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夫人在媳妇面前顿时觉得有些没脸。“你这是在指责母亲吗?”她板起脸问。
“不是,只是觉得母亲不该什么事情都还没查明就先责怪玉儿。”上官赫宇一脸认真的说:“况且说真的,孩儿,直都以为咱们侯府在母亲的打理下事事井然有序,不管是主子还是下人,个个安守本分、循规蹈矩的,是绝对不可能会有昨晚那种卑鄙、无耻、下作又无中生有的阴谋诡计发生的。”
“昨晚若不是孩儿刚好回府又去了玉儿那里,玉儿岂不是会被活活给逼死?名节对一个女人来说是何等重要,怎能让人胡乱诞蔑?”
“捉奸?”上官赫宇冷笑一声,“孩儿的媳妇儿谁有权利给我喊捉奸的?有证据吗?胡乱揣测猜疑就可以乱来吗?呸!要是让爷知道了是哪个贱人在背后无中生有,爷立刻叫人将她乱棒打死,丢到乱葬岗去!”
侯爷夫人脸色难看,若非确定上官赫宇不知其身世,更不知道她根本恨他入骨的话,她肯定会以为他在指桑骂槐,那句贱人骂的就是她。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说,难道是在怪母亲没将内宅打理好吗?”
“不管这事的主谋是何人、有何目的,母亲身为一府主母,是该要负点责任。”上官赫宇直言不讳。反正他本来就是要来给她添堵的,没道理害人者还能天天过得开开心心、无忧无愁的吧?
“你这孩子……”侯爷夫人露出些许受伤的神情,缓声道:“对于昨晚的事,母亲承认自己有所疏失,但人有失手马有乱蹄,世上无不犯错十全十美的完人,母亲也只是个平凡人,所以赫宇这样怪母亲,让母亲有些伤心难过。”说着,她抬起衣袖抹着眼角处不存在的泪水。
上官赫宇顿时无言以对,觉得他这位嫡母真的很会演,这样装可怜是要身为人子的他自责内疚,惶恐道歉,然后从此不再提及她此次“失手乱蹄”之事免得伤母心吗?当真是好算计。
“母亲,孩儿并不是在怪你,而是认为做出这事的人其心可诛,定要严惩不贷才行。不然以后再有奸邪小人仿效此事,咱们安庆侯府不被弄得乌烟瘴气才怪。”上官赫宇义正词严的道。
想听他开口道歉,想见他退缩作罢?呵呵,想都别想!
侯爷夫人第一次觉得这个一直被她握在掌心里,想搓圆捏扁都随她高兴的上官赫宇有些难以控制,为什么会这样呢?
她看向卫珠玉这个便宜媳妇,心想这事难道会是与她有关吗?想想,好像从她第一次听说卫珠玉这个人之后,许多事情就逐渐偏离了她原有的盘算。
“二媳妇,你也希望将昨晚的事情闹大吗?”她问她。
“母亲这个说法不对,咱们不是要闹大,而是要严惩不贷。”上官赫宇插口纠正道。“什么事要严惩不贷?你昨天没回来参加中秋家宴的事吗?”安庆侯爷的声音突然在门外响了起来,随即便见紧闭的房门被丫鬟推开,他跨步走进屋里。
“侯爷回来了。”贤良的侯爷夫人起身迎接。
“父亲。”卫珠玉也在第一时间站起身来,朝侯爷公爹行了个福礼。
只有上官赫宇没有出声唤人,因为他正忙着回答侯爷刚才的问题。他道:“父亲刚下朝回来,可能还不知道昨晚孩儿的水云院发生一件极为令人难以置信的事,竟然有一群奴仆在半夜闯进孩儿媳妇儿的房里,大喊着说要捉奸,若非孩儿昨日正宿在媳妇儿那里,这事该如何善了?道种包藏恶心、祸乱家宅的奸佞小人自然要严惩不贷了,父亲以为呢?”
