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阳西下,晕黄的光线透过落地窗洒进二楼房间,坐在木质地板上整理琴谱的小女孩微微蹙起眉,耳边一连串急促高昂的钢琴声又高了一些音阶,节奏时快时慢,听得人心脏也跟着怦怦跳,但……是跳得很无力的那种。
严雪琦放下手上的琴谱,走近正忘情弹着钢琴的母亲。“老妈,该休息了。”她的中文有浓浓的外国腔调。
她其实是纯正黑发黑眼睛的台湾人,但毕竟在美国长大,即使学过中文,在外面还是以英文和人沟通,因不常说,所以她的中文会有些怪腔怪调,就跟她老妈兴致来时走调的琴音一样。
“不要,我今天很有灵感耶,我想创作新曲子。”舒芙蕾嘟起嘴向女儿撒娇,身材和神态看不出已经是一个孩子的妈。
严雪琦完全不吃这一套,她扬高声调,“老爸要回来了,他叫我要看着你,别让你玩太久。”
听那些住在台湾一拖拉库的干爹们说,她这坚定的语气、不容妥协的眼神跟老爸一模一样,所以拿来对付老妈向来很管用。
其实她也不是这么不通情理要打断老妈的兴致,但已经办过无数场演奏会的老妈,只要开始随心所欲的弹琴,就常常会有走调的情形发生。
虽然照老妈的说法是创意,但她是八岁的小女孩耶,是未来一片光明的小小钢琴家,实在不想因为老妈的“创意”,造成耳膜破裂,或是精神错乱,毁了大好前程。
看了一眼挂钟,舒芙蕾有些不甘愿的站起身。“管家婆,就知道拿你爸来压我,反正算了,我也有点饿了,吃点心的时间到了。”
她这辈子怎么会这么不得小孩缘?以前被别人的小孩欺负就算了,现在还生个管家婆来管自己。
严雪琦脸上挂着三条线。现在明明是晚餐时间了,虽然她是很喜欢老妈的特制点心,但等老爸回来免不了又要被训一顿。
心里想归想,她自己也很嘴馋,于是母女俩手牵着手离开琴房来到厨房,忙了一阵,在厨房传出兵兵乓乓混乱的声响后,一大一小又一起走出厨房。
来到后院,舒芙蕾偕同女儿坐在摇椅上,手拿自制御饭团,津津有味的吃着,眼神穿过小型泳池、绿草地,着迷的盯着自家独栋双层花园洋房。呵~以前还真没想过能住这么漂亮的房子呢!
舔着小手上的饭粒,严雪琦犹豫要不要打断老妈的思绪,问一下她近来的新发现。“那个……老妈,我上次……就是上次啊……”
再从瓷盘上拿起一个御饭团,眼神煞是满足。可以吃两个点心是多奢侈的享受啊!舒芙蕾不甚在意女儿的问话,撕下一小片海苔放进嘴里,表情似乎又更满足了一点。
看老妈不太在意她的问话,她反倒有勇气说了。“前天早上你们没锁门,我忘了东西在你们房里,不想吵醒你们,就悄悄进去拿,却发现老爸的背上有很漂亮的图腾,那是刺青吧!”
说真的,那图腾很漂亮,花花绿绿占据老爸整片背,虽然在美国也有很多人刺青,但老爸看起来不像是会跟随潮流的人,而且她总觉得老爸跟一般商人不一样,那些在台湾的干爹们给人的感觉也很不一样,不知道这些跟老爸的刺青有没有关联?
舒芙蕾才刚咬下一口御饭团,还没咀嚼就张着口傻住了。“呃,哈哈!纹身贴纸啦,就你爸跟我打赌输了,所以、所以贴那个啦。”不妙,女儿的眼神摆明了不相信。
“那看起来不像是贴上去的,算了,不能让我知道就算了。”严雪琦的声音听起来带了点哽咽。
“不是这样的,那真的是……”看着女儿低下头的委屈模样,她心生不忍,犹豫片刻后开了口,“琦琦,你会怕吗?”
严雪琦偷偷扬高唇角笑了,再抬头,让笑容看起来更天真一点。“不会啊,那很漂亮,我只是好奇才会问。”就知道老妈受不了苦肉计。
被天才女儿骗了的舒芙蕾松了一口气,又开始进攻她的御饭团,咬着饭粒跟鲔鱼的嘴含糊不清的解释着,“那个的确是刺青,不过说到那个刺青就不得不说御饭团……”
脸上又画下三条线,严雪琦有些哭笑不得。她是问刺青,老妈怎么又扯回她自己最爱的御饭团?
于是,舒芙蕾从御饭团开始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