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响后,卢缌妮抬起头,“我以前看过一个故事。”
“你说。”他用眼神鼓励她接下去说。
“有家米店的老板,有一天突然叫来伙计,吩咐他把量米的斗拿去重做,但量斗要做小一点。”
“他是想偷斤减两?”
“没错,但这件事刚好被他的媳妇听见了,于是她去找那名伙计,说自己的公公刚才说错话了,不是要把量斗改小,而是要改大一点,不久新做好的量斗取回来使用了,而来这家米店买米的客人发现,买回去的米比从;另一家米店买的多,于是来买米的客人越来越多,最后另一家米店就倒闭了,而这家米店生意则越做越大。”
崔颂斯听完呢她说的故事,垂眸沉吟,须臾后脸上荡开笑意。
下一刻,他猛地捧住她的脸,在她唇上落下一吻,以坚决的姿态宣告--
“我要定你了!”这样聪慧的女子,他决定要抢到手。
她还没反应过来他话里的含意,他便笑吟吟地离开了。
怔怔地摸着被他吻过两次的唇瓣,好一会儿,卢缌妮才反应过来他刚才说了什么。
他说他要定她了?
这是什么意思,是她想的那样吗?
她愣愣坐着,一脸的惊疑不定。
在一旁服侍的婢女全都假装没有看见刚才那幕情景,镇定地继续做手上的事,但不到一日,崔颂斯亲吻她的事已在别苑里悄悄传开。
崔家在江南的店铺在崔颂斯命令之下,全都暗中加长量尺和加大量斗。
除此之外,崔颂斯还派人悄悄调包了赵家的量尺和量斗,缩减了他们的份量和尺寸,缩减的份量并不多,因此赵家的人看不出来。但在崔家增加了些米和布的份量,而赵家却略略减少的情况下,崔家店铺的份量看起来就是比赵家多了不少。
于是崔家店铺有越来越多的客人关顾,可以说是门庭若市,而赵家的客人却越来越稀少,简直是门可罗雀。
为了吸引客人上门,赵家只好一再降价,赵家一降,崔家也跟着降,但不论怎么降,来崔家的客人仍是比赵家多出许多。
最后赵家撑不下去,只能派人来就和,两家和谈后,一起恢复原价,然而赵家偷斤减两的事早已传开,所以大半的人仍是上崔家的店铺买东西。
等赵家发现其中的玄机,再怎么愤怒,偷斤减两的恶名也已经难以洗刷、无力回天,不过这已是数月之后的事了。
且说崔颂斯在拟定对对付赵家的计策后,便开始实行他对卢缌妮的宣告,他首先找上崔督兰,也不拐弯抹角,开门见山地直接说:“三哥,我知道你不想娶缌妮为妻。”
崔督兰没有遗漏他改口称呼卢缌妮的闺名,而不再尊称她为三嫂这个细节。
“那又如何?”
“我可以帮你取消这门婚事。”
“你是想帮我还是帮你自己?”崔督兰面色平静地回。他虽然不如这个堂弟能干,但也不是昏庸之辈,前几天他亲吻卢缌妮的事,他早已听说了,在从堂弟的言谈听来,两人有什么暧昧是一清二楚。
堂兄的话崔颂斯毫不介意,轻笑了声说:“既是帮你也是帮我自己。”
“我不认为大伯父和我爹会同意取消这桩婚事。”崔督兰不认为这件事有这么简单就能坐到。名分上卢缌妮已许了他,要改嫁给堂弟,两家长辈怕是无法接受。
对此事,崔颂斯一脸自信,“玄宗皇帝都能娶儿媳妇为妃,何况缌妮并未与你拜堂,你们名分严格来说还未定下,不能算是改嫁。”
“我记得大伯父对当年玄宗皇帝强娶儿媳为妻的事十分反对,每次一提及,就认为如今朝纲混乱全是源自于此。”
他善意提醒堂弟别太乐观,如今崔家当家的是大伯父,也正是颂斯的父亲,由于看不惯朝政被宦臣把持,他早已辞官退隐专心治学,成为一代大儒,他为人严谨,一身清高傲骨,是决不会容忍这种事发生在自个儿的子侄身上。
“我爹那边三哥毋须担心只要三哥同意取消与卢家的婚事,我爹还能让你将如茵扶正,风光地嫁你为正妻。”
“你有什么办法?”提到自己一心宠爱的女子,再见他一脸胸有成竹,崔督兰忍不住动摇地问。
“此事尚不方便透露,三哥先写封信,表明不愿娶缌妮,其他的我来安排。”他递给堂兄一张绢纸。
略一沉吟,崔督兰严肃地再次询问:“颂斯,此事你真有办法?”
