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柳眉一拧,“断肠?这名字光听起来就很不舒服。”
“那是我义父以前调配的奇毒,能让人肝肠寸断、痛苦身亡,世上无药可解,因为太过歹毒所以他已全都销毁,只剩下那唯一的一份,没想到竟会被偷走。”
“而且苏三公子的义父不仅擅毒,还能卜卦,卦象显示你有死劫,所以你的旭哥哥急急上路,不怕自己在这里会遭受别人什么样的目光,仍来示警。”阙穆沙出言嘲讽,“我跟他说,他义父的卦象的确很准,但我及时保护了你,从今而后也会一生一世的继续保护下去!”
“但谁也不知道卦象指的死劫是什么,就算你及时救了紫熏,也不能保证危机已经解除。”事关官紫熏的生命,苏旭伦凝重的提醒。
“我知道,那几个看到同伙被五马分尸而吓到屁滚尿流的恶徒已经坦承,是我的兄弟买凶杀人,因为我不但不替他们赚钱了,还把赚钱的生意送给了肃王爷,他们认为这一切都肇因于我找到紫熏,解除婚约。”阙穆沙炯亮的黑眸直勾勾的瞪着他,“我那些愚蠢的兄弟急着想死,我也想快点去成全他们,只要你早一点离开,我就能早点过去,让他们把断肠吞下去,结束一切劫难!”
他不客气的再下逐客令,气氛顿时变得很尴尬。
苏旭伦只再深深的看了官紫熏一眼便转身离去,没有再多说什么。
她迟疑了一下,还是追了上去,“好好照顾自己,旭哥哥,我没有恨你,我依然感谢有你这个哥哥。”她泪眼婆娑,知道他为自己承受了太多的苦,或许也是因为如此,他连自己的家门也踏不进去。
“我知道了,紫熏,你也一定一定要幸福。”他温柔的笑看着她,跨步离去。
阙穆沙来到她身边,大手扣住她的纤腰,以防她再追上前。
官紫熏抬头,泪水滚落眼眶,“不要对他那么严厉,我能活着站在你面前,都是因为有他不眠不休的照顾我,如果他过得痛苦,我也没有权利拥有幸福,你明白吗?!”
她泪如雨下,阙穆沙心疼的将她拥入怀里。她如此善良,为什么那么多人忍心伤书她?但她没说错,至少苏旭伦把她的命从阎王手上抢回来了!
他放开她,追上前去,“你留下来吧。”
苏旭伦错愕的看着挡着他去路的阙穆沙。
“但就这段时间,等我查出是谁买走了断肠……我是为了紫熏。”闷闷再道。
摇了摇头,苏旭伦故意说道:“不,我还是走吧,万一我无法放手——”
阙穆沙黑眸倏地一眯,迸出冷光,但却忍下了怒意,什么都没说。
“我走了,我想先回中春堂去看看,有事可以去那里找我。”他笑了,是真正释怀的笑。
明明气他气得要死,却为了不想让紫熏难过而能忍住不发脾气……他确定阙穆沙很爱很爱紫熏,他如果再不放手就是阻碍紫熏的幸福了。尽管仍然心痛,但他终于明白,感情这种事本来就没有什么先来先赢的说法,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苏旭伦一离开,憋着一肚子火的阙穆沙便前往阙家老宅,但离去前仍不忘交代金总管,“阙家任何一人都不得踏进穆沙府一步。”
“奴才明白。”金滔慎重的点头。
阙穆沙低头看着身边的妻子,她也抬头看着他,“不用太担心我。”
“你这几天哪儿也别去,好吗?”虽然还不能确定断肠被偷的事究竟跟她有没有关系,但小心驶得万年船。
官紫熏很乖巧的点点头。赫爷爷的卜卦一直都很准,她也不敢冒险。“但是你也要小心。”
她的贴心让阙穆沙笑了,再三叮咛金滔注意安全后才离开。
“除了姑爷外,阙家人怎么都那么坏,真是太可恶了!”小蓉忿忿不平的将阙家上下痛骂一顿,没想到才刚骂完,正要跟主子回冷渊阁,就听到府外传来了吵闹声。
“怎么回事?”官紫熏停下脚步,不解的看向大门外。
小蓉好奇的说:“奴婢去看看。”
片刻后,她很快的去而复返。
回来后,小蓉却摇头道:“没事,我们回房吧。”
没事?官紫熏皱起柳眉。外头的骚动声明明愈来愈大,偶尔还有几道尖锐的女子叫声传来,声音还有点耳熟,她不由得起了疑心。“真的没事?”
小蓉用力点点头,想要拉她离开,但她已打算出去看看,小蓉连忙拦住她。
“别管了,就让那位郡主醉酒的丑态给众人看吧,金总管说过,上次她掴了小姐一耳光——”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小蓉懊恼的拍拍自己的嘴,“该死,金总管说不能说的啊。”
此时,外头又传来女子尖叫的辱骂声,官紫熏已经知道是谁在外面闹事了,她立即朝门口走去。
小蓉急得跳脚,“小姐别理她啦,她这样闹事就是要见你一面,但是姑爷也说了,小姐的安全,咱们府里上上下下半点都不能掉以轻心!”
“但她一直在外头尖叫也不成。”
愈往门口走,张涵湄的声音愈清楚,她正大骂阙穆沙是负心汉,是瞎了眼的残废,是没良心的混帐,这一生会不得好死……
“真是愈骂愈过分了!”
