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至雍的目光随着语涵翩然的身影移动,看到她一会儿在用餐区取食,一会儿又坐在吧台的高脚椅上喝饮料,落单的她身边马上围了几个男人。
他眯了眯眼,认出那几个男人是香港剪辑协会派来的代表,他们脸上涎着讨好的笑容,好色地凑上唇亲吻她的手背。
该死!
他的脸色阴郁,将酒杯随意往旁边一放,跨步走向他们,根本没注意到傅乔雅还在跟他讨论广告行销的事。
“……至雍?”傅乔雅错愕地看着他踏步离开,快速朝温语涵走去。
温语涵漾出招牌的甜笑,一一和大家打招呼,接过他们递来的名片。
“原来你们是剪接师啊!很高兴认识你们。”她兴奋地看着他们名片上的头衔。
“温小姐,要是有兴趣从事配乐的工作,可以与我联络,我会安排几个香港导演和你认识。”一位蓄着山羊胡的男子不安分地握起她的手,微微地举高,凑向唇边。
已经杀到该男子面前的安至雍,用力地挌开他,捍卫老婆玉手的贞节。
“不劳你费心,我‘老婆’想从事配乐工作的话,我会安排。”安至雍皮笑肉不笑地瞪着围住她的男人们。
“老婆?”山羊胡男子尴尬地缩回手。
“语涵,难道你没有跟他们说你是有夫之妇吗?”他收拢手臂,紧紧地将她搂在怀里,霸道得不容任何男人觊觎她的美色。
“对啊,他是我老公,‘星颐电影公司”的制片安至雍。”她羞窘地漾出一抹笑,抬起手轻晃着手中灿亮的婚戒。
“那……温小姐……下次有机会再聊……”山丰胡男子惧于他的威势,赶紧说道。
“不是温小姐,是安太太。”他立即纠正道,声音充满敌意。
“是是,你们慢聊、慢聊,我们先走一步。”
几位男人端起酒杯,悻悻然地离开。
“你真的会替我安排电影配乐的工作吗?”她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再说。”他沉着脸。
“厚,你根本是在敷衍我嘛!人家刚才那个吉米哥说要介绍几个配乐大师让我认识,而且还对我的音乐作品很感兴趣,说——”
“我只知道他们几个对你的身体更感兴趣,想假借试音之名,做尽下流之事!”他厉声打断她的话。
“是吗?”她抬眸瞅着他微愠的脸庞。
他该不会是在吃醋吧?
一丝甜意蓦地漫流过她的心坎,嘴角漾出一朵笑花。
“演艺圈是个人吃人的世界,何况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为了上床,什么鬼话都扯得出来,你少蠢了!”他乘机给予机会教育,就怕他被那群色胚拐上床。
“喔。”她受教地点点头。
即使他语气严厉,她仍旧能感受到他对她的关心。
看着他的俊脸,她体贴地替他调整好领带,撒娇讨好的笑容跃上脸庞。
“刚才我在吧台那里听说你们公司筹拍的‘茉莉物语’已经进入后制阶段,目前正在找合适的配乐啊?”
“是又怎么样?”他飞了飞剑眉,没想到这小妮子的消息这么灵通。
“我们都这么熟了,你就弄一场戏让我试做看看嘛……”她软软地央求。
“我回去跟导演商量看看再说。”
安至雍只要一想到那些男人以垂涎的视线紧盯着她玲珑的身段瞧,就觉得浑身不舒服,好像自己的所有物遭到觊觎似的:心里颇不是滋味。
他眼神一黯,发现自从结婚之后,他就对她升起一股强烈的占有欲,不想任何人觑见她的美丽、对她产生非分的逦想,只想牢牢地把她护在怀里,宣示所有权。
他从来不晓得自己这么小气,是因为她是他“重金”雇来的妻子吗?还是……他也有那么一点点的喜欢她?