“三哥还不信我吗?”他笑吟吟看着他。
听他这么说,崔督兰提笔蘸墨,在纸上写下几行字,最后署上自己的字。
接过信,看完后,崔颂斯满意地将信收起来。
说服了崔督兰,崔颂斯来找卢缌妮他吩咐身后的婢女将酒菜摆上后,便遣退屋里所有的丫鬟。
“你这是什么意思?”看着满桌的酒菜,卢缌妮不解地问。
“我明日要上长安。”他笑容满面地出声。
“你要去长安?”听见他的话,他惊愕地脱口问,“你不回来了吗?”那日他莫名其妙地丢下那句“我要定你了”后,两天不见人影,终于再看见他,他说的竟然是他要到长安去?
那是个她只在历史课上看过得地名。
他那天说的那句话难道只是随口说说,想要戏弄她而已?
他知不知道这两天她为了他那句话,又是喜又是忧,夜不安枕、食不知味,现在他一句“要去长安”,就要把曾说过的话一笔勾销了吗?
“我去办完事就会回来。”见她黛眉紧蹙,他抬起她的下颚,调笑道:“怎么,舍不得我吗?”
听他说还会再回来,她紧锁的眉心顿时舒开,不自觉地嗔瞪了他一眼,娇声道:“谁舍不得你了,你少胡说。”
“既然没人舍不得我,我看我这一去就不用再回来了。”他幽幽叹息了一声,为自个儿斟了杯酒,一脸落寞地饮下。
“你……”看他这副样子,她的心竟揪了下,开口想说什么,但话到唇边却不知该怎么说。
他另外再斟了一杯递给她,“来,喝了这杯就,就当是为我践行吧。”
她接过,迟疑地望着他,“你真的不会来了?”
“你心里既然没有我,我又何必自作多情再回来?”他幽怨地瞥她一眼。
“我其实……”她有点慌,可向他告白的话她说不出口。
他诱哄地问:“其实什么?”
犹豫片刻,她以另一种方式表明自己的心意,“你其实可以再回来,我并不讨厌你。”
他摩挲着下颚,邪魅的眼神盯着她,似在推敲她话里的含意,须臾,他低醇的嗓音悠缓地从他的薄唇逸出,“不讨厌我,那是意味你喜欢我吗?”
心意被他这么直接地说出来,卢缌妮羞赧得气息一滞。
见她久久不开口,低垂着眼,面颊染上红晕,他眸里泄出笑意,步步进逼,“你不答腔是表示默认了吗?”
“我……那个……”她支吾地咬着唇,心房颤动得飞快,如今知他是刻意想逼她说出心底话,她决定豁出去了,抬起头来,大方坦承,“没错,我是喜欢你,这样呢满意了吧!”
他摇头:“不太满意。”他逼问这么久才吐实,她太不坦率了。
“那你还要怎样?”他扬起下颚不满意的嗔道。
“你过来一点。”他朝她勾勾手指。
她不解地移坐过去。
他冷不防地吻住她,这次的吻不若前两次轻碰一下就离开,而是狠狠辗吻着她的唇瓣,狂肆地勾缠她的粉舌,撷取她口中的蜜津。
他的吻来得又急又猛让他措手不及,她觉得自己就像触电了一样,整个人都在发颤,一路颤到了心坎上。
她脸孔发烫,惹热得像要烧起来,思绪紊乱,如果现在问她一加一等于多少,只怕她也答不出来。
半响后,他餍足地离开她被自己吻得有些红肿的粉唇,伸手扶着她嫣红的面颊低笑,“这样稍微满意了些。”
她轻声抗议,“你不要太欺负人!”
“我怎么舍得欺负你?”他将她纤悉的身子搂紧怀里,低首再吻了吻她的唇,表示,“这次我到长安去,就是为了解决你与三哥的婚事。”
听他提及此事,她才想起她和崔督兰还有婚约在身,而且只剩一个月两人就要拜堂完婚,她不禁担忧地问:“解决得了吗?你家人会同意吗?”
“放心,我不会让你嫁给三哥,你安心在这儿等我回来。”他端起杯子为她喝了一口酒。
“你要去多久?”才刚坦白了自己的心意就要分开,她已经开始感到舍不得了。
“我会赶在一个月内回来。”他无法给她一个明确的日起日起,只能这么说。
“我会等你回来。”他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