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房花烛夜,新郎官一袭大红色吉服,手里拿着喜婆递来的秤杆,挑开新娘子的喜帕。
在澄红色的喜烛映照下,欧水湄羞答答的抬起脸,黑亮大眼凝视着季长欢,眸光情不自禁流露出浓浓的喜悦与倾慕,她羞怯又亲昵的轻唤一声,“相公。”
迎上她那过于炽热的眼神,季长欢回以一抹温润的微笑。
接着喜婆将一只盛满枣子、栗子、桂圆、花生等五色花果的托盘交给季长欢的一位叔婶。
她一边抓起这些果子撒向喜榻,一边说着吉祥话,“撒个枣,领个小;撒个栗,领个妮;一把栗子一把枣,小的跟着大的跑。”枣喻子,栗喻妮子,这是意味着既生男又生女,儿女双全。
而后喜婆为新人安床,一边铺着被褥,一边吟诵着吉祥话,安好床,让新郎、新娘坐在喜床上,喜婆笑呵呵捧来交杯酒,分别递给两人。
欧水湄粉唇高高翘起,抑不住满脸喜悦的接过酒杯,一口饮尽杯中水酒。
季长欢则慢条斯理的饮完自个儿手中那杯。
进行完一连串的仪式后,接下来就是独属于新人的洞房夜,打赏了喜婆和一干下人后,所有下人全都了退出去,喜房里只剩下两位新人。
季长欢和欧水湄并肩坐在喜榻上,她的双颊飞上两抹嫣红,母妃在她出阁前,特意拿了些秘戏图给她看,她已大概知晓洞房花烛夜会发生什么事,不免有些紧张又有些期待的绞着十指。
喜烛静静的燃着,两人安静的坐着,欧水湄见他没有任何表示,渐渐有些坐不住,担忧的想着,这人该不会不晓得要怎么洞房吧,然而下一瞬她的心又定了下来,倘若他真不会,她可以教他。
出阁前,她可是反覆看过那些令人脸红心跳的艳情画多次,母妃还特别叮嘱了她—
“你知道母妃这么多年来,是如何让你父王不纳妾不收房,只有母妃一个妻子吗?”
“不知道。”欧水湄愣愣的摇头。打她懂事以来,父王便十分疼宠母妃,难道其中有什么她不知道的缘由?
“你这傻丫头,今晚为娘就好好教教你,做为一个女人,要怎么拴住男人的心。”
听见母妃要传授她驭夫之道,她赶紧正襟危坐,洗耳恭听。
“不是母妃温柔贤淑,也不是母妃持家有方,而是母妃在闺房里,能伺候得你父王快活似神仙。”
“是怎么做的,母妃快教我!”欧水湄急着想知道这套神奇的驭夫术。
端庄优雅的敬王妃一脸莫测高深的道:“没有旁的诀窍,你只要变着花样,让男人在床榻上能尽情享受床笫之乐、鱼水之欢,耗尽他所有的精力,他就没有心思和力气再去找别人。”
最后敬王妃又语重心长的告诫女儿,“所以我给你的那些秘戏图、艳情画,你可要用心好好钻研,把上头那些姿态学起来,变着花样用在季长欢身上,如此一来,他便离不开你了。”
欧水湄早已牢牢记住母妃的叮咛,如今又在脑海中想了一遍,又等了一会儿,见季长欢仍是毫无动静,她只好出声提醒道:“相公,时辰不早,咱们是不是该歇息了?”
季长欢悦耳的嗓音含着轻浅笑意,“娘子累了吗?好,那咱们歇息吧。”
见他要动手宽衣,她立即道:“我来伺候夫君。”
她靠过去替他宽衣解带,三两下就脱去他的外袍,接着迅速扒去他的中衣。
他被她这番迅捷的脱衣手法给小小惊住,瞅见她伸爪还想再剥掉他的里衣,他急忙按住她的手。“剩下的我自个儿来。”
她点点头,以同样俐落的动作除去身上的嫁衣,直到仅剩一件贴身的抹胸和亵裤,抬头瞅见他还杵着没动,她更加确定他必是不懂该如何圆房,想到自家相公竟真如母妃所说那般,为红颜早夭的未婚妻子守身如玉至今,她心中钦佩之余也暗自高兴。
欧水湄怀着亲自调教相公的愉悦心情推倒他,骑坐在他身上,语气欢快的道:“相公勿忧,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季长欢微挑起眉,觉得她这话听着怎么有些怪异,难不成她以为他不会?
