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后
午后阳光斜斜的筛射,一名劲瘦挺拔的男子走过医院寂静的长廊,他走到尽头,转动门把,推开其中一间病房的门。
“辜先生。”看见来人,特别护士合上阅读中的书籍站起来。
“康小姐怎么样?”辜永奇如常的询问,这一年来,他每天风雨无阻的到医院看奏儿,盼望有一天能听到她有所反应的消息。
特别护士摇摇头,“还是一样。”
事永奇轻轻的蹙起眉心,“我知道了,你出去吧。”纵然他早知道答案会是如此,还是不免失望。
“是的,辜先生。”
特别护士恭敬的带上房门出去了,病房里恢复一片宁静,只有空调在运转的声音。
辜永奇拉了把椅子在病床旁坐了下来,端详面容一片祥和的奏儿。
她睡了一年,一年来也发生了许多事。
程劲雨在“日焰”钟潜的执意下被押进了礼堂,“黑子”卫天颐再添一女,是十方烈焰里最早“儿女成双”的,而“真火”楚克也不甘寂寞,向雅为他生了个相貌俊美无比的小真火。
另外,他们的义父葛罗素博士则把那份各国觊觎多年的武器资料秘密的送进了福尔摩沙的国防部,十方烈焰来自台湾岛国,资料回归源头,他们十人都希望祖国强大健壮,有保护自己免于被侵略的能力。
但不管怎么时移事迁,奏儿还是和一年前一样丝毫没有进展,没有退步,也没有进步。没有更好,也没有更坏。
“奏儿,你今天好吗?”看着她清秀美丽的脸庞,辜水奇对着毫无知觉的她微微一笑,“小芙写了信来给我们,我念给你听。”
他从西装外套的口袋里拿出一封信来,拆封之后,他抽出信纸,有条不紊的将信纸摊干,逐字逐句清晰的念道:
“永,奏儿,别来无恙?我现在在中国北京学习国画及华语,这里的气候与埃及南辕北辙,经常有零度以下的低温,到这里以后,我首度穿上棉袄大衣,感觉很新鲜。
“我从来不知道自己对艺术居然那么有天分,我深深的被这里的中国风情给迷惑了,我想,短时间之内我大概会以这里为家不回去了。身为黄种人,现在才接触到祖国文化似乎有点晚,但我很高兴自己选择了这里,中国让我的生命丰富了起来。
“奏儿的病情好转些了吗?什么时候可以得知你们的喜讯呢?顺便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我在这里认识了一位医生,他姓万,不是很俊,但豪迈热情,对我很好,我不知道我们会不会有结果,但我很珍惜这份感情,相信你们也会为我感到高兴。
“已经一年多没回开罗了,不知道埃及的阳光是否还是那么炽热?永,有空的话,请你帮我去看着爸爸好吗?他老是写信来催我回去,我不在,他可知道我这个宝贝女儿的好处了吧!
“别为我挂心,这里的物质生活虽不是很宽裕,但我的精神生活很充实,看看照片中的我笑得多开心就知道了。
“好啦,就此停笔,窗外又起风了,万医生在敲我的窗子了,我要和他去吃碗热腾腾的馄饨面当消夜,诚挚的为你们祝福,小芙上,中国北京。”
念完,辜永奇将信纸折好放进信封里,然后,轻轻握起奏儿的手,温存的将她的手包在他的掌心中。
“奏儿,你听到了吗?小芙现在生活得很开心,你一定很高兴吧?”他唇边的笑容缓缓加深,温柔的问,“小芙和万医生要去吃消夜,你呢?你什么时候也陪我去吃碗热腾腾的馄饨面?”
