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节前几天她的牙齿隐隐作疼,而且是在一年前补过牙的地方,这让她觉得很纳闷,一开始以为只是火气大,想着吃些降火气的食物让它自然痊愈,但第二天疼得厉害,最后还是决定请假去看医生。
原本打算在附近的诊所就医,但因为临时来看诊,没有预约,柜台小姐说只能等等看有没有人取消预约,不想这样没有目的的干等,她决定到怡庭之前去过的牙医诊所。
当然她事先打过电话,正如怡庭说的,当天绝对能挂到号的,对方是个好脾气又和蔼的老医生,诊所在二楼,有些旧,人不多。
搭公车时没留神坐过了两站,离预约还有半个多钟头,她决定用走的回来,再两天便是圣诞节,街上挂了许多装饰的小灯泡,一闪一闪的提醒她明天还有个生日派对要去。
是袁佑蓉的生目party,昨天晚上她忽然到店里找她……
“来,这给你。”袁佑蓉漾着笑,一身的红套装让室内都温暖了起来。“圣诞礼物。”
“唤……”她惊讶道:“谢谢,我没想到……你不用这么客气的。”
“节日嘛,就要有点欢乐的气息。”
“谢谢。”
“后天你有没有空?我听怡庭说你后天只上到六点。”
“对。”
“那晚上来我家好吗?我办生日party。”她举起右手做出V的手势,一脸笑意。“后天是平安夜,正好是我的生日。”
“噢,生日快乐。”她立刻道。
“要来喔,你放心,我没邀很多人,还有,我也邀了怡庭,你们可以一起来,七点开始,来,邀请卡。”她给她一张圣诞卡。
粉红卡片的正中央是一个草莓蛋糕,打开来则是被吃了一口的蛋糕跟蜡烛,纸上写着邀请内容跟住址,还贴心地附上了地图。
“那我先走了,拜拜。”
袁佑蓉像风一样来到,又像风一样快速离去,她愣在原地几秒,看着卡片上的蛋糕发呆。
当时她想的是袁佑蓉为什么会邀她?
一般来说生日party不是邀请好朋友居多吗?
难道袁佑蓉把她当作好朋友?不大可能啊!虽然袁佑蓉跟她说话时一直很热络的样子,但是也仅止于此。
她们认识到现在谈话加起来的时间大概不超过半小时吧!袁佑蓉虽然曾说过要约她出来吃饭,但是后来也没再听她提起,那时她还想大概是之前汪澄颐的话伤到她吧!
但后来见面,她还是很爽朗,还送她糕点,不过两人从没私底下单独相处过,每次都有别人在,不是汪澄颐就是怡庭。
忽然,她灵光一闪,明白了,大概是邀了怡庭,不好意思不邀她吧!应当是客套话才对……
突然间手机铃声将她拉回现实,她从包包里拿出手机,是怡庭打来的。
“姊,你在外面吗?”
“对,我正要去看牙医。”
“今天系办的事情比较忙,我可能没时间去买袁老师的生日礼物,你能去买吗?现在是上班时间,我想百货公司没什么人。”
“好,我去买。”
“我跟你说牙医附近就有百货公司,我告诉你怎么走,大概走个十五到二十分钟吧……”
薇薇一边听着,一边点头。“好,我知道。”
“好,那就麻烦你了,对了,你没事吧,讲话有鼻音。”
“早上起来的时候,打了几个喷嚏,现在头有一点不舒服。”
“感冒了?”