他故意忽略萦绕在心间那股暧昧难解的情愫,佯装若无其事地脱下西装外套,遮住她裸露在外的雪白体肤,不让任何人欣赏她的好身材。
“做什么?我又不冷。”她疑惑地瞅住他阴沉的俊脸。
“派对里冷气很强,当心感冒了。”
“……你是在关心我吗?”她娇纤的肩上披着他宽大的西装,显得有些突兀。
“我是怕你要是感冒了,就没有人可以帮我煮钣、洗衣服、做家事。”他嘴硬,不肯承认对她的在乎。
她轻哼一声,但心里还是因为他霸道的温柔而感动着。
其实,这家伙并没有她想像中的可恶,也是挺体贴的嘛!为什么她以前都没有发现呢?
派对入口处,傅乔雅痛苦地收回目光,不想再看他们夫妻俩旁若无人的亲匿举动,就怕自己会被嫉妒冲昏头,失去理智地上前质问他凭什么可以当安至雍的妻子?
她的身分不允许她放纵,她的骄傲不容许她为爱失控,所以,她只能默默地转身离开,回到她豪华的城堡里,独自舔舐爱情留下的伤口……
*
夜凉如水,安至雍躺卧在床上,身上穿着深色睡袍,敞露出古铜色的肌肤、贲张结实的肌肉。
他手里翻着一本时尚杂志,眼睛看似专注在书页上身材性感、穿着火辣的模特儿身上,实际上所有注意力全集中在浴室里哗啦啦的水流声中,眼角余光瞄向门缝中流泄而出的灯光。
他发现自从娶了温语涵回家后,不只身分证上的配偶栏多了她的名字,生活秩序也有了改变,甚至连内心都起了一番激荡。
他习惯了她在耳边叨叨絮絮,习惯在生活琐事上仰赖她,习惯她进入他的生活,如同贴近他的脉搏般亲密,形成完美的互动。
他发觉,她不只进入他的生活,甚至跨进了他的心。她熟悉他的脾气、了解他的思绪、支持他的理想,不管是在精神上或生活上,他们都培养出一种亲匿的默契,甚至不需要言语,仅透过细微的眼神交流,她就懂得他的心。
她不只贴近他的心,贴近他的灵魂,还深深撩拨起他内心沉寂已久的情感,
以往,他对女人都是三个月的费洛蒙保鲜期,保存期限一到,热情也耗光了。
然而,温语涵却不同于他所交往过的女人。她的美丽占领了他的视线,她的聪颖霸住了他的心。近来,她的每一次靠近还逼得他失措,逼得他乱了思绪,逼得他身体紧绷、呼吸急促、情欲腾升,分分秒秒都想着要如何诱哄她臣服于他的身下……
两人共同居住在一个屋檐下,不经意地营造出同居的亲密感,再加上肢体上的碰触,使得他对她的渴望愈来愈强烈。
为了和她进行“第一次亲密接触”,他狡猾地将另一间浴室的莲蓬头弄坏,迫使她只好前来使用他房间的卫浴设备。
半响,浴室的门打开,空气中飘散着一股甜雅的香气,她光着脚丫走出来,身上穿着一袭嫩黄色的睡衣,发梢还缀着水珠。
“你怎么还没睡呢?”她拿着毛巾拭着湿淋淋的长发。
“不太困。”他的眼神漫游过她的身子,看见她胸前的钮扣没扣好,微微敞开,露出半截粉嫩雪白的酥胸,蓦地,他眸光炽热,体温腾升。
“我拿一下吹风机。”
“我帮你。”
“你怎么突然这么好心?”她坐在椅于上,一脸狐疑地瞅着他。
总觉得大魔王没事献殷勤的举动太诡异。
“看在你每天都帮我洗衣、煮饭的分上,偶尔也应该对你体贴一点,对你好一点。”
“既然觉得我做家务事很辛苦,那最实质的感谢就是——加薪!”她朝他甜甜一笑。
他俊脸一沉,这小妮子除了对他口袋里的钞票感兴趣外,难道就没有其他了吗?