他专注的凝望着她沉睡的美麓容颜,她面须依然洁白如玉。但下巴却已瘦得尖尖的。
“知不知道我好想你,奏儿?”他的眼神黯然的停驻在奏儿脸上,手指温柔的轻抚着她脸颊,“和小芙相反,我的物质生活很充裕,但我的精精生活却很贫乏,没有了你,纵使天堂仍像地狱。”
他知道她不会回答,可是每回来看她,他还是忍不住开口对她说话,就像她听得到一样。
“一年了,奏儿,你睡得还不够吗?不要再睡了好不好?”辜永奇耐心、好脾气的要求着她,然后,他开始反省起自己,“我知道我曾经一度忘了你,让你很不开心,也知道我准备和小芙结婚让你痛彻心肺,就算你不高兴,要给我惩罚,这么久不跟我说话也该够了,你从没有和我生气这么久的纪录,这实在让我很不习惯。”说着说着,泪水一下子涌出他的眼眶,迅速的泛滥开来,他紧紧握着妻儿的手,沙哑的低语着,“奏儿,我好想再听听你话,好想再看看你的笑容,你告诉我,究竟何时你才会醒过来再爱我?不要让我一直在这里苦苦的等待,我不能失去你,不能失去……”
他的声音苦涩,苍凉又痛楚。如果不是他那么固执,一直无法对她敞开心扉,现在奏儿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说不定他们老早儿女成双,满屋子都是孩子们的笑声了。
该死!为什么自己要那么迂腐,为什么他要把上一代的情仇迁怒到奏儿的身上?为什么过去他忍心一再折磨她的感情?他们之间这错失掉的情分可能再次拥有吗?难道他真的只能永远守着她的躯体?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椎心之痛便无边无际的蔓延开来,辜永奇悲切的将头理在她的掌心之中,痛哭起来。
老天!谁能给他一个奇迹?他真怕,真的好怕失去她,好怕她会永远沉睡不醒。
“怎么办?奏儿不醒,这家伙也完了。”钟潜皱着眉头,看着里头那个痴心汉,突然严肃的反省起自己。
自己好像爱劲雨爱得没那么深切?劲雨失去记忆时,他连滴眼泪都没掉,比起永,他觉得自己真是个没感情的动物。
“全真,你呢?”方雅浦挑了挑眉毛,“一点进展也没有吗?”他完全是兴师问罪的口气。
自从奏儿昏迷不醒之后,十方烈焰几乎只要一凑齐时间便会到开罗来,一方面看奏儿的情况有无起色,一方面也是想给辜水奇精神支柱。
只不过,他们的日珥除了奏儿刚昏迷的第一个月颓废得几乎想结束自己的生命之外,从此之后,他在他们面前就一直表现得很平静,让他们想安慰也无从安慰起,大伙憋得难过,也对他没辙。
他们知道他不想让大家替他担心,可是他不知道,他这样故作平静状,他们才更担心。
褚全真扫了讨厌的方雅捕一眼,“我恩师自从退休后就云游四海,找他并不简单。”
他们以为他不急,其实他比谁都着急,奏儿是在抢手中没醒过来的,如果今生没有办法让她苏醒,他会自责一辈子。
“喂,拜托你们要谈就到餐枯去谈,你们以为你们的体积很小吗?永迟早会发现你们常来偷窥他!”袁熙上很刻薄的提醒他们,她是这一团唯一跟来的“女眷”,因为她喜欢寸步不离的跟着方雅浦,让他一点偷摘野花的机会都没有。
“什么偷窥?多难听,我们这叫关心!”钟潜强辩。
袁熙上扬扬眉,“我可不认为他会喜欢你们这么‘关心’他!”
卓乐紧绷着下巴道:“我们关不关心永不重要,永需要的是奏儿。”对女人从来不友善的他,只有对辛宛秦及奏儿这两个女人才会流露真感情。
卫天颐眯起眼,“就算永不需要奏儿,我们也不能任奏儿这样一直昏迷下去。”
方雅浦很快的接口道:“这当然啦!任奏儿这样昏迷下去,我们还能算是人吗?”说完,他的眼光立即投在褚全真身上。
褚全真被他看得心烦不已,闷声:“你不必一直看我,我知道该怎么做。”
丁维岩沉稳的道:“别这样,给全真一点时间。”
方雅浦笑了笑,“我没有道他的意思,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随口说说?”褚全真不以为然的挑起眉,“那么,你为什么每天早上准时打一通电话来茉优岛问我的进展?”
方雅浦摸摸自己脸颊,似笑非笑的问:“我有吗?”
“你有!”褚全真与袁熙上异口同声的回答。
褚全真咬牙道:“证据确凿,茉优可以作证,每天六点,我跟茉代都是被你吵醒的!”
“没错!”袁熙上接口,“每天六点闹钟都会扰我清梦,方雅浦,我觉得你这个人很缺德耶,自己转了闹钟又不起来,还要我起来将闹钟按掉再叫你,莫名其妙嘛!”
