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婢女办事也算利落,一炷香过后就回来了,并且把绕好大一圈子得来的消息一五一十的禀报给流光。
“什么,她竟然带着不知道跟谁生的野种住进来?”
世俗礼教不只圈着小老百姓,世俗礼教又何曾放过贵为公王的她?!
“小婢方才还特意去瞧了那位小公子一眼,看起来六、七岁大倒是活泼可爱。”明眸大眼活脱脱是百里卫头的孩子……
不过,后面这些但语她一个宇都没敢讲,自个儿主子是哪种性子身为贴身宫女的她最了解,不能说的最好一个字都别泄漏,否则会死得很难看!
“还有呢?”
“那位曦玉姑娘的出身是个谜团,没听她提过家人亲戚,据说是失去了过往的记忆。”
“我还以为是什么好人家出身的女人,原来只是个来路不明的贱民!”
出身这么差,她还不胜券在握吗?
她抵死不信自己比不上那还带着拖油瓶的女人!
她让宫女为她熏香更衣,换上更绚丽的璎珞曲珠饰物,如昂首孔雀的摆驾猫猫小筑。
从勾曦玉下手胜算绝对比从百里鸣彧那块木头要快。
“流光公主大驾光临有什么要指教的?”勾曦玉行礼得体,虽然刚刚也被她无声出没给骇了个结实。
一票人无声息的靠近小筑,她一抬眼乌鸦鸦的人群,这不骇人吗?
流光姿态美丽的坐下,修剪得十分精致的指甲有着粉色蔻丹,如烟似雾的纱罗披身如回风流雪。
之前看在百里鸣彧份上对她还带几分客套,这会儿她忌讳的人不在自然开门见山,态度冷了六分。
“这小筑古美雅致,听说你搬进来之前是鸣彧大哥的住所?”
实在不知道这位香风逼人的公主要说什么,唯今,也只好随机应变,走着瞧,看着办喽。
“是。”
“鸣彧大哥娶妻你会搬出去吧?”
“我不懂公主的意思。”她是来赶人的吗?
“不懂?那好,我就说明白些,我听说你失去记忆连自己的家人都不知道。”
“公王派人调查民女?”
“没错!我派人查你是因为我想招鸣彧大哥为婿,我不想你在这里碍眼。”
“我碍眼?”
“难道不是?我贵为公王身份自然否百而喻,那鸣彧大哥呢他好歹是我皇上大哥身边的红人,替国家立下的汗马功劳就不用说了,只要他点头就是金刀驸马,从此平步青云,而你能给他什么?一个不知道爹爹的野种,一个不能帮夫只会坏他名声的女人,聪明人都知道该选择谁才好。”
看着勾曦玉一脸苍白流光痛快极了,到百里府后所受的鸟气这才找到出口!
她就不信稍有自尊的还能厚着脸皮继续待下去!
“我会走,等我把二爷的袍子做好我就走。”她脸上的白一直没有褪去。
这种人,惹不起,想躲也不让你躲,一个拿捏不好不只她遭殃,二爷也会被她拖累。
“什么袍子拿出来我瞧瞧。”
“那是我答应二爷的跟公主无关。”她下意识遮着身后的竹篮子。
“叫你拿就拿!”
不用流光示意,善子看她脸色的宫女们自然有人从勾曦玉手里抢了过来献了上去。
流光摊开一看,不禁嗤笑。“这是衣裳?笑死人了!”
勾曦玉面红耳赤,她想从流光手中抢回来,但是手才动几个力气粗大的仆妇早就挡住她,用力一推本想把她推一边去,哪知道勾曦玉本就习过功夫,她见招拆招,踢腿挡手,那粗妇对她也无可奈何。
嘴上受气她无所谓,可是谁想对她动粗这可不行!
她骨架均匀,大擒拿手由她使出来如游云飞走、霓虹漫雪,招式美又婉柔,既不伤人又能自保,看得一干人等都咧张了嘴。
流光看她脚尖回踢姿态如柳,之前瞧不起她女生男相,现在终于有些明白她动人心扉处在哪了。
她气得大拍椅子扶手。“你们这些饭桶给我退下,换你们上!”
她撤下力大无比的仆妇换上贴身侍卫。
“给我拿下她,我要治她藐视大罪!”