连小蓉也听不下去了,更甭提官紫熏,主仆俩带着怒火的走出门外,就见张涵湄在大门前怒不可遏的鬼吼鬼叫。
金滔跟几名侍卫正拦着她进府,没想到一回身,却见官紫熏跟小蓉走了出来,他浓眉一蹙,很快的走到她们身边,“夫人快进去吧,郡主身上有浓浓的酒味,且没有随侍丫鬟伺候,看来是自己喝醉了跑出来的。”
张涵湄此时也看到她了,满身酒气的要走近她,但立即被金滔及侍卫给阻止,这动作显然彻底的惹恼了她,她火冒三丈的怒声咆哮。
“你很得意吧?我堂堂肃王郡主,却连接近你的资格都没有?!”她恨她,恨死她了!“男人喜新厌旧、三妻四妾都是正常的,你凭什么独霸他?凭什么!”
金滔见她情绪愈见激动,眼神狂乱,示意侍卫们注意,绝对不能让她靠近夫人一步,果然张涵湄突然冲向她,他们挺身挡住,她撞到其中一名侍卫,一个没站稳便狼顿的跌坐地上。
小蓉忍俊不住的笑了出来,其他围观的百姓们也跟着笑了,这实在是因为她平常为人就太嚣张,趾高气扬的,没给人好脸色看。
她突然大哭起来,“呜呜呜……呜呜呜……”
金滔走上前想抉她起来,她却朝他哭叫,“你谁啊你!你这狗奴才有资格碰我吗?!呜呜呜”
他只得倒退一步,官紫熏见她哭得那么凄惨,还跌坐在地上。怎么说她也是金枝玉叶啊,在穆沙府前闹成这样像什么话!于是深吸口气,朝她走过去。
金总管立即阻止,“夫人——”
“没关系,我只是扶她起来。”
见他仍然挡在身前,她摇摇头道:“她心里苦,才会喝那么多酒,但人就在我们穆沙府前,总不能就让她这样哭下去,你派人到肃王府请人过来接郡王。”
见夫人坚持,金滔只得退后,交代一名侍卫去办事,但仍紧盯着张涵酒。
官紫熏在小蓉的陪同下走到她的面前,俯身靠近她,释放善意的给她一个笑容。
张涵湄哭得抽抽噎噎的,看来好不可怜,她抬头泪眼看着官紫熏,缓缓的伸出手握住她的,冷不妨地,她用力将她拉向自己,官紫熏被迫倾身跌向她。
“小姐!”小蓉连忙上前要扶住她,但眼前的画面让她身子陡地一僵。
事发突然,她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张涵湄抽下发书上的一根金簪,狠狠的刺向跌在她身上的主子。
“你、你……”官紫熏脸色惨白的瞪着笑容狰狞的她。
“你真的很善良……但我就是讨厌你,我也很恨阙穆沙,我今天就要他后悔没娶我,后悔把你带回来!”她突然冷笑着站起身来。
同时间,金滔跟侍卫们都看到了那把金簪刺进官紫熏的腹部再行抽出,顿时血流如注,张涵湄紧紧的捉着那把金簪,但更令他们惊恐的是,夫人身上流出的血竟然是黑色的……发簪上淬了毒!
“阙穆沙要跟我解除婚约,他问过我吗?就算他是被逼娶我的,逼他的人也不是我,他凭什么这么对我?!我好恨啊!”她咬牙切齿的怒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在震惊过后,金滔马上回过神来,“快去中春堂找苏三公子,快啊!还有通知七爷,来人,去阙家老宅把七爷请回来,快点!”
已到主子身旁帮忙捂着伤口的小蓉泪如雨下,她狠狠瞪着张涵湄,恨不得扑上去咬死她。
一旁马上有侍卫急急往中春堂跑去,另外有人前去阙家老宅报信,其他几名侍卫一看夫人已躺倒在小蓉怀里,下腹伤口还不停的冒出汩汩黑血后,脸色顿时苍白不己,暗恨自己的疏忽,马上包围住张涵湄。
“你……你……”官紫熏神情痛苦的看着一脸邪笑的郡主。她的伤口好痛,这股椎心刺骨的痛开始往她的四肢百骸、五脏六俯蔓延,痛得她连呼吸都很困难,痛苦的喘着气。
“你死定了,官紫熏,你中的毒叫断肠,是世间最残酷的毒药,中毒的人会肝肠寸断而亡,而且没有解药。”张涵湄愈笑愈开心,“这几年的怨跟恨,我从你身上讨回来了,而阙穆沙也会因此痛苦一辈子,生不如死,这一切都是他自找的!”
“你这可恶的女人,你怎么可以你不怕七爷会把你碎尸万段?!”金滔朝她怒目相向。
“我爹可是肃王爷,真正的皇亲国戚,你们能拿我怎么办?”她有恃无恐道,
“再说,若非阙家那几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笨蛋失败了,我也不需要这样大费周章的差人弄来毒药,还要劳烦我自己下手。”
“你等着,七爷不会放过你的!”金滔恶狠狠的瞪着这心如蛇蝎的女人,但再看到夫人几乎要陷入昏迷,他焦急的哽咽流泪,“夫人,拜托你,你要撑下去……如果你有个万一,七爷受不了的!”
他不敢想象如果再来一次,主子会怎么样不!不可以!
官紫熏努力撑住,她还有话要说:“请……答……答应我,别让他的手再沾染血腥……我不要不要他再为我杀人……”
“小姐你别说了,她那么恶毒,根本是死有余辜!”小蓉放声大哭的抱住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她也是个可怜可怜人……”她忍着痛楚,嘴角流下刺目的黑血,脸也开始发黑。
“失礼了,夫人。”金滔立即将她拦腰抱起,匆匆直奔府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