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薛小姐?你是梁律师的朋友薛小姐吧?”忽然,有人拍她的肩,欣喜地喊她。
她木然回头一看,对上一张有点熟悉的面孔,但却又想不起是谁。她是……
“你忘了我呀?我叫连静兰,在附近开了间小餐馆,梁律师带你来过,你还记得吗?”老板娘笑嘻嘻地道。
提起那间充满美好回忆的小餐馆,薛雅筝眼眸一黯,轻点了点头。“我当然记得。”
连静兰东张西望,瞧了半天没看见梁尔竞,于是便问:“欸?梁律师今天没跟你一起出来呀?”
“他……”薛雅筝正想开口,找个漂亮的理由搪塞过去,然而才一开口,声音便哽咽,眼眶也忍不住泛红了。
她急忙转过头,假装望向远方。
连静兰是个女人,也曾谈过轰轰烈烈的爱情,很快便猜出小俩口大概吵架了,便笑着安慰道:“情侣之间争执口角是难免的,只要别真的伤了感情就好。梁律师人很不错,上进又有责任心,虽然不是会说甜言蜜语的人,但是嫁给他一定会很幸福,可别像我……”连静兰倏然顿住,像是有些难以启齿。
“像你?”听她提起自己的事,薛雅筝不免好奇。
“其实我是个失婚妇女,当年我的离婚官司,就是梁律师替我打赢的。”
“是他?”
“嗯,当年我遇人不淑,爱上一个花心又有暴力倾向的丈夫,经常被打得满身是伤,而且自信全无,不敢跨出家门,只能依附着丈夫苟延残喘。后来我丈夫外遇,朋友介绍梁律师给我,那时我还不想离婚,只想控告第三者妨害家庭,但是梁律师不认同。他认为导致我婚姻不幸的罪魁祸首并不是第三者,而是我那个丈夫,他说我还这么年轻,不该将未来的生命埋葬在那种男人身上。”
“他劝你离婚?”薛雅筝很惊讶,她以为他是那种只管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其他的事根本连理都懒得理的人,绝对不会浪费唇舌,没想到……
“是的。不过那时候我还很畏缩懦弱,根本不敢奢想能够脱离那种生不如死的生活,而且我也是个傻女人,还放不下对那男人的爱,是梁律师不断地说服我,建立我的自信,帮助我走出那桩不堪回首的婚姻,我真的真的很感激他!他拥有强悍的灵魂与坚定的信念,我想如果生在古代,他一定是一名了不起的骑士。”
连静兰景仰地道。
“是啊……”薛雅筝难过地低下头。
旁人都如此了解他,只有她对他充满误解,还为了一些莫名其妙的小事对他生气,她实在好糟糕!
她没有脸去见他了……
“我误解了他,还为了一些小事与他争执,我没有脸去找他。”她吸吸鼻子,伤心地说道。
“呵呵。”连静兰笑了,劝道:“情侣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争吵,本来就是很正常的事,没必要为了这点不敢去见他,说不定他一直在等你呢!况且,如果你真的认为自己错了,那么你更欠他一句道歉,去找他吧,向他撒撒娇、道声歉,相信他一定会立刻原谅你的。”
“你说得对,我还欠他一句道歉!”薛雅筝立即恍然大悟地嚷道。
无论他原不原谅她,她都必须向他说声抱歉,这是她欠他的。
“谢谢你,老板娘,我现在就去!”
薛雅筝匆匆道谢后,旋即迫不及待地转身奔离。
想到就要去找他了,她的心口便跳得好厉害,说不出口的激动在胸膛里鼓涨跳跃着。
原来她一直再等待这一刻,只是找不到借口,如今她有正大光明的理由,可以走到他面前,亲口向他道歉。
搭着计程车赶回办公室,车才刚在她的办公大楼前停下,就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从车旁走过。
那是——梁尔竞?
他没发现她,只一边看手表,一边往前走,似乎赶着赴谁的约会。
薛雅筝觉得他行迹可疑,心里纳闷狐疑,于是偷偷跟了一小段路,见他走进附近的咖啡店。
她禁不住好奇,偷溜到玻璃窗外窥探,想知道他跟谁有约,不料却看到她的委托人许太大。
她大感震惊,他不是许先生那方的辩护律师吗?为何他会跟许太太在这里碰面呢?
