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之后,砚兰才在胤麟的亲吻和轻抚下,慢慢地掀开眼皮,她扬起唇角,整个人蜷缩在温暖的男性胸怀中,暖呼呼的被窝里残留着激 情之后的体温,将他们紧紧包围住。
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只是沉浸在这静谧安祥的心情之中,倾听着彼此的呼吸、心跳声,希望今夜能长一点,不要太快天亮。
“王爷……”砚兰低唤一声。
“嗯?”胤麟嗓音透着些困意。
“没事。”砚兰挤出一抹笑来。“只是在想王爷要走了吗?若是的话,我该起来伺候王爷。”
胤麟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么问。“我没要走,今晚会在这儿过夜。”
“可是她们说侍寝过后,王爷就会离开……”
“不用管别人说什么,你不是侍妾,而是我的女人,以后只要来这儿都会留下来过夜。”胤麟哼了哼。“还是你不希望我留下来?”
“才不是这样,我很想要王爷留下来的。”砚兰说出心里的期盼。“只不过……”她有资格这么要求吗?
“只不过什么?”胤麟见她不说了,想看清砚兰的表情。
砚兰轻摇螓首。“没事,我去把烛火吹熄。”
“不用了,你只要躺着就好。”胤麟嘴里说着,心里却在想砚兰到底要跟他说些什么。“往后伺候你的那些婢女,要是对你说话无礼,可别再傻乎乎的,再怎么说,你的身分还是比她们高。”
“没这种事,是我有很多地方不懂,她们才好心跟我说。”砚兰可不希望又有人因自己而受罚了。
胤麟有一种很深的无力感。“本王这么聪明,怎么会喜欢上你这么笨的女人呢?”他这辈子都会对她放心不下。
“砚兰才不笨。”听胤麟说喜欢她,她好想哭。
“我说你笨就是笨,不许顶嘴。”胤麟用额头抵着她的,故意恶狠狠地说。
砚兰嗔睨一眼。“哪有人这么霸道的?”
“放眼整个京城,有谁不知道本王就是这么霸道狂妄、傲慢自大,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想要一颗脑袋比劈柴还容易,就连皇阿玛对我的恶行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百般纵容,有谁敢得罪本王。”胤麟说这番话的口气还很骄傲,让她听了委实好气又好笑。
“既然王爷知道自己有这么多缺点,那为什么……不改一改呢?”砚兰小心翼翼地问,就怕胤麟不高兴,以为她妄想管束他。
胤麟打从鼻孔哼气。“为什么要改?既然我一出生就是皇子,皇阿玛又赋予我这么大的权势,那么为什么要放着不用,这不就是浪费了。”
“可是……”砚兰就是觉得哪里不对,但又不知该怎么说。
“我现在已经收敛许多,要是你见到十五岁前的我,只怕马上吓昏了。”胤麟好笑地说。
砚兰听得一愣一愣的。“那时的王爷真有那么可怕?”