“这事是怎么一回事?”安庆侯爷蹙眉问向侯爷夫人。
“母亲说她不知此事。”上官赫宇抢声回答,“昨晚闯进孩儿媳妇儿院子里的一共有十三人,这么一群人竟然在半夜里能在咱们侯府女眷所居住的内宅里来去自如,孩儿在事发之前根本是连想都想不到的事。”说着他叹息的摇了摇头。
安庆侯爷脸都黑了,再次沉声问着妻子,“这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是妾身的疏忽,妾身也没想到会有人如此胆大妄为,竟然敢在妾身眼皮子底下做出这种事。”侯爷夫人脸色难看的答道。“请侯爷放心,等这事查清楚之后,所有相关与知情不报者,妾身一定都会严惩不贷。”
“这事你要好好处理。”安庆侯爷严肃的交代道。
“妾身会的。”侯爷夫人慎重的点头承诺。
“太好了,这事就交给母亲处理,辛苦母亲了。”上官赫宇轻松说完,转头对媳妇儿说:“玉儿,我就说父亲和母亲定会替你做主,让你且放心,你瞧,这不是解决了吗?”
“她的事解决了,你的事还没有。”安庆侯爷冷着脸瞪着这个令他头疼烦恼不已的儿子。
“父亲指的是我昨日缺席家宴的事吧?我有理由。”上官赫宇早已习惯父亲的冷脸,完全不惧。
“你有什么理由?”安庆侯爷瞪眼道,压根不信儿子说的话。
“这事有些复杂,说来话长,还牵扯到太子,请容孩儿到书房再禀明。”上官赫宇一本正经的道。
“太子?”安庆侯爷目光一凝,目不转睛的看着儿子,想看出他到底是不是在胡扯,还是认真的?
上官赫宇双眼眨也不眨的直视着父亲,目光清澈而沉稳。
“知道了,你跟我到书房来。”安庆侯爷沉声道,决定相信儿子一回。
“玉儿,你先回去。”上官赫宇柔声对妻子说。
“二媳妇留下,我有些问题要问你。”侯爷夫人倏然说道。
上官赫宇转头看向侯爷夫人,直接道:“母亲要问玉儿什么事?如果是昨晚的事,她就只是一个单纯的受害者,根本什么事也不知道。”
“你这孩子……”侯爷夫人一脸无言的表情,顿了顿后道:“母亲留你媳妇儿说说话也不行吗?”
“夫君,我留下来陪母亲说话。”卫珠玉赶紧道。
“好吧,我只是想昨晚的事闹得你整晚都没能阖眼,会不会太累了,这才想让你早点回院里休息。”上官赫宇一脸心疼媳妇儿的表情。
“既然如此,就让二媳妇回去休息吧。”安庆侯爷也开口说了,他想早点弄清楚儿子刚才所说牵扯上太子的是什么事,见儿子因媳妇而迈不开脚的模样,只想快快解决此事。
“既然侯爷都这么说了,二媳妇你回去吧。”侯爷夫人面色淡淡的说。
卫珠玉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上官赫宇。
“母亲都说让你回去了,你就回去好好歇息,一会儿我与父亲说完话就去你那里。”上官赫宇毫不在意的对她微笑道。
卫珠玉什么也不能说,只能点头,然后转身向公婆告退离开。
今天之后,侯爷夫人只怕会更厌恶、恼恨她了吧?她无奈的轻叹了一口气,唉。
“你说什么?那个白阳山渡假村真是你和你那群朋友合伙弄出来的,太子也参与其中?”
书房里,安庆侯爷被自己这个一向不务正业的儿子所说的话给震惊到了。
现今京城里谁不知道那个白阳山渡假村啊?听说它尚未建造完成,但已完成不足三分之一的建筑设计与规划便让人流连忘返、深深着迷,在那里的开销要价不菲,是个真正的销金窟。
有人花大钱就有人赚大钱,据他所知,目前正有许多人都在打探那个渡假村的幕后东家到底是什么人。
他对此事也挺好奇的,却怎么也没想到他这个不务正业、镇日游手好闲的纨裤逆子竟然是那个渡假村的幕后东家之一,而且还与太子合伙!