“不知道,大概吧,也可能是禁断症状,我前几天开始减药,所以会头痛头晕。”
“要不要紧,还是我叫阿力去买算了……”
“不用,我没那么娇贵。”
“好吧,那就等你看完牙医再说,如果症状加重就打电话给我,我叫阿力去买就好了,记得别逞强。”
薇薇好笑道:“知道了。”
阖上手机,薇薇拿出面纸擤了下鼻子,感觉牙齿跟太阳穴都在隐隐作痛,不过还在她能忍受的范围。
其实她并不想去参加生日party,原想跟怡庭合买个生日礼物让她送去就成,但怡庭不肯这样放过她,好说歹说硬是要她参加。
她猜想怡庭大概是希望她多少能参加一些社交活动,慢慢去适应,不喜欢人群是一回事,但也不能人一多就发昏恶心。
回头这样一想,她也就不那么坚持了,再怎么说她也希望自己能慢慢回到这个社会,即使不适应,但偶尔不得已参加一些社交活动时,不会以昏倒跟呕吐收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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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花随风飘,花鹿在奔跑,圣诞者公公,驾着美丽雪橇……
圣诞歌曲重复地播放,在百货公司的每一个角落轻快跳跃,除了传统的三大节日外,其他节日对汪澄颐都没有实质的意义,尤其是西洋的情人节、万圣节及圣诞节,在商人的宣传下虽然在台湾过得热热闹闹,但除了交通、商家比平常壅塞外,对他而言就跟平常日一样。
年轻的时候虽然也曾跟女友吃过很贵的情人大餐跟圣诞大餐,但其实他一点都不明白有什么意义,只是因为女友想有个罗曼蒂克的节日气氛,所以顺着她的意思去做了。
“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
女子笑得很开心,身形比起以前胖了些,不过气色倒是很好,他们已经……五年没有联络了吧!不对,最近一次联络应该是两年前,她发了一封Email,告诉他,她要结婚了,嫁给一个美国人,虽然婚礼在国外,但也会回台湾宴请亲朋好友,她寄了喜帖给他,他包了礼金托人带去,喜宴倒没去。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记得你不喜欢逛百货公司。”连佳芮说道。
“我来买礼物。”他说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大概四个月前,回来待产,我才刚坐完月子,这一个月快闷死我了。”她摇头。“整整一个月我妈都不让我洗头,差点没疯掉,其实一开始没打算回来的,但是怀孕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很想家,每次打电话给我妈就想哭,Richard没办法就问我要不要回台湾住一段时间,我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他静静听着,没说什么,她开始讲述在美国的生活,过了近二十分钟后,笑道:“好像都是我在讲,你呢,过得怎么样?”她吃口松饼。
“还可以。”
“还在你姑丈的公司帮忙吗?”
“没有,我现在在大学上课。”
她一脸讶异。“怎么会?真难想像你教书的样子。”
他勾了下嘴角。“我自己也没想过,三年前因为教授的关系才进大学教书的。”
“方教授,教经济的那个?”
“对。”
她微笑。“我记得他以前就希望你能待在学校里。”她拿起咖啡喝了一口。
他点点头,推了下眼镜。
“想到以前的日子……或许我应该约几个同学吃个饭,刚回来的时候,整个人又胖又丑,根本不想让人看见。”
她又吃口松饼后才道:“前几天我才想到你,不知道是不是应该跟你联络……没想到今天这么巧就碰到你了,我的运气真好,圣诞节真的有奇迹呢!”
他不懂这跟圣诞节有什么关系,不过还是识趣地没接话,端起黑咖啡,喝了一口。
“有些事……我一直想问你,但是又不知道该不该问。”
他微挑眉宇。“什么事?”
她放下叉子,不安地问:“你交女朋友了吗?”
他没回答,只是讶异地看着她。
她急忙道:“我不是要试探你……你知道……我……该怎么说,你是个很好的人,澄颐,我希望你能幸福,我不是在说客套话,我真的……真的希望你能找到一个了解你的人。”
“我知道你的意思。”
“或许我现在说这种话……”她扯了下嘴角。“听起来很矫情,毕竟我爱上了别人,然后现在坐在这里跟你说这些,实在……很虚伪。”
“你不用这么想。”他淡淡地说。“你没有做错什么事,你去美国的时候我们已经分手了,你当然可以爱上别人。”
“对,但是……我以为你知道我那时候说的是气话。”她有些诧异。“我一直希望你跟我去美国,但是……我说不动你,因为你的自尊不允许,你不肯让我爸帮你出钱。”
他没接话,只是拿起咖啡喝了一口。
她托腮看着他。“你真的一点都没变,澄颐,我真心希望你可以得到幸福,可是你的个性真的要改一下,你老是让我觉得自己在演独脚戏,回想起来交往的那一年多,我真的了解你吗?”
“过去的事不需要再追究了。”他说。
她扯开嘴角。“也是,我本来以为……算了,回到正题,因为博达说我结婚的事好像对你打击很大,所以我……”
“他这么跟你说?”