“哎呀,全真,我只是怕你会忘了这件事,提醒提醒你而已。”方雅浦笑着打哈哈。
“我会忘?”褚全真陡然提高了声音,对方雅浦的说词很不满,他无时无刻不将奏儿的事记挂于心,怎么可能会忘?
好!他发誓一定会将自己的恩师找到,没找到恩师之前,他将暂停一切医疗行为专心找人,如果这样还找不到人,他就从此退出医界,永不再行医!
两年后
轻快的叩门声在辜水奇研究所的专属办公室响起,他的助理唐蕾翩然的走进来。她纤细秀丽,婉约大方,穿着一袭淡米色及膝洋装,模样十分吸人,笑盈盈的将一杯热咖啡放在辜永奇的办公桌上。
“教授,你忙了一上午了,喝杯咖啡提神吧!”唐蕾体贴的说,接着动手俐落的将他看过的档案归档收好。
“谢谢。”辜水奇搁下笔,喝了一口她煮的咖啡,和每一天一样,她煮咖啡的技巧有职业的味道。
收完当案,唐蕾没有马上离去,她以极为欣赏的眼光看着辜永奇,毫不掩饰她对他的迷恋。
满脸落腮胡的他,习惯穿着白衬衫和牛仔裤,言谈举止间尽是成熟男人的稳重魅力,他的性格,让所有的埃及女子拜倒,当然她也不例外。
唐蕾从中国大陆来到辜永奇研究院当研究助理已经三年了,可是除了公事之外,率水奇的眼中本没有她,或者可以说,他眼中没有任何女人的存在,除了奏儿。
大家都知道他最爱的女人是奏儿,然而她已经昏迷了三年,没有人知道她何时会醒过来,甚或,她根本不会醒。
尽管如此,辜水奇还是坚持守着他的信念,他在等奏儿奇迹似的清醒,等她与他携手共创未来。
可是,唐蕾却认为奏儿根本永远不会醒过来,所以她刻意留了一头披泄长发,刻意模仿奏儿的穿着,也刻意隐蔽自己的性格,变得与奏儿一样温柔解人,她这么辛苦是想获得辜水奇的注意,希望取奏儿的地位而代之。
虽然三年来辜永奇对她的刻意讨好视而不见,但她不会灰心也不会放弃,认为只要奏儿一天不醒来,她就有一天的希望,他总不会永远孤身一个人等着奏儿的,男人总是需要女人的,她相信自己可以做的到。
“还有事吗?”见唐蕾收拾完东西还不出去,辜永奇笑了笑问。
“没事。”唐蕾压抑住自己内心澎湃的情潮,温柔的微微一笑,“那我先出去了,有事再叫我。”
见她轻轻带上门出去了,辜水奇很快的将咖啡喝完,重新回到研究报告书中。
自从奏儿昏迷之后,他已经很少到公司,几乎每天都待在研究所中,将多半的时间致力于埃及的土壤,水质的研究,奏儿喜欢这片土地,他要让它变得更好,如果有一天她醒来看到他的成果。一定会很开心。
虽然奏儿一直没有醒来,但他的日子并不会因此而停摆,他不希望有一天奏儿醒来看见的是颓废不振的他,于是他把所有的精神放在研究上,他要醒来的奏儿以他为荣。
而他唯一小小的改变是留了落腮胡,除非奏儿醒来,否则他不会刮掉这些胡子,等她醒来之后,他才要以原来面目示人。轻缓的叩门声在辜水奇看完三页报告书之后再度响起,他早已习惯唐蕾一天至少会借故进来十次以上,他不介意她这么做,但他也不会对她有所回应,他的心里只有奏儿,再也容不下别人。
“进来。”他沉稳的扬声。
门扉轻轻的被打开了,一名可爱无比的小女孩走了进来,她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打量着陌生的环境和他。
这令辜永奇眼睛一亮,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
“你是谁?叫什么名字?”他和善的走到小女孩面前蹲下身子,看着她眉清目秀的逗趣脸庞,顿觉十分喜爱。
“我叫万康儿。”小女孩用软软甜甜的童音说。
“康儿吗?”他点点头,微笑问:“你怎么会到这里来,谁带你来的?”
“妈咪带我来的。”康儿有问有答,十分乖巧。
他好奇了,“谁是你的妈咪?”
