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幼昕一早起来就觉得自己还在做梦,因为她那个看起来像冰块又像根木头的丈夫竟然躺在她的身边。
然后在她揉着惺忪睡眼想确定是不是自己眼花时,她就听到水盆摔在地上,还有一阵刺耳的尖叫声。
“啊……”
小桃一早端水进来准备伺候主子梳洗,却意外看到床上多了个男人,惊慌之余不但整盆水失手落在地上,还忍不住失声尖叫。
直到看到男人一脸不悦地拉开床帐,冷眼瞪向她时,她才像被扼住喉咙一样地止住声音,怔然地喊着,“姑……姑爷?”
金尔凡也不理睬她的惊愕,而是转头看着已经坐起身,一脸吓傻的妻子。
“怎么是这种反应?”她不是还放话要和他做对普通的夫妻吗?怎么现在不过躺在一张床上就被吓傻了?
王幼昕连忙回过神来,捏了捏自己的粉颊,感到一丝的疼痛后,才确定不是自己在做梦,这是真的。
她傻愣愣地看向外头,忍不住猜想,今天该不是下红雨了吧?
“犯什么傻?”她可爱的举动取悦了被吵醒而不悦的金尔凡。
说吵醒也不太正确,事实上他早在她起身时就醒了。只是贪看她迷蒙半醒的样子才未起身,岂料却被那个咋咋呼呼的丫头给打断了。
王幼昕终于彻底回过神,问出心底的疑惑,“你……你怎么会在我房里……不对,是我床上?”
他中衣半敞,露出黝黑接受的胸膛,平常凌厉威严的眼神此时带着一种暧昧的深沉。“这是我的房间,也是我的床,我怎么不能进来了?”
昨天晚上两人聊了许久,后来她不小心睡着了,是他抱她回来的。
王幼昕哑口无言,因为这些日子以来她一个人睡惯了,早已忘记这房间本是他的,是他不愿与她做对有名有实的夫妻,才让她鸠占鹊巢。
“你之前不是睡在这里的。”她红着脸望着他,呐呐地说道。
“那是以前,以后我都会睡在这里了。”说着他翻身下床,回头看向还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王幼昕,“快点起了,今天有事要让你做。”
“有事?”她一脸的茫然。
她这个少夫人平常除了写写菜谱以及替他准备一些吃食以外,还有什么事好做?
他背过身去着衣,然后声音有些发冷地回道:“没错,有事。”
敢欺负主子?他会让那些下人尝到后果。
武定侯府的花厅里,几个管事全部一脸疑惑地站着,花厅外还站着一群下人,同样是议论不断,但却都不知道自己和其他人突然被叫来这里是要做什么。
等了约莫一刻钟,看到少爷一脸凛然地带着手足无措的少夫人走了进来,所有人都是一脸错愕,不明白这对据说感情不睦的夫妻怎会一大清早的一起出现。
金尔凡迳自走到上位,接着看向王幼昕示意她坐到他旁边。
他向来不喜拐弯抹角,冷冷地扫过下面还有外面的人群,劈头就问:“你们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吗?”
直接了当的问话除了本身心虚的人听得懂意思外,其他人还是一头雾水。
于是下面的人有人垂首跪下,有人不明所以地站着,看向旁边跪下的人。
金尔凡冷哼了声,锐利的实现扫过那些还一脸茫然的染,“敢再背后说主子的闲话却不敢承认?敢毒主子指桑骂槐,还以次充好,甚至推托不做事?嗯,全部吃了雄心豹子胆是不是?”
随着他把罪名一个个地点出来,就连原本站着的人也全都跪下了,苍白着脸浑身发抖。
“以为少夫人不受宠就以下犯上,看她脾气好就变本加厉?”金尔凡并不打算这么简单就放过这群胆敢欺主的刁奴,继续冷着声问:“要是我不过问,是不是以后连少夫人要喝杯茶都要自己去打水烧水?”
他刚说完,下面的人连忙说不敢。
“你们还有什么不敢的?”苏、说着,他砖头看向还处于错愕中的王幼昕,“我替你把这些人叫来了,最后该真么处罚让你来决定吧!”
王幼昕只觉得现在发生的一切太不真实了。
昨天小桃还在为她不平,接过隔了一晚,她的丈夫不但就睡在她身边,陪着她用早膳,还帮她教训了这些不将她放在眼里的下人。
看着下面跪成一排的人,她很想就这么放过他们,但是她也明白他是在给她机会立威,若是她手一挥就让他们离开,那么不只以后她在这个府里无法立足,也辜负了他一番好意。
一想到这,她马上端正小脸,垂着眼不去看那些眼带乞求望着她的管事和下人。“照府里的规矩,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吧,夫君。”
金尔凡满意地笑了笑,很高兴她懂得赏罚分明的道理。
王幼昕本来还打算听听他的意见,谁知一抬头就撞上他带着赞赏的目光,心漏跳了一拍,她顿时忘了自己要说什么,连忙低下头,一抹嫣红染上她的双颊。
看着她娇羞的模样,金尔凡心中一动,他暗暗吸了口气,稳下心绪后,转向跪了一地的那些人沉声道:“阿行,带着这些人去找总管领罚,并把我的话传下去,在这府里,主子就是主子,要是有人再胆敢有所不敬,不论是言语上还是态度上的,一律逐出武定侯府,一生永不录用!”
