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语无伦次,他却听得很感动。
「不疼。」勾起她的脸,他抽了张面纸,温柔的替她拭去脸上的狼狈,一边絮絮叨念着,「你啊!喝醉了之后就会作乱,以后我得把你看紧点,不许你再喝酒了。」
「你……是Ben,我只知道你叫Ben,怎么办呢?为什么你不见了?我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去找你,可是……你却不见了,找不到……我找不到你,孩子怎么办?不见了……」她哭倒在他怀里,「我好怕……」
雷秉函闭了闭眼。「对不起,这次我不会再不见了。」
「小廷……小廷好可爱,求求你……别伤害他……」
「不会的,我怎么会伤害小廷呢!」她真的喝醉了,但是她怎么会以为他会伤害小廷?
「小廷……小廷虽然跟你不像,可是……他是……你的儿子呀!你信不信我?信不信啊?」她突然抓着他的衣襟喊着,随即又摇着头喃喃自语,「不能说,不可以……我怕……」
「傻瓜!」他抱紧她,原来这就是她心里所担忧的?原来这就是她一直不告诉他真相的原因?他能理解她的顾虑,他也清楚,他的怀疑伤害的绝对不只小廷一人。「没关系,不想说就别说,我都了解,你别怕。」
「你说……我是不是……好坏?」她靠着他的胸膛,口齿不清的低喃着,眼神没有焦聚。「Ben没错,小廷也好无辜,都是我……不好,我淫乱……下贱……」
雷秉函捧起她的脸,吻住她的唇,封住了她的胡言乱语。
然后,怀里的人身子无力瘫软,他放开她,发现她睡着了。
轻轻吁了口气,他打横抱起她,送回床上,在化妆台上找到卸妆纸巾,替她擦去脸上的残妆,心无旁骛的帮她换上舒适的睡衣,怜爱地亲吻她的唇。
他进浴室洗把脸,冲个澡,穿上一件对她嫌大,对他则太小的浴袍,看着怪模怪样的自己,撇撇唇,看来明天他得回住处整理一些衣物放在这儿,以备不时之需。
轻巧的爬上床,才打算将她揽进怀里,抱着她睡觉,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
他微蹙眉。都这么晚了!
拿起手机,本来想关机下理,可萤幕显示的来电号码让他惊讶,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睡熟的人,才悄悄下床,离开卧房,来到客厅。
「喂。」他接通手机。
「秉函?」
「是,妈,这么晚了,有事吗?」
「你睡了吗?」雷母问。
「还没,聚会才刚结束,我送朋友回家,正打算回住处。」他平静的说。
「那……现在回来一趟,我和你爸有事要和你谈谈。」
他挑眉。「现在?」
「对,不方便吗?」
为什么妈的话里有着试探的味道?「没什么方不方便,只是都三更半夜,妈还要我专程赶过去,看来是很重要的事了,要不要现在直接说?」
「电话里不方便谈,还是回来再说吧!」
这么慎重,足见事情的重要性,但重要却不紧急,所以能等他回去之后再谈,再有,事情应该是关于他的。
抬眼望向两扇房门,难道……卓菱找他爸妈嚼舌根了?
也罢,反正他从小就是雷氏家族里叛逆不听话的第二匹黑羊,这个身分让他应付起这种事,轻而易举。
「好吧,我等一下会过去。」那种谈话不会太久,他应该能在他们醒来之前赶回来才对。
「那等会儿见,开车小心。」
「我知道,妈再见。」雷秉函结束通话。
刚好,他本来就打算近日找个时间回家拿些东西,就顺便吧!
*
雷秉函踏出电梯,站在这问位于黄金地段,要价数亿的豪宅门外,伸手按了门钤,一会儿,大门打开。
「少爷,您回来了。」有些年纪的管家恭敬鞠躬。「老爷和夫人在起居室等少爷。」
「谢谢。」他点头道谢,然后踏进这个成年后就甚少回来的家门。
走到起居室,果然看见父母坐在沙发上。
「你过来。」雷父一脸严肃,看见他,二话不说直接下令。
雷秉函耸耸肩,走到他们对面的沙发坐下。
「爸妈三更半夜急叩我回来,有什么重要的事吗?」省下开场白,直接问。
「秉函,今天穆家的婚礼还顺利吧?」雷母问。
「很顺利。」他简单回应。「妈,今天忙了一天,我很累,想早点回去休息,有什么事就直接说,不必拐弯抹角。」
「你这是什么态度?这里就是你家,你还要回去哪里?」雷父怒瞪着儿子。
「爸,时间已经很晚了,剩下的时间只够我应付一件事,请问您是要检讨我的态度,还是要言归正传,说说您命令我过来谈一谈的事呢?」
「秉函,别故意惹你爸生气。」雷母轻声责备,才转向丈夫。「柏伦,你答应过我了。」她提醒丈夫之前对她的承诺——让她和儿子谈,而他必须保持心平气和。
雷秉函耸耸肩,笑了笑,雷柏伦则瞪了儿子一眼,闭上嘴不说话。
「好吧,妈就直说了。」雷母点头。「听卓菱说,你交女朋友了,是吗?」
「是啊!」哼,果然被他猜中了。
在他看来,卓菱是在自掘坟墓,他不是宜苹,孙家老二的婚姻成功或失败都不干他的事,既然卓菱忍不了不嚼舌根编派是非,那么他又何必替她留后路?他已经警告过她,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怎么不带回家来呢?是个什么样的人?做什么的?」雷母平静地问。
「卓菱应该说了很多,妈还需要问我吗?」他故意这样回答。
「当然需要。」雷母微笑以对。「秉函,我和你爸又不是耳根子软的人,也不是不了解卓菱的个性,她是说了很多,但是截至目前为止,妈也只确定其中一个消息,你交的女朋友是她的小姑,是吗?」
「没错。」
「那孙小姐是真的有个私……儿子吗?」雷母及时改口。
「对。」雷秉函点头。
「荒唐!」雷柏伦受不了了。「那种不检点的女人,我是不会答应让她进雷家大门的!」
「爸不用担心,我在外头有置产,我的妻子不进雷家这扇门也没关系。」他故意曲解父亲的意思,反正他是雷家不听话的黑羊,没差这一项啦!
