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结婚了?还有一个女儿?”周伊靓瞠着美眸,表情疑惑。“明明有人跟我说,你是她表妹的爹……”
“噢,这真是天大的误会。”雷竞天伸手拍额,急忙解释。“是郭如祯那丫头说的吧?”
“她是我补习班的学生,听说你们是亲戚,彼此都很熟,应该不会错……”
“错!错得太离谱了。”雷竞天挡在她面前,一字一句清晰地道:“我只是认我表姐的小女儿做干女儿,也就是如祯的表抹。如祯从母姓,她母亲是政界名人,我表姐嫁进郭家成了她的舅妈!事情就是如此,我没有结婚,你误会了。”
“喔!”周伊靓不置可否地耸肩,淡漠道:“那也不关我的事。”
她低头继续往前走,觉得自己多此一举,她干嘛在意他是不是真的结婚生子?不管他是什么身分,她不该再跟他有任何接触。
他千不该万不该再来扰乱她平静的生活,这种只卖小吃的小巷子不是他该来的地方……
“小靓。”雷竞天拦住她。“你之前不理我,是误以为我已经结婚了吗?”
“不是。”周伊靓摇头。“请你不要挡住我的路。”
“我要把话说清楚,我们之间有误会。”雷竞天亦步亦趋跟着她,不肯放弃。
“没有误会。”周伊靓被他逼急了,双手捧着热烫食物的她用手肘将他挡开,并低斥道:“我现在过得很好,不想被任何人打扰,你走吧!”
“可是我不好。”雷竞天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他瞪大眼,十分不解。“你不能停一下听我好好说吗?小靓……”
“我该说的都已经说了,不要跟着我。”周伊靓心急又害怕,她担心自己好不容易建立的生活会被他打乱,努力武装,想用最绝情的态度话语将他驱离。
当周伊韵再次以手肘抵挡他不断靠近的身躯时,突然路边闪出两名大汉,像抓小鸡一样的抓住她,大喝:“你在干什么?”
“好痛!”当她的手臂被捉住,手上的汤瞬间翻倒,灼烫汤汁就这样浇淋在她细嫩的皮肤上。
周伊靓痛得当下甩开碗,却甩不掉流淌的汤汁,手背上已被烫得一片红肿。
“谁叫你们过来的?”雷竞天对着闯祸的保镖狠狠咒骂,随即向前探视受伤的她。“小靓?你没事吧?”
“好痛……”
“来,先用这个擦一下。”雷竞天掏出一条纯白丝帕递给她,见她痛得蹲在地上无助落泪,他急忙安慰。“很痛吗?走,我先带你去冲水。”
“不要,你走!”她热泪盈眶,用力推开他。“我讨厌你、讨厌,每次遇到你就倒霉,你离我远一点。”
她抬起泪眸,恨恨地瞪那两个闯祸的大汉一眼,现在这场景,让她又想起多年前他母亲带着凶恶的大汉来到她家里,那仿佛不醒的噩梦跟随她好几年,她受够了。
“小靓!”雷竞天不知她的心事,只想看她手上伤势严不严重。“你先别生气,赶快处理伤口要紧。”
“我回公司冲冲冷水就可以了。”周伊靓咬了咬唇,无论手上的伤有多痛,她就是不要他关心。
“这怎么可以?”雷竞天忧心不已,伸手想握住她。
“你走!”周伊靓彻底被激怒,她忍痛甩开他的手,怒骂:“不要管我。”
“小靓……”雷竞天心疼地望着她,不知道该做什么才好。
“不要叫我。”
她哀痛地望了他一眼,抚着受伤的手转身快步离开。
雷竞天站在原地叹气,懊恼自己竟为她带来这场意外伤害。
“总裁,您没事吧?”保镖还搞不清楚状况,紧跟着主子问道。
“笨蛋!”雷竞天顿时怒气冲天,怒目圆睁地咆哮。“我不是叫你们在路口等着吗?谁叫你们过来的?”
