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的春天来了。」元傲伶两手举高花束,「有男人送意花耶!」
全办公室的人立刻热烈鼓掌。
「猜得出来谁送的吗?」辛季英问。
楼临意摇头,「我不记得我身边什么时候开桃花了。」
「傲伶,里头有没有卡片?」宋相燕问。
「我看看,」元傲伶找了一会儿,「什么都没有。」
「无名人士送的花耶,不知道是哪来的追求者。」辛季英双手在胸前盘起,「该不会是什么变态跟踪狂吧?」
「季英姊,你不要危言耸听,等一下意被你吓得把花丢了,多可惜。」元傲伶横了辛季英一眼。
「反正花是无辜的,先收下来吧。」宋相燕笑道。
「嗯。」楼临意点头。
「我们在回家的路上再去买只花瓶。」元傲伶审视花束,「这可能要买很大的花瓶才装得下去呢,应该叫那个人送花还要附赠花瓶才对。」
众人都被她的话给惹笑了。
听到外头笑声的赖斐恩走出来,一看到元傲伶手上的那束花,脸立刻僵凝了。
他迅速走过去,装作不经意的问:「哪来的花,谁送的?」
元傲伶闻言笑嘻嘻回道:「爱慕者呀。」
「爱慕者?」赖斐恩哼笑了声,「我也会有爱慕者?」
元傲伶微变了脸色,「不是我的,是意的啦,不好意思,我这个人就是没人追。」
「总经理开玩笑的,」宋相燕扯扯元傲伶的衣服,「别生气。」
「是意的?」赖斐恩讶异转头,「谁送的?」难道严竟楼尚未出手就有情敌出现了?
「我也不知道。」楼临意耸肩,「没有卡片,送花的人也说不知道。」
「嗯……」赖斐恩若有所思摸摸下颚,然后就走开了。
「怪人!」元傲伶在他背后轻骂了声。
「不要这样。」宋相燕摇头。
没人知道为什么元傲伶与赖斐恩会这么不对盘,几乎只要见面斗嘴或互相嘲讽,根本是天生冤家。
「我先把花收起来吧。」楼临意拿过花束,心想这一大束花把整个办公桌都塞满了,还是暂且拿去会客室放吧,也替会客室增加点花的芬芳与妍丽。
接下来,不具名的爱慕者依然在除了周末的工作天,每日都送象征「爱你久久」的九十九内花束来,第二天是香槟玫瑰加紫桔梗、绣球花与可爱的小泰迪熊玩偶,第三天是深红玫瑰与格子纹小免子玩偶,第四天是海芋加银河叶与拖鞋兰,第五天是白玫瑰回蓝绣球与叶兰,第六天是粉红玫瑰回马可百合与百子莲,第七天是九十九只小熊包装而成的花束,第八天是十分昂贵的蓝玫瑰九十九朵,第九天是白玫瑰加香水百合加腊梅。
不具名的花束一直送到第九天,第十天就没了踪迹。
花不一向固定在十点送来,所以大伙习惯一到那个时候就引颈盼望,哪知分针一路滑滑滑,滑到了下方的「6」了,仍是未看到花束。
「那个人怎么没送啦?」先出声询问的是快被好奇心淹死的元傲伶,「该不会那个人出什么事了吧?」
「你不要乱讲话!」坐在元傲伶旁边的辛季英赏了她一肘子。
「我打电话去问问看好了。」一听元傲伶这么说,楼临意不由得也担心起来。
「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大伙惊呼。
「不是啦,我是打去花店问问看。」楼临意连忙解释。
签收单上有花店的电话,打去问问说不定可以得到一些讯息。
「还以为真相终于要水落石出了。」元傲伶一脸失落的靠向椅背。
楼临意拨了通电话到花店,然则花店那边的人也说不晓得为何对方未再订购花束。
「因为他要的花材数量比较多,所以都是前三天就订购的,这两天都接到订购电话。」花店人员如此说道。
「那请问一下,订花的人长什么样呢?」
「他都是打电话来订的,所以我不清楚。」
「是女生订的吗?」
他忽然想起了严竟楼,虽然很可笑,但最近与她有关联的男人就只有他了,若是女生打去的电话,也就是他的秘书代为订购,说不定就是他了。
他的所有大大小小琐事都是秘书在处理的,戴姝丽也说过,所有送她的礼物,除了她自己挑选的以外,也都是秘书挑的。
「不是喔,是男人。」花店人员笑道:「那些都是情人花束,当然是男生订的啰。」除非这位小姐的性向跟一般人不同,那就是例外了。
不是他。
楼临意觉得自己刚冒出的想法实在好愚蠢,人家都跟戴姝丽复合了,说不定婚礼日期、场地什么的早就订下了,她大白天在发什么梦啊。
收拾起落寞的心情,她跟花店人员道谢后挂了电话。
「别太难过。」宋相燕拍拍她的纤肩,「也许人家只是移情别恋了,人还头好壮壮的活着。」
「相燕,你这不叫安慰好呗。」元傲伶白了她一眼。
「我只是希望意早点放下嘛。」她可是一片好意呢。
「我没事啦!」楼临意有些好笑道:「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有什么好在意的呢?」
「也是啊,再送下去,宿舍的客厅都没地方放了。」辛季英耸了下肩。
「是啊,对咱们三个单身女郎可是非常的刺眼呢!」元傲伶扑哧笑道:「尤其季英姊受伤最深……哎哟!」
辛季英非常不客气地揍了她肩头一拳。
「开玩笑的嘛,干嘛当真。」元傲伶扁嘴揉着发疼的肩头。
不管那个人是因为什么原因不再送花,楼临意心里祈祷他是安好健在的,只是收了九天的花束,无法道谢,仍是个遗憾。
下了班后,她与昔日的同学共进晚餐,约略九点左右才尽兴回家。
拐进宿舍大楼门口的那条巷子,她意外发现有束花悬浮在半空中……不,那不是悬浮,是有个人捧着。
难道是……那个人?
