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欢的,我都喜欢,你厌恶的,我也厌恶……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听起来有点暧昧?像是在说我就是喜欢你,你是逃不开我的。
活了两世的李亚男恋爱经验是零,不是没有人追求,而是她没有时间发展男女感情,在选手村里,她每天一睁开眼要做的事便是练习、练习、练习,不断的练习。
她对自己的要求很严格,教练团对她的期许也很高,所以她的手因长期握弓而长出硬茧,手臂也因为长时间伸直而僵硬,她为射箭付出那么多了,怎能因感情而分心?
可是她一心执着的目标不见了,命运跟她开了个大玩笑,在她用生命赌出全部的青春,袖却在最光荣的一刻夺走它。
李亚男是有些迷惘的,她以童稚的身躯面对新的人事物,孙子逸是除了李家人之外她第一个见到的外人,那时她很讨厌他,因为他很莫名其妙的只缠着她,逼她跟他玩。
人是有惯性的,被缠久了,她也渐渐放下戒心,当他是新来乍到的管道,藉由他的口,她逐渐融入新的家。
她三岁认识他,到如今都十二年了,中间有六年的分离,还有孙家小姑姑自缢风波,她没想过两人之间会有什么其他的发展,不过看到长成青年的他,她不免有些芳心悸动,在京城的人文淬链下,他多了一丝桐城人所没有的风华,再加上天生的好皮相,只要是女人,很难不心动。
而她把持得住是认识他太深,他从小到大干过的事她都知之甚详,太熟悉的后果是踌躇不前,她不相信他有真心。
“喝!有好料的居然不等我,你这还算是兄弟吗?亏我费了好大的劲替你挡下拿青鳞匕首往我身上扎洞的丫头。”那丫头下手真狠,招招致命,要不是他闪得快,早就没命了。
正当李亚男苦恼着不知该如何回答时,听到她请求的天神派人来解救,留着短胡子的萧南祈不请而入,不等人招呼便自行入席,单手捉起最“的母蟹剥壳吮吸,吃着“美的蟹黄。
孙子逸的脸色很难看,很想把这个坏人好事的家伙一脚踢出去,他的事好不容易有点进展,却遭到破坏。
“小姐。”轻寒是跟着萧南祈之后进厢房的,在她身后是追得气喘吁吁的轻雾,两个丫鬟都不满的瞪向私自带走小姐的登徒子。
“嗯。”李亚男做了个手势,让两名尽职的丫鬟到一旁休息,遇到全然不管不顾的无赖,连聪明一世的她也没辙。
“咦,怎么不吃?快吃呀!来味楼的菜肴真不错,不输御膳房。”螃蟹蒸得恰到好处,蟹肉鲜甜有弹性。
李亚男听出话中的关键,问道:“你吃过御膳房的菜?”来头不小嘛!
“当然吃……”萧南祈正要说吃过了,小腿忽地被踢了一脚,他老大不甘心的改口,“吃不着,听说的。”
李亚男又道:“听说的还能说得煞有介事,你在京城一定很风光吧!”他是饿了几顿,连筷子都懒得用,直接用手捉。
“哪里哪里,不过是替皇子办事……”
“咳!咳!”饭多吃,话少说。
萧南祈怒了,大掌一拍桌子。“你够了没?!我吃你一顿,你踢了我几脚,当老子没脾气呀,再踢就灭了你!”
“桌子拍坏了算你帐上。”他才想把这个没脑的塞进炉灶,一把火烧了干净。萧南祈一怔。“我没钱。”
“留下来洗碗抵帐。”省得他到处闹事。
呋!这是当兄弟该有的态度吗?你要好好反省反省,不然你的人缘会越来越差。”萧南祈说完,将整盘猪脚搬到面前,大快朵颐,啃完了“腻多汁的猪脚,再以口就盅一口吞掉紫米粥,食量之好教人叹为观止。
“你不是自称老子,什么时候又是我兄弟了?”孙子逸面无表情,目光森冷的睨着他。
吃得半饱的萧南祈脸色有点僵,干笑着颈子一缩。“口误,一时说太快了,自家兄弟还计较什么,我就心直口快嘛,没什么坏心眼,不像你……”口蜜腹剑,没一句真话。
“祸从口出。”孙子逸警告道。
雕南祈的大黑脸闪过一丝局促。“小青梅,我没打扰你用膳吧?我这兄弟不通情邱,你肯定跟他不一样。”
姑娘家比较好说话,他是这么认为的,但他错了,不晓得这可是一朵有刺的毒花。“我不叫小青梅。”蠢大熊。
“哎呀!大家知道就好,你不就是我兄弟的青梅竹马,青梅、青梅,多好叫呀!一喊青梅就晓得你们的关系。”
萧南祈懒得去记名字,小青梅多亲切。
“熊老呆。”
“嗄?!”什么意思?