“总裁……”保镖一脸认真地解释:“我们担心您的安危,所以不能放您单独一个人,这是职责所在。”
“是啊,况且刚才那位小姐对您非常不礼貌。”另一名保镖同样理直气壮。
“万一她伤了您,我们可担当不起。”
“一群蠢蛋!”雷竞天真是火大到极点。
他从周伊靓受惊吓的眼神中读到她的惊恐和恨意,她对他的富豪身分本就感到疏离遥远,自己正努力要拉近彼此的距离,竟然被两个蠢蛋给破坏了?!
雷竞天忧心忡忡,非常担心她手上的伤,那片烫得红肿的皮肤教他心疼,回到总部也根本无法安心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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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伊靓被烫到的小手包裹着纯白丝帕,一回公司便先往洗手间里去,灼伤的部位必须先用冷水冲洗一番。
“噫?你怎么会有这个?”女同事发现她手上的丝帕,清楚绣出雷升金控企业的识别标志,不禁瞠大惊奇的眼眸。“好漂亮的手帕,你是不是认识‘雷升金控’的人?”
“没、没有啊,哪有……”周伊靓不明白同事的表情干嘛那么惊讶。“只是一条手帕而已。”
“是吗?但这条手帕看起来应该是特别订做的,市面上买不到吧?你去哪弄来的?”这位女同事好奇心超强,撇了撇嘴,不放弃地追问:“干嘛这么神秘兮兮,就算你真有朋友在那里工作也不用遮遮掩掩的。”
“真的没有。”周伊靓不断用冷水冲洗烫伤的手,心情一片紊乱,在这样思绪纷扰的时刻,她真的什么也不想说、不想解释、更懒得争辩。
雷竞天莫名其妙地出现,把她平静安稳的生活彻底搅乱了。
这些年来,她规画出单纯的生活模式,规矩地白天黑夜上班,努力赚钱给父亲养病,她已经计划出未来,而且才刚有一个可以考虑当男朋友的人选,她的人生正向平坦的康庄大道走去,为什么雷竞天偏偏在这时候冒出来?!
“等一下!”见周伊韵不响应,直接往座位走去,女同事硬是把她拦下。
“刚刚在巷子口,很多同事都看到了,有个男人拉着你说话,身边站着几个像是保镖的大汉……我看,那男人明明认识你,而且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你说不认识他,我才不相信。”
“我!”周伊靓一下子反应不过来。她傻住了,如果照实说自己是雷竞天的旧情人,同事们大概会以为她疯了吧!
“我跟他不熟,对不起,借过一下。”周伊靓随便敷衍过去,便侧身闪开挡在面前的女同事。
她才回到座位上,桌上电话立即响起,总机小姐透过免持听筒对她说。”周伊靓,有位雷先生说是你的朋友,三线。”
当!周伊靓整个人像被雷打到似的,差点儿从椅子上弹起来。
天!他到底想怎样?竟然打电话到公司里来,为什么不能放她一马呢?
嘟嘟嘟……电话的红灯急促闪烁,她万般犹疑,实在很不想接电话。
“你到底接不接啊?!”总机小姐此时不耐烦地低声咆哮。
在此同时,方才问她问题的女同事开始跟其它人窃窃私语,一双双好奇眼睛像探照灯似的不断扫向她,那些眼神教她不寒而栗,她害怕这种被窥伺的感觉,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你好。”不得已,她还是接起电话,声音是毫不带感情的冰冷。
“很抱歉,我要工作,现在不能跟你讲话。”
“伊靓,听我说,不会耽误太久!”听得出来雷竞天正在压抑激动的情绪。
“刚才我太莽撞了,实在很抱歉,没想到会吓着你。”
“嗯。”她不说话,只低低嗯了一声。
“你的手还好吗?有没有涂点药膏?如果真的很痛的话,下班之后去诊所看看比较妥当,你自己可以去看医生吗?”
“嗯。”她还是不说话。。
“伊靓……”雷竞天压不住内心的感情,言语中尽是不舍与无奈。
“你真的连一句话都不想跟我说?对不起,刚才我不该那么激动,但我真的担心你,以为再次见面可以好好把误会讲清楚,可是你……”
“不用了,没有什么好讲的。”她淡淡的说,眼眶已泛起湿意。
整间办公室突然变得静悄悄,一向喧闹的午休时段总是充满女人的吱吱喳喳,此刻竟然全消失了,每个人都屏气凝神地注意她跟神秘“雷先生”的对话。
“办公室里不方便讲话吗?”雷竞天感受到这股不寻常的气氛。“不然,等你下班我们一起吃晚餐好吗?”
