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后,他开车送她回去,接着打了一通电话给上司,说已经按照吩咐买了礼物,庄品翰心想,如果楚建霖问他买的是什么礼物,他就照实回答,如果楚建霖没问,他也不说,明天再把收据拿去报帐。
结果,手机那头的楚建霖表示满意,只询问她当时的态度和表情,庄品翰都照实回答——她很高兴。
他并没有说谎,该答的他都答了,还报告说礼物价值十万块,楚建霖还说这算小钱,值得。
隔天,他将收据给楚建霖,如他所料,楚建霖瞪大了眼,一脸狐疑地望着他,他据实以告。
果然,楚建霖一阵错愕后,质问她怎么可以把他的钱给捐出去了?还发了好大一顿脾气。
“她说她最想要的礼物,就是帮你买一份功德。”
“胡闹!任性!她根本是在整我!”
“依我看,她是真的很高兴,而且她还说……”
“说什么?”
“她说谢谢你。”
楚建霖继续大发脾气,却又不知该如何骂她。
因为他的确说了要送她礼物,却没规定礼物的限制,他被人摆了一道,想怒却又无处发泄的感觉实在很呕。
庄品翰任他发泄,态度始终泰然自若,身为旁观者,他察觉到楚建霖和江巧林的互动模式悄悄的在改变了。
过去的楚建霖总是把一切掌控在手上,江巧林只有哭哭啼啼、吵闹不休的分,但现在角色反转过来了,江巧林一切掌控自如,楚建霖只能被牵着走。
真没想到那个江巧林,居然能把花花公子楚建霖逼到敢怒不敢言的地步,让他刮目相看了。
庄品翰脑海里再度浮现出运动服打扮的江巧林,以及她笑得顽皮灿烂的容颜,他不禁皱紧眉头,意识到自己似乎开始有些在意她,这可不好。
两个男人都陷入困扰中,楚建霖是气自己被人牵着鼻子走,实在有失他的威权;而庄品翰则是懊恼那抹影像在脑中盘旋太久,对自己生厌。
过了几天,楚建霖收到一张特地框起来的捐款感谢状,拾头写的还是他的名字,再度大发一顿脾气。
楚建霖不明白为什么这次江巧林这么难搞定,不过后来他找了一个理由,说服自己不必生气。
虽然她拿他的十万元捐款,不过想想这也是爱他的表现,因为她用的是他的名义。他以为,这代表她已经不生他的气了,可偏偏她还是不肯让他碰——
“要碰我?行,等你离婚。”
当她在客厅里笑笑地对他说出这句话时,他沉下脸色。
“别闹了。”
“谁跟你闹,我是认真的。”在他的魔掌伸来想染指她的时候,一把水果刀突然拿出,吓得他退避三舍。
“你又想干什么?”他怒问。
“没什么,削个水果吃吃。”
她皮笑肉不笑的回答,远顺手从水果盘里拿起一颗苹果,切了一小块,连皮带肉送进小巧的嘴里。
看她吃得津津有味,脸上明明在笑,可是那笑意却让他感到心惊肉跳,就算哈死她了,却也不敢再碰她。
楚建霖觉得她变得很多,和以前很不一样,她明明还是那个她,但好像有什么不同了。
以前的她,什么都听他的,就算有意见,最后也会败在他的口舌进攻和手脚并用之下,不像现在,她不哭不闹,连手机也不打了,甚至不碰他,说话的时候虽然笑笑的,但那微笑却透着不可越雷池一步的疏冷。
他对她,渐渐有种使不上力的感觉,令他莫名焦躁。他总觉得越来越掌控不住她了,这让他心痒难熬,因为越是不能掌控她,她的吸引力就越强。
楚建霖已经三个月没碰她了,男人是一种在挑战中寻找刺激的动物,越是碰不到,就越想吃,楚建霖因为欲求不满,脸色越来越阴沉,周遭的人都感觉到他的焦噪,人人避之唯恐不及,连秘书都是垮着一张苦旦睑,战战兢兢的工作。
面对这样的低气压,庄品翰自动忽略,假装没看到,可惜他可以假装,别人却不放过他。
下了班,楚建霖硬是把他拖去夜店借酒浇愁。
威士忌下肚,加上他和庄品翰是好友,没有外人,憋在肚子里的话,便一股脑儿的全说出来了。
“你说,她过不过分?吃我的,用我的,连捐款都用我的名字,却拿钱不做事,我养她干嘛?惹火了我,我fire她。”
她惹火你也不止这一次了,你哪次真的fire她了?
庄品翰坐在沙发上,手中握着酒杯,里头金黄色的液体,在灯光的照耀下,闪着晶莹剔透的光泽,而他的五官在光影明暗照映下,显得更加深邃立体,整个人也融入昏暗的沙发,让人瞧不清他的表情,只有那一双眼眸在昏暗的灯光下,特别的炯亮。
同样穿着西装,在办公室时,只会觉得他充满书卷味,可是此刻,他只是这么往后一靠,一手拿着酒杯,一手放在椅背上,双腿交叠,那严谨的气度却变成了狂狷不羁,透着慵懒危险的气息。
楚建霖越想越火大。“该死!女人就是不能宠,看吧,宠出问题来了,她竟然不准我碰她,要欲迎还拒也要有个节制吧,你说她这是想干什么,想逼我就范吗?没门!”
