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底蕴的人家,一屋子的家具装潢全是半旧的,每件都有来处、说头,这叫脸面,只有初尝泼天富贵的暴发户才会巴不得将将自己的阔气显摆出来,怕人家不知道自己有钱。
天带桥胡同的大宅,树是千年古木,树枝优美,冠如伞盖,房子的每道梁柱都在述说这房子曾经发生过的故事,每一道长长的木质行廊,都在倾诉多少岁月痕迹,飞禽走兽也自在在山头繁衍。
红杏白杨灿烂清爽,湖心水榭,碧漪横舟,青荷盖绿水,芙蓉披红鲜,户外的鹅头靠椅上偎着一对交颈鸳鸯,原来是来赏景的,也不知怎么赏着赏着,人儿就迭成了一个。
丫鬟小厮离得远远远的,没听见铃铛召唤,一步也不敢靠近。
不让人在一旁侍候,小夫妻俩亲热起来也少了许多顾忌。
新婚燕尔,哪对夫妻感情不如蜜里调油那般甜蜜?
有的夫妻含蓄闷骚,有的就像这对,一人走到哪,另外一个后脚也跟着到,夜里同床共枕还有说不完的话,手牵着手才能入睡,清晨醒来,还未睁眼便先感受到对方温柔如蝶翼的早安吻,当然,这吻经常会衍生成干柴烈火,譬如——
“你让我摸摸好吗……摸摸就好。”
“青天大白日的。”徐琼轻推了他一下,面颊飞起两片红晕。更何况,不是刚起床吗?
昨夜他蹭来蹭去,蹭的还不够吗?
“不恼、不恼,我知道我们来日方长,我就摸摸,绝对不越雷池一步。”万玄很没底气的缠着她索要。
徐琼实在很难不看见他胯间搭起的巨大帐篷,她又羞又窘,“你最好说话算话。”
万玄手掌微微一用力,将徐琼带着在原地转了个身,另一只手横过她的纤腰,将她按回拔步床,然后双唇相贴便重重的辗了过去,但光是唇与唇的相接已经不能让万玄满足,他渴求更多、更深的接触。
被万玄全身热气蒸腾的骨酥熏软的徐琼,整个人软成一团。
他吻得动情,眸色转深,就连呼吸也粗重起来,一只手解开她的腰带,从她的小衣底下伸进去,在她细致的腰肢处摸了半晌,便来到她的胸前,他忙不迭的将小衣褪去,见到的是两只细弱又可爱的白兔,那椒/ru得到他全部的喜爱,一手托住绵软的小峰,五指盘旋摩挲,百般爱怜,不忍离去。
万玄知道对他身下的女子来说,床笫之事,还要徐徐图之,不能一下将她推倒,也亏得他自制力比一般的男人强,“得偿所愿”后轻轻在徐琼的背后一遍遍抚摸,让她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这才翻身去了净房洗澡。
出来后,两人搂抱着又睡了小半个时辰的觉。
正要用早食,却听春娥在外面脆声回禀,“大君、夫人,宁府老太君来访。”
“这么早?”万玄挑眉,“让她进来一道吃早饭。”
随即,徐琼便吩咐小丫鬟多上了两副碗筷。
万玄见状又挑了一边的眉。
徐琼好笑的抹平他的眉心,“老太君绝计不可能一个人过府,驸马肯定是与她为伴同来的。”
“咦,怎么说得好像你比我这爹还了解她似的。”
“他们夫妻鹣鲽情深,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就你这爹粗心。”她啐道。
“娘子英明。”
“油嘴滑舌……不过,我喜欢就是了。”
徐琼笑着使了个眼神,万玄听了身心畅快。
“走吧,我们出去迎一迎。”即使他这爹没把老太君当外人,别忘记还有个谦谦君子的驸马爷“女婿”,加上这是他们婚后公主头一次来访,就叫人自己进房,这可不象话。
不是很情愿的万玄蹒跚着脚步让徐琼领到了上房中堂,万要儿和宁缺已经候在紫檀太师椅上,一个气定神闲的拿着茶盅撇沬,一个却是眼神直往外望,一见万玄和徐琼夫妻双双出现,霍地,万要儿便丢了那笨重的龙头拐杖,直奔万玄而来。
当然,宁缺的茶也没喝成,丢了茶碗,赶紧赶上妻子脚步,扶住她的胳膊。“要儿,慢着、慢着些……啊,小婿见过父亲大人,见过……岳母大人。”
“我这些日子都在勤练五禽戏,身子比年轻时还好,你紧张什么!”
