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朝廷的气氛有些诡异,不管是宫人们或是文武百官,甚至是皇子皇孙们,一个个都轻手轻脚、轻声轻语的,不敢做出任何放肆或轻率的举动。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官员们一个个都搞不清楚况,纷纷向有资格上早朝或是近来有机会面圣的同僚们打听情况。
「不晓得,只知道皇上近来心情很不好。」
「皇上心情不好,所有人的日子都不好过。」
「皇上不可能无缘无故心情不好,总管太监可有说什么?」
「他只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
「要我好自为之。」
「这是什么意思啊?」
「不知道。」
官员打探来打探去都没得到一个答案,有人问:「有没有人去请教慕凡公子?」
大家都知道欧阳慕凡和皇上的关系比父子还要亲,皇上心情不好的原因,从欧阳慕凡那儿可能可以探得几分。
「慕凡公子近来闭不见客,听说连二皇子和四皇子亲自上门了都吃闭门羹。」
「这是真的吗?」
「是真的,我看全西兰国除了皇上之外,也只有那位公子敢给皇子吃团门羹了。」
「这事不太对劲。」比较敏感之人从中看出了端倪,「慕凡公子虽从未与任何一位皇子交好,但也不到交恶的程度,怎会突然如此不给情面?你说皇上的怒气该不会与皇子们有关,慕凡公子这才率先与皇子划清界线?」
「这……皇子们近来有做了什么事惹怒了皇上?」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是一头雾水,只有少数人眼神闪烁,神情深思。
不久之后,皇上在生皇子们的气的谣言便在朝中流传开来,四位皇子听闻之后,脸色顿时都难看了起来,因为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前些日子他们都做了些什么,其中又以魏敬轩的脸色最为难看。
魏敬轩府里的书房内,一群幕僚们娶在一起,个个神情严峻。
坐在上位的魏敬轩在一阵静默后,看着众幕僚道:「说说,这事你们怎么看?」
幕僚们面面相觑,他们对这事当然都有看法,只是归纳出来的结果都不太好,说出来极可能会触怒二皇子,他们在犹豫该不该说实话。
「怎么,诸位先生难道都没有什么看法吗?」魏敬轩眯了眯眼,用着温和的语气问道。
但慕僚们跟着二皇子也够久了,又怎会不知道这是二皇子要发怒的模样呢?
终于,有位慕僚鼓起勇气开口了,「二皇子,皇上的怒气从何而来又是针对着谁,只要皇上不发难,任何揣测出来的谣言都成不了真,属下认为咱们最好还是先静观其变,别自乱阵脚比较好。」
「属下也这么认为。」另一位幕僚附和道。「皇上至今仍未有所表示,代表皇上还在思考犹豫,也许有转圜的余地,咱们现在不宜有什么大动作,否则弄不好就成了不打自招。」
「最重要的是,皇上的怒火到底是针对何人,咱们都还弄不清楚,或许不是针对二皇子也说不定。」又有一名幕僚说道。
魏敬轩看向未开口的几人。「你们也是这么想的吗?」
未开口的有三人,那三人性子都比较实诚,说不出反话,只能沉默以对。
「本皇子要你们说话。」
魏敬狂的语气依旧温和,却让那三人的身子不由得一僵。
三人中年纪最长、两鬓已斑白的慕僚见其余两人皆闭着嘴,只能在心里轻叹了口气,当这个出头鸟了。
「属下和公孙先生他们三人的看法略有不同。」他谨慎的说。
「喔?那么张先生有何看法?」魏敬轩轻蹙了下眉关。
张姓慕僚表情严肃,略微迟疑才又道:「属下认为皇上的怒气有五成的可能性是针对二皇子,理由有两个,一是为舒氏的事,二是为密室里堆放的那些东西。」
「你的言下之意是,欧阳慕凡可能已经知道那件事是本皇子所为,私底下还在父皇面前参了本皇子一本?」魏敬轩沉声质问。
「慕凡公子的本事加上他对其夫人舒氏的爱,属下觉得不无可能。」张姓幕僚见二皇子脸色森然,急忙又补充道:「但这也是属下个人的推论,而且还是设想了最坏的情况,实际上不一定是这样。」
「不。」魏敬轩冷声道,「张先生的推论很有道理,这个可能性不只五成,可能有八成,这也解释了欧阳慕凡那家伙上回为何会让本皇子吃闭门羹。」
「那么为何慕凡公子也将四皇子拒于门外呢?」有慕僚提出疑问。
「四皇子是那间茶坊背后的主子,恐怕也被慕凡公子查出来了吧。」有人低声应道。
此话一出,书房里所有人全都噤了声,连带气氛也变得凝重起来,这一刻大伙儿都非常后悔当初为何没阻止二皇子的借刀杀人之计,他们明明都知道欧阳慕凡的能耐,也知道那个人并不好惹,为什么还要赞成二皇子去招惹他呢?