“岂止是可怕,要是我一不高兴,可是马上把对方砍了,哪管他是什么官职,背后有谁在撑腰,所以得罪过的人多如牛毛。”胤麟想到过去的年轻气盛,无法无天,多少也有些后悔了。“皇阿玛每回要教训我,说几句重话,可是又想到为了救他而死的额娘,最后总是狠不下心来,所以我也就变本加厉的使坏,坏到连身边的奴才都不敢靠近我。”
“王爷是故意的吧?”砚兰突然有这种感觉。
胤麟望着帐顶,不情不愿地承认。“那时的我叛逆得很,若是皇阿玛从此削了我的爵位,只让我当个闲散宗室,也许我会想要改掉这种目中无人的脾气,可是皇阿玛偏不这么做,偏就纵容我……或许我真的很希望他能打我一顿,就像一般老百姓教养孩子一样,要是孩子不乖、学坏了,那更要拿起藤条狠狠地修理,而不是这样惯着我就好。”
“后来呢?”她问。
“直到有一回,我和十九弟起了冲突,他居然说额娘帮皇阿玛挡了那一剑,只是为了让皇阿玛注意到我这个儿子,是别有居心;却没想到真的死了,想必额娘心里一定十分懊悔……”胤麟回忆起那些话还是气愤难当。“我一时失去理智,差点就杀了他,是四哥赶来阻止我,还把我揍得躺了三天都下不了炕。”
砚兰喷笑一声,引来胤麟的不满。
“听到我被揍得那么惨,你还笑得出来。”胤麟佯怒地说。
“王爷是该揍。”砚兰小小声地说。
胤麟哼了哼。“原来你一点都不心疼我,这么狠心。”
“要是王爷真的失手杀了自己的弟弟,那是多严重的事。”砚兰光是听他说就惊出一身冷汗。
“我也知道,只是我无法忍受有人诬蔑额娘。”胤麟咬着牙说。“等我能下炕,四哥又抓着我去偷听后宫的一些嫔妃聊天,皇阿玛的那些妃子向来疼我,对我有求必应,我总以为她们是怜惜我没有额娘,把我当作儿子一样爱护,想不到……她们就是要故意把我惯坏,最好变得越坏越好,坏到无药可救,皇阿玛就会对我失望,这样就不会跟她们的儿子抢皇位了,那时我真的受了很大的打击,原来所有的人都在演戏,那些关心全是假的,要不是四哥,我早已闯下大祸了。”
“砚兰也很感谢他。”砚兰衷心地说,否则他们也不会有相遇的一天。“谢谢他救了王爷。”
这话让胤麟吃起干醋来。“哼!我感谢就好,不准你感谢别的男人。”
“哪有人这样的。”砚兰哭笑不得。
“本王就是要这样……”胤麟堵住她笑吟吟的小嘴。“其实我一直在想那天晚上的事,为什么除了我之外,居然没人看得见你。”
“我也不知道。”砚兰也想过这个问题,但想不出原因。
胤麟再次将她纤柔的身子压在身下,想再跟她温存,想要看着砚兰在他身下娇喘。“所以这就叫缘分,你注定是本王的逆所以只有我看得见……”
原以为只要得到砚兰的身子,他便会腻了,不再为她发狂,不再有那种想要随时都能触摸到她的冲动,直到现在胤麟才知晓他办不到,他想要砚兰无时无刻待在身边,再也不能没有她了。
“是,我是属于王爷的……”砚兰心想如果不是缘分,那么身分悬殊的两人又怎么会遇上呢?冥冥之中,老天爷已经做了安排。
自从砚兰那一夜侍寝之后,在王府里的身分也底定了,再加上连着五、六个晚上,胤麟都留在芷兰院过夜,很快地,所有的奴才都听说了,知道这位新进门不久的兰姨娘比想像的还要深受宠爱。
“小的给兰姨娘请安。”总管来到芷兰院,哈腰地说。
砚兰客气地额首。“总管不必这么多礼。”
“这是应该的,如今王爷为了兰姨娘,把其他侍妾都送走了,可见得兰姨娘在王爷心中的地位,往后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小的就是。”总管想着要怎么巴结眼前的女人,就算只是卑微的侍妾,至少目前正得宠,还是得想办法讨好一下,多少能从她身上挖点好处。
“谢谢。”砚兰回了一个微笑。
总管还在等着砚兰开口着见她什么也没说,反倒傻住了,心想这女人到底是真傻还是装傻,今天换作其他侍妾,无不先给他一点甜头,然后要他帮忙,让王令多到她们房里走动走动。
“兰姨娘没要跟小的说什么吗?”他问。
“有件事我想请问总管。”砚兰犹豫了下,还是开口了。
来了!来了,总管心里冷笑着,女人不就这么回事,表面上装得不争宠,心里可不是真的这么想。
“兰姨娘有事请吩咐。”他状似恭谨地说。
砚兰沉吟一下。“就是……前些日子有个奴才打破了一面铜镜,还是王爷的额娘留下来的,不知道那位奴才最后怎么了?”这件事她没有忘记,总希望胤麟能妥善的处理。
“兰姨娘怎么会知道这件事?”总管这时疑心大起。
“呃……是这两天听王爷偶然提起的。”砚兰总不能说出当时的诡异境遇,没人会信的。“现在他人呢?王爷可有好好的审问他,把事情查清楚了?”
