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盛丰味涕泗纵横的痛哭。
“你身上的伤还是很痛吗?”亚萨斯讶异,在他印象中脾气又拗又硬的盛丰味居然会在他怀中哭成这样,他伸出手轻拍着她的背,可越拍她越哭。
“哇~”她的卡布没人替她喂。
“你到底哪里痛?”他口气很心疼。
“呜~”她连个哭泣的对象、撒娇的人也没,在这世上,为什么只有她这么孤单?
“我知道你的左手指断了,是不是那里痛?”
他清醒后,发现抱着他一起滚下楼的人是盛丰味时,老实说,开心的情绪根本让他忘了自己是受害者。他原本打算等她清醒,可他有些私事急着办,加上医生告诉他,她只怕没那么快醒来,于是安排好她的住院手续后,他先离开了。
他的手每拍一下,盛丰味的脸就铁青几分,感觉上自己的“向左看”症头再也好不了了!
咬着牙,她含着泪说:“……你不要再拍了,你一拍我的骨头都快散了。”
“喔……对不起。”亚萨斯连忙住手。瞥见她的头还是抵着他的胸口,脸奇怪的向左看。她何时这么害羞了?“我们也好些时候没见面了,你一直要维持这个姿势吗?”
“……”
“抬起头来,让我看看你变成熟没有。”这是以前每次见面,她最常问他的话。
盛丰味站直身,脸有点红,差点忘了她靠在人家怀里。“……这个问题,下个星期来,我再回答你。”那个时候她应该恢复正常了吧?该死的向左看!
“你的脸怎么了吗?”她很爱漂亮的,要是她的脸受了伤,她一定会伤心。他要离开前她正在做治疗,因此没有亲眼确定她的状况,他有些担心,干脆移至她左侧,和她面对面的瞧清楚。
脸是有些小擦伤,不严重,挺俏的鼻子还在、粉色樱桃小口不满的噘得老高,那双桃花眼也还能瞪人……还是他熟悉的美人脸蛋,除了表情……有些残暴外。
她的表情……亚萨斯有点忍俊不住,多年不见,她还是那个表情多得令人眼花撩乱的盛丰味。捉住了一些他所熟悉的曾经,他安心了些。
“你的脸……除了表情恐怖一点,其他还好。”
这男人,以前的他有这么欠扁吗?“那是因为我受伤的是颈部。”她没好气的说:“我扭伤了,只能向左看,因此要我抬起头让你看看我变成熟了没,这是高难度动作,请不要为难我。”
亚萨斯恍然大悟。一想到自己方才说的话,忍不住一阵无语,也忍不住好笑。“对不起。”
还偷笑!真过分。盛丰味脸红红的,心闷闷的。“……我要回病房去了。”
“你鼻子还红红的,现在要回去?”
她一怔。亚萨斯知道她躲到这里是为了好好的哭一场?
似乎明白她在讶异什么,他说:“有时候不妨对着某个人好好痛哭一场,好过一个人承受。”
她顿了顿,苦笑回应,“……是啊,我也一直在找这样的一个人。一个……一直一直,可以随时随地提供我宽阔胸怀的人。”
他的心突然像被人紧紧揪住了。“Vivi……”
跟她讲这些干么呢?她转移话题的问:“你……你为什么在这里?”看他不像是生病的样子,是来探病的吗?“你的朋友住院?”
他淡淡的说:“要这么说也可以。”
“住院就住院,还有什么‘要这么说也可以’的?”
“好吧,如果你算是我的朋友的话。”他和她是朋友吗?还是亲人?抑或是比异性朋友更亲密的另一种关系呢?