“我。”伴随着清脆悦耳的声音,一名衣着考究的少妇走了进来,她神采奕奕,眼珠乌亮,脸上则带着温暖的亲切笑容。
“小芙?!”辜永奇惊喜的看着走进来的白芙。
“欢不欢迎我们这两个不速之客呢?”白芙笑问,手上还提了个皮箱,她们才刚下飞机。
“当然欢迎!”他用手臂圈住她的肩膀,紧紧的拥抱了她一下,“别来无恙?小芙,我很挂念你!”
“我也是!”白芙眼眶上热,紧紧的与他拥抱了下,一切尽在不言中。
坐在研究所的餐厅里,辜永奇为康儿叫了客冰淇淋水果餐。
开罗热,康儿初从北京回来相当不习惯,才两岁的她对于炎热的气候倒是挺“逆来顺受”的,不吵也不闹,安安静静的吃她的冰淇淋,偶尔才抬头看一眼她母亲和那位新认识的大胡子叔叔。
“小芙,怎么没不告诉我,你生了个女儿?”他看着对面的白芙,她变了许多,成熟了,也娴雅多了,蓄了长发,对康儿亲呢关爱,妈妈的味道流露无遗,有种脱胎换骨的感觉。
“给你个惊喜嘛!”白芙啜了口果汁,唇边酿起微笑,“是不是觉得我女儿很可爱呢?她可是完全遗传了我的美貌哟!”
“康儿确实有你万人迷的架式。”他笑着同意她的说法,觉得康儿真的十足像是白芙的翻版,娇俏可人。
“所以这次我们母女俩要回来,我老公说什么也不放心。”白芙得意的道,“下礼拜等他安排好医学院所有的事情,他也会来,以防我们这对漂亮的母女档被人拐走。”
“小芙,看来你过的很幸福。”辜水奇微笑的注视着白芙,看她喜悦明朗的双眼洋溢着满足,他由衷的替她感到高兴。
白芙笑得更深,眼珠也更亮了,她认真的说:“我真的很幸福,自从与万医生在一起之后,我才知道什么是感情,我们之间没有浓烈火花,但细水流长,互相信任,互相扶持,他给我很大的安全感,我呢,据他所说,则是令他愿意甘心安定下来的灵药,没有我,他不知道现在还飘流在哪个野花乡里堕落呢!”
他不自禁的微笑了下,“恭喜你,看到你这样,我就放心了。”
盯着他,她半真半假的问:“难不成你还在为三年前的事内疚?”
“小芙,我一直对你很抱歉。”辜水奇坦诚的说。
虽小芙没有怪过他,但他不能原谅自己,他今小芙伤心的远走他乡,又间接使奏儿到如今还昏迷不醒,他不能停止责怪自己。
“那么现在你可以收起你的歉疚了。”白芙凝视着他,低柔而清晰的说:“永,你也看到了,我很幸福,你的内疚全是不必要的垃圾,麻烦你把它们全丢了吧!”
他一瞬也不瞬的看着她,“谢谢你,小芙。”
“谢什么谢?其实,若要追根究抵,我才是大罪人。”她心中一紧,张然的垂下眼睫,“奏儿为了保护我,直到现在都还没醒,是我害你失去了奏儿。当年,我就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才离开这里的,现在奏儿一点醒过来的迹象都没有,我更加愧对你。”
想到奏危至今未醒,水还在苦苦等候,她就怨上天为何要这样捉弄这对有情人,更怨自己当年的无心之过。
“嘿,我们两个怎么这么婆婆妈妈?”辜水奇笑了,“从此之后,我们谁也不要再提‘抱歉’这两个字,谁说了,就表示谁不想要这段友谊。”
白美感动的看了他一眼,用力的点了下头,并暗暗祈祷奏儿能够快醒过来,别再让他孤孤单单的了。
白芙决定在开罗住下来,她的另一半万医生来到开萝后也喜欢上了这里的风土人情,他接受白芙的建议,进驻当地的医院看诊,享受与北京截然不同的新生活。
当他们一家三口定居下来之后,受益最大的就是辜永奇了,他与康儿成了最好的朋友,他们两个不知道怎么搞的竟很投缘,他一天没看到康儿就会挂念她,而康儿也最喜欢跟着他转,小小的人影经常出现在他办公室里,她呢称他是“大胡子叔叔”。
自从奏儿昏迷之后,他已经许久不曾真正的开心过了,康儿的出现带给他许多欢笑,他经常带着她去看奏儿,两个人一起诚心诚意的在病床边为奏儿向上帝祷告,也一起将日常发生的点点滴滴给没有知觉的奏儿听。
一转眼,秋去春来,半年的时间过去了,奏儿依然毫无起色的沉睡着,这期间,十方烈焰仍时常齐于开罗探望奏儿,可惜她从未有知觉。
这天,辜水奇又和康儿一起到医院去看奏儿。
康儿一进到病房就忙不迭的奔到奏儿身边,她短短的腿顺利的爬上病床,立即撒娇,亲昵的拉住奏儿的手,童稚可爱的脸庞像一朵小花。
“奏儿妈咪,你好吗?康儿今天好开心哟!”康儿柔声说着,声音清丽悦耳,“学校的同学都对康儿很好,今天麦德还送我一颗粉红色的糖果哦,因为他说他好喜欢康儿,他希望康儿永远留在这里不要回去呢!”
