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伴着强风打在他脸上,比想象中疼痛,但他咬牙沿着山路的往前走,一路放声喊她的名字,希望听到她的响应,然而路越来越难走,他的心也跟着越来越缩紧,却依然没有找到任何有关她行踪的蛛丝马迹。
“赵直男——赵直男——”他喊到声音都抄哑了,却始终没找到人。看着天上划下闪电、聚雷响起,他内心的恐惧加深,生怕她出了意外,便更加卖力的嘶吼,“赵直男,你到底在哪里?出来,立刻出来,赵直男!”
突然不知由哪刮来一块木板直往他后背撞来,他被打趴在地上,痛得他呲牙咧嘴,连手电简都不知被打飞到哪里去了。
“王八蛋!”他痛得大骂,趴在地上爬不起来,但一想到赵直男也可能遇到这种危险,便片刻不敢耽搁,忍着痛,吃力的爬起来。“赵直男,听见我的声音就回答我,赵直男,你在哪里?”
他不知在风雨中找了多久,雨水由领口灌进他的雨衣里,全身早就湿透了,可是他从来没想过要放弃,仍沿着山壁持续呼喊她的名字。
忽地,他的手机又响了,他火速接起。
“谢天谢地,电话终于又接通了,是我,我迷路了……”手机里传来赵直男的声音。
他欣喜若狂、精神大振,“快告诉我你的位置,我立刻去拢你!”他话说得很快,怕再度断讯后,又会失去她的消息。
“我在一个山洞里……但不晓得自己是怎么走到这里的……”后面的话转为噪声,接着没多久又没讯号了。
康少邦气得差点将手机摔烂。
但冷静下来后,他放心不少,至少确定她目前为止是安全的,而山洞?他仔细思考自己刚才走过的路可有经过任何山洞?
他沉静的想了一会,终于记起半个钟头前,他在某个岔路,曾经看到另一条小路上似乎有个天然洞穴,但因为过去的路被大风刮倒的树干挡住,他就没有坚持过去那里看看,也许,赵直男此刻就是被困在那?
他凭着记忆开始往回走,所幸他的记忆力过人,大致都述记得自己走过的路,虽然遗失了手电筒简,但他依然顺利的找到了那座洞穴。
他攀爬过挡路的树干,站在穴口大喊,“赵直男,你在里面吗?赵直男——”
正害怕得缩在里头的她听见他的声音,不禁喜极而泣,大声回应,“康少邦,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他闻言快步跑进洞穴里头,在见到她的刹那,他一颗紧绷到几乎爆裂的心瞬间安定下来。“你这女人!”他立即紧紧的抱住她。
“康少邦……”她缩在他怀里,这时候见到他真的好高兴。
“你没受伤吧?”片刻放松后,他马上又急切的间起。
“没有,我没受伤,结束餐厅的拍摄工作后,我急着要搭巴士下山,那时风雨已经很大,我走得太急,不小心让相机的脚架掉落到道路旁的斜坡,为了找脚架,我才会迷路的……天好黑,风雨又好大,手机讯号断断续续的……打给你一下通一下不通……我好担心
,老爸若没见到我回家,会为我担心死的……”她说起自己的经历,忍不住惊恐的便咽了。
“没事了,有我在,我们很快就能离开这里回家的。”他连忙安抚她,并感谢老天爷让她毫发无伤。
“嗯嗯。”她点头。事实上,她一迷路受困,第一个想求助的人就是他,虽然手机收讯不良,但她还是拚命打他的手机,希望能与他通上电话,心想只要他知道自己的困境后就一定会想办法帮助她。
她从没细想,为什么一出事就只想到他,而这股没道理的信任与侬赖威从何而来?但是,他就真的出现了,而且是在这种天候,冒着生命危险亲自上山来找她。
思及此,她眼眶抚红,感动的热潮涌过心尖。有他在,她什么都不用担心了。
看她眼眶又红,以为她担心回不了家,他又说:“这里并不难找,我估计一个钟头内,彭秘书就会找到我们,你放心好了。”
尽管他的手机一样收讯不良,但彭秘书知道他在找人,一定会用卫星定位系统透过手机找到他的确切位置,带着救援的人力帮助他们离开这里。
她点了点,突然觉得他有点不对劲,“你……你的脸色怎么那么苍白?”
“没事。”只是他的话刚说完,脸上却出现痛苦万分的表情。
“康少邦,你到底怎么了?”她担忧的间。
“我……我……”他的神色越来越惨白。“我的背……”他松开抱住她的手,身体逐渐往下滑。
“康少邦!”赵直男大惊失色的抱住他往下滑落的身躯,但他的体型比她高大得多,她根本抱不住他,两人一起跌到地上。
她摔得腰疼却无暇顾及这个,因为她发现康少邦已经失去意识了,而他的后背濡湿一片,在黑暗中她原以为是雨水,但现在仔细一摸,手指上的戮稠温热感,终于让她惊觉那是血!