“不,我还要去补习班上班。”周伊靓简单答道。
“晚上还上班?”雷竞天失望低叹。“没关系,我可以等你一起宵夜?我们去吃清粥小菜,一边吃一边聊也不错。”
“不必麻烦了,我没那个习惯。”她摆明拒人于千里之外,以往经验告诉她,这绝对是最安全的作法。
“别这样,我们可以好好坐下来谈谈。”雷竞天尽量让激动高昂的声音听起来平心静气。“就像久别重逢的老朋友聊聊天,这样也不行吗?你为什么一定要把我推得远远的?为什么?”
“没什么,就是不行。”周伊韵说完“不行”两字后,便缓缓把话筒挂上,结束和雷竞天的对话。
“咳!”有人出声了,是刚才那位女同事。“台湾姓‘雷’的人不多喔,不会那么刚好是赫赫有名的雷氏!”
“对,就是那个雷氏,‘雷升金控’的大老板,电话是他打的。”周伊靓实在受够这些无聊八卦的女人,她讨厌她们用狗仔般的锐利眼光质疑自己。
“这位雷先生认错人了,我刚刚已经跟他解释得很清楚,现在没事了。”周伊靓的双颊因太过激动而红得如煮熟的虾子。
“哦,原来是这样啊!”
一群爱八卦的女同事半信半疑地点点头。
“我就说嘛,雷竞天是什么人物啊?怎么可能让你随随便便就认识。”有人认真地做了结论。“好啦好啦,大家赶快工作了,不然等下被经理逮到我们在聊天肯定被盯死。”
女同事们意兴阑珊的敌去,纵使诸多迹象摆在眼前,她们仍坚信平凡的周伊靓跟高高在上的银行总裁是不可能有任何关联的。
周伊天深深吐了一口气,打开计算机开始工作,她集中精神一一清点今日预备送到机场空运的货物清单,这是她在航空货运公司最主要的工作,繁琐枯燥却极需要耐心与细心。
其实她并不喜欢这份工作,是看在公司福利、薪资都比同业高才勉强做下去,现实生活中她没有风花雪月的闲工夫,她需要钱来支撑一个家,支撑她的未来,还有常常住院的孱弱父亲。
打了几行数字,周伊靓看见计算机屏幕闪动的不是惯常出现的航机班次与货物送达地,计算机屏幕上赫然浮现一张俊朗的笑脸?!
是他的笑,是当年雷竞天瞅着自己、糗她数学习题解不出来的溺爱笑容,即使过了这么多年,他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都清晰如在眼前……
周伊靓摇了摇头,烦闷地关掉打了一半的文件,她觉得自己像中了蛊,怎么不管是桌面上的文件、还是计算机屏幕,触目所及都会看见雷竞天帅气的笑脸。
浓密的眉、深邃的眼,他微笑、说话时的每一个表情,全部化成一股激湍的漩涡,一再扰动她的思绪。
周伊韵茫茫然的看着计算机屏幕,脑海里像在上演一出年代久远的电影,许多已经死去的记忆一点一滴慢慢起死回生……
我警告你,离他远一点,随便你要搬到哪儿,总之我不准他再见你,不准你再靠近他半步……
她摇头再摇头,似乎又听见那曾经让她噩梦连连的可怕声音。
我没有我没有,是他突然出现在我眼前,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周伊靓无力的以双手抱头,一遍遍和心里那个凄厉的声音对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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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明山郭宅
“我一定把她吓坏了。”雷竞天懊恼地双眉紧锁。
想到周伊靓被自己逼到惊惶失措的狼狈模样,他心疼极了,没心情在“雷升”总部待到下班,下午四点多便直接开车到阳明山表姐家里,找一个信得过的人听自己述说心里的烦闷。
“唉,你不该一声不响就闯进她的生活圈子里。”嫁人政坛豪门的郭太太不但是他亲近的表姐,更是他向来最好的听众,此刻端来一杯现煮热咖啡给表弟舒缓情绪。
“毕竟你们分开那么多年,如此贸然地冲去找她,换作是我,肯定也吓呆了。这些年你在商场上历经多少风浪,怎么一遇上感情事,你就又回复到十几二十岁那种冲动样?”