他可不能让她给小觑了,正要一振夫纲、有所作为时,下一瞬,发现她把手钻进他的里衣,恣意抚摸着他的胸膛,他登时改变主意,打算看看她要怎么做,遂躺着不动,任由她施为。
她依照母妃传授的闺房之术,两只手上上下下、来来回回的抚揉着他的胸膛。
她的手不像一般姑娘家那般柔嫩细腻,指节处结了些茧,那些细茧轻轻刮搔着他的胸膛,微微的不适中,却带起一股麻栗舒爽之感。
她是敬王之女,乃千金娇躯,不可能做粗活,因此季长欢心忖欧家是武将世身,除了男丁,听说就连女孩儿也得学些防身武术,故而他猜测她指节间的茧应是练武留下的。
接着欧水湄俯下头,伸出粉嫩的丁香小舌舔吻着他的下颚,他黑瞳微缩,看着她慢慢往上移,来到他的嘴唇,她张开嘴衔住他的唇瓣,来回吸吮。
季长欢眯了眯眼,眸色转深,不动声色的挑开她的唇舌,有意无意的引导着她,教导她该如何正确的亲吻,而不是含着他的唇,笨拙粗鲁的啃咬。
她初次经历这般亲昵的唇舌交缠,身下又是心悦已久之人,哪里抗拒得了这种诱惑,很快便沉溺在那令人着迷的滋味里,她用双手捧着他的脸,热切的与他唇舌翻搅纠缠。
欧水湄的娇躯轻轻磨蹭着他的下腹,蹭得一向自恃自制力极佳的季长欢体内也生出暗火,沉睡的欲望正缓缓苏醒。
两人缠绵的吻着吻着,她忽然想起先前母妃的叮嘱,以及她看过的那些艳情画,她急忙离开他的唇瓣,伸手往他下腹一抓一握,让他半醒的欲望瞬间警醒。
他冷不防狠狠倒吸一口气。
她看着在她手中很快勃发胀大的分身,呆愣了下,正要再多搓抚几下时,猝不及防,她整个人被他翻转过来,压在身下。
季长欢那双素来睿智冷静的双眼,此刻薰染着情欲,清悦的嗓音也较平时略微低沉了几分,他含着笑意说道:“让娘子如此着急,倒是为夫的不是,今晚为夫必会尽力满足娘子。”
欧水湄眨了眨大眼,愣住了。咦,是不是有哪里不太对劲,他不是不通晓那事吗?
不过很快的,她便被他挑逗撩拨得无暇再细想其他。
一整晚,红木打造的坚固雕花床榻吱嘎吱嘎作响,伴随着不停的喘息呻吟,两人共赴数次巫山云雨。
季长欢没有想到新婚妻子竟是……如狼似虎,一次又一次的向他索要,他才刚掩旗息鼓,她的娇躯又黏了上来,他的脸色不禁有些发白,但为人夫者,若连这点事都满足不了妻子,日后只怕要夫纲不振,他咬牙发狠,决定这一次要一鼓作气彻底征服她。
外头两名值夜的丫鬟听见喜房里不时传来的暧昧娇喘之声,互看一眼,掩唇低笑。
“咱们国师看起来如此斯文儒雅,想不到在闺房里头竟是这般悍勇如虎哩!”
