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晚上七点。
项仕鸿在忙了一整天后,不忘在买便当时多买一个爱心便当给巴可蕾。
他到达舞蹈教室前,听见里头传出小提琴和钢琴合奏的探戈音乐,心想这时间她该下课休息了,怎么还有学生在吗?
一进门,他眼中的神采暗淡了,他的女人正和一个高的男舞者大跳探戈,男舞者搂着她纤细的腰,两人的脸颊几乎贴在一起。
他眼底升起两簇妒火,这男的是谁,竟跟她如此亲密?
“你这么早就来了。”巴可蕾发现了他,停下舞步,有意回避他慑人的目光。
项仕鸿的黑眸绽着冷光,他火热地想见到她,而她竟然说他来得太早?还有她故意不看他是怎么回事?
“我跟你介绍一下,他是我学长,我编了舞,特别请他来指导你的舞步。”巴可蕾走到音响前,关掉音乐,站得远远的介绍学长给项仕鸿。
“你好,我们刚才练了一下,配上音乐感觉还不错。”学长对项仕鸿打了声招呼。
项仕鸿紧绷的下颚没有放松,对那位所谓的学长淡漠地点了头,黑眸直视着巴可蕾,想问问她的感觉呢?是否也很不错?
巴可蕾不用看着项仕鸿,也能感受到他眼中灼人的力量,她极力地稳住自己,不让他再扰乱她的心。
一觉醒来后,她才发现代志大条了,她竟和他“睡”了!
她只要一想起自己在他怀里放浪需索的样子,就羞得想撞墙。
一夜之间的变化实在太大了,她昨晚脑袋浑沌,她正需要,他是唯一她爱着的人,而他也语出惊人地说爱她,她在欲火攻心之下心智迷乱,所以……就跟他了。
可是今早她恢复神智后,才惊觉犯下大错了。
他是一季一季更换女友的男人,对她这么轻易就得手的女人,怎会看在眼里?肯定很快就当她是过季商品,不闻不问了。
无论她有多爱他,都无法相信自己会是他的菜,任何人在欲望高涨的时候,都可能会说出那些不经大脑的话。
她也不能贪恋他那声“乖乖”,他可能叫所有的女友“乖乖”。
所以,今天起,她决定当作他们之间什么事都没发生。
她会加紧禁锢自己的心,而他应该也不会再提起昨晚的事,对他而言一场欢爱并不值得拿出来讨论。
她对自己迷途知返感到欣慰,一早就紧急联络,请学长晚上来教他练舞,目的就是要冲淡两人再独处的尴尬,她相信有第三者在场,项仕鸿也会自在点。
“可蕾,时间还早,我先出去吃饭,待会儿再来好了。”学长突来的一句话惊吓了她。
“那……那……”她想说那怎么行,饭她出去买就行了,她不能和项仕鸿单独在一起啊!
“放心,我不会迟到的,我就在附近吃个自助餐,很快就回来。”学长笑笑地说,出门穿鞋走了。
巴可蕾僵在那儿,连呼吸都困难了,因为项仕鸿正用咄咄逼人的灼烈目光睨着她,好像打算跟她检讨昨夜的事……
该怎么办啊?
项仕鸿放下手上拎着的一个纸袋,朝她走来了。
她好想躲起来,脚却动不了,站在原地看着他,一颗心慌乱无助。
“为什么找陌生人来教我?”项仕鸿更想知道的是,她为什么要用惊慌的眼神看着他?他们已经是情人了不是吗?
“学长他……不是陌生人。”巴可蕾声音颤抖着,美眸闪烁。
“对我而言他是。”
“可是当初……你报名的时候并没有……指定教师。”
这生分的话从她口中说出来,他实在听不下去,攫住她的双臂,把她揪过来,定定地看着她问:“为什么你突然变了样?”
“我……本来就这样啊!”
“不,你不是,以前不是,昨晚更加不是。”
她小脸通红,无地自容地替自己辩解道:“我必须……忘了昨晚,那是因为……药物作用才引起的生理反应。”
“什么?”
他的眼色瞬间沉郁,双手扣紧她的肩头,难以置信地瞪着她,他还以为他们恋爱了,原来她并不认为那是相爱,而是生理需求,爱情原来不存在,是他自己一厢情愿罢了!
