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书纬激动的诉说,因为她和前男友不期而遇,因而导致贺觉翾大吃飞醋而解除了婚约,然后又说解除婚约的这段日子,她是怎么的对他无法忘情,努力的讨好老夫人,希望获得她的支持而能挽回他的经过。
在说到因为老夫人的病而使得她有机会和贺觉翾重修旧好,她既伤心又无奈的叹了长长一口气。
“……铁小姐,求求你把觉翾还给我。”她声音微颤,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铁铮铮听得傻眼也很为难,“这不是还不还的问题,贺觉翾不是东西,他是人,不是我说还他就会乖乖回到你身边的。”
“会的、会的,他……他其实还是喜欢我,毕竟我们并不是因为什么大不了的问题而解除婚约,只是因为一个误会,要不然我和他怎么可能还是朋友,奶奶也不会一直支持我。”
“你们两家是世交,就算无缘成为亲家,也不可能交恶到什么地步。”铁铮铮接着又说:“贺觉翾脾气不好,可绝不是事理不分的人,你方才说只是和前男友不期而遇,他就大吃飞醋而解除了婚约,如果真的会吃醋吃到这种程度,那表示他很爱你,才会丧失理智。”
“对,这正是我苦恼的地方。”姚书纬顺着她的话附和。
“这也是我不解的地方。”
“什么意思?”
“爱一个人爱到没理智可言,在一段时间沉淀后,他会弄清楚究竟怎么回事,绝不会轻言放弃。他会放弃,不是他本来就不期待这桩婚事,就是……你是不是除了和前男友不期而遇之外,还有后续?”
“你、你说什么?!”
“别激动,我只是推测。”
姚书纬立刻拉下脸来,口气转硬,“总之,我今天找上你的原因就是希望你主动放弃贺觉翾,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说的也是,你已经是苦恋了,为什么还不放弃?那很辛苦的。”
“什么?你说什么?!”
铁铮铮叹了口气,“姚小姐,我觉得你今天约我是白约了,因为你所说的,我都帮不上忙。建议你,与其找我,不如直接去找贺觉翻,好好把你所谓的误会解释清楚。”
“去找……找他?我才不要。”她直觉否决她的提议。
“那我也爱莫能助了。”
“铁铮铮,你以为你只要死巴住贺觉翾就能拥有他,是不?我告诉你,那是不可能的,奶奶绝不会答应的!”
“你是说,她忘了你和贺觉翻解除婚约,以为你们还是未婚夫妻一事?”
“没错!”
铁铮铮耸耸肩,“她总会好起来吧?你不会希望她永远都这样吧?”
“当、当然不是。”
“铁小姐,你还有其他事吗?没有的话,我要回去上班了。”
“你……”
“对了,我会找个时间去看看老夫人的。”
姚书纬不悦的阻止,“不必了,她不会欢迎你的,你去只会惹她生气。”
“怎么会?!我是以着贺家老员工身份去看我的老主雇,或是贺觉翾的朋友身份去探望长辈,她又不知道我是贺觉翾的女朋友,请问她气从何来?除非……是你主动告诉她的。你该知道吧?老夫人的身体状况是禁不住刺激的。”
“你……你……”
“我走了,你自己慢用。”铁铮铮起身,离开这间咖啡厅。
高大黝黑的男人把录音机切掉,然后开口,“贺老板,这段对话是今天下午一点二十三分到两点十二分录到的。”
“好。”刚刚听的对话录音,是早些时候贺觉翾偷偷安装在铁铮铮手机上的窃听器传回的。
想必,是他和铁铮铮在公园吃完饭后,姚书纬就找上她了。
他知道姚书纬演戏装乖的本事一流,却没想到她说故事的功力也了得,不过,更令他佩服的是铁铮铮的应对。
这丫头,原以为遇到姚书纬这样的女人,她八成只有被唬得一愣一愣的份,没想到她还真施展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本事,整段对话就听姚书纬频耍花招、唱作俱佳的博取同情,而她波澜不兴的简单化解,而这明明就很符合她形象的“认真”回答方式,为什么听得他频频发噱?
贺觉翾脸上浮现忍俊不住的笑意,看来对付姚书纬,铁铮铮是游刀有余,他实在不必太担心。“接下来几天还是麻烦你们了,随时保持联络。”
“是。”
待征信社的人员走出办公室后,贺觉翾兀自坐在座位上沉思——
在听到这段录音以前,他也听奶奶和主治医生及姚书纬的对话,那也证实了他之前的揣测——奶奶和姚书纬又在演戏骗他了。
真是!为什么这种戏码她们演不腻?