总管一脸皮笑肉不笑的。“王爷公务繁忙,哪有空理会这种小事,自然是交由小的代劳了。”
“那么结果呢?”砚兰又问。
“自然承认是他打破的,后来还畏罪上吊自尽了。”总管凉凉地说,他可不会让对方活着,到时王爷又查东查西,最后查到自己头上知道是他不小心打破的,竟还栽赃给奴才,当然要趁早将人给了结了。
砚兰倒抽了口气,原以为可以救那奴才一命,就算真的犯了错,也不至于以命相抵,想不到还是死了。
“管教奴才是小的职责,兰姨娘只要伺候好王爷,其他的事就不用管了。”总管可不想有人多事,管了不该管的地方。
“我只是希望能给他一个辩驳的机会。”砚兰温言地说。
这女人还真是多管闲事,总管心想绝对不能让砚兰得宠太久,既然巴结不成只好尽快除掉,看来还是去跟八阿哥说一声,让他到皇上面前有借题发挥的机会,因为八阿哥才是他真正的主子。
“兰姨娘还是多为自己着想,看要怎么让王爷宠你久一点,其他的事就不需要你费心了。”总管冷冷地丢下话便走了。
被总管这么奚落一番,砚兰不禁叹了口气,或许她真的是傻,明明什么也帮不了,可是却又拚命地想救人,但她就是没办法视而不见。
“兰姨娘。”一名长相清秀的迪女走进花厅。“王爷请你到书房一趟。”
“王爷要我过去?”砚兰秀眸一亮,知道胤麟想见她,就忍不住欢喜。
“是,外头已经变冷了,兰姨娘先披上这件绣花披风再去,免得着凉了。”婢女早已贴心地准备好。
“谢谢。”砚兰瞅着眼前大了自己两岁的婢女,听说是胤麟让牙婆从外头帮她找来的,就是看中对方的细心,还有安分,而且同样都是汉人,希望能让她有亲切感,这份体贴让砚兰相当感动。“你叫……秀嫦对不对?”
“是;奴婢叫秀嫦。”将披风围上砚兰的肩头,秀嫦再帮她检视头上的如意髻有没有歪了。“好了,可别让王爷等太久。”
“嗯。”砚兰很高兴有她在身边。
就在砚兰转身步出花厅时,秀嫦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她等这一天已经够久了,现在终于进了豫亲王府,跟豫亲王距离终于愈来愈近了,相信再过不久,她的仇就可以报了。
就在这个时候,待在书房的胤麟将密函封好,交给了阿其那,身边的奴才也只有他可以信赖。“马上派个亲信将这封信送去贝勒府给四阿哥,顺便再叫个人去催一催,要兰姨娘尽快过来。”
“是。”阿其那才退下,就在外头碰上了砚兰。“兰姨娘,王爷正急着找你,快进去吧。”
砚兰心想这么急着找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连忙走进书房,就见桌案后头的胤麟一手支着额头,似乎有些身体不适。
“王爷不舒服吗?”她问。
闻言,胤麟紧闭着眼皮,揉着太阳穴,故意拉长单音。“嗯……”
“是哪儿不舒服了?要不要请大夫?”砚兰担忧的绕到桌案后头,伸出小手,往胤麟的额头摸去,就怕是发烧了。
待小手才触碰到胤麟的额头,就见他长臂一探,让砚兰娇呼一声,整个人就这么跌进他的怀中。
“你……骗我!”砚兰觑见胤麟得意的笑脸,才知道上当了。
胤麟大笑着搂紧她。“谁教你拖这么久才来?我都等得不耐烦了。”
“这也没办法,我又走不快。”砚兰嗔睨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