是一阵疯狂的大笑爆出。
“哦!这样呀。”纱纱释怀地笑了,可是没一会儿,她又突然想到了什么似地,“可是不对呀!你不是告诉过我,你有去过迪士尼乐园的吗?那他们为什么说你还没上?”
江忍似笑非笑,正在思考怎么回答纱纱的天才问题,而前面三个大男生早已笑得东倒西歪,乐不可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