不过若直接揭穿,奶奶一定会恼羞成怒,也许最后还上演以死威胁,或绝食抗议的戏码。
真的很烦,他能有什么好法子呢……
*
贺觉翾去和乐八街接铁铮铮,因为她要和他一起去看奶奶。
一进门,就看到别墅的模型屋大功告成了,前几天铁铮铮才把它由事务所搬回是难得一见的好设计呢!贺觉翮频频在内心赞叹,心思也绕着那模型转。
在开车途中,他突然问:“铮铮,别墅外,你想种什么植物?”
“樱花!”她不假思索的说了,樱花可以增添建筑物的诗意及美感。
“那等樱花开了,我们就结婚吧!”他心里盘算着一些事。
铁铮铮怔了怔,脸红了,唔……一般而言是别墅完成后再种樱花,等樱花开,前前后后加起来一、两年跑不掉吧!“好啊。”大少爷敢开口,她也没什么不敢答应的。
“别忘了,这可是你说的!”
“是。”
约莫二十分钟左右到了医院,进电梯后,铁铮铮提着花了一天准备的养生餐和贺觉翾并肩而立,眼角余光发现他一直在偷瞄她。
“贺觉翾先生,我脸上有什么奇怪的吗?还是黏了饭粒、芝麻了?”
“没。只是,我以后不能再小觑你了。”
他指的是她和姚书纬的应对,但她当然不知道他在她手机上装了窃听器的事,以为他在夸赞她的厨艺。
“哈哈……没有啦,我看到你给我的老夫人饮食上要注意的那些资料后,还匆匆忙忙的找上我那个邻居沈殊色沈大厨,向她讨教了几招。”
结果最令她感动的是,沈殊色婆婆的“症头”和老夫人几乎一模一样,可以多吃、该忌的东西也一样,又加上沈殊色打从“再嫁”前夫后,为了和之前关系不睦的婆婆修补关系,可是很努力的在饮食上讨好婆婆,也因为这样,有一份私家菜单,便宜了她!
“你有邻居是厨师?”
她笑了,“色色是摄影师啦,不过有一个难伺候的婆婆。”
贺觉翾对她的用心十分感动。“铮铮,谢谢你。”他知道,她以她自己的方式在帮忙。姚书纬找上她的事她只约略提了下,没多说什么,也没要他解释。
这女人就这样相信他?他的心柔软了,这一辈子他要用行动来回应这份信任。
“还不知道老夫人吃得惯吃不惯呢!”她开玩笑的说:“我会不会一进门就被轰出来了?”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两人步出,来到病房前,尚未叩门,正巧里头有人走了出来,双方一打照面——
姚书纬一看到铁铮铮,脸色马上拉下来,心中暗忖,她说要来,还真的来了!
而且还由贺觉翾陪同着来,真气人!想必自己找上她的事,这女人告诉他了吧?
想发作又忌惮贺觉翾,她只得挡在门口,压低声音道:“奶奶睡了,要拜访改次吧!有什么东西要给她,由我转交就好。”
“这里什么时候由你作主了?”贺觉翾冷冷的开口。
“觉翾,你不要忘了,现在奶奶的想法中,我们是未婚夫妻,你打算带铁铮铮去刺激她?”
了不起!撒起谎来可以这么理直气壮。他嗤笑道:“我们是未婚夫妻,我就不能有异性朋友?”
“你——”
听到病房外有压得极低的说话声,许娇艳问:“书纬,你在和谁说话?”
贺觉翾推开姚书纬,带着铁铮铮进了病房。“奶奶,是我。”
许娇艳拉好被子抬起头来,有些讶异的看着跟着孙子一道进来的女孩。“这位是……”好高挑的女娃,像模特儿似的。
“老夫人,我是铁铮铮。”
铁铮铮?她是书纬说的那个缠着觉翾不放的女孩?因为她而使得已经有了误会的两人关系更加恶劣。
听到这名字后,许娇艳的表情转变得有些快,摆明就是不欢迎,态度明显冷淡下来。“觉翾的朋友吗?坐啊。”不过……铁铮铮?为什么她觉得这名儿,像在哪儿听过?
“奶奶,您忘了铁铮铮了吗?”
“铁铮铮?”铁铮铮……是很熟啊!可是……怎么想不起来!
“我就是十几年前,在贺家工作过的那个铁铮铮。”
“铁……铮铮?铁铮铮……”一张小小的,眉清目秀的脸在脑海中成型,那个总是和孙子一块出现的小孩。“啊!你是以前那瘦瘦小小,力气却大到吓人的铁铮铮?”