谜底即将揭晓?
她小跑步上前,急切的喊:「请问……」花束在她开口时移了下来,然后她看到一张日思夜想,就算作梦也不放过,可惜现实中无法……以为无法再相遇的俊颜,「严先……生?」
「这符合你的期待吗?」严竟楼将花束递向前。
「花……你送的?」她诧异的看着得用两手方能环抱的花束,「为什么?你不是跟戴姝丽……」
「追求女孩不是要送花?还是我误解了什么?」他微整点苦恼神色,「这花是我到店里挑选订购,你喜欢吗?」
前九天送的花是他亲自上网挑选,电话下打的,目的就是不要让楼临意知道送花者是谁,就等着第十天给她惊喜。
楼临意蓦然发现,他还是如往常一样,一听到戴姝丽的名字,就迅速打断她,仿佛只要听到她的名字,就会脏了耳朵似的。
「你跟她又分手了?」这次她故意跳过名字。
他端凝了她半秒钟,方道:「她跟你说了什么?」
「她说你们复合了。」
「什么时候的事?」
「上上个礼拜三……」她连忙住嘴,懊恼那记得太清楚的伤心日竟这么容易就脱口而出。
「那日我的确与她有约。」
她蹙起眉心,望着那好像眉眼略带笑意的男人。
「很在意吗?」他问。
「我才不……」她气恼的将花丢回去,「不要愚弄我!」又气又恼的推开他,大踏步走向社区大门。
见她难过,看她尴尬不知所措,有这么有趣吗?
为什么他们要三番两次轮流来羞辱人?
「我没愚弄你,」他一把将她拉回来,「我那日约她,是要斩断后顾之忧。」
「什么意思?」她不解回头。
严竟楼自西装口袋拿出一张照片,上头是戴姝丽跟健身教练亲密走在一块儿的画面。
「她再也不会来纠缠我,也不会找你麻烦了。」
她惊愕抬头。
「告诉我,我的追求方法可以吗?是否还要再多做点什么?」他抿了下嘴,笑道:「我是爱情生手,还请大师多指导。」
「你……要……追求……我?」她提着心,弱弱的问。
「摆在眼前的事实。」
「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你。」
她震惊得整个人都傻了。
他竟然说「喜欢」?
他竟然对她说「喜欢」?
她以为这个动词永远不可能从他嘴里吐出来。
「怎么……怎么可能?」她会不会听错了?
「我经由爱情大师的指导而有了顿悟,明白我该找的是个适合自己的女人。」他拉起她的左手握着,「能与我一起分享、感动,有共同的嗜好与兴趣,与我个性互补又有诸多地方相似,可以走上一辈子的结婚对象。」
他说的是她吗?
他想跟她在一起一辈子吗?
感到的泪水盈上眼眶,不过——
「我跟你哪里相似了?」他们的确有些喜好是相同的,譬如爱看同类型的书籍,对户外活动兴趣十足,但他们个性可是天差地别。
「我喜欢你有话就说的个性。」不用让他处处疑猜。
「但你不是啊。」
「我也是一样干脆的。」
「哪有?」完全看不出来。
「我刚不就说「我喜欢你」了吗?是事实我才说的。」
「但是……」
「对,你这点不干脆,还好,我还是懂得观察的。」即使还是曾经被气得跳脚过。
可他后来想明白了,她的身分处境,真有爱意也不可能说出口,她是站在帮助者的立场,怎么可能反过来夺人所爱。
严竟楼轻抚她柔润的双颊,一滴带着感动的眼泪跌出眼眶,没入他的指缝中。
这小巧脸蛋的软嫩嫩触感,他可是想好久了。
「我刚又想,也许不是「喜欢你」。」想拥有她的渴望,在碰触到她的瞬间强烈得几乎将他淹没。
她倏地浑身一僵。
「想听吗?」俊容倾近,未给予她太多想歪的机会,「我爱你。」
他说了……那三个字?
楼临意吃惊掩嘴,欣喜的泪水掉得更凶。
认识他多日,她晓得这三个字有多宝贵,比世上任何一样东西都还要来得珍稀。
薄唇在几乎贴近嫩唇忽道:「回应啊。」
「回应?」水眸写满困惑。
他直起身,不太高兴地说:「你才是不解风情的吧?」
楼临意瞬间明白了。
「我……」她难掩欣喜的扭捏道:「我也……很……喜欢……你……」
「多了好多字。」严竟楼轻蹙眉头,「不过没关系,来日方长。」此时此刻,他一点都不想去计较这种无聊的芝麻小事,他是看得透的,这女孩的心。
他现在只想做一件事,就是好好品尝她的甜蜜,而他,也在下一瞬间,如愿……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