几个公主贴身侍卫要论功夫可也是禁城第几把的好手,要捉拿一个女子用上三名铁铮铮大男人根本是以大欺小了。
但是,她是公主,靠山是拥有万里江山的皇帝,她要你今日死就跟捏死一只蚂蚁那样容易。
勾曦玉倒也不怕,这些年虽然身上一招半式的看似没有任何帮助,可是寡妇门前多是非,三脚猫功夫用来打发那些想吃她豆腐、占她便宜的流氓痞子倒也好用,三个看起来威风凛凛的大男人,她又何曾怕过!
双方你来我往,小筑虽说宽敞可也不是好动手脚的地方,掌风过去乒乓倒地的声音不绝子耳,终于也把方才被流光故意斥走的四大婢女引了过来。
四个被百里鸣彧吩咐要暗中保护、报告的婢女躲在树丛里交头接耳。
公主的人马几乎团团围住猫猫小筑,里头叫人惊心动魄的声响只有多没有少,她们四个丫头越听越是心惊。
片刻之后,马术精湛的三人各自去报讯,情况紧急,三个主子其中随便能找回一个算一个。
外头那一番计较勾曦玉自然无从知晓,屋里头的她越走越艰险,一拳难敌六掌,很快被三人齐发的排云掌打中胸部,她摔了出去,前额撞上了长柱。
这一撞,圆柱完好无缺,可她却很久很久回不过神来。
胜之不武的三人既不逼前也不能收手,眼光偷偷传递之后也只能静待勾曦玉重新站起来,动乱过去一下变得肃静无比。
“你们还杵在那里做什么,还不把她给我拿下!”
勾曦玉耳朵轰隆作响,没入黑暗中的她只听见流光的娇斥……
*
百里鸣彧快马加鞭从知府衙门回来。
临时被县太爷请到衙门问案的他一见药儿仓皇找来便觉不妙,一待她说明家中事发,他立刻飞上马背一口气赶回来。
马蹄未停他已经抛下缰绳一跃而下,急如星火的脚步一刻不停的来到流光的客房。
“公主已经安歇请百里卫头留步。”顾门的宫女摆明刁难,可没有公主授意她们又怎么敢这么大胆要人止步。
“下官要见公主,我知道她尚未安歇,劳请姐姐入内禀报。”
公然在他府中伤人,他倒要一番说词!
“请百里卫头不要为难,公主这么交代,我们也不敢违抗!”
百里鸣彧转头,面朝屋内,“百里鸣彧求见流光公主!”
他就是要大声嚷嚷,看谁不见他?
门开了,掌灯的宫女垂眉站边请他进去。
屋内有香粉扑鼻,百里鸣彧全无所觉,几个大步来到对镜拢妆的流光面前。
“这么晚了,鸣彧大哥找我有事?”
“我听下人说,不知道怎么得罪了公主?”
“你说的是谁?”她装蒜装得自然。
“内人。”
“大哥真爱说笑,你又不曾娶妻哪来的夫人?”她笑,美艳如牡丹。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公主心窍玲珑剔透怎会不明白下官的心意,我说过为了小曦只能辞谢公主对我一片厚爱,还希望你能成全!”
流光冷冷的笑,她轻挥水袖,一片风淡云轻。
“你好~~好样的,本宫看上你是给你颜面,你却给脸不要脸,百里鸣彧,天下人要是知晓你这么待我,我的颜面要摆哪里去?你可曾体谅我有不能被拒绝的苦楚?”
“婚姻是一辈子的大事,是百里某无福消受,门不当户不对,无法高攀,公主冰清玉洁,可望不可及,请公主成全!”
“你开口闭口要我成全,为什么非要我成全你而不是你成全我?”原本出了气她心情好得很,这下又让不识好歹的百里鸣彧给惹得七窍生烟。
“君子有成人之美意,小曦与我两情相悦,今生断不会移情他人!”强摘的果子何曾甜过,浅浅道理做起来却是这么难。
“撇开婚事不谈,她以下犯上,藐视本宫,我治她罪天公地道,这件事就到这里别再说了!”
“不知道公主要治她什么罪?”他可没肯罢休,要赶他出门可以,可要给他个满意的答案。
“轻则鞭刑,重则看我的心情。”她就是不让这两人快活。坏女人吗?谁在乎!.
“公主的情真的不能求?”
“话已至此,不用再说了!”他从来不曾求过她什么,这次求她为的却是别的女人,她绝对下允!
百里鸣彧深深看了流光一眼,然后转身跨出门槛走了。
流光气结。
“公主?”宫女不知道如何是好。
“我要歇下了,你们是聋了哑了还是断手断脚不会来伺候吗?”台风顿生,台风尾狂扫这些无辜的宫女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