“可不是,这都快一宿了。”
良久,房里终于不再有声响传来,这时东方也亮起了第一道曙光。
欧水湄宛如刚被喂饱的猫咪,俏美的面容流露出一抹娇懒的妩媚之色,她侧躺着,凝视着季长欢沉静的睡颜,抬指抚向他微拢的眉宇,心里愉快的想着,洞房之夜她这般努力,他一定很“尽性”吧,瞧他睡得这般沉呢。
季长欢平日素来早起,新婚次日罕见的晏起。
此时季府陆陆续续来了几名访客,全都齐聚在大厅。
由于季长欢双亲皆已亡故,他这一房的嫡系长辈也都不在了,故来的都是些来往较亲近的旁支叔伯婶娘的长辈,和几个交好的平辈堂兄弟。
季长青年纪最轻,坐在最末,一坐下便开口道:“今儿我出门时,遇上二伯和三伯,他们说也要过来祭祖。”
季家早在太爷爷那一代便分了家,季长欢这一支是嫡系大房,而季长青家是五房,他爷爷和父亲都不在了,娘腿脚不便,今天是由他代表五房过来。
季家共有六房,六房都派了人来要参与今天的祭祖。
季长青话中的二伯和三伯,是季长欢之父季明澄庶出的兄弟,季明澄过世前,这两个庶出的兄弟也一同住在老宅,直到十年前季明澄过世,两个庶出的兄弟掀起了一场家变,最后被季长欢赶了出去,从此与他们再没来往。
“他们过来做啥,又想上门来闹不成?”接腔的是季家二房的叔公季志通。
“可不是,我一见他们竟然还敢来,便指着他们痛骂一顿,他们便被我给骂走了。”季长青说得自豪。
他长得方头大耳,性子大剌剌的,有话直说。
“长青,不管如何,他们毕竟是咱们长辈,见了面还是别太失礼。”说话的是三房的堂兄季长允,他斯文俊秀,说话也慢条斯理。
“他们当年不顾叔侄之情,趁长欢他爹刚过世竟做出那种事来,差点把长欢他们兄妹俩给害死,这种人算是哪门子长辈,我才不认!”季长青与季长欢打小玩在一块儿,感情亲厚,打十年前发生那场变故后,他就与季长欢同仇敌忾,不认这两位伯伯了。
季志通摆摆手。“好了,昨日长欢才刚大婚,别说这种晦气的事了。”接着他望向侍立一旁的陶管事,问道:“长欢夫妇还没起吗?”
“回二老爷的话,小的已派人去请大人和夫人,有劳几位再稍等片刻。”陶管事约莫四十出头,身形削瘦,他原只是普通的家仆,十年前因在那场变故中与儿子一起救助了季家兄妹,因而被季长欢提拔为管事。
季长青笑道:“哈哈,昨晚是洞房花烛夜,我瞧长欢定是累坏了。”
“我原还担心他冷落新娘子呢,不管他与欧家有什么恩怨,人家好歹是个郡主,又是奉旨嫁进咱们季家,既然进了季家门,就是咱们季家人,可不能亏待了人家。何况薇儿也嫁到欧家去,只要咱们好好对待季家的女儿,想来欧家见了也不好亏待薇儿。”
说话的妇人赵氏是六房的人,她的丈夫、儿子都早逝,两个孙儿尚年幼,这些年多亏季长欢的接济,一家子的日子才过得下去,她十分感激季长欢,与他们兄妹俩感情极好,尤其疼爱季长薇。
对于季长薇嫁到欧家,她是既喜又忧。喜的是,这三年来季长薇已议亲多次,可不知怎地,每次都出了意外,最终没能嫁成,这会儿她终于顺利嫁出去;忧的则是欧家与季家是对头,也不知嫁过去是好是坏。
代表四房过来的婶婆李氏,不以为然的撇着嘴道:“纵使新娘子是郡主又如何,咱们长欢也是堂堂一朝国师,深受皇上器重,论身分也不亚于她,她能嫁给咱们长欢是她的福气,倘若她不安分守己,还一心向着欧家,我可不能答应。且这会儿都日上三竿了,她这个刚进门的媳妇竟然还没出房门,这也太不像话了。”她的言词间流露出对欧水湄的不满和指责。
“新娘子贵为郡主,难免娇气了些,咱们也别太为难她。”季长允缓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