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晓晓注意到两人之间的古怪,拉着胡奕昕就问:「世子爷来了,怎么不先知会一声?」
「有什么好知会的,」胡奕昕甩开她的手,「我又不是来看你的。」
庞晓晓被不留情的拒绝,脸立刻沉了下来,表情不自然的僵硬,一阵气恼,「不是来看我,难不成是来看我哥哥的不成?」
「你哥更没啥好看。」提到庞新,她就想到昨晚天香楼的事,虽然还是有气,但想到最后他在大庭广众之下直接晕了过去,她还是忍不住露出得意的神情,「他醒了没?」
「刚醒了!」庞晓晓没好气的回答,大夫来看过,根本就不知道哥哥为何会突然晕了,好险现在人已经醒了,但还是浑身没力气,真不知道等爹回来要怎么交代。
「天香楼的损失记得快点去结算。」
提到天香楼,庞晓晓一脸的不悦,「都是贺青青那个贱人,要不是她,我哥也不会三天两头就上天香楼,现在天香楼砸了也好,不单我哥,就连世子爷以后都别去了。」
「本世子要去什么地方还轮不到你开口。」翻着白眼,这位庞家小姐实在是任性到了极点,她抬头,看到方继威专注的放在她身上的眼神,想起两人的亲密,她不自在的清了清喉咙,极力镇定,「本世子从一开始就打定主意要神算子来替我算命论运,今日前来也是为了这事儿,这趟上门送来了些薄礼,还盼先生笑纳。」
「世子爷还是把东西拿回去吧!」
「你还是不帮我?!」她的杏眼一睁,她都被他轻薄了,他竟然还不帮她,真的是欺人太甚。
「不是不帮,只是时候未到。」
「什么时候未到?」她气得想要跳脚,「说清楚些!」
「四个字。」
她期待的看着他,「哪四个字?」
「稍安勿躁。」
她快气死了,火大的瞪着他。
方继威对她一笑,庞晓晓的目光怀疑的徘徊在两人身上,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耍我!」胡奕昕气得一个跺脚,「我看不用你算,我都自己算得出我命中有一大劫数了。」
「劫数?!」庞晓晓追问:「什么劫数?」
「你要知道什么,问这个神机妙算的神算子好了!」
方继威很清楚知道胡奕昕所谓的劫数指的是跟他遇上,他没生气,反而扬起了嘴角。
看着他一脸的得意,胡奕昕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转身拂袖而去。
「世子爷!」庞晓晓心急的要跟上去,脚下却像猛然绊到小石头,脚一滑,差点跌倒。
方继威也没有费心伸手去扶,径自大步走到胡奕昕身旁。
胡奕昕没有料到他会跟上,气恼的看他,「你到底还想怎么样?」
「只不过基于礼数,送世子爷一程。」
她直觉就要拒绝,「我不需——」
「别逼我出手抓着你走,庞晓晓还在后头。」
「你真不怕丢脸吗?」
他几乎可以看到她的牙齿咬紧,冷不防的伸出手,手握住了她的腰,微用力就让她撞进他的怀里。
「你以为我怕吗?」
两人的视线交锁,他的目光清澈直接,如闪电般击中她。
「你们到底在做什么?」庞晓晓被婢女扶着走了过来,心中有怀疑,但又不敢说出来。
「算我怕了你了。」胡奕昕的反应很快,将方继威推开,语带恨声的道:「说什么首富之家、富可敌国,路都不平,害本世子差点跌倒了。」
「路不平?!」庞晓晓一脸的疑惑,打量着地面。
「睁眼说瞎话!」
胡奕昕没好气的扫了方继威一眼,扬起下巴,故做镇定的走了出去。
庞府的藏书阁里,方继威在莫冬阳的监视底下看书,这是他当初答应庞老爷来庞府看风水时,庞老爷许诺他的条件,偏偏庞府的总管有自己的意见,不信任他,所以只要他进入藏书阁,便会守在一旁。
「在勤王府的贵客与你是何关系?」
他问得直接,方继威也没打算要隐瞒,口气平淡的说:「我的弟弟。」
他的直言不讳,倒令莫冬阳有些意外,「你到底是谁?」
「不过就是个游历四方的相士,」方继威的语调依然平稳,「在京城里有些祖业,日子过得还算衣食无缺,这些庞老爷难道没跟你提过?」
莫冬阳专注的目光与方继威四目相接,心中对他有一股说不出的怀疑,偏偏派出去的人查出了他的底细,在京城确实有个大户人家姓季,季府里确实也有两位公子,探子的回报跟方继威的说法完全吻合,但越是没有一丝差错,更令人怀疑,这一切就像是一步步布好的棋局。
「你弟弟身上有朝廷的令牌……」莫冬阳的神情一沉,仔仔细细的盯着方继威的神情转变,手暗暗的握住了腰间的剑,「你怎么解释?」