如果皇上的怒气真是那位挑起来的,情况也如他们所推论那样,别说首当其冲的二皇子会遭殃,恐怕这些年来所有拥护二皇子的官员都会遭受波及,尤其是那些暗地里为二皇子做了许多见不得光的事的官员们,要是那些人为了保命而选择背叛……
「二皇子,属下觉得该是考虑断尾求生的时候了。」一名幕僚忍不住轻声开口。
魏敬轩抬眼,目光如剑的射向那人。
那人顿感一阵恶寒从脚底冒了上来,浑身僵硬,就在他觉得快要呼吸不过来时,魏敬轩终于将锐利的目光从他脸上移开,冷漠无情的吩咐道:「既然如此,那就斩草除根吧。」
那人突地浑身一颤,背后渗出冷汗,全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二皇子果真是好狠的心啊……
其余三位皇子先后也都和其幕僚讨论过这件事,进而做出决议,向各自属下与拥护者释出不少暗示与指示,不过他们都不像二皇子这般狠绝。
一夕之间,朝廷陷入一种诡谲,甚至可以说是风声鹤唳的气氛之中,所有皇子觉皆人人自危,那些替皇子办过事,尤其还是一些不法之事者,更是杯弓蛇影、草木皆兵。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些官员们太过忧心惊恐,竟开始有人承受不住这样的压力而突然暴毙或是自我了断,京城官员们的家门挂起了治丧的白布,一家、两家、三家、四家……
一只釉色莹润外围有鎏金装饰的茶盏被怒不可遏的皇帝摔在地上,碎片飞溅,吓得在御书房里服侍的几个内侍,除了总管太监外,一个个双腿发软,全都趴跪在地。
总管太监服侍皇上多年,深知皇上的性情并不暴虐,相反的还是一位仁君,这样生气还是第一回,但他也不晓得皇上究竟是为了何事而怒,只此时不宜多话,于是他低眉敛目,垂手站着,连呼吸都放轻了许多。
不知过了多久,皇帝才命令道:「去,传朕的旨意,宣欧阳慕凡觐见。」
「喳。」总管太监躬身退出御书房,临走前不忘用眼神示意那些跪在地上的宫女内侍们赶紧收拾,小心服侍皇上。
慕凡公子府里,欧阳慕凡正惬意的陪着爱妻在府内莲花池畔赏花兼享用莲花大餐。
上回的绑架事件让两夫妻一个愤怒至极,一个心有余悸,所以两人近来没事总缩在家里过两人世界,倒也浪漫又悠闲,至于外头的风风雨雨全都与他们无关,即便搅动这次京城朝廷风雨的主谋人就是欧阳慕凡。
近来舒曼曼因为不能出府忙她的开店大业,只好窝在家里画画设计图,再找几个会女红的下人先尝试性的做一些可爱的抱枕自娱,不过一直做同一件事也是会烦的,她又从吃喝玩乐上来变花样找乐子。
上辈子身为富家女的她做起这事来完全就是驾轻就熟、挥金如士,还每天不重复的,上辈子她有个宠她的富老爸,这个辈子有个宠她的富相公,除了杀人放火犯法之事,有什么是她想做却不能做的?