看着这一幕,辜水奇缓缓泛起一抹微笑,这温馨的情景让他想起白芙对他说过的话——
“永,你知道她为什么叫康儿吗?”白芙虔诚的说:“因为她延续着奏儿的生命,奏儿的生命没有断,她只是暂时睡着了而已,她会醒过来的!”
这些日子以来,他完全相信了小芙的说法,因为康儿和奏儿是那么有缘,许多康儿不敢告诉小芙的小人儿烦恼跟小人儿心事,她全一古脑儿的说给奏儿听,连小芙也惊讶康儿居然一点也不怕这个老是躺在床上动也不动的美丽阿姨。
“奏儿妈咪呀,你从来没有跟康儿说过话,也从来没有见过康儿,你快点醒过来好吗?康儿真的好想,好想,好想听听你的声音哟!”
随着康儿的童音稚语,辜永奇的心绪也跟着又澎湃了起来。
不只康儿,他也好想,好想,好想再听听奏儿的声音,他多想念过去她在他身边叮咛着他日常生活的日子,多想再看见她清丽的笑靥,多想她醒过来再爱他一次。
为什么她就是没有听见他的呼唤,为什么她就那么狠心不愿醒过来?难道她真的要永远遗弃他和这个世界吗?
见康儿还在用软软的童音,不厌其烦的跟奏儿说话,辜永奇深吸了一口气平隐激动的情绪,这才朝她们两人走近。
他走近病床,大手复在康儿的小手上,将她的手包在中间,重叠的握住奏儿的手。。
“奏儿,你听到了吗?康儿很想你见见她。”他凝视着奏儿,眼珠黝黑得像两泓不见底的深潭,“你知道你已经错过了我们多少好时光了吗?你可知道没有你的这几年,我有多寂寞?午夜梦迥,我几乎可以听见你在我耳旁说话,可是你却不回来,别太过分呵!奏儿,究竟你还想惩罚我多少年?够了吧,我真的不能没有你…”
说到痛处,他深深的埋首,痛楚,孤寂,寥落的情绪一瞬在他体内发酵,这漫长难熬的等待已将他一颗心磨得苍老。
然后,奇迹似的,一颗晶莹无比的泪珠无声无息的从奏儿的眼角滚落,而她的眼皮则轻微的颤动了一下。
首先发现这景况的是康儿,从没见过奏儿有任何反应的她,此刻好奇无比的睁大眼睛看着奏儿,她疑惑的看了悲伤中的辜水奇一眼,“大胡子叔叔,奏儿妈咪哭了耶,她为什么要哭?她好难过吗?”
辜永奇霍的抬起头来,他不相信的瞪视着奏儿,她眼角的泪珠让他屏住了呼吸,他疑幻似梦,近情情怯,不敢伸手触碰,就怕幻梦破碎。
然后,见奏儿的泪水滚落得更急了,他才终于确定自己不是在作梦,她的泪水是那么美。他神容憔淬,但他的眼眶却发热,眼中兴奋的闪烁着火炬。
康儿扬扬眉梢叫道:“大胡子叔叔,要叫全真叔叔来吗?奏儿妈咪还在哭耶!”
这半年来,她认识了十方烈焰的众多叔叔,也知道褚全真是世界首屈一指的神医。
康儿话提醒了他,辜水奇如大梦初醒般,紧紧抱了她一下,沙哑,激动的低喊,“对!叫全真叔叔来!叫全真叔叔来!”