譬如说,他雄健的男性体魄与贲起的结实肌肉。
又或者,他俊朗帅气的外表和成功的事业。
“……跟你开玩笑的啦!怎么那么没幽默感,我像是那么爱钱的人吗?”发现他脸色有点难看,她拍着他的臂膀,赶紧漾出一抹讨好的甜笑。
他一手拿着吹风机,一手撩起她微湿的长发,凑向前,清楚地感受到她温润的肌肤散发出一丝丝动人的香气,后颈微微敞露出的诱人白皙玉肤,令他胸膛发热。
手指穿梭在她的发间,他细心地替她将长发一缕缕地吹干。
她身上传来的淡雅香气令他痴迷,情难自禁地俯下身,在她颈后柔皙的肌肤上烙下一串细碎的吻。
安至雍向来把感情看得很淡,恋爱之于他只是生活中无聊之余的调剂品,但是与她结婚后,她不只让他悸动,也令他冲动。
他对她的感觉徘徊在喜欢与爱之间,当他还厘不清内心复杂的情感纠葛时,体内骚动不安的欲望却已跨越理智。轻柔的、灼热的吻沿旨颈项,来到她小巧的耳朵上。
语涵垂着头,享受着他心血来潮的温柔,脑子里却在盘算着该怎么说服他让她做“茉莉物语”的电影配乐?
这几天,每到中午用餐时间,她都会提着“爱的便当”到“星颐电影公司”去,表面上是当个贤慧的妻子,实际上却是乘机窝在剪辑室里,看导演和剪接师剪接“茉莉物语”的片段,希望能有机会参与配乐的工作。
忽然之间,她感觉到背后肌肤上有股热源,炽热得仿佛要将她融化掉。
她颤抖着,转过身,闪躲他的吻。
“你偷吻我!”她瞪着他。没想到大魔王心术不正,没事献温柔,全是因为觊觎她的美色,想吃她豆腐!
“……你是我老婆,怎么能用‘偷’这个字?再说,让我吻一下你又没损失。”他一脸“欲求不满”的懊恼神情。
她抢回吹风机,站起身来,娇斥道:“那你怎么不因为我是你老婆,就把电影配乐拨给我做呢?”
这家伙就只有想“吃”她时,才会想到她是他的老婆!
“这是两码子事。”
“在我看来是同一件事!”她不满地噘起红唇。
“我是公司的决策者,更是该部电影的制片,我要以身作则,公私分明。”谈到公事,他的语气立刻变得严肃。
“那你也只是这桩‘契约婚姻’的合伙人,你必须要学会尊重我的感受,不能对我有非分之想!”她抬高下巴,跩跩地用眼角余光睥睨他。
安至雍面子挂不住,爬下床,瞪着她。“谁会对你有非分之想?我想吻你,是看得起你的姿色!”
“你!我才不需要你看得起!”她怒道,拿起吹风机朝着他的脸吹风。
他举起手遮脸,闪躲她的攻击。“你做什么?很烫耶!”
“谁叫你这个大魔王只会欺负我、占我便宜!”她一直朝他逼近,将他逼到阳台边。
“温语涵,你有暴力倾向啊?那吹风机真的很烫耶!”他打开阳台门,逃到安全区域。
见状,她机伶地将玻璃门锁上,把他关在阳台。
哼!
大魔王真是坏透了,要是他嘴巴不要那么刻薄,肯柔声细语地说两句体己话哄哄她,或者赞美她一下,说他是真心喜欢她的,那么她也许会心甘情愿地接受他的吻。
偏偏他一副狂霸姿态,还老是惹恼她,若不给他一点苦头尝尝,他会一直当她是好欺负的小病猫!
安至雍被锁在阳台,气急败坏地拍着玻璃门,要她开门。
她朝他扮了一个俏皮的鬼脸后,拉上窗帘,来个眼不见为净。
躺在他的床上,她拉起被毯,打算先让他在阳台外吃点苦头,再开门让他进匡。
结果,卷起被毯的她却不小心睡着了,而且睡得极沉,完全遗忘了被锁在阳台的安至雍……
夜深露重,安至雍拢紧薄薄的睡袍,蹲下身子,努力不让对街的住户发现他的身影,免得被误以为是色情狂或小偷。
当天际亮起薄曦时,安至雍瑟缩在阳台的一隅,抖着嘴角,只差没变成“急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