庄品翰只是静静听着,大部分都是楚建霖在说。
过肩摔,不联络,不再让男人碰触,变卖黄金、珠宝,改变穿着打扮,宁可捐款十万也要拒收礼物……这一连串的动作,背后的意义是什么?
楚建霖看不出来,庄品翰却看出来了,她打算离开楚建霖。
庄品翰心下猜测着,他比楚建霖更早察觉出她的改变,一开始不以为意,可从这些改变看来,江巧林有离开楚建霖的决心。
关于她把黄金、珠宝卖掉的事,他并没有告诉楚建霖,对于这两人之间的事,除非楚建霖开口拜托,否则他不会主动蹚浑水。
或许,也是因为有了帮她的心思,所以他刻意不说,不知何故,当发现她想离开楚建霖的意图后,他竟然有些高兴。
不过,这也得楚建霖愿意放手才行,庄品翰很了解楚建霖,只有他能不要这个女人,容不得女人不要他,而且楚建霖对江巧林的在乎程度,比他自己了解的远要深,尤其这几个月下来,只要是扯到江巧林的事,楚建霖就特别容易失控。
想到这里,庄品翰幽黯的眼神闪过一抹精芒,望着已经喝茫的楚建霖,他淡淡开口。
“你要找女人,还怕没有?以你楚大少的光环,想做你情妇的女人可不少。”意思是建议他换一个了。
原本远嚷嚷着要fire情妇的男人,突然变得沉默无语,像在沉思什么,不一会儿,他喃喃说道:“我也想过,这么不上道的女人,干脆甩掉算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以前她不听话,我都可以三个月不理她,现在却放不下她,我明明讨厌不乖的女人,却比以前更渴望她,你说,这是什么道理?”
楚建霖看似在问他,但两眼却看着自己的酒杯,夜店里有那么多辣妹,好几双眼睛往他们这头瞟来。
楚建霖知道自己长得帅,每到一个地方,很容易就成为关注的焦点,以往,他很享受被注目的感觉,也会从那些目光中搜寻美女,锁定目标,来一场你情我愿的浪漫游戏。
可今晚,他来到夜店,却发现坐在这里,满脑子里想的远是那个可恶的江巧林,夜店的美女看来看去,都没有一个合眼的,让他懒得去回应那些带着暧昧暗示的目光。
他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庄品翰却看得很明白,楚建霖恐怕是真的爱上江巧林了。
花花大少动了真心?
庄品翰沉默着,抿了一口酒后,淡淡问了一句。
“难道你打算娶她?”
这句话惊醒了原本已有几分醉意的楚建霖,他拾眼瞪向庄品翰,不自觉提高了声量。
“娶她?别开玩笑了!我这种身份,哪能娶一个只有高中毕业的女人?更何况我已经结婚了,老婆是知名企业的千金,不管是家世还是学历、教养,都和我门当户对,要我把条件这么好的老婆离掉娶她?我脑筋坏掉了才这么做!”
这时候的楚建霖,脑筋又恢复了清明。
是呀,老婆是老婆,情妇是情妇,老婆是放在台面上的,有一个体面的老婆,不只让男人有面子,在一些公共场合中,对于他在交际应酬、应对进退上,都是种加分。
至于情妇,纯粹是发泄用的,不用顾及世俗礼节,撕去人们那一层礼仪的外衣,揭开赤裸裸的性欲,享受极乐的快感。
他自嘲着,自己是怎么了?不过是个情妇而已,只要有美丽的外表和火辣的身材满足他的欲望就行了,而他则会给予相等的报酬,绝不会牵扯太多情感。
老婆和情妇,他分得很清楚,各司其职,不可混淆。
叫他离婚?他冷笑,是她要的太多了,他干嘛为此闷闷不乐?还跑到夜店借酒浇愁?
他是楚建霖,向来只有他掌控女人的分,哪能让女人爬上头!
想通了这一点,他抑郁的怒气消解不少。
他对庄品翰笑道:“她不让我碰,我还非她不行吗?你看着吧,我五分钟就可以钓到一个女人消火。”
庄品翰眸光一闪,拿起酒杯朝他敬了下,浅笑道:“别玩过头了。”
“放心,我一向节制,你要不要也挑一个?”
“不了,我没兴趣。”
楚建霖上下瞧了瞧他,嘿嘿笑道:“对了,你对笨女人没兴趣,但我就喜欢胸大无脑的女人。
说罢,楚建霖站起身,拿起酒杯,潇洒的朝几个女人走去,这时的他,一个步伐,一个眼神,都恢复了风流倜傥的魅力。
庄品翰望着楚建霖高大的背影,以及那一群夜店辣妹目光中的惊艳,他将酒杯端到唇边,轻轻抿了一口。
笨女人吗?他脑海里浮现出江巧林拿着十万元捐款的收据时,嘴角逸出的那抹笑容。
那时的她,可一点也不笨,还聪明得很呢。
望着杯中的金黄色酒液,他陷入沉思,不明白自己刚才为什么要说那些话引开楚建霖的思绪?
当他发现楚建霖对她的在乎变得强烈时,竟然会为她担心?
庄品翰眉宇间的折痕越来越深,他发现,不只楚建霖对她的在意程度加深了,自己也被她身上某种气息牵引着,这是以往不曾发生的事。
这种感觉,从发现她变得不一样时,就产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