“哇!全真叔叔!”康兴奋的跳下床往外冲。
病房,独留他与奏儿。
凝视了妻儿良久,终于,他再也忍不住的将唇复盖在她唇上,亲吻这睽违,思念的甜蜜。
门内,喜极而泣,门外,一堆黑压压的人头,争先恐后的想从小小的门缝里探个究竟,这回非但十方烈焰全部到齐,他们的另一半也都来了。
小小的康儿奔出病房之后,直接被白芙接抱了起来,白芙双眼也盈满了泪水,她太开心了,觉得皇天不负苦心人,奏儿终于有反应了。
“嘘!”白芙对康儿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康儿便懂事的乖乖伏在她怀中倾听大人们说话。
“这家伙,还真以为他的真情感动了奏儿了哩!”钟潜笑得合不拢嘴,连他当新郎那天也没这么高兴。
方雅浦也微微一笑,“谁让奏儿那么刚好,全真给她注射丁针剂之后,她早没反应晚没反应,就在永来倾诉的时候掉眼泪,永当然会以为是他的真情感动了天。”
“我好感动!”看着房里的情景,热情善感的向雅也哭了。
楚克拢住她的肩,他可爱妻子的反应早在他预料之内。
“哈哈哈!全真,永还不知道你为了他劳命奔波了三年!”方雅浦幸灾乐祸的说。
“这有什么好说的?”褚全真傲然的回答。
这三年来,为了奏儿,他将医务工作完全停摆,四处寻访他的恩师,终于在马来西亚的马六甲让他寻到退隐多时的恩师,这才获得良方一帖,唤回沉睡不醒的奏儿。
茉优望着褚全真嫣然一笑,“是啊,没有必要对永提起,因为我们也得到了最好的礼物。”
“什么礼物?”“殿下”冯雅倪立即好奇的问,她对任何礼物都有兴趣。
褚全真突然脸一红,不自在了起来。
“大医生,你干么脸红?”阙墨穹也跟着把焦点放到褚全真身上,她本来不好奇的,是他的反应才让她好奇。
“对呀,干么脸红?”接近二十张嘴巴异口同声的问。
茉代笑意盈盈的看着丈夫,很明显的把发言权留给了他。
撇撇唇,请全真扭捏的道:“茉优她……怀孕了。”
“茉优怀孕了?”大家全不可思议起来。荣优的身体状况根本不能受孕,连她自己都一度以为这注定是她一辈子的缺憾了,没想到她居然也可以怀孕!
“恭喜!”方雅浦这回的声音没有调侃,反而真诚无比。
“谢谢。”不擅表达感情的褚全真僵硬的回答。
寻访恩师原是为了奏儿,他的恩师却连茉优无法承受孕育生命的柔弱体质也给治好了,这也是他始料未及的收获。
“太好了,皆大欢喜……咦?永在吻奏儿耶,他们好饥渴哦!”罗霄甯目不转睛的奋力窥看,钦佩毫不保留的写在她脸上。
“甯甯!”冯雅倪深深的为甯甯那粗俗的形容惭愧了起来。
卫天颐也提起了娇妻的后衣领,嘴角微扯,不痛不痒的说:“跟我出去。”
再把甯甯留在这里,不知道她还会冒出什么语不惊人死不体的话来!当了两个孩子母亲的她,非但没有成熟,反而因为整天跟两个调皮得要命的小捣蛋像连体婴似的连在一起,而变得愈来愈童心未泯。
甯甯拉住门板不放,皱皱鼻子,“不要嘛!。我们不是早上才那个的吗?怎么现在又要了?”
“甯甯!”这回的狂吼出自卫天颐口中。该死的!她在说什么啊!
大伙全笑成一团。
甯甯则莫名其妙的看着大家,不知道他们干么那么开心,但是她也跟着笑了起来。
“出去吧!把空间留给里头那对有情人。”十方烈焰的龙头老大莫东署笑着开口了。
“大伙去喝一杯!”钟潜提议。
“这个提议太好了!”方雅浦立即附议。
人生在世须尽欢,把酒当歌莫迟疑,尤其是离开他们许久的奏儿终于回来了,失而复得,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值得庆祝的呢?当然要好好的喝一杯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