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蕾的心不禁怦怦跳着,这个在舞台上那么有魅力的年轻男孩,原来竟可以比她还成熟有见识,她真为自己从前只要有应届大学毕业生投递履历就全然不接受的成见汗颜,其实,年轻稚嫩的小朋友也有靠得住的,就像他。
“我一直以为,像你这种大学刚毕业的嫩弟弟,不是怯生生就是爱现、自信过了头,没想到你在台上自信飞扬,私下也挺有一番见解。”她由衷的说。
段怀锐一怔,他……大学刚毕业的嫩弟弟?
两年前,她问他大二还是大三,他只当她喝太多,怎知她如今还是这么想,而且还随着时间帮他成长,他现在晋级到“大学毕业”了?
难怪她有时会直接对他大呼小叫,或是冷冷的不以为然,原来是因为以为自己比他大很多,所以才倚老卖老啊?哈哈!
这么说,两年前遇到她时,他在她眼里只是小伙子喽?
“总算听到你说我一句好话了。”段怀锐睨向她,也不揭穿自己的年纪。
“那你就听姊姊一句劝,毕业就好好工作,不要一下班就往PUB跑。”柴蕾还真的劝导起他来。
她打量着他,他虽没像一般年轻人那样穿搭得光鲜亮丽,只是穿了件舒舒服服的靛蓝色V领棉T和休闲裤,为他增添低调与优雅的气息,可衣服却也都是名牌。
“你的家境工作应该都很不错吧?两年前还在读大学,就可以在PUB猎遍女人,惹得女人纠缠你,而现在都凌晨一点多了,跟我约的地方还是PUB……弟弟,人生苦短,或许你家境好,让你刚毕业就获得一份待遇很不错的工作,但不要以为你才二十多岁就可以挥霍,更不要恃宠而骄。”
她以过来人的身分劝勉他,因为她自己便是大学毕业就获得一份很好的工作,结果冲过头,被人嫉妒陷害还惹了八卦上身,唉。
“我有说我在工作吗?”既然她把他当成二十多岁的“美少弟”,那么他索性就来装无知、无赖吧。
什么?柴蕾一惊,她没想到他竟然还是个伸手牌。“既然还没找到适合的工作,怎么还常往PUB跑、又买名牌衣服呢?都毕业了,还当什么靠爸族?”
“我从来没跟我爸拿过一毛钱。”段怀锐说的是实话。
“那……”
“有人养我就好啦。”他不以为意的表示。
“谁要养你啊?世界上哪有那么好的——”说到这里,她顿住了,转念一想,他该不会是干某一行的吧?
“怎么了?”
她压抑自己的激动,不想伤他的心,委婉问道:“你是靠着被那个……”
“被哪个?”
“那个……包养?”
段怀锐不置可否,转过身去喝了一口酒,心中暗笑她怎么会想到这个地方来?他原本只想随口说自己到处借钱,谁知道她想偏了。
看来,应该是了。柴蕾怔怔的瞧着不应不答的他,怎么想得到这个看来天真无邪又美丽的美少年,背地里居然是出卖肉体与灵魂维生的男孩?涌上她心头的,竟不是以往对这行业的鄙视,而是一种对他的怜悯与不忍。
他美得清灵,像一块上等好玉,她相信经过琢磨必定价值非凡,怎能让金钱给糟蹋了呢?