“好记又好叫,多方便,阁下的新名字。”李亚男的笑容美得教人晕陶陶,可是说出来的话却字字如针。
“为什么是熊老呆?”萧南祈内心无比纠结,挣扎着要不要翻桌咆哮,还没人敢给他取这么难听的外号。
“蠢笨如熊又自以为是的呆子,你不觉得取得很好吗?”她难得替人取名,一定要响亮又过耳不忘。
萧南祈的脸色一半黑,一半青。“我几时蠢笨如熊又自以为是了?你对我认识不清,有了误解。”
“现在。”蠢得让人欷吁。
萧南祈握拳,虚挥一下,满心的不甘。“小青梅,你对我不公,肯定这小子背地里说了我什么坏话。”
“我不是谁的小青梅,我就是我,请称呼我李姑娘,劳驾了。”她为什么得冠上某人的标记?这头不开窍的熊。
“小青……李姑娘,我只是暂时有点见不得人而已,原本的我不是长这副模样,你要不要收回对我的……呃,小偏见?”就说那道疤贴的地方不对,太凶猛了,会吓坏小姑娘和孩童。
“我指的是你的性情不是外表,你大可放心。”李亚男不会以貌取人,人的面貌是父母给的,由不得自己。
放心?他都想哭了好不好?他从没让人这般嫌弃过,萧南祈沮丧得想撞墙。
“还好只是蠢笨如熊,而非痴“如猪,猪的下场是被人宰了端上桌。”孙子逸心情愉快的补了一刀。
“你这是安慰还是落井下石?”萧南祈觉得伤得更重了,他的心被摧残得碎成一片。
不管是熊或是猪,都不是好话吧,他是人,活生生的人!
“你就当是怜悯,经由我家小小的毒舌都没能把你毒死,你成佛了,会长命百岁。”他还能吃立不摇,表示他百毒不侵,听说无灵智的野兽皮厚肉粗,看到自己的尾巴会当生肉吃掉。
李亚男喷出口中的茶水,杏目圆睁。“孙子逸,你不攀扯到我会少三斤肉吗?舌长三寸不是让你来搬弄是非,你再拿我来嚼舌根,小心你的舌头不保。”
什么他家的小小,她什么时候变成孙家的了?要是被旁人听见了,她这桶污水是被泼定了。
孙子逸顿悟的一点头。“嗯,小小的话我记住了,留着舌头另有他用,在某些方面它会令你满足。”
聪慧如李亚男,听出他话中的调戏之意,未施脂粉的嫩脸飞上两团红晕,气在心里却不能宣之于口。
“禽兽呀禽兽,当着人家姑娘的面行猥琐之举,她没看上你是慧眼如炬,她一定早就察觉你内心的阴晦,我替她庆幸未落入禽兽之手。”有外人在他也敢打情骂俏,真不知他是吃定了人家还是自掘死路。
“熊老呆,你想让我将你的行踪广为告知吗?”三皇子的人还在找他,欲除之而后快。
“不许叫我熊老呆,不然我跟你翻脸。”小姑娘皮薄肉嫩,他不好暴雨摧嫩蕊,可换成同样是男人,他绝对不会手下留情,非把他揍得像肉包,鼻青脸肿不成人形。
“你再翻还是一张熊脸,你确定你有另一张能见人的脸?”孙子逸好笑的道。他倒要瞧瞧他的脸要怎么翻,是从上面撕开,或是由下往上拉?
“禽兽孙子逸,你纵使有一张好面皮又如何?仍是改不了你禽兽的本性,小……李姑娘,你离他远一点,免得被他禽兽到。”萧南祈毫不客气的回道。竟敢说他像熊?!那他自个儿又好到哪里去,人面兽心。
李亚男见两个大男人像孩子似的吵个没完没了,她秀眉一皱,再无半丝食欲。“你们要吵就吵个过瘾,我还有事要做,没空看熊狼翻跟斗,你们谁把谁咬死了我再送奠仪过去,两位继续撕扯。”一头熊、一只禽兽,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见她要走,孙子逸自是要起身相送,他不可能让她一个人离开,只是刚走到包厢门口,手还没触到门板,门就被推开了,几名男女神情各异的走了进来。
“我就说听见有人喊禽兽孙子逸,果不其然,大哥就在里面,不过大哥你几时变成禽兽了,喊这话的人未免太失礼,我们孙家以济世为先,岂会允许后辈子孙行猪狗不如的行榨。”孙少逸嘲讽道。
高高在上的大少爷也有被人当众羞辱的一天,也是,他也该由神坛走下来,换人上位了。
“二弟,你口不渴吗?”口水乱喷,一说就是一大串。
一抹阴沉快速自孙少逸的眼底闪过,随即他像换了个人似的,谦和一笑,语气轻如三月春风,“大哥刚回来怎么不休息几日,爹娘担心你长途跋涉会累坏身子。”
“我是想多休息几日,可是有人如同耗子般不安分,我刚返家就急着钻洞,唯恐满介的大米被搬空,正打算五鬼搬运,悄悄地挪走。”二弟那些迫不及待的小动作太可笑了,他是懒得理会,由着他去折腾,看能翻出多大的浪。
孙少逸脸色微变,眼角扫过李亚男主仆三人。“李大小姐也在,真是教人稀奇,你和家兄不是闹得水火不容,今日怎会毫无烟硝味的同处一室?莫非两人和解了,咱们桐城又要平添美事一桩?”