“嘘,小声点,父亲。”上官赫宇立刻比了个噤声的动作,转头看了房门的方向一眼之后才小声说:“这件事是个秘密,立了保密合同的,若非为了解释孩儿昨晚缺席家宴的事,我也不会说出来。”
“这是值得骄傲炫耀的事,我上官正浩的儿子不是个只会吃喝玩乐、游手好闲的纨裤子弟,也是能干出轰轰烈烈大事的。”安庆侯爷挺直腰杆大声道。
上官赫宇莫名的觉得有些鼻酸,他压下这感觉,开口道:“父亲,这事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怎么不简单了?”
“以渡假村未推出就先轰动的态势,谁能不眼红?父亲虽贵为侯爷,但在这京城之中比咱们家身分高的人多得是,若得知孩儿在那渡假村有股份,也想分一杯羹的而厚着脸皮向爹开口要呢?爹是要拒绝还是接受?”
安庆侯爷登时无语。
“其实爹若想利用孩儿在白阳山渡假村那点股份与某些人交好,孩儿也不是舍不得那些股份,但股东之中有太子,太子是绝不会允许这么一个好好的渡假村、一桩好好的生意,因某些人的贪婪而弄得乌烟瘴气,最后毁于一旦,这也是当初会有保密合同的理由之一。”
安庆侯爷沉默了一会儿,终于不得不承认道:“你们想得很周到。我真的没想到你们几个家伙凑在一起也能干出这么了不起的一件事,我还以为当初饭馆的经营失利会让你们从此不再想做生意。”
“这事还得谢谢我媳妇儿。”上官赫宇说。
“怎么扯到二媳妇身上去了?”安庆侯爷轻挑眉头。
“当初饭馆经营失败,甚至血本无归的原因我始终想不明白,是玉儿跟我分析,告诉我失败的原因的。当时孩儿真觉得自己特别没用,心情低落得不行,后来玉儿大概是为了帮我重新建立信心吧,就帮我从我在行的事——也就是吃喝玩乐这些事情上,想出了渡假村这个主意……”
“你的意思是,渡假村这个生意是二媳妇想出来的?”安庆侯爷忍不住插口问道,因为他实在是太惊讶、太震惊了。
“是玉儿出的主意没错,不过将它变成现今的白阳山渡假村,可是孩儿和庆文他们几个的功劳,毕竟吃喝玩乐可是咱们几个哥儿们的专长。”上官赫宇得意道。
严庆文是卫国公府庶出的三公子,也京城有名的纨裤之一,更是他的难兄难弟,和他一样有个对他寄予厚望却总是失望的父亲,还有一个恨不得他愈纨裤愈没用闯愈多祸愈好的假面嫡母。
“拿吃喝玩乐当专长,你也好意思说?”安庆侯爷没好气的白了儿子一眼。
“玉儿说天生我才必有用,事实证明纨裤也能靠吃喝玩乐成就一片天。”上官赫宇一脸得意。
安庆侯爷无话可说,只能摇头。
“父亲,这件事你可要帮我保密,别告诉任何人,尤其是——”上官赫宇一顿,接着才沉声吐出那两个字,“母亲。”
安庆侯爷不由得轻愣了一下,神情莫测的看了他一眼,问他道:“你怎么特别提到你母亲?”他总觉得儿子刚在说“母亲”这两个字时,语气有点凝肃。
“因为她不是我母亲。”上官赫宇目不转睛的看着父亲,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就把这个秘密说了出来。
“什么?”安庆侯爷被吓了一跳,瞬间脸色苍白,瞠大双眼。
上官赫宇一不做二不休,沉声又道:“因为她一直都在捧杀我,企图将我人生都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