“是。”下面传来齐声的回答。
阿行带着那一大群人下去之后,花厅里只剩下她和他两人,王幼昕突然举得空气似乎比刚才还稀薄了些,也越来越不自在,忍不住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他却突然握住她的手,正色地问:“你当真不怕当寡妇?”
王幼昕瞄了他一眼,低低地回答着,“不怕……玄明大师不是合过八字了吗?而且都嫁了你了,我生是金家人,死是金家鬼,就是当了寡妇,这里也还是我的家,我又有什么好怕的?”
说这些话时,她既羞涩又愉悦,但是语气中的鉴定却清楚得令人动容。
金尔凡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开口问这话,然而听到她的回答,他感觉长期以来盘旋在他心底的阴影被驱散了。
是啊!就算他不在了,金家也还是能够为她遮风挡雨,何况她只是外表看来柔弱,他不是早领教了她骨子里有多固执?她顽强的一直韧性十足,不是会轻易被现实击溃的弱女子。
而且他早就被她给打动了,不只是那每天准时送来的热腾腾饭菜,还有她每天晚上忍着烫人热水帮他按摩伤脚的温情,加上她从不抱怨自己的处境,只是默默忍耐努力的那种刚毅,对看过太多死亡的他来说,她就像是沙漠中的绿洲一般,象征着希望,令他开始向往从前想也不敢想得人生。
这个外柔内刚的女人已经掳获他的心,他还记得大婚第二天她拦住他说得那些话。
我们以后好好相处,像一对普通夫妻一样的过日子……
这些天来,一个人独处或者是夜阑人静时,她的话就会一次次地响起,然后她可爱的笑靥、那光是触摸就令人流连的红唇,就会一一地浮上心头。
一直被他压抑住的骚动,再也无法平息。
他放缓脸色,声音也放轻几许,“你可还记得大婚的第二天你对我说过什么?”
想到当时说得话,她忍不住羞红了脸,但还是点了点头,“记得”
“现在换我问你,当初我心有不甘娶了你,但你的做法的确改变了我的想法,如今我想和你好好相处,做对普通夫妻,你可愿意?”
王幼昕惊愕地抬头,他的眼里没有半分的玩笑,只有一片真挚,平常锐利的眼眸此刻权势温柔深情。
沉醉在那抹深邃中,她不由自主地点点头,反握住他的手,任由他手上的厚茧紧贴她手上热水造成的烫伤。
“愿意。”王幼昕霎时红了眼,唇角却勾起一抹弯弯的笑。
她如何不愿意?她盼的始终就是这句话而已。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当晚,金尔凡便让阿行带人将他的东西都搬回原本的房间去,王幼昕站在一边,看着他的东西一一填满房里空下来的地方,心中有着甜蜜也有羞涩。
晚上她没有再下厨做饭,而是泡了个香喷喷的澡,又敷了香膏,穿上一袭镶金丝绣圆菊的鹅黄襦裙,头发挽了最流行的坠马髻,又在髻上别了一支雏菊流苏簪,一朵菊花绽放在乌黑的发髻上,走动时,流苏随步伐前后晃动,让她原本清秀的外表多了丝娉婷的风情。
她紧张地站在桌前,虽然桌上满满的丰盛佳肴,但她却因为想着今天可能是她真正的洞房花烛夜而紧张得一点胃口都没有。
听见开门声,她转过头去,刹那间,金黄色裙摆仿佛是朵金灿灿的菊花在地上绽开。
金尔凡推门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让他还以为秋色提早降临,刚正的表情愣了愣,接着紧紧地盯着她无法转移视线。
望着他炙热而专注的眼神,王幼昕心脏忍不住急速地跳动起来,头低垂,不敢再看他。
暧昧的气氛弥漫了房里,小桃识相地退了出去,轻轻替两人带上门。
他缓步向前,萧然无声,但她却感觉他走的每一步都像是擂鼓般,一下又一下地敲击她心中。
直到他走到面前,她才仰头看着他,一身锦缎长衫令他有种文人的尔雅气质,但颀长又结实的身材又说明可他是个十足的练家子。
“夫君……”
金尔凡觉得她的低喃像是江南的三月风,轻轻柔柔,却轻易地吹皱一池春水,在他心湖撩起圈圈的涟漪。
他粗糙的大掌抚过她细致的颊,顺沿而下在红唇上徘徊,然后滑过她敏感的颈项,引得她阵阵颤抖。
“怕了?不是说心甘情愿吗?”
王幼昕幽怨地睨了他一眼,心里,这个跟那个怎么会一样?
她瑟瑟颤抖的模样像朵在风中摇曳的小菊花,让他眸色转深,身体因为某种冲动而一阵发热,他手滑至她的背,条地将她拦腰抱起。
“啊……”她忍不住轻呼。
金黄色裙摆随着他的走动在堵上轻轻地拖曳着,髻上的流苏簪更是随着他的步伐摇晃生辉。
她咬着唇,身体贴着他的,他的体温让她想靠近却又害怕,手碰到的地方像是被火灼伤过一样,让她轻碰下就急急地缩回。
他将她放到床上,手揽住了她的腰,用着几乎要勒疼她的力道,狠狠地拥着她,吻上她的唇。
“相公……呜……”她有些害怕地低吟,却马上被他用唇封住,只剩下低低的嘤咛。
他扯开她的腰带,随着手掌所过之处,秋香色的罩衣,鹅黄色的襦裙,口酒红色的肚兜被一一扔出,在地板上叠成了一座小山,最后他扯下床边的薄纱帐子,掩盖住两人的身影和声音。
今夜,芙蓉帐暖度春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