宁缺仍坚持的扶着她的胳臂,一脸苦笑。
虽然有那么几只乌鸦从徐琼的头上飞过,不过被雷的当下还好她反应得快,赶紧虚扶了驸马爷一把,还了礼,不过这一转头,又被万要儿给吓得不轻。
“母亲、爹爹,要儿回来了。”
不由得徐琼要说,这位老太君是个奇女子,对于两人的辈分问题,该喊爹、该喊娘的时候,半点障碍都没有,不像她之前想到这问题时还挣扎了半天。
只是这位公主眼里心里满心满眼只记挂着她的爹,给她打过招呼便坐到万玄身边,满脸都是孺慕。
宁缺只能涩涩的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你这头发是怎么回事?”对于这在他新婚来打扰的客人,万玄不是没有膈应,但是看着女儿那一脸喜出望外和与脸蛋不相称的乌黑头发,他不由得有些心酸,随手将几上的金丝桔子糕点碟子往她面前挪了挪。
“好看吗?”她很招摇的摸了摸自己的发。
“嗯……好看。”给女儿泼冷水绝不是好爹爹的榜样。
宁缺心里本来还抱着岳父会说道妻子几句的想法,希望破灭后,苦哈哈的咽下嘴里的好茶,原来,有其女必有其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女儿想,若是有机会和母亲一块去逛街,我那一头白发也太难看了,怕是会让母亲难为情,所以让御医们给我想法子,找来那什么植物染,染了一头的黑发,您瞧瞧女儿是不是年轻精神许多?”她眼巴巴的扳着万玄的胳臂,流露出小狗一样的眼神。
“那驸马爷呢?”
“我们总要夫唱妇随嘛。”
徐琼被这对夫妻逗笑了。“那不如这样,捡日不如撞日,用过饭,咱们女人去逛街,男人就去白山黑水厮杀棋盘,要儿你说好不好?”
徐琼从万玄的口中得知他这女儿一生下来母亲就没有了,皇宫中虽然有名义上的嫡母,却是丝毫没有享受过母子亲情,许多脱序难解的行为也是情有可原。
“母亲回来上京没多久吧?要儿知道京城许多有趣的店铺,咱们一道?”虽然几面印象里对徐琼的感觉还不错,但她也没把握这“继母”愿意和她一个老太婆出门。
这会儿听她允了,万要儿可乐了,说风就是火的性子马上就要往外走。“我们去路上买来吃,我知道有家食铺的菰米饭配野鸡仔汤特别爽口,还是母亲想吃御黄王母饭、樱桃毕罗蒸饼?”
“都一并尝尝吧。”
徐琼的捧场很得万要儿的心,喊来侍女穿上斗篷便要出门,宁缺想说句什么都来不及。
徐琼让丫头们替她披上披风,边系缎带,边向宁缺递眼色。“我会看顾着她的,驸马放心。”
宁缺朝她拱了拱手,两个女人遂去了。
至于宅子里的男人就甭替他们操心了,他们多的是消磨时间的娱乐。
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一年一年过去,根据喜爱八卦的有心人士长期暗地蹲墙角表示,天带桥胡同这间宅子原本渺无人烟,神秘难解,来来去去也就只有宁国公府的马车,但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夜半无人时,即便宵禁城门落锁,仍有一辆平朴的大马车从皇城处而来,驶进大宅里,直到凌晨才离去。
好奇的人想趋前窥探,不料,只要靠近五丈外,便会遭可怕的黑衣杀手屠杀,吓得他们这些靠挖粪满足世人好奇心的八卦者更是心痒难耐,却一点办法也没有,毕竟还是小命重要。
可能在夜里来去自如的肯定是权贵,既然贵不可言,倾国倾城的美女自是有特权,需要秘密出巡的……会不会是微服出巡的圣上?又或者这平地一声雷冒出的摄政王和朝堂高官有着不可告人的“奸情”?这些人有的是能写的笔。
至于事实,万玄冷若冰霜的用行动表示了他的想法——
他用一脚飞踢踹飞了对方。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