“在商言商,我收了一批药材的典当品,正巧仁恩堂有需要,我索性找你大哥谈,毕竟他有权决定收不收。”李亚男的意思是,毛头娃儿滚一边,大人谈生意没你的分,虽然你是孙家少爷,但庶出与嫡出是不在同一个等级上,他还没资格收她的货。
这年头什么稀奇古怪的事都会发生,前阵子北方来的商人运来大批的黄耆、山参、雪蛤、三七等药材,本来要前往京城贩售,谁知途经桐城,二当家突然发病,而且病得不轻,大当家和二当家是亲兄弟,怎?么也不肯抛下生重病的弟弟。
但是他们身上的银两并不多,看病要花钱,大当家急得头发都发白了,后来投宿的客栈小二告诉他可以找上李家当铺,李大小姐虽然为人凶悍但仗义二乐材也能典当。
李亚男以高于成本价的两成接受典当,药材商人欣喜的感谢再感谢,他运到京城也顶多再加一成价,扣去运费和来回开销,其实他还赚不到两成,她此举是帮了他。
没几天二当家的病好了,两兄弟带着一干手下返回边城,他俩又再一次来答谢,把李亚男弄得很不好意思。
因为桐城附近的几个县城都急需药材,各大药铺、医馆高价收购人参、三七、黄耆、雪蛤,仁恩堂也派人来问过,开出高于市价五成的价格,但她还在考虎。
一转手,她最少能赚七千两,可是她还在评估谁的出价高,价高者得,生意人不赚钱还做什么生意?
她这话一说出口,原本要挑拨两人之间闹得更僵的孙少逸,装出的温和脸色瞬间布满恨意,似要扑向她和孙子逸,将他们同时撕成碎片,不过他强忍了下来,忍得极其辛苦,和兄长有三分相似的面容微微扭曲,上下两排牙咬得脸部肌肉都绷紧。
“原来你那一批药材是要留给大哥的,这也难怪了,听说你们两个打小感情就好,要不是他失心疯的推你下水,说不定你早就是我的大嫂了。”孙少逸说是这样说,心里却冷笑的想着,谁不晓得你李家大小姐的小心眼,被推下水这件事,你难道真能完全不介意?三哥……”
孙少逸身后一名容貌秀妍的女子拉了拉他的衣衫下摆,同是梅姨娘所出的孙少莲看向一脸不快的表姊郑眉真。
孙家有两位姑奶奶,长女孙玉娘,嫁给一名药商为续弦,先头那一位己有两子一女,郑眉真是她头一个女儿,底下还有两个弟弟,而小姑奶奶便是孙翠娘。
两姊妹相差十三岁,孙翠娘若没死,如今也有二十好几了,而郑眉真今年十七,以女子来说算是大龄闺女。
“啊!我都忘了眉真表妹,大哥,你还记得大姑姑家的表妹吧?她小时候常说长大要嫁给你为妻,你看她都等了这么些年了,要不要年底就把亲事办了,好亲上加亲?”不怀好意的孙少逸刻意把自幼爱慕大哥的表妹给推出去,他就是要给兄长添堵,恶心恶心他,另一方面也要试试李亚男的反应,看看他们是否会“旧情复燃”。
郑眉真瞪着情敌李亚男时是一脸凶恶,可是一转头看向孙子逸,娇喊一声,“大表哥。”立即害羞的低下头,娇颜羞红,轻抛眼波。
“二弟,你若急着娶亲,我会向娘提一提,亲上加亲是不错的提议,让她请媒人去一趟郑家,是大哥的不是,大哥耽误你了。”想算计他?真是佛没请来,请来索命小鬼。
“大哥!”孙少逸大惊,没想到居然会被反将一军。
李亚男是榈城的悍妇,她的悍在明面上,有目共睹,只要不主动招惹她,放下身段好好跟她说,她还是讲理的,但是郑眉真十七岁还没说人家,对孙子逸有私心是一说,真正的原因是没人上门提亲,她不只刁钻蛮横还善妒,举凡家中貌美的丫鬟,一个个都难逃她毒手被毁了容,她不能容忍有人比她漂亮,见一个,毁一个。
孙少逸是少数的知情者,他的一名侍寝丫鬟就是毁在她手中,半张脸被滚水烫过,如今面目狰狞如恶鬼。
这样心肠恶毒又全然不讲理的女子岂能娶为妻室,那可是迎祸害入门,他以后的日子哪有安宁的一天?
“二表哥,大表哥是什么意思?”听不出话中玄机的郑眉真暗自窃喜,菱唇得意地弯起。请媒人上门是说亲吗?
大表哥终于被她的一片真心给感动,决意接纳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