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清楚,少爷为什么独独召你进怡情轩?你跟少爷究竟有什么关系,如果你还想继续瞒着我,就是有了富贵不认我这个姐妹,那我们从此断了姐妹之情,也不必再说话了。”
彩儿咄咄逼人的拷问,一张脸涨得通红。
丁香要进怡情轩的消息令她大为震惊,她跟丁香都是从李府过来的,而且是同一天到将军府的,为什么只有丁香被选入了怡情轩,可以近水楼台的亲近少爷,却没她的分?其中一定有鬼!
“我的好妹妹,我说就是了,干么说的那么严重,还威胁人?”丁香安抚的看着气急败坏的彩儿。
她觉得自己跟皇甫皓飞的关系应该告诉彩儿了,不然以后等彩儿知道了,当真会坏了姐妹之情。
况且,皇甫皓飞并没有不准她说出两人的事,反而还一直要把名分定下来,是她不许他泄露的。
因此,她简单把自己与皇甫皓飞的事告诉了彩儿。
“你说少爷跟你——两情相悦?”彩儿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眸,然后就兴高采烈的跳了起来。“天啊!我太为你开心了,是真的吗?你没有骗我?”
对她的反应,丁香倒是挺意外的。“彩儿,你不生气吗?你一直爱慕少爷……”
彩儿马上打断她。“可是少爷喜欢的是你啊,又不是别人,如果是别人,我可能会生气吧,可是你,丁香,我真的好替你开心,你吃了那么多苦,总算可以过好日子了。”
听彩儿这么一说,丁香放心了,她微笑道:“谢谢你,彩儿,我就知道你会为我高兴,幸好有你这个好姐妹,不然府里的闲言闲语那么多,我恐怕熬不过来。”
“少爷……我是说将军,将军他有意娶你为妻吗?还是纳你为妾?不然,是要你做侍寝的小婢?”彩儿见丁香迟迟不说话,索性挑明了说道:“京城里多的是知书达礼的官家小姐和皇亲郡主,不用说也知道,哪轮得到你这个大字不识几个的小奴婢当当家主母,你也不要难过了,能侍寝就该满足了。”
“不是那样的……他……一直要让我名正言顺的嫁给他,是我不肯。”丁香慢吞吞的说:“我后娘说过,我的命中克父克母又克夫,我怕一语成谶,迟迟不敢答应他。”
彩儿倒抽了一口气。“你是说,将军向你求亲,你却拒绝了?你这个傻丫头,你真是人在福中不知福!”
丁香耸耸肩,不以为意。“反正现在他也无暇顾及亲事,他还有正事要做,还是先把正事办好比较重要。”
谁教某人老是用黎明苍生来威胁她,好卑鄙,所以她也会用他的正经事来回避他提的亲事了。
“什么正事?”彩儿问。
“就是皇上啊……平南王……”
丁香娓娓道来,对她来说彩儿就是自己最亲的亲人,很自然的便把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事都说了,彩儿专注的听,不时惊异的睁大眼睛。
不过,听完之后,她倒是对那些官场上的尔虞我诈没多大兴趣,只要求道:
“我不管,既然你进了怡情轩,你也要想办法把我弄进去,我也要去怡情轩,我要待在有你在的地方。”
丁香见她不气自己了,陪笑道:“好好好,我一定会设法让你也到怡情轩,可以了吧?”