铁铮铮笑了。
一时忘了她是“狐狸精”,许娇艳连忙拉住她的手叙起旧来,“长这么大啦?以前你瘦巴巴的,活似营养不良。欸。丫头,你长得和小时候还真不像。”
还有,铁铮铮不是男的吗?还是她又记错啦?啧,瞧记性糟的。
由于有共同记忆,这一老一小聊了起来,聊十多年前的一些佣人,十多年前贺觉翾的坏脾气、任性……气氛越热终,贺觉翾是乐见其成,而姚书纬的脸色益发难看。
现在……现在是什么情形?奶奶不是说,一见到铁铮铮要给她点颜色瞧瞧吗?怎么现在上演的是“和乐一家亲”?
话题转到吃的上,许娇艳无限感慨。“我啊,年纪大啦,身体机能退化了,这个不能吃、那个也不能吃,以前喜欢的东西现在全成了禁品,啧,人生实在无趣哟!”
她马上想到自己带来的私房料理,“老夫人,我带了一些吃的给您,要不要试试?”
姚书纬总算找到话插入。“不行,你带来的东西带回去,奶奶不吃!”
热络的气氛因为她一下子冷了下来,场面变得有些许尴尬,铁铮铮拿着纸袋的手悬在半空中,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姚书纬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态度太恶劣,她缓了缓语气说:“你带来的东西可能不……不适合奶奶,她有一堆要忌口的食物。”
“是啊,我有好些东西得忌口呢。”咳……差点忘了自己的角色了。欸,怎么敌我不分了呢!只是真的没想到,书纬口中的狐狸精是旧识……
记忆回笼,许娇艳依稀记得小铁铮铮的模样,乖巧又有责任感,小小年纪能待在那时连她都镇不住的暴君孙子旁,她很佩服的!
即使现在和长大后的她相处还不到一个小时,她对她的感觉停留在铁铮铮小时候,一时间也无从讨厌起她啊。
贺觉翾把铁铮铮的袋子接了过来,拉了张椅子在奶奶身旁坐下。“铮铮要来看您,几天前就跟我要营养师开给您的单子,做了几道您爱吃的菜,所以不会有问题的。”
“这样啊……铮铮真有心。”正好午餐的时间到了,这几天吃的都是医院的营养餐,她快受不了了,偏偏她的厨子在日本,家里的厨子又不擅长她的饮食,不知道这丫头带来的菜能不能让她打打牙祭?
食盒一打开,色香味俱全,许娇艳心情大好,夹了一口五谷饭即赞好,“好!这饭要煮得香Q可要有一定功力。”
哎呀!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有糖醋排骨耶!这可是她忌食的,因为高糖、高油,她有高血压、糖尿病、心脏病……“这道……我能吃吗?”看起来……真的好好吃的样子。
“排骨是裹粉蒸熟后,改用烤箱烤,少了油炸步骤,至于糖和醋是以代糖取代一般糖,醋也是用低糖发酵的醋,番茄酱我是用新鲜番茄打浆取代。我问过当营养师的朋友,她说OK。”
“是吗?”许娇艳光听就感动不已,这步骤听起来好麻烦、好复杂啊,而且好用心。她夹一块,咬了一口。“好吃!”真是好吃!不油不腻,排骨肉软嫩多汁,啊,有多久没吃这道菜了!
这顿饭她吃得眉开眼笑,直夸铁铮铮手艺好,一直到她和孙子离开,她面对姚书纬时,才发觉……又脱序了。
“奶奶,你到底在帮谁啊?那个铁铮铮可是狐狸精欸!我和觉翾要是没有她就不会走到今天这地步了。”
许娇艳讪讪的道:“那丫头小时候很懂事的。”
“可是她现在长大了,小时候是天使,长大后是撤旦的例子有很多。”
但那丫头好像是例外,她那单纯认真的眼神还在。
“我绝不允许那种女人把觉翾抢走!那种活似兵马俑的女人有什么好!”
许娇艳讶异姚书纬的粗鲁,一抬眼瞧见她有些狰狞的表情,她心中一惊,书纬一向温和乖巧,怎么会有这么恐怖的表情?到底是她眼花,还是……自己一直都没了解过她?
“奶奶,我不管,您一定要帮我啦!”姚书纬窝到老人家身边,依着她撒娇。
“以后她带东西来不要再吃了啦,我好没面子欸!”
“那你改天帮我带三餐好了。”姚书纬的话令她有些生气,她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
“哎哟,奶奶,做饭是铁铮铮那种下人才会做的事,我连煮饭都不会,奶奶就别为难人家了。”做三餐?拜托,把自己弄得脏兮兮又灰头上脸的,她才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