“对……不起。”她除了道歉不知该说什么好?他的眼神让她窒息,手掌像恨不得掐碎她,受伤的神情更让她好意外。
“何必说对不起?”他的声音低沉得吓人。
“我不该在神智不清的状况下,对你……做出……不可原谅的事。”
“你确定自己神智不清?”他内心大受冲击,匆促放开她,这可恶的女人,说得好像他被她性侵了。
“嗯……我确定,否则我会思考得周详一点,绝不要一场贪欢。”她以为自己解释得很清楚。
他却好像很不满意,不只眼底扫过风雪,俊脸更变得冷酷无比,唇勾起恶魔般的笑,重复她的话——
“贪欢?”
她猛地打了个寒颤,根本无法理解他那抹可怕的笑是什么涵义?
他不发一语,蓦地掉头离去。
“你要去哪里?”她惊愕地看着他。
他出门穿鞋,没回答,更没回头。
“你不上课了吗?”她诧然跑向门口问。
他径自下楼,消失在红砖道上。
巴可蕾茫然无措地抱住自己发冷的身子,他根本没回头,看着他的背影,她彷佛可以感觉到他有着很深的失落感。
她的心揪得很紧,几乎快无法呼吸。
这是怎么回事?她有说错什么吗?她说的都是实情,她保护了自己,也不造成他的心理负担,这难道有错吗?
她关上教室的门,全身无力地跌坐在地板上,曲膝,蜷起自己,他的反应让她难过得好想哭。
他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无情的样子,反倒是她比较无情,她似乎是伤害了他……
她想理出个头绪,但脑袋里除了他忿恨受伤的眼神外,她无法想起其他。
枯坐了许久,她闻到食物的味道,回头看,柜子上有他带来的提袋,拿下提袋,打开一看,里面装有两个便当,是日本料理餐厅的高档餐盒。
她打开那两个餐盒,一个装着心形的西红柿蛋炒饭,缀着香草,一旁还有汁多味美的日式炸鸡,另一个便当装着各式握寿司……
这个香甜的西红柿蛋炒饭是要给她的吗?以她对他的了解,他不可能吃这么女性化的便当。
看来,他原本是想先和她一起用餐的。
一股热流在她心里漫流,眼泪突然就冒出来了,她不知为什么会想哭,她不是不相信他对她有爱吗?不是她自己先撇得一干二净吗?
其实只要相处时彼此是真感情,都值得去珍惜。她不必害怕被甩,说不定到时候先厌倦的人是她自己,她为何非要把他往外推?
假设他来真的,那她急于撇清关系的样子,一定是伤到他了。
他要是心里没有她,他根本不会一副受伤的样子。
所以结论是……他来真的。
唉!她心里也是爱他的,可她都把话说死了,依他离去时头也不回的样子,他是不会再理她了。
她流了满脸的泪,难过得快死了。
铃铃——
舞蹈教室的门被推开来,传感器发出悦耳的铃声,她心底升起一线希望,挥去脸上的泪,调头去看,以为是项仕鸿回来了……
进门的是吃饱饭的学长,他环顾四周,看教室只有她一个人,脸上挂着泪痕,捧着便当坐在地上,小心地问:“那位项先生呢?”
“他走了,不上课了。”巴可蕾淡然地说,心里有说不出的失望。
“你没事吧?”学长蹲下身正色地问。
她吸了吸鼻子,摇头。
“他是不是你男朋友?”
“你怎么这么问?”
“他一进来时,看到我和你在排舞,眼神好像恨不得要把我宰了。”学长惊险地说。
“有吗?”她并没有发现,那时她看都不敢看他。
“从实招来,他是不是?”
“他……是。”只限于昨晚,现在应该不是了。
“那你应该先跟他预告有男教师在场,造成误会可不好。”他心想那位项先生可能是愤而离去。
“对你真不好意思,下次不会了。”
“别那么说,我先走了,晚上社团还有一堂课。”
“你的钟点费我仍会记下。”
学长拍拍她的肩,立起身,拎了背包洒脱地走了。
舞蹈教室里静悄悄的,只剩巴可蕾。
项仕鸿本是今晚最后一个学生,但他不会再回来了,也可能从此以后都不来了。
要是他不来,她得把学费退给他。
她合上便当,舍不得吃掉他给的爱心炒饭,低落的心情也让她吃不下,她想把它冰在小冰箱的冷冻室,就当作……一个纪念。
而握寿司的便当不能久放,待会儿她去武馆向大哥借车时,就送去给学员们分享了。
虽然项仕鸿被她气走了,晚上她还是要去替他巡夜,他能平安,她才能安心。
她爬起身,进房换下舞衣,进浴室里冲澡,梳洗更衣后,她走出舞蹈教室,略微整理后才熄灯,出发去武术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