听到她的保证,彩儿总算满意了。
这几天,皇甫皓飞都在安排如何让丁香在自然的情况下进宫,自然的面见圣颜,但又不能打草惊蛇,加上皇上身边时刻都有个形影不离的洪灵儿,也可能还有其他平南王的眼线,因此增加了不少难度。
另外,由于大军初归,人马需要安顿,加上京里竟在两日内暴死了五名官员,官银库还屡屡失窃,连名震四方的京城神捕也抓不到犯人,引起人心惶惶。
他的人查到本来就深具野心的平南王,近日会动作频频的原因竟是因为道士所言,若他今年不能拿到天下,以后就没机会了,而且还会死于非命。
平南王甚至以在摄政时建立的人脉势力,在他大军回京后下了一道道的调遣令,把六万兵力调遗到渭水一带的兵营,又调了两万兵力到仰峰山下的兵房,又令自己的心腹领了三万兵马移入杞县的兵营,而那调遗令都是由兵部下的,他也无权置喙。
平南王做这些,无非是要削弱饱在京城的兵力,而他并不认为如此一来会对自己造成任何威胁,他带兵是带心,那些兵力虽然不在京城里,但也不至于会变成平南王的人,这点他很清楚。
而他暗中也有所行动,悄然调派一千名兵力暗中保卫皇城,当紧急时,那一千名武艺高强的兵力就会发挥极大的效果。
这晚他和杜绍瑜在外商议,直到夜深才回怡情轩,虽然事情很急迫,但为了避免平南王的人起疑心,还是需要按部就班。
房里,丁香果然还没睡在等他,这个小女人天天等他回府与他讨论削弱兵力和平南王派招揽邪派中人的事,见解虽然不够精辟,但与那些他谈两句就想打盹儿的官家千金已经好太多了。
他们已经说好,日后她将随他至关外,为他训练一批优秀的军医,到时他们可以夫唱妇随,做一对神仙眷侣……
“皓飞,你不觉得奇怪吗?”丁香也听说了官银失窃之事。“一共失去三万两白银,这么重,哪个盗贼能搬得走?这……好像是监守自盗吧?”
她不敢说的太白,因为管理官银库的太仆魏子征是平南王的侄子。
皇甫皓飞冷笑。“就因为太重搬不走,所以大开库门,让“盗贼”用几十辆马车运走啊。”
丁香瞪大眼眸。“这么明显的事,皇上竟然都不查?可见皇上现在确实身不由己……”
“他们不会再有机会只手遮天。”皇甫皓飞的声调更加阴冷。“一切都安排好了,明日你就随我进宫。”
“我要以什么身分随你入宫?”丁香大感好奇,一边恪守奴婢本分,为他宽衣。
她发现进了怡情轩之后,根本不必遵守什么外人面前是主仆的规则,不但他不准她回自己的房间,其他人也马上对她另眼相看,甚至还有小丫头会过来请示她,让她很尴尬。
唯有赵千岚还是对她冷冰冰,虽然没有对她进入怡情轩说什么,但看到她就掉头离去,不理睬她,好像很厌恶她似的。
“明日你就知道了。”皇甫皓飞神色自若的说,嘴唇随即落在她微欣的唇畔上,火热的舌喂入她口中,滋意纠缠着。
她只想当个小奴婢就心满意足了,他可不想。
假褪去她的衣衫,炽热的吻顺着粉颈而下,丁香也伸手抱住他,迎向他的深吻,虽然对于他的求欢,她还是会感到害羞,但爱他的心却是与日俱增,知道自己再也离不开他。
芙蓉帐暖,人影交叠,不久之后,房里只剩两人的喘息声在低低的回荡……
恩爱过后,丁香并没有像往常一般在皇甫皓飞的怀里沉沉睡去。
她听到窗外风声呼呼,她的眼皮直跳,不由得抬眸看着已然阖起眼眸的皇甫皓飞。“皓飞,为什么我觉得很不安?”
住在鸡舍的那些年,她从没睡好过,稍有风吹草动就会惊醒。
有一次,山猫攻击鸡舍,在山猫还没闯进鸡舍前她就眼皮直跳,现在她就有相同的感觉。
“怎么个不安法?”皇甫皓飞睁开眼眸,他轻抚她腹部,嘴唇噙笑,戏谵道,“是不是怀了孩子,你自己却不知道?”