难道是家中欠钱倒债、父母贫病,才让他得在贵妇市场里被人待价而沽,但因为自贱自弃又心灵空虚,所以常到PUB来买醉解闷,遇上哪个彼此中意的女人,他就跟她发生关系,以补偿自己……
天哪,真是这样吗?柴蕾那双望向他的眼,更载满了深深的心疼。
“送洗的收据你不会随时带在身上吧?拿去,不用找了。”她把五张干元大钞放在桌上,“明天上班时间一到,我立刻联络秀导的经纪公司把钱汇给你。”
“姊姊那么大方,那么今天晚上我是你的。”他向她抛了个媚眼。
“才不是!”她连忙澄清道:“我没有那个需要,也不是想要你帮我做什么,反正你没带收据嘛,那些钱就权当是赔偿,不用再还来还去,太麻烦了。”
段怀锐眉一挑,发现她虽然被前辈同事在背后批评为不近人情、严肃苛求又抢尽风头的方块Q——这些是他在秀场后台听到的,但其实她是个好人,只是体贴总表现在别人察觉不到的地方,而她自己甚至不知道,那就是体贴。
虽然与她约定三个月期限的随传随到,只是爱玩爱疯的他兴之所至的短暂游戏,但她有时的一个眼神或几句话,竟然都很让他动心。
“快收着,不然让别人看到我跟你的桌子上搁了几张大钞,还以为我想跟你怎么样。”柴蕾张望了一下,生怕别人会觉得她这姊姊跟弟弟谈成了什么交易。
段怀锐缓缓将手覆盖在她压着钞票的手上,轻轻的拉过来,在她手背落下一吻。
柴蕾受宠若惊,亦不知所措,他冷不防就拉过她的手吻着,这举止充满令人心醉的温柔与浪漫,有一股甜甜的暖流窜过她从来不识恋爱滋味的空白心房,也是这一刻她才知道,原来男人的唇是这么的柔软……还是他的唇特别柔软呢?
这就是所谓情场猎人总是能让女人倾心的熟练手段吗?
“姊姊对我这么好,倒让我不好意思再叫你随传随到了。”他甜腻笑道。
“那就不要再对我这么做了啊。”
“原来我造成你这么大的困扰……”他脸色黯下,“请姊姊把钱收回去吧。”
“喂!你……”柴蕾受不了的瞪着他。他、他这是在使用小白犬攻势装可怜吗?
虽然他说不好意思再玩那个讨人厌的随传随到游戏,但却摆明了不要她金钱的施舍也要继续使唤她,他到底是恶魔还是天使?
她是很感激他在发表会的仗义相挺,拯救了她往后的人生,可是像这个时候,她又觉得他很欠扁,怎么会有这么坏、这么任性又顽劣的男孩啊?柴蕾大呼倒霉,自己竟然遇上他。
这时碧儿和阿豪他们终于停好车过来,看到他俩桌上有几张大钞,果然将狐疑的眼光投向二十八岁事业有成、成熟自信的大女人柴蕾,再望向目测小她至少六、七岁,嫩俏又可怜可爱的美少男瑞瑞……
“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察觉到他们的视线,柴蕾狠狠的瞪他们。
段怀锐把那些钞票拿起来,凑在嘴前“啾”的吻了一下,并朝她心照不宣的眨眨眼,瞧得碧儿和阿豪一阵心跳狂擂,更确定他们看到的是事实。
“你这家伙……”柴蕾想挝他了。
“不打扰你们,我……我们先走了。”阿豪有点不自在,觉得自己好像撞破了什么秘密,拉了碧儿就要走。
“喂,等我啦。”柴蕾追上去。
碧儿却将她给推了回去,“你要保护瑞瑞啦,这里环境那么复杂,你半夜发酒疯临时约他来这里,怎么可以把他丢下来?不怕他被找麻烦还是被骚扰?”
“为什么是我要保护他?该被保护的人不是我吗?”她只觉莫名其妙。
但他们不管她,迳自挤过人群就离开,柴蕾想追,可穿着高跟鞋的她脚一拐差点跌了下去,还好没有扭伤,只是等她再把鞋子穿好,早就看不见他们的踪影。
“没受伤吧?”段怀锐见状心一抽,过去扶了她一把。
“明天不知道会被怎么传……厚,都是你啦!”