于是她今天放风筝明天划船,后天玩投壶比射箭;她又花了三天的时间研究莲花食谱,弄了个莲花大餐;花了七天的时间学酿酒,还弄了一个酒窖;甚至花了一个月的时间大兴土木,用玉石砌了一座奢华游泳戏水池。
总之,即便舒曼曼已经有整整三个月没踏出府门一步,她的生活也是多采多姿,最让她心满意足的是,这段时间欧阳慕凡留在府里的时间居多。
吃了一口凉拌莲藕,舒曼曼随意问道:「你最近到底在做什么,为什么好像很闲却又很忙?」
闲是因为他天天都窝在府里,不像刚回京那阵子经常要出门;忙则是因为即便他天天窝在府里没出门,每天入夜之后都得进书房处理事情,一待就是四、五个小时,而且这段期间众多下属暗来暗去的,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你不觉得你这话说得很矛盾吗?什么叫很闲又很忙?」欧阳慕凡不禁失笑。
「你明白我的意思就好,干么还鸡蛋里挑骨头?」舒曼曼白他一眼。
「我在帮皇上舅舅做事。」他老实回道。
「呃,你在帮皇上做事?」舒曼曼不由得呆愣住。「我还以为你失宠了,所以皇上这段日子才都没召见你,你也才会一直窝在家里不用进宫。」
「我若真的失宠,是不可能有闲情逸致陪你在这风花雪月的。」欧阳慕凡直言道,伸手将她拉进怀里,「我的身分说好听是个贵族,甚至是皇族,但实际上就是个没有任何官职与权力的闲散公子,少了皇上这座靠山的加持,就什么都不是了。为了能够好好的保护你,以及咱们这个家,皇上的宠爱咱们是万万不能失去的。」
舒曼曼知道他的顾虑,却还是忍不住叹道:「但皇上也不可能真活到万岁啊,我们迟早还是会失了这个倚仗。」
「嗯,但幸好皇上的身体不错,再活个十来年也不是什么难事,咱们还有时间做准备,如果下一任皇帝真不待见咱们的话,咱们至少还有退路。」
「退路?能退去哪儿?」她突然想到一句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只要咱们有钱能够远走高飞,天高皇帝远,哪里不能去?」欧阳慕凡并不觉得这事有何困难。
「不会最后真要四海为家吧?」舒曼曼从没想过要过着居无定所的生活,而且老实说,在这个宽广舒适的宅子里住久了,她还真喜欢上这座宅子了,要离开可舍不得。
「如果你不想离开这里,那咱们就在这里住一辈子。」欧阳慕凡看穿她的想法,立即改口。
「你刚才不是还说要准备退路吗,怎么又能在这里住一辈子了?」她突然有些搞不懂他。
「要在这里住上一辈子其实也不难,只要让下一任皇帝也少不了我这只强而有力的臂膀就行了。」他解释道。
「既然不难,又为何要准备退路?」他说话怎么老是自己打脸,这样她怎么知道该信哪一句?
「因为我又不欠未来坐上龙椅那家伙什么,干么要帮他?」欧阳慕凡没好气的道,「不过你如果想在京城定居,我只好勉为其难的留下来辅助他了。」
「你这样真是太拽了,人家又没求你帮。」舒曼曼调笑道。
「他求我我都不屑。」欧阳慕凡撇唇道。
「你就这么自信自己无可取代?」她眸光带笑的瞅着他。
「当然,要不然你以为他们随随便便就能遇到一个即便在现代也是出类拔萃、高人一等的精英穿越者?」他挑眉,非常骄傲的称赞自己。
舒曼曼被他那句「精英穿越者」逗得乐不可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