“别胡说。”丁香轻轻打掉他的手,不过不安的心情倒是被他的玩笑话冲淡了许多。
皇甫皓飞见她黛眉紧蹙,握住她的手到唇边深情一吻,愉快地说:“这样吧,我们去赏雪,你吹笛子给我听。”
“又没有下雪……”丁香咕哝着。
“谁说没有?你自己瞧。”
丁香往窗外看,当真看到雪花从天而降,她兴奋的跳起来。
真的下雪了,京城的雪跟淮玉城的雪会有什么不同吗?
着装后,两人你看我、我看你,相视一笑,尽在不言中。
“你这样身披白色斗篷,太俊美了……”丁香不吝啬的夸道。
皇甫皓飞微微一笑,自豪地道:“我的俊美不是有目共睹的吗?”
蓦然,怡情轩外一阵骚动,杂沓的脚步声由远而近,丁香惊惶的看着皇甫皓飞。
“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了?”她的预感果然成真了,怎么办?“山猫”会是什么?
“别慌。”皇甫皓飞俊眸倏冷,正色地道:“你快躲到柜子里,无论看见什么、无论发生了什么事都不准出来,这样才有机会救我,听明白了吧!”
丁香才一躲好,房门轰地一声被踢开了,她看见大队人马闯了进来,马上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生怕自己发出声音。
“逆贼皇甫皓飞,还下束手就搞!”羽林军们刷地一声,一起拔出剑来。
皇甫皓飞见到包围将军府的竟是皇上身边的羽林军,明白自己晚了一步,皇上被控制住,自己断无活路了。
羽林军统领洪钰从怀里取出一块亮晃晃的金牌,金牌上面刻着四个大字“如朕亲临”,他高喊下令,“给我搜!”
皇甫皓飞冷眼看着羽林军,他们什么地方都不搜,连装模作样都省了,直接掀起床褥,一只细长木盒赫然出现,羽林军打开木盒,他见到魇镇黄纸,剪成人形,上面写着皇上的生辰八字,纸人上钉满了细针。
他心下并无太大讶异,只是奇怪这栽赃之物是怎么放进府中的,难道将军府里有平南王的人?
“逆贼皇甫皓飞意图咒杀皇上、谋夺皇位,罪证确凿,并且玷污了梦萝公主的清白,罪无可赦!皇上有令,搜出罪证,先受皇上一剑!”
洪钰举起亮光晶莹的尚方宝剑,笔直刺向皇甫皓飞,那一剑直穿透他的盾胛骨,但他却哼也不哼一声,只是露出了一丝冷笑。
丁香霎时泪如雨下。
她很想冲出去陪在他身边,但她冲出去又能做什么?她根本什么也不能做,自己要活着,才能想法子救他……
“果然是征南大将、鬼颅将军,居然能面不改色的受这一剑,小人实在佩服。”洪锤讥诮地说。
皇甫皓飞强撑着不倒下,那是代表皇上的尚方宝剑,他不能抗旨。
洪钰拔出剑来,连血迹都不擦拭便还剑入鞘,神色阴狠地道:“带走!”
第二天,皇甫皓飞谋反之事传得沸沸扬扬。
京城百姓大为震惊,向来捍卫山河的征南大将军居然意图谋反,而向来信任大将军的皇上竟在一天之内将他定了斩首之罪!
骏王妃闻讯大受打击,昏了过去,骏王爷为朝廷立下不少汗马功劳,在朝廷又有深厚的人脉,他没日没夜的为儿子奔走,希望能找寻一条活路。
然而没有用,皇上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不管谁面见圣颜说情都没有用,他执意要斩了皇甫皓飞。
才刚被灭风凛凛的册封为震南侯,如今却变成了阶下囚,这天与地的际遇教人不胜欷吁。
丁香完全的束手无策,她不相信那一夜就是她与皇甫皓飞最后一次的见面,也不相信皇甫皓飞会就此命丧黄泉,她拚命告诉自己,一定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办法的……
但是,她能找谁帮忙?凭她一介小小婢女,又怎么有办法进宫见皇上,甚至是为皇上医治……