“我送你回去。”
“我不要,你已经知道我太多事了,我才不要连家在哪都让你知道。”
哪知,他突然先她一步挤过人群,向前大喊,“碧儿姊姊,我和蕾蕾姊的关系真的不是你以为的旧识,其实我们有两年都没联络了,因为刚开始——”他的话声蓦然止住,因为嘴被捂住了。
柴蕾吓死了,不敢相信他竟然这样放开喉咙大叫,害她紧张得大力跳上他的背,从背后捂住他的嘴。
可恶啊!这小子想毁了她?!他狠……算他狠!她怎么会有很多瞬间都对他充满不该有的悸动和爱恋呢?她怎么可以对这种以陷害她为乐的男人有好感啊?
唔……段怀锐挣扎了两下,等她松手,他忍不住噗哧一声哈哈大笑,他真的快被她笑死了,虽然她是个有过劳嫌疑的工作狂,但有时做出的举动还真滑稽耶,哈。
“就这样吧,我送你回家。”前方的人没听见他的喊话,其他客人则偷瞄着他们,而他就这么顺势背着她,一步步的走着。
“不用背,我的脚没事。”她好难为情,只想下来。
“我知道,就只是想背你,不行吗?”
“你很怪耶。”柴蕾拿他没办法,只能挝着他肩头,大声抗议。
“怎样?利用完我之后,态度就变嚣张吗?”
“我才没有利用你……”
看见这样的情况,PUB的拥挤人潮硬是让出了条隙缝,让背着柴蕾的段怀锐走过去,虽然在人蛇混杂的PUB里任何事都见怪不怪,可是当见到背着女人的这个男人是个散发出耀眼光芒的娃娃美男时,众人不由得都羡慕起被他背着的女人,只因她是这个男人呵护的对象。
段怀锐一路悠闲自若的背着柴蕾到他停车的地方,柴蕾讶异的看着那辆有着巨大轮子的悍马军用车。
这不是二00八年就停产的“越野之王”HUMMERH3AlphaConcept吗?年轻俊嫩且清灵如玉的他,竟然开这么高大、性能这么猛的军用车?
虽然他身高有一八二公分,走秀时大方赤裸的上半身也是令人惊艳的结实,但是……他看来仍是那么生嫩可欺,能驾驭得了它吗?
他这有别于外表年纪的强烈反差再次显现,不断冲击着她的心。
段怀锐轻轻将柴蕾放在高高的引擎盖上,自己站在她身前,双手撑在她左右,脸庞凑近她,四目相交,不等她同意他就挺身吻上了她,柔柔绵绵的吮吻没有任何原因也没有任何想要挑逗的想法,他就只是想在这一刻吻她而已。
这是她该获得的,她该获得一个天真无邪的吻,他这么想。
柴蕾想不到他会直接将她放在车子引擎盖上,更想不到他竟然会突如其来的吻了她,她从来不曾被男人这么逼近过,也从来不知道浪漫与暧昧是什么,直到他的气息让她呼吸困难,她这才知道什么叫做男人的魅力。
“迟到两年的吻。”他眷恋的说,这是两年前本来要展开一夜情却没有实现的补偿。
她讶异望着他,“这么说,我们那天真的只是盖棉被纯睡觉而已?呼,好险。”
“早知你会这么庆幸,我就不要告诉你,让你猜一辈子。”他受伤的说。
“话不是这么说,你要知道,将来我若是结婚,如果另一半问我,我却无法回答他……他到底是不是我第一个男人,这不是很奇怪吗?而且对方万一把我当成很淫乱的女人怎么办?可问题是我根本就不是啊。”
段怀锐不禁因她的这番话而大笑,“噗,哈哈哈哈……”
“我就知道你会笑我,笑吧笑吧,反正我就是那个不满别人用保守无聊对我下定义,自己口口声声说要突破,却又东顾西盼的方块Q!在你这个年轻人的眼里,我当然可笑,可是我的感受你根本不懂!”她生气了,跳下引擎盖转头就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