医院里,赵直男哭得浙沥哗啦。康少邦被农舍做围篱用的木板打中背部,因为木板上还有好几根粗铁钉,铁钉直接敲在他身上,将他的后背钉出好几个窟窿,他失血过多才会昏厥,彭秘书找到他们后,立刻调来直升机将他们送往医院。
经过抬疗,他虽然没事了,但仍需要休息,且送进医院至今,他还沉睡未醒。
为此,赵直男内疚不已,心想要不是为了找她,他也不会受伤。
陈叔闻讯赶来医院时,见到她坐在病床旁哭得那么难过,吓得以为少爷的伤势有多严重,后来彭秘书悄悄来对他说,其实少爷只是皮肉伤,不碍事的,他这才安下心来,回头见她还在哭,不禁微笑了。
瞧来,少爷努力有成啊,这阵子的工夫不是白下的!
与彭秘书相视一眼后,他们有默契的退出去了,将时间跟空间留给两人。毕竟少爷若是醒来,可不会乐见他们两个还在,在成为眼中钉前,他们还是快闪吧。
赵直男盯着康少邦因失血过多而苍白的脸庞,眼泪越哭越汹涌。这家伙不顾一切的上山找她,结果搞得连他自己都受伤了,他兢这么在乎她吗?她哪里值得他连命都不要的付出?!
这傻瓜,这傻瓜!
她眼泪拚命掉,内心有酸有苦,有甜有辣,五味杂陈!
幸亏这小子没有事,不然她……她无法想象自己会如何,?一发现他失去意识,而且背上的鲜血流不停时,她简直吓傻了,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她不要失去他,她不能失去他,求求老天将他还给她!
她到此刻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在乎他……可是,这并不能缩短两人的差距,她真的可以喜欢上一个跟自己不同世界的人吗?
光是用想的,她就觉得不安极了,总觉得这样的人,自己迟早要失去……
只是,这家伙就像是专门盖违章建筑的高手,擅自作主的在她心底建了他的身影,她几次狠下心来拆掉,然而她拆撤的速度总没有他建造的速度快,她不想,但还是渐渐在心底替他留了位置。
瞧向床上那喜欢盖违章建筑的家伙,她心中的小鹿又是一阵乱撞,忍不住想,这次的违章如果不拆……行不行?
天啊,她在想什么?她怎么能有那么不切实际、乱七八糟的念头!
脸颊瞬间感到燥热,蓦然又发现自己居然一直紧握人家的手,突然,他眼皮动了一下,她心一慌,连忙将手松开,逃也似的奔离病房。
康少邦虚弱的睁开眼睛,想起自己是怎么被送进医院的,又发现四周无人,不禁皱紧了眉头。这死没良心的女人,难道把他丢在医院就走了吗?可恶!
“都过三天了,小康不是从医院回家了,怎么还没来上班,小赵,你说咱们是不是该专程去一赵小康家探视?”办公室里,午餐时间,陈心如边吃便当边问。
“是啊,好歹我们同事一场,是应该去关心一下的。”林信闻放下吃了一半的便当附和。
“这……”赵直男为难的不敢搭腔。开玩笑,怎么能让他们去康少邦的家,一旦让他们见到他气派非凡的家,不当场吓死才怪,且这么一来他的身分还怎么瞒得住?
“赵直男,你不会跟周总一样没良心吧?他因为小康上山去找你,赶不回来见杰姆狄卡逊先生,就气得对小康受伤的事不闻不问,但人家小康可是因为你才受伤请假的,只去医院看了人家一次,太没诚意了,况且你们俩还是情侣,你如果不多关心他就太过分了,
这连我和话闻也会看不下去。”陈,白如见她犹豫的样子,马上不满的说。
“我不是不关心他,而是……”他是因她而受伤的,不管怎么样他清醒后,她都该再主动去探望,但不知为什么,那天由医院“逃”出来后,她竟然有点胆怯单独去见他了。
这几天她的内心骚动不已,明明很关心他的伤势,但几次拿起电话想打给他,却又很快地放下,心里不断挣扎,始终无法顺利打通这个电话。
她总觉得,若这次退了这一步,她将无法再拒绝他。
“不要说了,想不到你是这样无情无义的人,小康真是爱错人了,算了,你不去我和信闻去,至少这点同事爱我们还有,信闻,咱们下班后就走这一趟好了!”陈心如激动的说。
“等等,你们不能去!”见陈心如像是真的打定主意要去,她急忙阻止。
“我们为什么不能去?”林信闻不解的问。
“因为……因为他……他出院后没回家,家里没人照顾他,所以到亲戚家休养了。”她胡乱找了个理由。
“亲戚家?你知道在哪吗?我们去他亲戚家看他也可以啊。”陈心如不死心的说。
“他那个亲戚很不喜欢人家打扰,这回是受康少邦远行在外的父亲请托,才让康少邦住过去休养的,我们这般贸然前去,不是让康少邦更为难了。”她继续编起谎话。
“是这样的吗?”陈心如不甚相信。
“真的是这样,所以我才只能干着急,没能天天去看他,我想,还是等他伤好了,来上班时,我们再好好慰问他,那时候我请客,请大家吃一顿大餐!”为了说服他们不要去,她自愿掏腰包请吃东西。
陈心如跟林信闻这才互看了一眼,放弃了探病的想法。
“那好吧,既然不方便去小康的亲戚家探视,那也只好等他伤势好了来上班,再慰间他了。”她继续吃起便当。
见状,赵直男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小赵,你说的大餐别忘了,等小康回来要帮他庆祝康复的。”陈心如不忘再次提醒。
“没问题,没问题,我一定会请客的。”她满口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