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先生。”万礼棻走向悬挂着一幅幅裱框文件的墙边,语气淡漠却又不失礼地说道:“这些是我的执业证照。在你面前是位合格的中医师,不是实习医生,而且已经在这里执业两年。”
薛宸淏立刻趋前察看,文件上的确载明她百分百是个合格医师,而且从所示的出生年月日可推敲出她其实已经二十九岁……
这下子,尴尬了!
“抱歉,因为你看起来太年轻,像个还在念书的大学生,所以我才会误以为你只是在实习……”他窘赧解释,亡羊补牢地想弥补质疑她专业的失礼。
只是这一近距离接触,他才发现她是真正的丽质天生,白皙皮肤与粉底无关,粉红唇瓣不是唇彩所致,粉嫩脸颊更和腮红沾不上边……脂粉未施的一张俏脸,皮肤几近吹弹可破,没有丝毫人工点缀,完全的自然美,怎能怪他把她当成年轻小美眉!
“没关系,我会当成是赞美。”万礼棻似笑非笑地扬了扬唇,走回座位,再度抬眸看他。“如果没有其他问题的话,请坐。”
薛宸淏依言坐下,虽然已确认她是位合格医生,但仍对她的专业质疑,毕竟她这么年轻,论资历还是个菜鸟,霍正轩那家伙所说的很有效的中医,会是她吗?
“你腰不舒服吗?”
不待他开口,万礼棻从他扶着腰、小心翼翼入座的模样就看出了端倪。
“欸,应该是闪到了。”
“多久了?”她示意他转过身,用手轻按伤处,习惯性地提问。
“昨天而已。”
“怎么闪到的?”她继续问诊。
“做……”薛宸淏下意识回答,却倏地顿住,改口道:“运动的时候。”
呼,好险,差点丢脸。做爱闪到腰不是不能说,而是挑人讲。
要是个男医生当然直言不讳,毕竟大家或多或少都有过这样的经验,但看诊的可是位女医生,而且还是个美女,他多少得维持点形象,怎能轻易说出口,这样不就显得太逊了!
“这里会痛吗?”她按压某处问。
“一点点,”他弯腰道:“这个姿势最痛。”
“你这是肌腱韧带拉伤。”找出病症,万礼棻坐直身子,敲打计算机键盘,开始在电子诊断书上作纪录。“我替你把把脉。”
薛宸淏伸出手,看着她葱白纤长的指,轻按在他的脉搏上,纯净的面容,凝神专注,低垂的眼睫像墨色的蝶,栖伏在白皙肤上,一眨眼时就像蝶翅扇动……
他感到莫名的心悸,心湖似乎因那几不可见的撩拨而涟漪四起,呼吸也逐渐变得拘谨,瞬间希望自己是个身体健康的有为青年,唯一的毛病就只有腰……
唉,他不适合给女医生看诊啦!尤其是漂亮的女医生。害他现在心儿怦怦跳,诊脉怎么会准?
果然一语道中,万礼棻淡淡地瞧了他一眼后道:“放轻松,自然就好。”
不一会儿,她收手,又向他说道:“请把舌头伸出来。”
“呃……这不好吧?”她突来的要求令薛宸淏微愕。
“有什么不好?”万礼棻一脸困惑,望闻问切是中医诊断的基础诊察啊!
“我会害羞。”薛宸淏微赧地说。
突然在意起自己在她面前的形象,担心着自己舌苔刷了没?牙齿白不白?
害羞?万礼棻闻言一愣,蓦地生出一股冲动--一股想从他头上巴下去的冲动!
但是不行,她是个医生,冷静、威严是必备的专业形象,不能轻易被这家伙给毁灭。
“薛先生,伸舌头是为了舌诊,好推测你的健康状态,你不用不好意思。”又不是要你脱裤子,有什么好害羞的?万礼棻在心里OS,尽可能亲切和善地解释,还克尽全力才能让自己不要翻白眼。
“那……好吧。”薛宸淏只得乖乖照做。她都那么说了,自己还扭扭捏捏,就显得太娘了点。
万礼棻瞧了瞧舌头的颜色,追问他的饮食习惯、生活作息、身体状况……最后做了确诊,开始又敲打起键盘,还不忘记继续问诊。“会怕针灸吗?”
“当然不怕。”他答得特别笃定,像要昭显一些男人气概,好弥补刚刚不小心表现出的娘炮模样。
“那腰部拉伤的部分,待会儿我替你针灸一下。除此之外,你的身体还有一些问题。”
“有问题?”薛宸淏挺挺胸膛。“我壮得像一尾活龙,会有什么问题?”
“那是鱼质龙文,假象。”万礼棻泼他冷水还一脸淡定。
“嗄?”听不懂。
“就是虚有其表、外强中干的意思。”
呃……薛宸淏流下一滴冷汗。她的形容,令他有一种被骂的FU。
“你舌尖色红,所以我把了弦脉;又听你说经常口干舌燥、睡眠不足、肩膀僵硬,因此该是肝火过旺。”
猜他是铁齿型的病患,而且一开始还对她有所质疑,所以万礼棻耐着性子一一点出问题。
“……”薛宸淏无言地流下第二滴冷汗。
“你手足心热,易冒汗,经常失眠,偶尔容易感到疲劳……这些都是肾阴虚的倾向。”
“肾”和“虚”这两个敏感的字眼,令他再度流下了第三滴冷汗。
“肾阴虚是什么?”他暗自祈祷,那两个字之间多了个阴字,就不是一般男人闻之色变的可怕病症。
万礼棻定定看向他,从那抽搐的眼角、僵硬的脸色,推测他自己应该已经有了答案。
“肾虚。”铿锵二字,掷地有声,给了他明确的回复。
肾虚虚虚虚虚……宛如魔咒,震得薛宸淏脸色刷白,眼花冒金星,差点腿软从椅子上跌下来。
“喔,对了,像这样腿软也是肾虚的症状之一哦。”再献上稻草一根,重重打击--哼哼,回报他之前对她的质疑。
麦搁贡啊啊啊………薛宸淏快崩溃,内心仰天长啸,大脑启动消音功能,不愿再面对那重创男性雄风的两字。
他薛宸淏可是流连花丛如鱼得水的风流浪子,怎么可能会“哔哔”呢?
这万礼棻,该不会是位蒙古大夫,胡诌乱掰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