「你说什么?」雷柏伦气得站起来怒吼。
「柏伦!」雷母赶紧抓住丈夫的手。
「你没听到他说了什么话吗?」他愤怒的质问妻子。
「我听见了。」雷母望着丈夫,语气温柔但坚定。「我也听见你说了什么,请坐下,柏伦。」
他抿唇,不甘愿的坐了下来。
雷母暗暗松了口气,转向依然处之泰然的儿子。「你们已经论及婚嫁了?」
「她都还没完全接受我呢,论及婚嫁还早得很。」他心里很清楚宜苹对两人的关系还有疑虑,他不急。「不过我一定会和她结婚,这点无庸置疑。」
雷氏夫妇两人相视一眼,沉默了。
雷秉函见状,认真严肃的面对父母。「卓菱的个性,我相信妈比我还要清楚,我若为卓菱说的话去做辩解,那是对宜苹的侮辱,我不会去做,也不屑去做,等时机成熟,我会带他们母子回来见你们,到时候你们可以亲眼看看她,亲自和她相处。」
「时机成熟是什么时候?」雷母关心的问。
「等她接受我,相信我,等你们拿掉心里的成见之后。」他淡淡一笑。
「秉函,我和你爸对她并没有成见——」
「妈,你们有,否则就不会三更半夜急急把我叫回来。」雷秉函打断母亲。
「我曾经在无意间伤害了她,我对自己发誓,不再让她受到伤害,尤其是从我的亲人这里,而且我还跟她保证过,我的父母不是不讲理的人,她才勉为其难的答应和我交往。所以,你们想见他们母子,请把卓菱倒进你们心里的垃圾扫除干净之后再说,我可不想自打嘴巴。」
「秉函,妈并不相信卓菱的话,这点你必须了解。」雷母强调。
「我了解,妈,比你知道的了解更多,你不相信,但是却无法忽略,脑袋里偶尔就是会冒出『无风不起浪』这样的念头,是吧!」他笑了笑。「总之,你们放开成见后,随时通知我一声就可以了。」
「她未婚生子是事实吧!」雷柏伦突然说。「如果我永远不接受她呢?」
「我无所谓啊,大不了老死不相往来就行了。不过请相信我,那绝对是你们的损失。」笑答,完全不在意,反正损失的是他们。
「让儿子和父母反目,离家不回,甚至威胁要老死不相往来的女人,我怀疑会是多好的女人!」雷柏伦怒道。
「呵呵,老爸,你是不是忘了?我早在十八岁那年,没有依照您的意思读医学院,承续雷家的医生家族传说,就已经被你赶出家门,断绝经济,独立生活了。」他无所谓耸耸肩。「这是我和你们的问题,罪魁祸首是谁,我也懒得争辩了,但是请不要把完全不相干的她扯进来当炮灰,好吗?」
「明明是你——」
「好了,柏伦,你别说了。」雷母及时阻止丈夫,转向儿子。「看来你很保护她。」
「她值得,这是我至少能为她做到的。」他抬手看了眼时间。「我想我已经充分表达我的想法和做法了,接下来就看你们的决定。」
「你要走了?不留下来过夜吗?」雷母见儿子看时间,知道他打算离开了。
「不了。」雷秉函拒绝,他离开时宜苹和小廷不知情,他不想他们醒来时没见到他。「对了,妈,我想拿一些我小时候的照片。」
「你拿小时候的照片做什么?」雷母好奇。
「可以拿来给我吗?」他没有回答,只微笑地说。
「好,我去拿来给你。」雷母理解儿子并不想回答,于是点点头,起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