方继威注意到了他的动作,神情依旧,「在下不知总管提的是什么令牌?」
莫冬阳眼睛一眯,握着剑的手一紧,「别跟我装傻!当我在驿站遇劫之时,你弟弟人正好也在那里休憩,混乱之中,从他身上掉出了令牌,若我没看错,那是能调动将士的虎符。」
方继威垂下眼,嘴角微扬,将藏在腰带里的虎符给拿出来,丢给莫冬阳。对于他的质问,他早有准备。
莫冬阳伸手一接,皱起了眉头。
「那不过是我们仙逝的祖母用青铜所做的小玩意,她当初还特地将这只虎形青铜一分为二,说是若哪年兵荒马乱,我们两兄弟走失了,可以凭此相认,莫总管该是看到我弟弟身上掉出的这个东西,这怎么会跟调动将士的虎符扯上关系?」
莫冬阳的手摸着掌中的虎形令牌,虎符是京城调兵遣将的凭证,向来一分为二,一半交由将帅,一半交由皇上保管,他有耳闻,却从未真正见过,所以方继威说的话是真是假,他心中也没有多大的把握……
「若是莫总管喜欢,我们兄弟身上的虎形青铜牌可以双手奉送,只不过你就凭着一个小玩意动手伤我的手足,实在欠在下一个交代。」
莫冬阳将手中的虎形青铜牌放在桌上,「你早知道是我伤了他?」
方继威摇头,「莫总管现在提及虎符,我才猜到伤他的人应该是你。在下纵使懂得些相术,但也并非真的无所不知,无所不能。」
「你人在庞府作客,也不好让自家的兄弟在勤王府打扰太久,不如改日将他带回庞府,若我真的错伤了他,我一定亲自赔罪。」
方继威听出了莫冬阳语气下的强硬,若让方继尧进庞府,难保不会出乱子。
「再过些时候吧!」看着莫冬阳的脸色微变,他神色自若继续说道:「王府这几日会有场风波。」
莫冬阳眼底闪过一丝光亮,「什么风波?」
「过几日便知。」
方继威嘴角那抹令人捉摸不定的微微笑意令莫冬阳看了有如芒刺在背般难受,「老爷信你,但我不信你。」
「若我是你,我也不会信。」他没有任何争辩的认同了他。
莫冬阳的手一握,阴沉着一张脸,大步的走到屋外。
方继威低下头,眼底闪过一抹若有所思的光亮,就如同方继尧所言,这莫冬阳也是个人才,只可惜野心太过,他们成不了朋友,只能是敌人。
原本风和日丽,一片祥和的秋日午后,都城内竟因勤王府传来世子命危一事而热闹了起来。
勤王离府多日未归,世子却在这时命危,都城老百姓茶余饭后都在谈论这件事。
庞晓晓派人去打探消息,一得知世子真的命危,心中也说不出什么感觉。她是想要嫁给他,但若这次胡奕昕真出了意外,一命呜呼,她倒真庆幸他们的亲事没谈成。
「这次还真不能不服你,」庞晓晓带着婢女找到了方继威,「真算出世子爷有此劫数。」
方继威听到庞晓晓的话,没半点的反应。他一早也听到外头的传言,但他并没有放在心上,毕竟以胡奕昕的能耐,她不伤人就已经万幸,绝不可能让自己受伤。
庞晓晓也不在乎自己说话没得到方继威的响应,她扬起下巴看着半卧在窗边看书的方继威,心中真是可惜他不过是个江湖术士,不然这长相实在俊美得令人心动。
「勤王前脚才走,王侧妃就耐不住性子,派人把世子推下三层楼的楼台,现在世子人都昏了,城里的每一个大夫都去看了,却没一个人有法子,都说世子可能就此长眠不醒。」
方继威的身子一僵,锐利的眼看向庞晓晓,「她从楼台坠下?!」
「是。」庞晓晓扬了下嘴角,「看来不死也只剩半条命了……」
方继威猛然起身,「可有人瞧见?」
看他突然激动起来,庞晓晓反而觉得有些摸不着头脑,「王府上下许多人都瞧见了,几个上过勤王府瞧过世子爷伤势的大夫出府后也说了,这次世子真的伤得不轻。」
方继威的心一突,原本以为是胡奕昕使的小伎俩,没放在心上当一回事,没料到是真的。
凭她的聪慧,怎么可能会让自己伤了,除非是故意的?!
他的眼睛一敛,将手上的书丢下,转身就走。
「喂!你还没告诉我,你能不能算出世子爷这一关到底能不能过?」庞晓晓不悦的在他的身后嚷着,「我还在跟你说话,你要去哪里?」
这人怎么把庞府当自己家似的,自在的来去,爹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对,竟然还对他礼让万分?
「莫总管,」她转头把气出在莫冬阳身上,「我爹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莫冬阳低着头,没有回答,脑中盘旋的尽是方继威提及勤王世子时的紧张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