第三种关系,她和他总是错过,在对的人和对的时间,他们总是少了一方而无缘。
当年会成为她的监护人,他的动机单纯,只是同情。之后虽然感觉到她很黏他,他也迟钝的没发现她的感情,因为在他眼中,她还是个孩子。
直到她的索吻,他惊觉她看他的眼神不再是他甜蜜的小丫头,不知在何时已转变成女人,她以女人的眼神看他……那时的他十分讶异,压根不知如何去面对处理。
感情上他一直都是慢半拍,等到盛丰味搬出曼哈顿的公寓,他反倒因为一件大案子要留在纽约一阵子而住了进去,才在满屋子的回忆中拼凑出他对她的心情,认真的正视自己对她的喜欢。
他接受了自己喜欢上一个小他十多岁的女孩的事实,可那女孩却开始在躲他了。
其实真想找到她,到学校绝对找得到她,而他某回也真的冲去了,然而那天远远的,他看到她和一个长相帅气的混血帅哥有说有笑的走下阶梯,那男孩还替她背背包。
他没有上前打招呼就离开了。
十多岁的小女生该是爱疯爱玩的年纪,她是该多去认识不同的人,尝试不同的生活,而不是一开始就爱上一个年纪比自己大很多的男人,将自己的人生局限住。
与其在情感上说他宽容,宁可说他也有自私的一面。他一方面固然是为了盛丰味着想,一方面也有他的期待。他期待她的成长,了解自己想要的是怎么样的男人,想要什么样的爱情,而不是像破壳的雏鸟,探出蛋壳看到的第一个生物就认定是娘。
如果有缘……他们会在一起的。
这是他的想法,可真正去落实时,他才发觉,自己压根没了解过爱情,他不知何时才是正确的“重逢”时机点,任光阴蹉跎。
而这个“意外的相逢”,他可以视为他们的缘分,正式来吗?
盛丰味怔了一下,心里有些毛毛的。“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他的意思是……他是专门来看她的喽,可是——“你你你……你怎么知道我住院?”
他挑眉看着她,“我们是一起住进来的,你忘了吗?”
盛丰味倒抽了口冷空气,“你……你是……”
“拜你之赐,我就是那个和你一起滚下楼的倒霉老外。”她真是名副其实“天上掉下来的礼物”。
亚萨斯……
欸~还真的是亚萨斯!
在盛丰味摔昏前,她所看到的“影像”还真的不是幻觉~
多年后重逢,居然是在这种情况下,现在一回想起来还真无言。
接下来的时间,她在焦虑烦躁中度过,因为她不知道亚萨斯什么时候会再出现。她没想到会再遇见他,更没想到会在他面前哭到涕泗纵横,所以,激动过后,尴尬才要开始。
如果可以,还是保持距离比较好吧!亚萨斯对她来说太特别了,特别到,能再见到他明明是件很开心的事,可在开心之余却又夹杂了其他情绪,像是害怕,以及担心。
所害怕、所担心的对象是自己。不是她在说,她这个人是聪明又狡猾的,会让自己吃亏或受伤的人事物,她绝对会在第一时间逃到安全距离把自己安置好。
不过遇到亚萨斯,她的安全雷达侦测系统就像是出了问题似的,明知会受伤,还是一脚踩入,就像她躲着哭时,一看见亚萨斯完全忘了该要立即武装自己,完全没想到要把自己安置在安全的地方,反而像就等着他出现似的,立即投怀送抱。
这种蠢事居然是她做出来的?!欸~她呀她,有时候也很不懂自己。
*
盛丰味半坐卧的躺在病床上。入院第二天了,她身上的疼痛还是令她得仰赖止痛药才能入眠,至于颈部的扭伤“向左看”,医生说大约再两三天就能痊愈了,真是庆幸。
较之于昨天,今天是稍稍可以转,不再卡得那么紧了。
想一想,也许正如那位护士小姐所说,摔下楼是她的不幸,可只断了三根指头和扭伤颈项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忍不住又想起那个害她这么幸运的男人苏芳行,真是○○你个××,那男人大概再也不敢出现在她面前了,要不然她绝对给他精彩加好看!哼!
像是回应她激动的内心呼唤似的,门板叩声响起,下一刻门打开了——
那个她想给他“精彩加好看”的男人就笑吟吟的站在门口。
还敢来!盛丰味瞠目咋舌,她原本还想说,她会摔下楼这笔帐只要他不要再来打扰她,那也就算了,没想到,他还有脸出现?
好!非常之好!她倒要看看,他是来干什么,想负荆请罪吗?
稍后,她更加吃惊,因为他背后居然跟了一票人,个个笑容可掬。
不会吧?是……他的一家老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