满腹的疑窦需要厘清,她想也不想地偷偷跟进去,悄悄坐在他们附近的位置,但故意用menu遮住脸。
“小姐,请问要喝——”
服务生正想过来询问她要什么,她立即将手指压在唇上,小声地吩咐:“嘘,咖啡一杯,其他什么都随便,别再问了。”
“噢,好的。”
服务生没看过这么奇怪鬼祟的客人,搔搔头,一脸纳闷地走了。
扰人的服务生走后,薛雅筝继续用menu挡着小脸,很认真地偷听。
隔壁桌先是寒暄了一会儿,聊些天气等无关紧要的事,等饮料送上后,梁尔竞才先带入正题。
“不好意思,百忙之中还劳烦你过来。”
“没关系。我只是很想知道,梁律师找我有什么事?”许太太显然也感到很惊惶,不知道丈夫的律师找上她要做什么。
“许太太,您别担心,我不是为了许先生的事来找你的。”梁尔竞先给她一个无奈的苦笑,然后才安慰道:“我虽是许先生的辩护律师,但我也是站在公理这边的,若是许先生确实有罪,法律自会给他应得的惩罚,即便我有通天本事也扭转不了公理与正义,你不需要太担心。我找你来,就是想告诉你这些。”
“是吗?”听了他的话,许太太脸上表情舒缓了些,显然安心多了。
“另外,你的辩护律师薛律师是个很出色的律师,学识丰富、年轻有为,而且嫉恶如仇、极富正义感,你的案子交给她,大可以放心,她一定会赢得胜诉,替你讨回应得的公道。”
“真的吗?太好了!”
连丈夫的辩护律师都夸自己的律师好,许太太更是深信自己的幸运,能够在人生最黯淡的时刻得到援助。
接着,他们又聊了些话,大都是关于薛雅筝的,薛雅筝从梁尔竞口中听到自己的事,更让她感动与羞愧。
他即便正与她冷战之中,也没有口出恶言,所有提到关于她的事,全都是夸奖与赞美,没有一句话不好,深深的愧疚与满满的感动顿时在心中激荡翻腾。
她爱他!
真的真的爱他。
也唯有此时此刻,她才敢如此坦承自己的爱。
没多久,许太太先行离去,梁尔竞还留在位子上默默喝着剩余的咖啡,忽然身旁一道阴影靠过来,他下意识抬头一看,立即匆忙站起,差点打翻咖啡杯。
“雅筝?!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梁尔竞有点心虚慌张,不知道她有没有看见他与许太太见面的事?
薛雅筝不发一语,只是用一种激动又复杂的眸光,直勾勾地凝视他。
“雅筝?”
“尔——竞!”
她突然扑进他怀里,放声大哭,令他震惊不已。
“雅筝,你怎么了?!”
“来,喝杯热茶。”
将她按进自己的大皮椅里,梁尔竞随即送上温热的茶水,安定她的心神。
先前她在咖啡店失控痛哭,吓坏一干人,他随即把她带回办公室,关起门来,给她一点时间,让她慢慢平静。
“我……居然那样大哭,真的好丢脸,真是不好意思……”
薛雅筝捧着热热的茶杯,想到自己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哭得淅沥哗啦的,连她自己都觉得很丢脸。
“别胡说,没人会在意的。”他低声安慰,随即凝视她的眼睛,温柔又强势地逼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为什么哭?有人欺负你吗?告诉我!”
是谁欺负她?要是有人敢惹她哭,他绝不饶他!
“没有。”她摇摇头,不奸意思地低下头说:“我……是为了你而哭泣。”
“什么?”他登时一愣。原来罪魁祸首竟是他?
难道他又在不经意间惹她伤心了吗?
“我听到你说的话了,我……好感动。”想起他在咖啡厅对许太太说的话,她又不由得感动想落泪。
“你……听到什么了?”他面色窘红,满脸不自在。
“谢谢你替我安慰许太太,她一直很担心万一输了官司怎么办,由你亲自出面保证,她一定安心多了,谢谢你!”她微笑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