他诧异的表情让她松口气。“看你的表情,我想他是误解了。”
这时她的手机响起,她接起电话告诉对方她在哪里、什么时候回去,汪澄颐转头望着玻璃外,忽然瞧见一顶熟悉的帽子在斜对面的走廊出现。
她对着玻璃门不知道在做什么,然后当她移动位置时,他看到了她手上的卫生纸,她正在擦玻璃,然后她弯腰挪动香皂摆放的位置,服务人员走出来,她慌张地往前走,假装只是看看,当服务人员走回店里后,她又往回走,偷瞄了服务人员的位置后,赶紧把几块肥皂摆齐便赶忙离开。
他忍不住露出笑,然后他看到店员跑了出来。
“小姐,等一下。”
店员叫得有些大声,他眯起眼,看着她上前跟薇薇说了些话,然后她们两人走进了店里。
他蹙起眉头,不假思索地站起身,仍在讲电话的连佳芮讶异地看着他,他小声地说了句:“我出去一下。”
连佳芮惊讶地看着他往对面跑去,发生什么事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你误会了,我没有偷拿香皂,你只要数一下外面的香皂就会知道……”
“我只是希望确认一下,你也不希望被误会吧?”店员挑起嘴角。“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让我看一下你的包包。”
愤怒与屈辱一下冲了上来,薇薇努力压下这种感觉,她必须冷静,然后她觉得有些想吐,头疼得更厉害了,甚至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颤抖地取下口罩,深深吸口气,免得自己昏倒,这只是小事,她又不是没遇过,不需要大惊小怪,对方只是在做她分内的事。
“外面不是有监视器吗?你们调出来看就知道了。”她冷静地说,试图不去注意店内客人的目光及窃窃私语。
店员看着她的脸,皱眉道:“如果你没做亏心事,干嘛不肯,小姐,你最好配合,不然我要叫警察。”
“我并没……”她忽然住嘴,压下一直涌上来的酸意。
“怎么了,没事吧?”
薇薇讶异地抬起头,他……怎么会在这儿?
“先生,请你走开。我们……”
“我刚刚在斜对面看得很清楚,她没有拿你们的东西。”他指了下对面的绿森林咖啡厅。
这时另一名员工也走了过来。“有什么事到里面再谈。”
汪澄颐低下头看着薇薇。“你还好吗?”
“很好。”她点点头。
他忽然扶住她的手臂,她诧异地望着他。“你看起来快昏倒了。”
“只是有点想吐,不过没事。”
汪澄颐仍是扶着她的手臂,没有放手的意思,然后他们两人一起走进里头的办公室,汪澄颐让她坐在椅子上后,才对店员说道:“她只是在整理放在外面的香皂,你可以出去看看,香皂被摆得很整齐。”
“我要检查她的包包。”
“如果你想看她的包包,就叫警察来。”他冷下声。
“这是我们的权利。”店员恼道。
“你没有这个权利。”他冷冷地注视她。“需要我跟你解释法律条文吗?”
她迟疑地退了半步。“这不关你的事,先生。”
“去看外面的香皂,顺便数一下有几个。”他语带命令地说。
“我……”
“这对我们都省事,如果闹到警察都来了,我就不会这么好说话,到时候我会要你们主管当面道歉,你希望这样吗?”他的声音严厉起来。
她愤恨地看他一眼后,生气地走了出去,薇薇可以听见她与另一名员工窃窃私语的声音。
她打开包包,拿出水壶喝了口水,压下恶心的感觉。
“你的恐慌症发作了?”他在她面前蹲下,关心道。
“不是。”她吸吸鼻子,下意识地扯出一个笑容。“是禁断症状,我从前几天开始减药量,所以会有一些不舒服的症状跑出来,就像……吸毒的人如果戒毒的话,身体会出现一些不舒服的反应……真惨,好像每次都让你看到我这么狼狈。”
“你不狼狈,只是脸色发白而已。”他认真地说。
她再次吸吸鼻子,拭去眼角的眼泪。“……我真讨厌自己这样,那些药把我搞得很混乱,我甚至不知道我自己干嘛掉眼泪。”
“哭出来或许好一点。”他迟疑地说。
她摇头。“问题是我根本不想哭,生气倒是真的……如果店员还是坚持想看包包,就让她看吧!我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我的穿着打扮看起来大概就是想抢银行的样子……刚刚我一直告诉自己不要去碰那些香皂,但就是忍不住……”
“我知道。”他微笑。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戒掉这种习惯。”她叹气。
“别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他说道。“有些事情是急不得的。”
他温和的表情与口气让她紧绷的神经放松不少,她深吸口气,说道:“我觉得好多了。”她又喝口水后,将水壶放进包包内。
这时店员又走了进来,脸色依旧难看,但却没有为难他们,直接让他们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