“我也不知道。”雷竞天懊悔不已。“或许是我太想念她了,觉得有很多话要告诉她,也想知道这些年来她到底好不好。”
“那也要慢慢来,至少,你要先弄清楚她的顾虑。”郭太太意有所指。”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她那么怕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么不顾一切去找她会不会给她带来什么麻烦。”
“麻烦?”雷竞天微仰起头,陷入思索。
“这件事,你我心知肚明。”郭太太说得很含蓄。“万一,阿姨知道你跟她又碰面,你有没有想过……”
“哎,我真是大猪头。”雷竞天气得猛捶自己。“竟然忘了记取教训。”
“好了好了,现在说这些都没用。”郭太太安抚激动的他。“近来阿姨慢慢放手让你独立,表示她已经认定你的能力,很多事情不是没有改变的机会。”
“可能吗?”雷竞天闭眼皱眉,过去被近乎囚禁的岁月实在是不堪回首。
“那要看你怎么说服她。”郭太太望着表弟痛苦的俊脸,心中委实不忍。他不同于姨丈的薄情花心,是那么痴情,自始至终只爱一个女人。
“不管了,总之这次我不可能放弃。”雷竞天握起拳,语气坚定。
“重点是你真的爱她吗?你确定?”郭太太必须以“旁观者清”的角度提醒。“为什么这么多年来你眼里就是容不下其它女人?你要摸着良心问清楚,你是真心爱她,或只是想跟阿姨作对!阿姨讨厌的,你就非要不可?”
“我当然爱她,绝对不是特意违背我妈,我就要这个女人不行吗?”被表姐一问,雷竞天整个情绪都沸腾起来。
“竞天,你年纪不小了,很多事情不能光凭冲动。”郭太太冷静地劝道:”若你真想清楚了,事情就很容易,既然老天安排你们再次相遇,你就要好好把握机会,努力去赢回她的心,更重要是保护她的安全,懂吗?”
“保护她安全——”雷竞天低喃,点了点头。“我了解你的意思,这一次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再让她受到伤害。”
“所以在你做任何事之前,第一要考虑会不会影响到她,凡事先为她着想,慢慢地,她一定能感受到你的用心。”郭太太认真说道,感情这玩意儿,她可是个很棒的爱情军师!
“只怪我把事情搞砸了。”雷竞天后悔自己的莽撞行事。“不但没帮到她,还害她把手弄伤了,不知道她有没有去看医生?”
“你一个人在这儿担心也没用。”郭太太鼓励地拍拍他的肩。”既然担心就想办法跟她联络嘛,只要放下身段,温柔一点、婉转一点,女孩子的心都很软的。”
“我也很想跟她联络,但是她见我像见了鬼一样,避之唯恐不及。”雷竞天无奈的叹了口气。
“我想她真的吓到了,她也算是够无辜可怜了,就给她一点时间吧!”
“嗯……”雷竞天点点头,他已约略知道该怎么做才是对她最好。
“对了!”郭太太突然像想起什么事,紧张问道:“她现在出现了,那黎筠怎么办?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你的女朋友,你打算怎么跟她说?”
“拜托,表姐,怎么连你也不了解我。”雷竞天无奈的摇头。“连你都看不出来吗?我跟黎筠只是有话聊的普通朋友,外面一切谣传都是记者为了抢新闻版面而制造的话题,毕竟她是艺人需要炒新闻,我们‘雷升金控’也需要扩大知名度,大家互相拉抬声势罢了。”
“是吗?”郭太太有点怀疑。“我感觉黎筠好像是认真的,这次她去巴黎走秀表演前还特地打电话给我,问我要不要采购什么精品。”
“表姐,我跟她真的没什么。”雷竞天认真地重申立场。“你也知道,我的一直被一个人占着,就只容得下她而已。”
“唉,看来你这辈子注定和她纠缠不清。”摇摇头,郭太太为他的爱情下了这样的结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